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看了圈,确认周围没人,双手将我扒紧,脸颊贴在我胸前:“那朕可就等着了。”
按理说到这时候,该传晚膳。我却有些贪恋此刻平静,只想把他圈着,不让任何事务打搅我们在这里互相依靠。
日子这么一天天平淡嬉笑地过,其实也挺不错的。我原就打算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娶媳妇生伢子。可惜身在局中,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平淡就活不了命。
云何欢在我怀中蜷着,狐裘盖着下面一半身子,上面一半由我衣袖挡住,不让风漏进他颈里。他合着眼,只漏个脑袋,这么靠着我,一呼一吸愈来愈匀净,仿佛就快睡着。
直至他肚传出一声咕叫,他才揉着眼睛,从半梦半醒中恍回来:“哦,饿了。”
我看向案边空空如也的食盆:“看来这雪瓜不顶饿。”
云何欢也随我一同看过去:“雪瓜……有了,炙肉每顿都有,羊奶太傅你不松口我也没办法,还差什么呢?”
我将他搂紧,替他挡住每一丝风:“还差一场雪。臣只差为殿下扫一场雪。”
云何欢故作天真地问:“那,扫了雪之后呢,按太傅的循序渐进,之后会做什么?”
我也故作纯真地答:“臣怎么知道,之后再说。”
今年比往年格外冷些,未过三日,雪就来了。
是晚上下的,屋外风嚎,屋顶作响。自然今晚也寒冷许多,我多点了炭,并叫人灌了三个汤婆子先塞被窝里给云何欢用着,晚间热水不断,随时给他续。
不过这么冷的天,雾谭也不可能在外面守护我,他只能回到房梁。因此目前,我们三人都在一个屋檐下,我只得对云何欢拘谨些,既不乱亲,也不胡摸。
我甚至想要不装门面一点分开盖两床被,正要实践,房梁雾谭道:“我可听声辨敌,眼睛蒙上了,不长针眼,你们自便。”于是我顺利和云何欢钻进同一窝,抱着挨着一起用三个汤婆子。
有些怪的是,今晚被中云何欢将我抓得比往日紧,恨不得嵌在我身上。
我睡前问怎么回事,他又低头不说,我只当雪夜他害怕,便由着他嵌。
虽然,一个人怕下雪,也挺奇怪的。
这么嵌的结果便是,我做了一夜不太好的梦,次日晨醒,浑身热汗淋漓,和身上云何欢紧贴着的地方更是全部濡湿。极不像样。
汤婆子还是太多了。我想。
第20章 云好
才辰时,而非平日里睁眼的巳时,因此我起身,没有把云何欢闹醒。他仍卷在被窝里,被三个汤婆子烘着好睡。
穿好衣,小心翼翼推开门看,果然满地苍白,院亭屋檐均披素裹,晃得眼花。出门一试,雪地五寸之厚而已,不会太难做。
我先叫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去把屋檐亭顶树上的雪打下来;自己找来一把硬扫帚,捋袖绑襻膊,开始将积雪一点点清成一堆,方便下人们推板车打包铲走。
没扫一会,管家让人端着洗漱和早膳来了,瞧见本太傅亲自扫雪,直拍膝盖,言大人千金贵体怎么亲自扫上了,这是重活,明明可以让下人来做。
我还没解释,雾谭从天而降,替我接话:“咱们太傅大人扫雪博美人一笑,由得他去,累垮了他的书生腰怪不着旁人。”
我干笑:“雾谭,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不是太直白了,你这样让我在全府上下面前,显得像个很容易被哄骗使唤的情痴。”
雾谭道:“难道不是吗?”
我继续挥扫帚:“扫个雪而已,哪至于。我还嫌他只要我扫雪,太轻易了。抬脚。”
雾谭抢过我扫帚,使了内力往地上重挥,劲风过,一大片雪地直接挥出青石地面,雪在旁边堆作小山,一把就扫干净了。
“……”我默默把扫帚拿回来,“你不懂,这种事情要自己做才有诚意。”
雾谭拧眉,重重扶额,五指在自己脑门上掐得发白。我觉得他是想把这手掐在我脑袋上。
之后他一个倒跃跳回屋顶,不打算再理我。
我继续慢慢扫雪。一个时辰后,清出了大半院子,也累出一身薄汗。大冷天的活动活动,有益身体,延年益寿,累点正好。
我靠院亭边休息片刻,正要继续,忽听身后一连串急促的小脚步,转身,胸前蓦地一闷。
本太傅扫一顿雪腰本就酸,云何欢这往我怀里的一个猛冲,万幸没给我撞折。他脸死死埋在我胸前,肩膀耸动发抖,我只得靠着亭柱将他搂着,好生安抚:“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你做噩梦了?”
