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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古代架空)——死鱼论文

时间:2025-05-11 07:41:12  作者:死鱼论文
  宁离受的伤,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深,是因为玄丝蚕衣么?
  先时他未曾察觉,此刻才意识到些不对劲,宁离披在身上的那身外罩,恐怕并不是那么的普通。应当是受萧九龄那一掌时,替他卸下去了大部分的力道。
  他心有猜测,手上仍旧不停,缓声道:“他的掌力至刚至猛,你若是不化开,骨头会受不住。”
  待得那淤血被金针渡出了,裴昭手指轻轻按上,侧眸看过去,正见得宁离雪白的面颊。此刻彷佛是有些困了,低低的打了个呵欠,仍旧乖乖的靠在他怀中。
  他微微叹了声,这一次,却是渡入了自己的真气。
  宁离怔怔将他望着:“行之,原来你也是入微境。”
 
 
第35章 云雾茶 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35.
  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若果当真要用词语来形容渡入他体内的真气,这八个字,再贴切不过。
  修长的手指抵在他的肩头,分明是十分冰寒的真气,却彷佛被人竭力控制着,化作了流水一般,潺潺的渡入了他的经脉。
  可积年的冰雪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化作水,没有办法热起来。
  。
  宁离能够十分清晰的感觉到,甫一入脉络,潜入的真气便朝着他的肩头游走而去。
  那正是此刻的症结所在,萧九龄掌风扫过留下的劲气,像是一块顽石,死死地盘亘在他的身体里。便如裴昭所言,的确是至刚至猛的掌力,彷佛有些要作怪一般,有些发胀。
  却被从中击溃。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有再多爆裂的气息,也在裴昭真气的游走下,化作了齑粉。
  似是察觉了他的不专心,裴昭缓声道:“别说话。”却是屏息凝神,神情专注,仍落在他的肩头。
  他的眼睛清潭也似,清淩淩的慑人。那彷佛正处要紧关头的神情将宁离也感染,当下浅浅应了声,也不敢再出声去打扰了。
  可是就这般,肩膀那处的存在感强得要命,并不是他想要忽略,就能够忽略掉的……
  宁离不免抬头,望着裴昭清峻的眉眼,那眉峦斜飞着,其实有一股睥睨的傲岸气,只不过他向来神情温和,这才将那点子冷峭给压淡了几分。
  烛火朦胧了裴昭的轮廓,若隐若暗的闪烁着。
  宁离竟然出了神。
  那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见得裴昭两片眼睫轻闪一下,忽然间恍惚回来,自己竟然看了那么长的时间。
  裴昭仿若不觉,只是撤下了手,意态闲雅着。见他神情怔怔,还有些茫然着,当下替他拉好了衣裳。温声道:“睡吧,明日起来,便什么都好了。”
  宁离彷佛听见了,又彷佛没听见,一切似乎都离他很远。
  他有些发愣的将裴昭望着,已然是察觉,自己肩头的那道爆裂的掌力,在这悄无声息间,被化去了大半。裴昭替他抹了药、刺了针,复又用真气替他疗伤……若再不好,就没有什么可能好了。
  他讷讷道:“……行之,原来你也修过武道。”可是先前他大抵是没有留意,竟然都没有觉察出来。
  裴昭闻言,微微莞尔:“你不也学过么?”
  。
  他这么说,其实是有几分打趣意味的,果然听得宁离轻轻的“啊”了一声,却抿了抿唇。
  那神情中似乎是有几分无措,惹得裴昭心中都生出了些笑意,想要说些什么,又怕自己给刺激了宁离,到底是没有开口。
  修为不怎么的,没想着,眼力倒还行,竟然道破了他的修为境界。
  裴昭其实并不应该出手。
  可如今人也留了,伤也治了,该瞒住的一个没瞒住,不该暴|露的倒是悉数暴|露了……
  他也没有多说,翻身便想要下床去。
  。
  宁离心中。正是有些迷惘、隐约间觉得不对的时候。他渐渐生出个猜测,却不知道是准还不是不准,正这时候,见裴昭衣衫单薄着,走到了桌边,收拾起了木箱。
  那归整倒也正常,可再一见,裴昭背身对着他,正朝着屋外,彷佛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行之,你去哪里?”
  裴昭随手收拾了箱笼,并不曾回头,已然答道:“我去隔壁歇息。”
  房门正在不远处,走不了几步就能够出去。
  宁离见得他素色的单衣,瞬时间大为愧疚,心道原来是自己不请自来了,霸占了裴昭的床。
  他从窗外翻进来的时候,裴昭已经褪了外裳,应当是准备入寝了罢?
