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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青天(近代现代)——潮染雾外

时间:2025-07-09 07:53:03  作者:潮染雾外
  白鹭兴高采烈地吃了一阵,番茄酱糊了一脸。陆月琴实在看不过眼,让他去洗手间好好洗洗。白鹭爽快答应,洗完脸回来,却听旁边陌生的阿姨在那说:“真好啊。一行白鹭上青天。男孩叫一行,女孩叫白鹭。”
  陆月琴笑笑地纠正她:“我家是男孩。”
  已经不止一次了。每当听到他白鹭的名字,对方就下意识以为他是女孩。
  白鹭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跺着脚冲阿姨大喊:“我是男孩!你看清楚!我是男孩!”
  主动搭话的阿姨被白鹭吓一跳,连忙附和他,“男孩,你是男孩,阿姨看到了,阿姨误会了。”
  这样颇不礼貌的行径,招来陆月琴的黑脸,还有回家后的一顿教训。
  白鹭自然是不服的。特别是在他知道,当初两家给他们取名时,白仁华曾犹豫过,觉得这名字不合适,更是万分不甘心。
  “凭什么我不能叫一行!”
  陆月琴听他无理取闹,瞪起眼。
  “你就姓白!你凭什么叫一行?”
  “那我叫白一行!颜一行叫颜白鹭!我要去改名!我要改叫白一行!”
  白鹭叫嚣着在地上打滚,被陆月琴直接踹了屁股,一点不惯着。
  白鹭哭叫着滚得更快了,活像个陀螺。
  白仁华边笑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嘴里安慰道:“白一行听着不太吉利,像是指定将来干丧葬的。”
  白鹭一愣,也不挣扎了,站定问:“什么是白事?
  白仁华扬起眉,手捂着嘴凑到他耳边说:“就是给死人干活。给死人化妆,给死人穿衣服,给死人做棺材,给死人编花圈,给死人吹唢呐。”
  “啊!”白鹭吓得一激灵,退后一步,立马改口,“我不要叫白一行!”
  “你想叫白一行,我也不会给你改的!”陆月琴不屑地瞥他一眼,“出息。人家干殡葬的可挣钱了。你以后想干这个说不定都干不成。而且你名字里那个鹭还代表了我的姓呢,我不允许你改。”
  改名的闹剧在这一晚就此偃旗息鼓,屁股上火辣辣的痛也只持续了一阵,很快好了,睡着前,白鹭已然将其抛诸脑后。
  直到第二天,重见到颜一行,白鹭又忍不住生起气来。
  颜一行昨晚已经见过白鹭的熊孩子行径,猜到他回家必然没有好果子吃,于是一路上默默接受了白鹭言语间的火药味。
  结果走了半道,白鹭就已经嫌累了,他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换做平时,可以跟颜一行换着背会儿,但这会儿正闹别扭呢,只好硬撑,等背到班级,已经流了一背的汗。
  上了公车,白鹭赶紧把大半零食都分给了车里的小伙伴,免得下了车又得负重前行。但说是分,更像是硬塞。
  坐他旁边的颜一行默默看着,直到白鹭把包里的矿泉水也给出去,颜一行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他。
  “你等会儿会口渴。留着吧。”他提醒道。
  可白鹭却仍然固执地将矿泉水硬塞给了后座的那个男生。
  男生纳闷地看他一眼,吸了吸长年累月挂着的鼻涕,说他不需要。
  “给你就拿着!”白鹭瞪他一眼,之后气鼓鼓地坐回去。
  进了植物园,白鹭看着满眼的花卉植物,气消了大半,直到那个收了他的矿泉水,承了他“好意”的男孩用衣袖一抹鼻涕,指着一束花朝他高喊:
  “白鹭!你快过来看!这花叫白鹭花!”
  应了他这一句叫喊,大半的同学全都朝白鹭花涌过去。
  “大家看,这花叫白鹭花,又叫狭叶白蝶兰,原产朝鲜,台湾和日本,属兰科,因盛开的花型如同白鹭展翅飞舞而得名,极具观赏性。”
  班主任借着机会,照着白鹭花下的介绍给大家科普,完了还不忘打趣,
  “这花的名字就跟我们班的白鹭同学一样。相信大家一定能记住,是不是?”
  几个男孩高呼着“是”,喊完却是嬉笑着冲白鹭挤眉弄眼。
  白鹭攥着拳头在空中乱挥,却是寡不敌众。
  即使回到学校,放学路上,那几个男生依旧乐此不疲,拿这事揶揄白鹭,甚至还编了个顺口溜。
  “白鹭花,白鹭花!白鹭你是朵白鹭花!”
  白鹭将手指死死堵住耳朵,走得飞快,一旁颜一行只是沉默地跟着他,却也被他的无差别攻击误伤。
  “别跟着我!”
