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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透翠纱(近代现代)——闰择

时间:2025-04-28 11:10:28  作者:闰择
  傅澄心瞥眼一瞧,“那你就更不值得的了!你完全可以放下,再爱上别的什么人嘛!”
  “但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他。”
  回城的车不多,傅澄心开得也不是很专心。他看着这一行字先是一阵恶寒,看了眼山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转而又猛地看向周野,“他?男人?啧啧,学长,你真的人如其名,厉害得很……”
  ……第四次,周野将手机屏幕熄灭。
  傅澄心伸伸懒腰背着书包下车时,还不忘提醒周野开车打起精神来。周野扯着唇角同他说再见,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倒回来。从口袋里费劲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小药盒在他面前摇了摇。
  “学长,我觉得你应该要吃一点。”
  “这是……什么?”周野懒得打字,又扯着被刀割过的嗓子开口。
  “是……”傅澄心想了下,“阿戈美拉丁片,你知道的吧?抗抑郁的药。”
  周野心中一顿,不解地皱着眉头看向他痞里痞气的脸。
  “我觉得你很需要~不过也没什么,现在年轻人抑郁多正常,是吧学长~”
  周野并不想再多纠缠,瘪了下嘴,还是把手心摆到他的面前。
  傅澄心眼角微弯,露出一个慵懒的笑。盯着周野呆滞的面容,快速倒出一粒直接塞进周野嘴里。周野第一时间想要吐出来,一股甜腻的味觉充斥他的神经,与记忆中的药片大相径庭。
  “哈哈,这是糖果!谢谢你送我到车站。”
  周野眼皮微颤,作势要关上车窗,傅澄心手挡在玻璃上寸步不移,“野哥,我们有缘再见。”
  “嗯。”
  求你快走。
  
 
第49章
  四季更迭永无休止,当乌清的银杏树开始沾染一缕金黄,周野曾经最喜爱的秋天便如约而至了。
  叶子逐渐干燥枯黄,蝉鸣声早已杳杳散尽。只是气温仍留有余热,在御景小区封闭的保安亭内。
  夜深人静,风扇徐徐转动一圈便留下“嘎吱”作响的工作痕迹,值班的保安老刘听着富有节奏的噪音愈发睡意昏昏。
  他迷糊地想,今晚短暂的偷懒时间可以令他做上一场不可多得的美梦。
  然而,梦没开始,人便被玻璃窗户“砰砰”的敲击声惊得一身冷汗。老刘还以为是领班来了。
  他抬起头惊觉不已,怎么会有人深更半夜像个幽灵一样游荡到他这里,找他借把梯子。
  他揉了揉几近闭合的双眼,确信眼前站得令他发怵的人在灯光下是有影子的。
  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他发愁地想,自己究竟要上哪儿去给他找梯子。
  老刘忍着火气跟门口轮岗的同事说了一声,举起手电筒带着这个清瘦的男人去了工具室。男人脚步轻盈慢悠悠跟在他的身侧,他止不住瞟了对方两眼,像是有些眼熟。许久不用的梯子在屋子的最里面翻到,老刘身上沾了一身的灰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抖擞了身体,从口袋掏出卷成一束的本子让男人登记。
  男人用着老刘看不懂的笔迹草草了事,眼神空洞得像眼眶里塞着两只不会转动的玻璃珠。他嘴上道着谢,头也不回离开了。
  老刘在昏黄的灯光下凑近脸一瞧,<A栋1501>
  他在记忆里搜寻了片刻,哦,是那对兄弟!他记得自己领着民警做入户登记时,听见高个子的男人回答:“是我弟弟。”两个容貌俊朗又举止文雅的男人总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转念又想,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高个子的哥哥了。
  周野扛着梯子回到家里,才走一小段路却令他气喘吁吁,他望着梯子上重重抖落的灰尘屏住了呼吸。
  他也不是非要借这把梯子不可,但是他实在是再也不想忍受天花板上的黑洞了。他预备拿张报纸或者什么物件把那个总是出现黑洞的位置封起来。
  徐若晴近段时间不敢再给周野打电话,只是偶尔发短信问问周野的近况。他看屋内的陈设猜想徐若晴应该彻底搬回了绿洲。他也没打算告诉徐若晴自己回到乌清的事,他已经定好明天去冷水的动车票。
  周野恹恹地将梯子搬回卧室,经过周池的房间,哥哥的房门紧闭,没有人,他也没有一点勇气去握紧门把手推进去。
  他转过头继续拖动那把沉重的木梯,除了梯子无意间拖出的刺耳声,屋内真是静得可怕。
  然而,整个屋子都找遍了,除了胶带,他找不到一张报纸。
  也找不到一张周池以往常常带回家的图纸。
  他果真什么都没留下,周野垂下厚重的眼皮。
  当他费劲爬到梯子顶端抬眼一瞧,那个折磨地他片刻不敢眨眼的黑洞居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他伸出那双粗糙的手在刷满白漆的顶上摸了又摸,坚固而冰凉的触感透进他的指尖。都是完整的,连一个裂缝都没有。他显得有几分气急败坏,重重地跨下梯子,又紧紧闭眼再定睛望去,还是没有,真的不见踪影!