云何欢揪着我衣裳抖了好久,才开口:“今天又过十天,若太傅还在朝上,本该是旬休日。我一早起来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去……去了城南行宫找柳邵。”
我一怔。自归家养病后,我根本不去记这日子,他竟因这个记得清楚。
我道:“臣跟殿下说过,柳邵那边臣已了结,今后旬休日,臣自当仅陪伴殿下左右。”
云何欢问:“当真吗?所有人都知道你追了他两年多,你以后真的一点都不追他了?”
我坚定:“臣心如此,比真金还真。”
云何欢耸动的肩膀这才稍稍松下:“这还差不多……太傅的心只能放我一人身上,以后都不准再去找他。”他奋力踮起脚,对着我嘴唇道,“绝对不准。”
我想起给柳邵的那许诺,微别开目光:“但,毕竟两三年交情,也还算是朋友。若有需要,互相帮衬……”话没说完,人被云何欢捏着肩膀一阵晃,我赶紧道,“好好好,若非生死攸关,臣再不理他了。”
果然很吃醋。难怪昨晚睡觉抓着我不放,又什么都不肯说。
我瞧着怀中人的样子。弧度勾人的眼仍是那般明奕奕的,衣衫歪斜单薄,鞋子只趿着一只,另一脚丫踩着青石地,趾头正努力蜷缩。这怎的和当年他翻窗进茅草屋的时候如此像,一副没人要的流浪小猫样。
或者说,约莫他在碰着我之前,一直是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猫。
虽经历波折,至少现在小猫有家了。
他这样,我扫雪快把老腰扫断,却也不得不再劳累自己撑住,将人抱起:“臣送殿下回去穿好衣物。”
云何欢腾了空,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环视周围:“昨晚下了很大雪,地上……”
“臣为殿下扫清前路。”我温声道,托着他走,“不过还没扫完,院里边上剩些。殿下先回屋待着,等臣为殿下清干净,殿下再出来。”
云何欢下巴搁在我肩膀,声音闷闷:“……可我没说要你自己扫呀。”
“这可不兴假手他人,”我挠着他腰窝道,“是臣对殿下图谋不轨,所以臣才来扫。旁人又不打算爬殿下的温床。”
一路将他托在怀里回床上,直至放下,本太傅腰杆始终坚韧不拔,绝不露怯,假装丝毫没被扫雪累着。
家丁端来的洗漱用品放在了门外,我一并拿进,放到床头。云何欢并脚乖乖坐着,我拧了帕子他就伸脸,随我揉搓;我把柳枝尖尖沾好盐粒他就张嘴,由我帮他漱口。诸如梳头发,束发带,穿衣服,我都经手。
慢慢地,他就从一只可怜小猫变成了矜贵小公子,照旧并脚坐在床沿,手把白绢团扇摸了过来,拿在爪子里胡乱拨弄,却乖乖地瞬着眼睛,只凝着我。
这模样,很完美了。我道:“臣去传早膳,殿下稍待。”
正要走,衣袖却被他死死揪住。我回头,他依旧拿那双澄澈干净、透如清泉的眼睛凝着我。
“秦太傅,雪别扫了,让别人去扫吧,”他拽了两拽,“也别给我用早膳,我……我要你过来。”
我依言在他身边坐下。
云何欢歪着脑袋道:“太傅,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娘亲说,若有人待自己好,就要主动挨着他、摸摸他、亲一亲他,这样他才能待我更好。”
刚刚只顾着上上下下地打理他,没注意到,他呼吸有些急促地不规则,耳后也微微发红。眼中的那种澄澈不是清亮,是有什么东西黏在里头,化作一簇火,把眼睛烧亮了。
喔,似乎我抱他回来,把他挠着玩;给他穿衣,为将衣服扯正,又把哪哪都摸过一遍。
于是我分析一番,点头:“臣记得。殿下近些天就在这么做。”
云何欢顿了片刻,说:“太傅,我那时还小,我娘没有跟我说过,这些都做完了之后,要怎样进一步博取这个人对我的好。”
我道:“殿下这话假了,臣没忘记殿下与臣初重逢时种种作为。”
他说完方才那句,手都已经摸到我袖口里侧,我这话出来,他动作停住,爪子缩了回去。
云何欢只得另找由头:“我与太傅的交易,筹码就是我自己,太傅到现在都还没享用。”
我道:“臣也还没做什么,因交易先享用了殿下,这不妥。”
云何欢把一只手很小心地搭在我膝上:“太傅……你还没说清楚,按你的循序渐进,扫了雪之后要怎么做。”
我悠悠道:“没想好呢,下次吧,下次一定说。”
云何欢不忍了,跳下床:“秦不枢。”
我上下打量他:“大清早的,殿下才穿整齐衣服。”