  白鹭冲颜一行吼。
  颜一行站在原地,盯着白鹭看了会儿,说:“可我觉得那花很漂亮。”
  白鹭没听清,愤愤地放下手,“你说什么?”
  颜一行抿了抿嘴,摇头,“没事。”顿了顿,又说,“我说,你又黑又瘦,跟那花一点都不像。”
  “哼!”白鹭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吃过晚饭,白鹭又忍不住给颜一行打电话。
  平时在爸妈老师那受了气,自尊心受挫,白鹭憋着一股气,就给颜一行家里打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何红接的电话。
  白鹭只消说一句:“阿姨,我找颜一行。”何红就会笑笑地将电话交给颜一行。
  之后白鹭便开始跟颜一行吐槽父母如何偏心。颜一行则会耐心把话听完,之后用听来实事求是的口吻夸他,只消几句,很轻易地帮白鹭消了气。
  也有的时候是颜一行接到电话,那大多发生在两人刚闹过不愉快之后。事后白鹭想明白是他先耍脾气,理亏,于是主动联系颜一行。
  这种情况下,颜一行接起电话,总会先问一句:“你找哪位。”
  白鹭拉下脸,说:“找你。”
  只要这一句话,他们就能和好如初了。
  从出生起,便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白鹭早已忘记,其实他才是那个大半岁的哥哥。
  这次也是一样。
  白鹭说完“找你”,颜一行便给他台阶下,问:“你真不喜欢那花吗?”
  “对,非常不喜欢。”白鹭说,“那几个男生用花嘲笑我。他们觉得我像女孩子。我真想揍他们一顿,让我的拳头告诉他们,我是个男生。如果我真跟他们打架了,你会帮我吗?”
  那头颜一行沉默了几秒,说:“会。不过只有我们两个,应该打不过。”
  “哼!胆小鬼!”白鹭用力挂断了电话,心想这星期再也不理颜一行。
  第二天,白鹭没跟班里的男生打架,因为他只是在颜一行跟前逞能,心里也清楚颜一行的话没错。
  要是真打起来,他跟颜一行得对抗几乎全班所有的男生,颜一行一看就不会打架,到时他们一定会输得很惨。
  但没能靠打架镇压“恶势力”的结果就是,春游后,班上同学都开始用“白鹭花”这个绰号叫白鹭,一叫就是两年,直到小学五年级分班。
  除了颜一行。
  颜一行从不叫白鹭绰号,但三年级春游这天,他默默在植物园买下了白鹭花的种子。
  颜一行将种子埋在阳台空置的花盆里,春去秋来,仔细灌溉,看它破土、发芽、抽条,撑出第一片新绿,暗暗欣喜着见证它每天的成长,耐心地等待它开花的一天。
 
 
第2章 
  十五岁前,白鹭总有些烦颜一行。不只是名字的缘故。
  “你颜叔叔说,一行这次航模比赛又拿奖了。你呢?”
  “期末考多少分?一行又考了双百回来,你呢?你不会不及格吧?”
  “初中当然是去市里最好的初中念了。何阿姨说了,一行就准备去那学校,你也得去啊,不然跟人家的差距就更大了。”
  “平时要以一行为榜样,你看人家学习多认真。”
  随着两人长大,颜一行逐渐显露出他学霸的特质,而白鹭,则暴露学渣本色。
  白鹭对陆月琴的数落不以为然,他认定自己虽然不擅长读书,但也有其他特长,比如画画,他就很在行。
  十岁的时候,白鹭迷上看《圣斗士星矢》,放学后,颜一行陪他一起看。
  白鹭最喜欢紫龙,颜一行喜欢星矢。白鹭却非要颜一行留长发。
  他拖着颜一行的手,甩啊甩,说要跟颜一行打赌。如果颜一行能坚持一年不剪头发,他就为颜一行画一幅画像。如果颜一行剪了,他就得倒立洗头。
  颜一行觉得这赌似乎不太公平,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颜一行真开始留起长发,其间何红多次询问他不肯剪头发的原因,颜一行只是沉默地盯着她,摇头。
  何红不是古板的人,没再深究,盯住他的侧脸看时,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多生了个双胞胎女儿,笑笑随他去。
  半年后,颜一行的头发已经长到能扎起,何红便教他怎么扎头发。
  那年,当颜春明再跟不相熟人讲起两人名字的由来,人们开始指着颜一行问:“那你是白鹭吧?好漂亮的女孩子。”
  白鹭听后张着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满地打滚转圈圈,快活的模样让颜一行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再一年,颜一行头发已经和紫龙一般长。他早已学会自己梳头,将头发绑作一团,盘在脑后。白鹭则兑现赌约,用两周的时间,给颜一行画了一幅画像。
  那是白鹭第一次画人像,却画得有模有样。颜一行拿到画像后,白鹭在他嘴角捕捉到一丝微笑,那抹笑让白鹭更加肯定,他是有绘画天赋的。
