“啪”的一声,一个脑瓜崩弹到了甘长风脑门上,又是很快就泛起了红。
甘长风捂着脑袋:“……痛。”
纳兰仪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甩手就是一个“痛”字甩到江淮凤脸上。
江淮凤瘫着来不及躲,下意识伸手挡住脸……
然后他就痛的嚎出了声。
孟摧雪躺着动不了只能皱起眉,纳兰仪瞥见他脸色不好,抬腿又踹了江淮凤一脚:“难听死了,滚出去嚎。”
江淮凤还没动弹甘长风直接就上去补了一脚,直接给他踹的滚了出去。
纳兰仪挥袖用黑雾甩上殿门了都还能听见江淮凤的喊叫声:“死道士你装你奶奶的柔弱!你给老子滚出来!!!我打死你!!”
甘长风听到江淮凤威胁他,蹭到纳兰仪身边,低声道:“……师父,怕。”
江淮凤叫唤的更大声了:“靠?!不是你要不要脸了啊?这他娘的还是老子捡回来那个死道士吗?!!”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发出来这死动静……卧槽!纳兰仪你把你的雾收回去!卧槽……唔唔唔唔唔!!!”
纳兰仪拍拍手把手上的黑雾打散,好像什么都没干过一样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甘长风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甘长风:“没有。”
纳兰仪言笑晏晏:“太好了,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江淮凤:“你先给我松开别堵我嘴…唔唔唔!!”
他娘的甘长风,等有机会一定弄死你!
……
纳兰仪没打算管江淮凤的死活,反正死了还少给她找麻烦。
她伸出手,指尖虚虚的点在孟摧雪额头上,黑雾顺着她的手指钻进了他的眉心,凝结成一朵模糊不清的山柳兰。
孟摧雪只是躺着,一点动作也没有,他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几乎占了半数,鲛蓝的瞳孔一点光都没有,沉寂着,好像随时都会消亡一样。
思念者的瞳孔是海色。
他是一片将死的海。
第60章 心血
离恨天,凤凰台。
谢望舒忽然昏迷不醒,便直接被青陵光做主,给太华修书一封把人直接留在了离恨天。
信是江雪亭一个人去送的,回来的时候她身后却多了一个人。
青陵光眯着眼看着跟回来那个玄衣青年,温和问道:“这位是太华的使者?好像并未听蓬莱掌门提起过。”
柳归鸿漫不经心的整了整手上长久未带而有些不服帖的半掌手衣,头都没抬:“不是使者,我自己要跟来的,跟谢…掌门没关系。”
“我来找我师尊。”
青陵光侧目看向江雪亭,后者无奈点头:“这是殿下的弟子,他非要来,拦不住。”
没开玩笑,真拦不住。
当时她刚到太华,连山门都没进去,刚走到乾坤山门,忽然就从绛红桃林中穿出一点墨色,然后森冷剑锋就横到了她颈项之间。
柳归鸿握着剑歪头看她,眼神冷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你是谁?”
江雪亭愣了一瞬,可还没等她开口柳归鸿就忽然又想起来了一样,自言自语道:“哦,离恨天的。”
玄铁剑收回剑鞘,柳归鸿垂眸拽了拽手衣:“来太华干什么?谢望舒不在这。”
江雪亭缓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的。”
柳归鸿挑眉等她继续往下讲。
“殿下在离恨天身体抱恙,按我们族长的意思是来告诉蓬莱掌门一声,殿下就先留在离恨天修养,等身体大安了再返回太华。”
呼——!
银白灵力忽然紊乱涌动一刹,撞落满天绛红飞花。
“你说什么?”柳归鸿看着她,开口的声音很轻,“谢望舒…抱恙?”
“怎么可能?他走之前还好好的呢,怎么会……”
江雪亭皱眉打断他:“怎么不会?”
“他是个人,先是原因不明的剖了自己的红鸾情脉,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连本源灵力都用了半数,然后还几天几夜都没合一次眼。”
“你说他好好的?”
江雪亭眼里带着怒意,离恨天的凤凰殿下身份贵重,她想不通谢望舒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太华受这种罪。
连自己的徒弟都不理解!