我正想下句他要找什么由头、我又要如何堵着他玩,眼前少年已不管不顾地狠扑上来,抓住我脸,恶兽一般吻咬住我双唇。
这些天我们有事没事便互相啄,其实已啄得很习惯,可今日这不是啄。他像是把发着烫的、被我逗弄的情绪都加在这个吻里了,到处乱啃。
他又不是不会亲,这次,偏要这样。
我一手扣住他后脑,将他抱在身上躺下;他大约是呼吸不畅,下意识扑腾脱离。我将人摁得更死,勾着他,探索他。
尝不尽的他的味道。
终于和往日啄着玩,不大相同了。
也没有揣着那种各怀心思的算计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这才是我拖这么久,忍了这么久,想要得到的。
不多时,他的扑腾乏力下来,不再抗拒。他的吐息随着我的节奏起伏。然后手也不安分,沿着我衣襟摸进去,寻找什么一样。
当年云府小破屋里,他也是这样动作。那次是被我制止并躲开。
今天我没有躲。我让他用手随意感知我心跳、我渡他气息的节奏、我隐秘的祈望。
他的衣服是我穿的,我怕他总自己将衣襟弄散,于是衣带活结绑在了后面,这样他自己弄散自己就有了相当难度,可对我而言,这位置解衣服,刚刚好。
甫一勾开,压紧的衣领松垮下来,由颈到肩,一片玉色,明月满盈。
他似乎又抖了一下,却突然奋力往前挪,像是想远离一些地方。
我结束了此吻,错开他颈,把热吹在他耳边:“殿下,是你先百般暗示,怎么又是你在躲来躲去?”
云何欢听了便没再前挪,继续老实坐着,但发着抖。
“殿下没有过,臣也没有过,”我说,“臣如果伤到了殿下,殿下要讲。”
他的鼻音委屈得像要哭了:“嗯。”
我说:“臣还想听殿下说一下那句话。以前殿下索我时说过的那句。”
他开口有些哑,说这句话说得傻傻的,全然不如之前诱人:“我喜欢太傅,求太傅要我,求……求太傅疼我。”
“殿下,”我叹气,伸手沿他后腰再向后,“有你这句话,臣的性命都可以丢出去了。”
第21章 迎春
云何欢一直在说话。
被我将刚套好的衣服推尽时,他说:“是不是真的很容易出血?我……我不想被虫子咬。”
被我拿了枕下的东西慢慢试探时,他两只手都狠力掐在我肩上,眉头紧拧,牙都要咬碎了,却在说:“还、还好,太傅这样的话,我还受得了……可这样要很久吗,我什么时候能让太傅也尽兴……”
我将他摆成两度逼问他话时用的姿态时,他气息已一口进半口出,乏得不能动弹,除了靠着身后圆柱被子、就只有前面靠着我,再看不出半分往日这般时的桀骜,可还在借半口气说话:“我、我不怕流血……我只怕太傅不肯疼我,我怕没人喜欢我……我更怕喜欢不该喜……秦不枢,求求你,快把我带走,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等我真带他走,他只剩下细碎的轻吟,仰颈迷离,爪子抠着我背胡抓,已再不会说话了。
傍晚,我叫人送了热水进来,把睡着的云何欢抱进浴桶里。
之前滚得天地不知时没觉得,现在仔细一瞧。我始觉得,自己有少许过分。
玉不再完美,已布满了瑕疵。尤其是那每日我一睁眼就能闻香和啄吻的肩颈,斑驳得十分惨烈。而他整个人被我抱了又泡进水里、湿帕子在身上四处揩拭,却没半点要醒的意思,累得桶沿都靠不住。我只得再将人揽过,圈在怀里擦拭身体。
这手虽细嫩,抓得我现在背后还泛疼,惹急了力气也不小。
腰间有一部分发红,好像是被我掐的。得亏宽了一小圈,没那么容易掐坏。
再往下……
我手帕顿住,无奈:“殿下,一个白日了,臣已帮了你三次,你又来。臣早上扫过半个院子的雪,还同你闹到晚上,你得体谅臣的腰啊。”
可怀中人哪管我抱怨,听不见,紧蹙着眉,迷迷糊糊混在梦里,在水雾氤氲中呢喃些断续不通的话,睡得不安。
我无法,只得在水中拿住他未散的欲,慢慢地,缓缓地。
云何欢身躯激起,叹出两声呜咽,垂在我臂弯的手勉力抬了些,胡抓乱划着水汽波光。他眼仍闭着,可见实在是太累了,睡得不安也梦境极沉,这样都不醒。
等到由慢变急,乃至变重,他的呜咽也变成了小兽受刑般凄惨的嘤叫,手也抓到了实处,又在我两边胳膊上添了新的挠痕。
最终,我的手在水中接住了他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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