  但周野没有一丝欢喜,反而十分绝望。他再清楚不过了,等他躺下后那个黑点还是会出现,就如同鬼魅一般阴魂不散。
  算了,它还能怎么样呢?周野不想再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然而今天和以往又有些不同,今天的线更加密集,密密麻麻地仿佛要编织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网。等它交织成一个完整的纱网,周野才看清原来和以往的黑色不同,这次全都是翠绿的纱线。
  他意识到这一层层的纱网分明是一张他幼时床沿悬挂的纱帐。
  他的视线很快便被细密的纱帐阻挡,逐渐模糊起来。他反而松了一口气,随之慢慢合上眼。他思忖着,也不知道丝线会不会织满整间房。自己坐以待毙般模仿周池平日的睡姿,躺得很周正。和以往常有的惊惧不同,此刻他一点也不担心天花板上那张大网会垂落而下将他牢牢缠缚。
  周野被这张纱帐一层一层紧紧缠绕,好似被拖入一个无尽的深潭。他喘不上气,身体本能的求生使他张开了眼睛几经挣扎。透过这些纱网,他又发现浸在水里的明明还有另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被裹得很紧,伸不出手去触碰。只是如果可以,他愿意在濒死前把这个身影当做十几岁的周池。然而在他意识逐渐模糊时,他看到身影转过来的模样,眼前所见的居然是森森白骨。
  周野也不觉害怕,他想自己何尝不是另一具白骨。
  那具白骨浸在水里,浮荡得越来越远。周野僵硬的身体也变得沉重,慢慢地在水底沉透了。
  他曾经有过蜉蝣撼树的勇气。
  只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像而今这样,再也不去撕扯这些纱网,再也不会去掀开那层纱帐了。
  梦魇带来一阵惊寒,周野如梦方醒。他的身上黏湿不已,猛地一摸发觉浑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透。
  陈旧的钥匙扣里除去父母家中那把划痕斑驳的之外,多了原本待在墨绿色丝绒盒中的那把。周野将那把崭新的钥匙握在手里,站在冷水车站的出站口,迈不出步子。周野想对它说对不起,因为他的原因,它再也打不开这座城市里的任何一扇门。
  周池一时兴起,手指着远方勾勒出这一栋房子,给他无限接近幸福的希冀。但梦幻的泡泡又被他用相同的手指一个个“啵”的一声戳破。
  周池曾说,“换个城市生活,或许你也觉得没问题。”
  周野想,自然是没问题。他没有好运气可以拥有这套本该作为他生日礼物的房子,也没关系。他仍旧可以在冷水待上十天半月,就像一首本身需要付费的歌曲突然某一天变得免费,尽管只有那一天的时间,可他循环播放地听过了。
  他体验过了。
  秋意还未抵达冷水,周野将外套搭在行李箱上,人潮涌动的车站令他透不过来气。他订了一家挨近市中心的客栈,出租车司机询问他目的地时,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客栈的名字,司机白眼一翻,哼着气急躁地让他打开手机APP看一眼,他才下意识拿起手机。
  周野不得不承认,冷水是一个十分惬意的城市。
  他是被抛弃在人世间的幽魂,他游荡于冷水的朝朝暮暮,也游历于岁月斑斑的街头巷口。
  晨光熹微的早市是老年人最喜爱闲逛的地方。周野挤身在人海中,他幻想前面牵手的那对老年伴侣,可以是他和周池。他也能够伸出苍老发皱的手放进周池的手里,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嬉皮笑脸地轻轻扣动他的掌心。他们也会去买上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盛上两碗鲜豆浆。闻着早市各种各样的香气,回到那个用墨绿色丝绒盒装载钥匙的家。他们全无忌惮地牵手,从早市的开头走到末尾。从牙牙学语到步履蹒跚的垂暮,如同周野美满的一生。周野在此刻偏执地认为,既然从他还是婴儿啼哭时便相识,也合该相守一辈子。
  冷水也有一座百年古寺,客栈老板常常见周野失魂落魄的模样,热心提议他也可以去寺庙求一求心中记挂之事。
  周野连扯动嘴角好像都要耗费很多气力,他根本不会去了。
  他也曾在榆城的香积寺虔诚地祈愿过,没有神灵听到他的哀求。
  周野也会自嘲,他的生母英年早逝,他的生父杳无踪迹。或许上一世他可能没做过一件好事,因而才让他日日承受煎熬。
  急促而行的路人不经意撞过周野的肩头,他站在写字楼下,看着上班的人群匆匆忙忙,他们或许汲汲营营,周而复始。
  只有周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汲汲营营什么?