柳归鸿张了张嘴好像是还想说什么,可江雪亭不想听,绕过他就拾级而上进了乾坤山门。
太华掌门其实不怎么管事,主要起的是一个震慑作用,以前一直是吕羲和管太华上下,自正阳剑折后,现在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到了应澜姗手上。
沧澜殿正殿,应澜姗看完后把信重新收了起来看向江雪亭:“使者的意思是…我们的玄凤君在离恨天忽然昏迷。”
“而且不明缘由?”
江雪亭也看着应澜姗,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让她忍不住想起来青陵光那双几乎不怎么睁开的眼。
有些人是很像的,不是指外貌,是指神魂。
谁知道他们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没说,他们就是什么都知道。
应澜姗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宝石一样的眼分明笑着却冷得出奇:“玄凤君才离山没多久,怎么就能昏迷不醒了?”
“离恨天当真不知缘由吗?”
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江雪亭被问得头皮发麻,她当然知道缘由,只是她最应付不来这种心眼子比针眼子还多的人,在离恨天青陵光她都怵得慌,也是幸亏凤凰族长从来没为难过她。
可应澜姗不一样,她就是要刁难人,然后套出来更多好处。
应澜姗施然起身,拢起海蓝衣摆从主位上款款走到江雪亭面前,用信函将她有些散落的发别到耳后,然后用信函的一角点了点她心脏的位置,附身到她耳边低声道:“我要离恨天给我一个准话。”
“玄凤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话间温热的吐息扑在江雪亭耳畔,她有些不自然的往旁边侧脸躲了躲,又被应澜姗竖起来的信函顶着颈侧把脸转了回来,重新对上那是蓝宝石似的眼睛。
无可奈何,她叹气道:“……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会让殿下自由行走。”
应澜姗笑了一下,把信函放进她掌心,开口的声音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一个月。”
“太华只给你们一个月。”
“一个月以后,我们要看到完好无损的太华玄凤。”
“……”江雪亭不能答她,刚想往后退就被应澜姗伸手揽住了腰身,轻声在她耳边道:“别乱动。”
然后她打了个响指,江雪亭余光撇到了一抹幽光明灭一瞬,然后应澜姗松开她退开了半步。
“使者还是莫要乱走了,沧海峰步步成阵,一不留神踏入阵法之中可是不小的麻烦呢。”
江雪亭抬眼看她,那双眼睛依旧是笑着的。
也依旧没有一点温度。
“……唉。”江雪亭叹气,将信函收回自己袖中,“一月便一月,到时候……”
“砰!!”
江雪亭话没说完,一声巨响响彻整个沧澜殿,光从门外倾泻而入,两人顺着声源看去,一抹玄色背着光,柳归鸿抬手扶着脖子转了转,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腿:“这门还挺沉,下次换个好踹点的。”
应澜姗:“……”
沧澜殿的大门她亲自叠了少说百八十个阵,他这就一脚踹开了?!
她记得柳归鸿当年能挤进六君子都是云隐旧伤未愈还放水,本来让他当上就是为了安定人心。
他这就坐稳了??
柳归鸿踹开门不说,直接就走进去找了个椅子就坐。
格外欠打。
“我只有一个问题。”柳归鸿弯着眼笑眯眯的,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离恨天欢迎外族的客人吗?”
江雪亭:“……哈?”
什么意思??
柳归鸿“啧”了一声,颇有些不耐烦道:“我要去离恨天,能不能进去?”
江雪亭:“你来离恨天干什么???”
他疯了吧?!!
柳归鸿翘起腿拖着下巴:“找我师尊啊。”
“我师尊是太华玄凤君,我得接他回家。”
……
所以不管过程如何,信送到了,太华和离恨天交涉好了。
柳归鸿也跟来了。
青陵光眯着眼看了江雪亭很久,忽然叹出一口气。
江雪亭:!!!
青陵光:“算了,是我没想周到,忘了太华现在管事的是北冥君,不怪你。”
说罢,他睁开了青色的眼,顺着柳归鸿看向了太华山脉的方向,再叹一口气。
他以为太华掌事的还是正阳剑仙,那人坦荡端方,绝不会为难别人。
可他忘了,正阳君早几年就已经陨落了,现在太华的掌事是北冥君应澜姗。
心有千般机巧,满腹玲珑筹谋。
确实跟他很像。
很久之前青陵光就想过这个问题,太华为什么不是由心思缜密的北冥君,而是由纯澈磊落的正阳君掌管,直到后来他接手了离恨天很久后才想明白。
轮到他们这种人掌事的时候,说明已经走到末路了。
修真将乱,大厦将倾啊。
“下回看见北冥君绕路走,别让她给卖了。”
江雪亭:“……下次还要我去吗?”
