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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锈色(近代现代)——僖庭

时间:2025-07-10 08:26:58  作者:僖庭
  巴士引擎轰鸣,卷起的沙尘模糊了站牌。祁砚站在原地,看着车窗后那张苍白的脸逐渐远去。
  ……
  三个月后,挪威的雪盖住了小镇的屋顶。祁砚推开木屋的门,寒气裹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壁炉前的轮椅上,季临正在翻一本旧琴谱。听见响动,他微微侧头:“迷路了?”
  祁砚抖落大衣上的雪,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扔过去:“补的。”
  袋子里是新的身份证明,国籍栏印着“挪威”。
  季临合上琴谱,炉火映着他瘦削的侧脸:“谢谢。”
  祁砚没应声,只是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无边的雪。
  ……
  挪威的冬天冷得刺骨。
  祁砚踩着半尺厚的雪推开木屋门时,季临正对着壁炉调试一把旧吉他。
  琴颈上刻着歪扭的字迹,那是他们十二岁时,季临用铅笔刀刻的“会唱歌的木头”。
  “音准差了。”季临拨了下弦,抬头看向祁砚手里拎的塑料袋,“药?”
  祁砚把袋子扔到沙发上,里面滚出几盒止痛贴和维生素。
  他脱下结冰的外套,从内袋抽出一张对折的报纸:“韩家资产清算完了。”
  季临扫了眼头条。
  《跨国走私集团主犯狱中自杀》,照片里韩家小儿子仰躺在拘留室,脖子上缠着绷带。
  他放下吉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咖啡,左手无名指上的旧疤在火光中泛着淡红。
  “他最后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祁砚往壁炉添了块木头,“咬断了舌根。”
  火星噼啪爆开,季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忽然拿起拨片划向琴弦,刺耳的高音惊醒了窗台上打盹的雪鸮。
  ……
  凌晨三点,祁砚被金属碰撞声惊醒。厨房里,季临正用独臂撬开罐头,刀刃在指节上划出道血口。
  “饿了?”祁砚打开冰箱,取出昨天买的鳕鱼。
  季临盯着渗血的食指:“梦见我妈了。”
  煎锅里的黄油滋滋作响。祁砚把鱼排翻了个面,看见季临用血在橱柜上画了道弧线——像极了沈素心墓碑的轮廓。
  ……
  邮差按响门铃时,雪已经下了整夜。祁砚签收完包裹,发现寄件人栏空着。
  拆开牛皮纸,里面是盒老式录音带,标签上用褪色墨水写着《安魂曲》。
  录音机转动的沙沙声里,先传来钢琴前奏,接着是女人温柔的哼唱。
  季临僵在窗边,指间的烟烧到滤嘴都没察觉,那是沈素心三十年前的录音。
  “不可能……”他按下暂停键,磁带却突然自动翻面,继续播放。这次是电流杂音中模糊的对话:
  “……账本在钟里……孩子交给祁家……”
  季临猛地拔出磁带,塑料壳在掌心裂开。
  ……
  夜雪吞没了脚印。
  祁砚跟着GPS信号找到季临时,他正跪在废弃教堂的彩窗下,徒手挖着冻土。
  指甲翻裂的指间全是血泥,身旁扔着把生锈的铁铲。
  “下面有东西。”季临喘着白气,挖得更狠。
  祁砚夺过铲子砸向地面,三下后撞到金属闷响。刨开的冻土里露出个铁盒,锁孔糊着冰碴。
  季临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是半把铜钥匙。
  插进锁孔转动,盒盖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樟脑丸冲出来。
  盒底躺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沈素心抱着婴儿站在码头,身后货轮甲板上,韩炜的父亲正在签收单据。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比季临的出生证明早九个月。
  ……
  壁炉的火快熄了。季临盯着照片,突然笑出声:“所以我该姓韩?”