  -
  六年级,班里女生间流行起画日本动漫的插画。白鹭好奇,接过来看了几张后,扬言说他也会。
  大家都以为他说大话,让他试着临摹一张《火影忍者》里佐助的人物画。白鹭接过来歪着头看了两眼,回到位置上后拿了支铅笔,煞有其事地画起来。
  他在数学课上画了一节课。下课后,他将插画交给那几个女生,女生传阅开,他收获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白鹭凭借画画成了班上的风云人物。男生中也不乏他的拥趸。他们用求爷爷告奶奶的语气央求白鹭帮他们画一张樱木花道的插画,接着是流川枫和仙道、宫城,甚至还有赤木刚宪。
  大家的邀画请求极大满足了白鹭的虚荣心,他一边不屑地声称自己不乐意画那些漫画,收取同学的辣条、QQ糖,各种小恩小惠,一边马不停蹄地接稿,夜以继日地画画。往日酷爱游泳打球的他,放学一吃完晚饭就回屋去,假称自己要写功课。
  陆月琴和白仁华听了满心欢喜,晚上躺床上,感叹傻儿子终于在颜一行年年考全年级第一的刺激下开窍了,决心用功读书了。
  然而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白鹭将试卷摆在桌上,转身就又进了卧室。
  陆月琴和白仁华两人拿起试卷一看,望向彼此,傻眼。
  因为期中考试没一门及格,白鹭遭到爸妈爱的教育,在屋里抱头鼠窜鬼哭狼嚎直到深夜,但第二天仍沉醉在自己“天才画家”的名号中,接受着同学间不绝于耳的感谢和称赞。
  直到有天,一个女生接过他的画后,面带神秘微笑,红着脸低声说:“感谢你哦,白鹭花。”
  白鹭登时僵在原地,如遭五雷轰顶。
  “你刚叫我什么?!”他收起一口白牙。
  女生突然笑个不停,“我是听隔壁班的人说的,以前大家都这么喊你。我还去网上搜了呢,跟你真像啊。你也白白净净的。”
  白鹭难以置信地望了她许久,回家后对着镜子猛看。
  居然是真的,长久呆在屋子里画画,他当真变白了许多,成了女生口中的“白白净净”。
  自那以后,白鹭不再贪慕虚荣,拒绝了所有作画邀请,一有空就跑学校操场上去打球。即使拉不到人一起,他也要一个人站在大太阳底下晒上个半小时。
  功夫不负有心人,白鹭终于又黑了。
  然而令他心碎的是,即使他急速美黑成功,大家依旧执着于翻旧账,喊他“白鹭花”。
  “白鹭花,你还是白的时候更好看。”
  “白鹭花,什么时候能给我再画一张黑崎一护啊。”
  “白鹭花,上周六我看到你跟颜一行一起吃饭了,嘿嘿,我就坐你们对面。”
  白鹭花……白鹭花……
  可恶,他才不是什么花!
  然而晚上两家聚餐,白鹭还是被家长安排在颜一行身旁。
  这天,白鹭迎来了自己的13岁生日。
  不同于别人每年都能过生日,白鹭的生日恰巧在2月的29日,每四年才能轮到一次。
  白鹭原本很是激动,可生日宴过半,菜都凉了,白仁华和颜春明间的话题仍围绕着机绣厂的生意。
  白仁华说东莞那接来的单子还没来得及做完,韩国那的单子假使接了,人家催得急,延误了工单时间得不偿失。
  但颜春明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们厂第一次接到外国单子。韩国服装贸易市场蓬勃,机绣需求量巨大,如果能靠这单子做上外贸,几年间做大做强不是梦。
  大人间的话题,白鹭向来是不感兴趣的,在他这年纪,即使认真听也不太明白。
  当初机绣厂开业时,白鹭还没出生,白仁华酒过三巡后嘴里总忍不住提及的什么剪彩仪式,白鹭只在家庭相册上见过。
  彼时白仁华和颜春明不过二十六七岁,瘦得像两只白斩鸡,却像斗鸡一般高昂着头,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壮志满怀的模样,而如今,两人双双发福,颜春明主内,胖一点倒看着更沉稳,像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白仁华主外,整日应酬喝酒,肚子看着得怀了三月多了。
  陆月琴和何红则彼此倚靠着,在那讨论何红手上的金手链。
  “下次我再去,给你也买一串。”
  “诶,别,你也知道我不爱戴这种的,丁零当啷,我人又粗,做饭的时候肯定得磕着碰着,戴不久的。”
  “做饭的时候取下来不就行了,搭衣服好看。”
  “别,真别给我买。你要买了我也不会戴的。”
  白鹭早没了当寿星的高兴劲儿,无聊地歪斜着身子,一手撑着脸,一手拿起一只筷子,蘸了些水在桌上画画。
  颜一行坐得端正,偏头安静地看他画,直到他画完,小声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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