她真不想跟心脏的人玩啊!
“行了,玩去吧。”青陵光挥挥手让她自己玩去,终于又看向了柳归鸿,青绿眼睛难得一点笑意也没有,“望舒的弟子是吗?我听他起提过你。”
柳归鸿听他这么亲昵的喊谢望舒,拧起眉刚准备开口,结果被青陵光先一步打断了:“既是弟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我不想听到谎话。”
那双青色的眼睛的瞳孔是竖着的,让人容易一下就联想到草丛里潜伏着的蛇类。
“你身上,为何会有我们凤凰殿下的本源灵力?”
“你心尖,又为何会有我们殿下的舌尖血?”
“我再问一遍,你们真的是师徒吗?”
青陵光冷眼看他,灵气流淌中,玄衣青年的心上分明开着一朵金色血液沿血脉蜿蜒、锁紧心脏的碧桃花。
这是离恨天的秘术,凤凰舌尖血,可生心尖花。
只是青陵光想不通,谢望舒修的分明是无情道,大道无情,不偏不倚。
为何要用自己精血,去锁一人之心?
柳归鸿皱着眉,抬手抚上自己心府,这人在说什么?
他身上又谢望舒的本源灵力?还有舌尖血?
难得他醒来之后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是这个?
可谢望舒为何要把本源灵力浪费到自己身上?
还有什么舌尖血?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柳归鸿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可能忘了些什么,可他思来想去怎么想自己的记忆都是连贯的,看不出什么差错。
唯独想到当年太华山上的那个红衣背影时,心脏不受控制的重重跳动了几下,舌尖都泛起一丝饴糖的甜意。
让他想起来,离开太华之前他解下的腰间装满饴糖的荷包。
奇怪。
他明明没有嗜甜的习惯,也不记得自己有随身携带糖块的习惯。
可他心尖的血,腰间的糖,飞鸿居的剑架上那把灵气斐然、但他看到就会莫名心痛的灵剑……
甚至还有他的床榻之上,那件沾满他身上气息的绡丝红衣。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第61章 疯狗
最后还是谢望舒披着衣裳来给他解的围。
青陵光冷眼看着他等他回答,明显是柳归鸿今天不给个说法就不打算让他安然离开的架势,柳归鸿哪知道怎么回事,刚准备开口反问,一道有些虚弱的温润声音从二人头顶上传下来。
“好了,族长,别为难他了。”
柳归鸿抬头看去,一角红绡就拂过他的面庞。
谢望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们身旁的金叶梧桐的枝桠之上,长发未束,三千青丝就和衣摆一起随风翻卷,大抵是刚刚起身的缘故,他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金贵的红绡外衫被他随意的披在肩上,垂落的衣摆在风中翻卷到糜艳灼眼。
青陵光抬头看到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眯起眼,又看不到那对蛇类一般青色的瞳仁。
“罢了,领走吧。”
柳归鸿还没回过神就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勾着腰带直接掂了起来,勒得他差点胃都吐出来,半点不心疼。
不过……这感觉好像还有些熟悉,似乎是在他刚刚活过来那段时间时……
谢望舒就是这么对他的。
柳归鸿艰难仰头,却只看到了谢望舒翻飞的衣角和被黑发遮挡住的模糊面容。
看不清神情。
莫名其妙,柳归鸿有些不爽,就像是他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件法宝,结果马上到手了却被人横刀夺去了一样。
不爽。
特别不爽。
他看不到谢望舒,可谢望舒却看他看得一清二楚,小兔崽子眼神阴的要吃人,他哼笑一声,然后反手把青年的腰带勒的更紧。
柳归鸿:……呕。
等谢望舒撒手了一定要跟他打一架!!
谢望舒哪能不知道他盘算些什么,索性把人勒得再紧点,直到听到柳归鸿闷哼出声了才心情颇好的找了个地方落了下来。
43/77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