  祁砚往他杯里倒了半指高的威士忌:“DNA比对最快三天。”
  “不用了。”季临把照片扔进火堆,羊皮纸卷曲成灰,“死人没资格当爹。”
  窗外,极光像绿纱飘过雪原。季临举起酒杯,琥珀色液体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敬活下来的人。”
 
 
第18章
  DNA检测报告在第四天清晨送达。
  祁砚拆开文件袋时,季临正在煮咖啡,独臂操作下的咖啡壶发出尖锐的啸叫。
  “结果?”他头也不回地问。
  祁砚将报告对折,扔进壁炉:“无关。”
  火焰吞没纸张的瞬间,季临关掉了咖啡机。窗外雪停了,阳光刺眼地反射在雪地上,白得发蓝。
  ……
  小镇图书馆的档案室灰尘呛人。季临用袖子擦掉旧报纸合订本上的积灰。
  1989年3月的《港城日报》社会版角落,有条巴掌大的新闻:《码头意外——孕妇早产,女工身亡》。
  报道里没提名字,但照片背景的货轮舷号清晰可见,韩家旗下“远星号”。
  “沈素心不是我妈。”季临合上报纸,“是救我的人。”
  祁砚从军事档案柜抽出一本航行日志:1989年3月21日,远星号货轮从印度尼西亚返航。
  船员名单里有个被红笔划掉的名字,林瑜,性别女,职务报关员。
  ……
  教堂墓园最角落的荒坟没有名字,只有半块被苔藓覆盖的墓碑。
  季临跪在雪里用刀刮开苔藓,露出残缺的刻字:“……瑜……1989.3.22……”
  他撬开冻土,挖了半小时才碰到硬物。
  铁皮饼干盒里塞着本防水日记,第一页写着:“如果孩子活下来,叫他阿临。”
  字迹娟秀,和沈素心账簿上的截然不同。
  ……
  壁炉的火烧得很旺。季临坐在轮椅上,一页页翻完生母的日记。
  林瑜的字里行间全是恐惧。
  她发现了韩家在货轮夹层走私文物,被韩炜父亲推下舷梯。
  早产的孩子被恰好在码头的沈素心救走,而她在医院流血至死。
  祁砚推门进来时,季临刚合上日记本。
  “远星号1992年沉没在马六甲。”祁砚扔过来一份海事报告,“唯一活下来的大副去年死在菲律宾,临终前写了份证词。”
  季临翻开报告,夹在里面的照片上是个枯瘦老人,举着的纸牌写着:“我亲眼看见韩老板把林小姐推下海。”
  ……
  凌晨三点,季临摇醒祁砚:“我要回港城。”
  祁砚睁开眼,看见他手里攥着生母的日记和韩家走私清单:“现在?”
  “现在。”季临扯掉手臂上的输液针,“趁我还活着。”
  雪又开始下了。祁砚启动吉普车时,看见季临把林瑜的日记本放进铁盒,埋回墓前冻土。
  “不带证据?”
  季临拉上车门:“都在脑子里。”
  引擎轰鸣着碾碎冰层,后视镜里,无名墓渐渐被雪盖住轮廓。
  ……
  港城海关的探照灯扫过码头,祁砚站在集装箱阴影里,看着季临的轮椅碾过潮湿的地面。
  潮气混着柴油味,黏在皮肤上。
  “你确定要这么做?”祁砚问。
  季临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老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韩父的声音:“……林瑜那女人留了东西,必须找到……”
  录音笔的显示屏泛着幽蓝的光,季临的指节在轮椅扶手上收紧:“他怕了一辈子的事,该见光了。”
  ……
  海关总署的玻璃门映出季临苍白的脸。
  接待台的女警抬头,看见轮椅上的男人递来一张证件,国际刑警特别顾问,烫金徽章在灯光下刺眼。
  “我要见缉私科陈sir。”季临说。
  女警拨通内线,五分钟后,一个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他盯着季临的脸看了三秒,突然压低声音:“沈女士的儿子?”