  他望着写字楼的一行行公司名称,眼睛敏而锐利地捕捉到两个字。这会是乌清的那个“卓世”吗?
  那么周池会在上面吗?
  完全只是巧合,他绝对没有特意来找周池,周野发誓。
  他僵直地愣在原地,注视那行文字良久,又神思恍惚走出写字楼大堂。
  第一片秋天落在周野的脚下,他俯身想要拾起这张还未泛黄的梧桐叶,一辆儿童平衡车“咻”地一声碾压过去。
  梧桐叶碎了,他歪着头看那辆粉蓝色的小车快速地停了下来,一双胖嘟嘟的小腿就像两节白嫩的莲藕立在两侧。小孩的父母大喘粗气跑过去停在他的身旁,母亲扯着他的衣服大吼,“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大路上不要骑!你是不是欠打?”
  “算了算了,这不是我跟你说话就没注意芒果的动作吗?骂我骂我!”
  女人的手劲未松,瞪着眼看向旁边的男人,“你也要骂!”她随即又缓和了自己的语气,问周野,“不好意思,我们没看好孩子,你有没有被撞到?”
  周野目光仍停留在孩子的侧影,微微摇摇头。
  “好的好的,实在不好意思哈。”男人跟在后面也朝周野窘迫一笑,随即把平衡车从小孩的腿下抽出来,挎在手臂上。
  女人拧着小孩后背的衣服,还在一个劲地说,“你这一周都没得玩,你知不知道。”
  “哼!!知道就知道!!”男孩满不情愿,犟嘴吼道。
  女人的火气又上来了,正要发作却被男人安抚下来,“给个面子,回家再打!”
  周野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睛盯得太久,有些不自觉地发酸。
  这样的一家三口,和幼时自己的家别无二致。
  周野有些摇摇欲坠,原来这就是周池口中期盼的正常人生。
  他的哥哥那么好,本该拥有这样的人生才对啊,原来一直是他搅乱了周池的人生。即便到了这一步,周池都还只要求他能当一个旁观者,一个不会说话的弟弟,就可以了。
  他难道连这样的要求都做不到吗?
  他当然可以的吧,这样他也有资格去经历周池结婚生子,也去听周池的孩子糯声糯气喊他“小叔”。
  然而,周野担得起这一声“小叔”吗?
  阴沟里的臭虫能见到周池以后的小太阳吗?
  周野呼吸一瞬间停滞,他再也没办法待在这座和周池共同呼吸的城市。他很早就溃不成军,只不过在这天终于落荒而逃。
  
 
第50章
  乌清西南边会展中心的大型家居展品琳琅满目,尽是市面上最流行的家居款式。顾雁接过第十一本画册,随意地往其中一个展商递来的帆布口袋中一扔。闻着刺鼻的皮革味道,他跟在许骆誉的身侧,相比起对方的兴致,显得倒是漫不经心。
  许骆誉瞥眼瞧他,“这么没意思?”
  “倒也不是没意思,就是空气有点闷。”顾雁扯了一把衣领。
  他们许久未见,许骆誉自上次与周野见面后,心中执念荡然无存。既然如此,同从小生活的蓉海相比,他实在犯不着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此次过来,也仅是出于工作原因,这场家居展览正好让他有机会观摩全国各地的同行。顾雁也不单纯是陪他来的,他完全可以从中寻求商机。
  只是许骆誉见顾雁一路上都烦闷不已,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展会很大,两人闲逛了两个展厅,许骆誉问他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最近有烦心事?”
  “也算,也不算。老钱还没逮着。”
  许骆誉心下了然,这是不久前顾雁顺嘴唠叨一句讲起的肇事司机的名字。他心中一沉,正欲开口安慰顾雁凡事顺其自然,顾雁却先接起了电话。
  “回来了吗?哦哦那就好……你怎么样?”
  手机屏幕的订单显示可以取餐,许骆誉正好不便再听顾雁的谈话内容,起身先去端咖啡。回来的时候,顾雁居然还没挂断电话,再看他的脸色,显得愠气十足。
  “我给你打视频,你也不接。我问你有没有去过医院,你也给我含含糊糊回答。现在说明天就要来上班,大哥,你不知道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中秋小长假吗?你来上什么班?来招待哪个业主?”
  许骆誉耳朵微动,听完眉间一紧,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奶泡太过稀松。
  “唉……等节后好不好?我下午去看你?好好好,那你先回你爸妈家里过节。”
  电话挂断,顾雁将手机放在桌旁,原本愠怒的神色早已被心绪不宁掩盖。
  “怎么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烦?”
  顾雁眼珠上扬盯了一眼许骆誉,原本要开的口在想起周野与他曾经的关系后又变得欲言又止。
  “是周野。”许骆誉的脸色沉了下来。
  “……”
  “他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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