  却被他硬生生的给打扰到了现在。
  宁离醒来时已经看过了,这房中的陈设雅致而简朴,流露着生活的气息,且裴昭如此熟稔,应当正是他的居处。如今半夜三更的,他做了这不速之客,还累得原本的主人都要给他挪地儿……纵使他一向大而化之,此刻也觉得窘迫得慌。
  他连忙道:“都好晚啦!不要麻烦了,你快上来罢,睡两个人应该可以。”
  那话语落下,突然听得“噼啪”一声,原来是桌上的烛火,爆出了灯花。
  裴昭心中微微烦乱,拾起银剪将烛芯子剪了,当真想要问宁离,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宁离如此不解,还在他身后,连连的催促着,视线也往着他身上黏。
  便是不曾回头,裴昭都能勾勒出来,那一道视线的主人,究竟拥有一双怎样明亮的眼睛。
  “……行之。”
  “不必,我已经吩咐鹤行收拾了。”
  “可我没有听见动静。”
  “是你睡着时收拾的。”
  “当真么?你不要诓我……”
  这般喋喋不休,竟是不肯罢休了。
  那床上动静窸窣着,就往着他耳朵里钻,彷佛有人要下来。桌上的云雾茶已经冷了,裴昭喝了一盏,实在是无法,终是转头去,果然见宁离已经掀了被子,正要往下探着。
  “别下来,你才受了伤。”
  “我好得很!”
  这般精神着,又这般的坦然,裴昭见得他神情,一时间默然无语。想来宁离心中,自然是不会多想的,多情却被恼的,也只有他一个罢了。
  “回去。”他轻轻说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床边。
  那窸窣的声音终于止住了,裴昭伸手,又将人给按下去:“安心睡吧,我给你吹灯。”
  他的手有力而不容拒绝,将宁离按到了枕榻之间,见宁离眨了眨眼睛,只露着雪白的面颊,烛火朦胧,柔和的将他望着,心中微微一动,却只是拉上了衾被。
  他只想这小郎君快些睡了,不要做些恼人事,可偏偏并不遂他所愿。
  方才转身,宁离已经蹭蹭蹭的拱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是要去见萧统领么?”
  裴昭都不知他是 怎么想到此处的,摇了摇头:“已经见过了。”
  话到了此处,他顿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与宁离吩咐,当下道:“你今日先在这处歇下,明日佛会,且跟着归喜大师的马车出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宁离先前撞进来时,隐约见得天际高|耸的轮廓,他还道是自己看错,原来当真是一座浮屠?
  “这是在佛庙中么?”
  这不必隐瞒,明日天光大亮,便什么都晓得了。
  裴昭道:“是净居寺,皇家的寺庙,在宫中一角。”
  宁离先前的疑惑终于解了些,他就记得自己未曾游出宫墙,原来是宫中的寺庙。可紧接着,又有新的疑惑浮现。他不知道为何裴昭会在这佛庙的禅房中,彷佛还是长居此处似的……可裴昭本是宗室子弟。
  但这种事,如果要问,他又怕其中有些隐情,会触碰了裴昭的伤心事。
  “净居寺偏僻得很,不会有人搜查来……”
  裴昭见他愣愣的坐着,彷佛有些回不过神似的,当下徐声宽慰。
  宁离也不知道是怎的,鬼使神差间,顺着衣袖下滑,握住了裴昭的手掌。那传来的温度,像雪水,像冰棱,冷浸浸的冻人,就没有半分的热气与温度。
  可此刻,他自己的手,因着一直捂在衾被间,却是十分暖和的。
  宁离忽然间生出来了一点恼意,手上用力,拽住了裴昭。裴昭未曾防备之下,竟然被他扯了个趔趄,险些俯倒。他眉微微蹙着,正要说话,却不想方才的动作,将帷帐间的木鈎给扯落,霎时间,轻|软纱幔落了下来,当空盖了他一头。
  耳边还有人声,听着似乎有些恼:“就在隔壁么?你在这里歇着,我过去。”
  他还没恼呢,宁离又在恼什么?