  季临从轮椅夹层抽出一份文件:“1992年远星号沉没前的货物清单。”
  陈sir翻开文件,瞳孔骤缩,清单角落有个血色指印,旁边潦草地写着“林瑜”。
  ……
  凌晨的会议室冷得像冰窖。
  投影仪将走私清单投在幕布上,十几个海关官员沉默地看着。
  “这批青铜器上周出现在伦敦拍卖行。”季临敲击键盘,调出拍卖记录,“而远星号的残骸里,本该有它们。”
  祁砚站在窗边,看见季临的后颈渗出冷汗。轮椅下的导管连着便携式透析机,运作时发出细微的嗡鸣。
  陈sir突然合上活页夹:“证据链还缺一环。”
  季临从轮椅侧袋取出录音笔:“韩父亲口承认谋杀林瑜。”
  录音里,韩父的声音带着醉意:“……那女人自己跳的海……”
  突然插入另一个女声:“是你推的。”——是年轻时的沈素心。
  ……
  晨光刺破云层时,海关突击队包围了韩氏老宅。祁砚推着季临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探员抬出十几箱文件。
  陈sir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泛黄的日记本:“在暗格里找到的。”
  季临没接,只是问:“人呢?”
  “韩家小儿子昨晚在拘留所上吊了。”陈sir看了眼季临的透析机,“他留了封遗书,承认1989年谋杀林瑜。”
  海鸥掠过码头,季临闭上眼睛。透析机的警报突然响起,祁砚一把按住他下滑的身体。
  “够本了……”季临模糊地说,血从嘴角溢出来。
  ……
  港城医院的走廊永远太亮。祁砚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手里捏着那本染血的日记。
  窗外,货轮鸣笛出港。
  ……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时脸上看不出表情。祁砚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本染血的日记。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医生说,“但肾脏衰竭已经进入终末期,最多还有一个月。”
  祁砚点点头,转身走向病房。走廊的窗户映出港城的海,货轮正在远行。
  ……
  病房里,季临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各种仪器围绕着他,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
  祁砚拉过椅子坐下,翻开日记本。林瑜的字迹娟秀,最后一页写着:“如果阿临活着,告诉他,妈妈爱他。”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某种密码。
  ……
  三天后,季临醒了。
  他看向窗边的祁砚,声音嘶哑:“还没走?”
  祁砚合上手里的书:“等你。”
  季临扯了扯嘴角:“等我什么?”
  “等你决定怎么用这一个月。”
  季临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海。阳光刺眼,货轮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去个安静的地方。”他说。
  ……
  出院那天,季临自己推着轮椅穿过走廊。护士要帮忙,他摇摇头:“最后一次了。”
  祁砚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两张机票。
  季临看了一眼目的地:“北海道?”
  “够安静。”祁砚说。
  季临笑了笑,没说话。
  ……
  飞机起飞时,季临靠在窗边。云层在脚下铺开,像另一片海。
  “谢谢。”他突然说。
  祁砚正在看报纸,头也不抬:“谢什么?”
  “所有。”
  祁砚折起报纸,看向窗外。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季临苍白的脸上。
  “不客气。”他说。
  ……
  北海道的雪比挪威更厚。
  祁砚推开民宿木门时,季临的轮椅在玄关留下两道湿痕。老板娘递来热毛巾,目光扫过季临空荡的右袖管和青白的脸色,什么都没问。
  二楼房间正对着雪山。季临靠在窗边,看夜幕渐渐吞没山脊线。祁砚煮好药,黑褐色的液体在碗里冒着热气。
  “喝。”
  季临接过碗,药汁在喉间烧出一道灼痕。他皱眉:“比医院还难喝。”
  祁砚从包里取出针剂,酒精棉擦过季临左臂静脉:“最后一支止痛药。”
  ……
  凌晨三点,季临在剧痛中醒来。雪山映着月光,把房间照成青灰色。他摸到轮椅,摇进浴室,拧开热水。
  镜子里的人形销骨立,锁骨支棱得像要刺破皮肤。
  他盯着自己凹陷的眼眶,突然一拳砸向镜子,手腕被攥住。
  祁砚站在身后,五指像铁钳:“睡不着?”
  季临挣开手,指向雪山:“上去看看。”
  ……
  缆车在晨雾中启动。季临的轮椅卡在护栏边,苍白的脸贴着玻璃。海拔越高,他的呼吸越急,唇色渐渐发紫。
  祁砚掏出氧气瓶按在他脸上:“作死?”
  季临扯开面罩,指向云海间乍现的金光:“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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