  裴昭轻斥道:“胡闹。”
  纱幔落下,帐中昏暗,影影绰绰,教一切都看不真切。唯有呼吸,分外明显,也分外急促。
  裴昭乍一抬头,正对上宁离眼眸,向来爱笑的小郎君眸中殊无笑意,连嘴唇也紧紧地抿着,一瞬不瞬的将他盯住。那神情,彷佛是有几分恙怒,一时瞧得裴昭也怔。
  七情上面,半点不掩,宁离甚少这般模样,与平日里的生气截然不同,隐约间竟是有些教人不敢招架。
  一只手死死地将他攥着,半点也不肯放开。
  宁离眼眸亮的出奇:“这样冷,是你胡闹,还是我胡闹?”
  裴昭顿时间明白过来,刹那间,心中五味陈杂,着实难辨。欲要挣脱,却被宁离硬生生的抓着,决计不肯松开。
  平日里瞧着轻轻巧巧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宁宁!”
  微微提高声音,不曾得到半分效果,却教少年人的嘴唇抿得更深。
  “你说你好了……可你的病,当真没事了么?!”
  幛幔中一时安静着,不曾听闻半句回答,竟然是有些死寂了。
  然而宁离问归是问了,也没有想过要半分回答。他蓦地开口,那语速飞快:“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以前我问过张管家,他说我只能问你!”
  可裴昭的态度,还需要想么?从不告诉他,也不愿意教他发现,如此一来,可不是个死结?!
  死也好,活也罢,宁离道:“我也不问你了,那你好好地躺着,那总行了罢!”
  难道这伤号,就只有他一个么?
  眼见着裴昭仍旧不语,宁离已经是不管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何况此时这般,心中不安,窗户扑簌簌的响着,可见外面风声之大。
  “你难道就这样不顾惜自己吗?”宁离老气横秋道,“行之,你也要听话些。”
 
 
第36章 茯神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36.
  这世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了。
  裴昭生出了一点啼笑皆非,侧眸将宁离望着。眼前小郎君,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口气,故作老成样,甚至连脸都板了起来。
  很奇异的,他心中并没有生出怒气。
  夜风吹过了窗棂,呜呜呜的响着,却已经被隔绝在外。
  帐幔之内,一片昏黄。
  他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听话过了?”
  他想这话出来,指不定宁离心中一急就要与他掰扯。他其实也并不怎么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着。
  今夜宁离出现在净居寺中,本身就是不听话的一个最大佐证。
  谁知道宁离竟然点了点头,颇有自知之明一般:“所以你要去旁边睡,我就不答应了。”
  “行之。”他重复着说,“这次我不听你的了。”
  。
  他说他不听他的了。
  他的手紧紧的将裴昭攥着,彷佛生怕裴昭逃离,只要裴昭敢动,就逃不过他的手心去。
  裴昭无可奈何,终是缓缓叹道:“……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是!”宁离轻轻“哼“了一声,“我可是沙州来的土霸王,你难道还想摆脱我?”
  攥着他的手,又紧又热,彷佛都有一些发烫。
  真是……
  裴昭摇头:“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等脾气。”
  宁离才不管他说了什么,他只要达成自己的目标。
  “好吧,那你现在可知道了?”
  “我知道了。”裴昭说,“所以,宁小郎君,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我不放。”宁离说,“除非你答应。”
  “我应了。”
  “我才不……唔。”宁离声音忽然停下,彷佛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我不出去。”裴昭语气平和,“所以你能放开我的手了罢?”
  宁离还有一些疑神疑鬼的,把裴昭给望着。见裴昭唇边带着一点笑意,终于缓缓放开了。但他的姿势仍旧是紧张着,只怕裴昭一有异动,立刻又会转过去。
  但这份紧张没有派上用场,裴昭当真躺了下来。
  见宁离此刻还怔怔愣愣的将他望着,似乎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一般,心中不觉莞尔。
  意态闲适,悠然带笑:“如此,宁宁可满意了吗?”
  。
  他忽然间这么顺从了,反而教宁离有一些无所适从。
  素来都是裴昭在高处将他望着,如今却颠倒了个个儿,正是裴昭躺在他的身前。
  “好。”半天了也只憋出来了这一个字。
  宁离反手将被子提了起来,盖在裴昭的身上,翻身就想要下去。这一次,轮到他的手被握住了。
  帐幔还不曾拨开,耳边已经响起裴昭声音:“你又要去哪里?”
  宁离还不曾说话,又听到裴昭似乎笑了一声:“躺下吧,不要折腾了。”
  “……外面风大。”
  一模一样的话,又还了回来。
  那床并不是很宽,但躺两个人还是足够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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