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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锈色(近代现代)——僖庭

时间:2025-07-10 08:26:58  作者:僖庭
  日出时,整座雪山变成粉红色。季临的瞳孔微微扩大,手指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敲打?
  是《锈色琴键》的节奏。
  ……
  回程的缆车突然停摆。广播里日语和英语交替播放故障通知,季临的呼吸越来越浅。
  “怕吗?”祁砚问。
  季临摇头,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比这高的地方我都跳过。”
  他指的是二十岁那年,从韩家游艇跳海逃生的事。
  缆车重新启动时,季临已经睡着了。头歪在祁砚肩上,像个疲惫的孩子。
  ……
  民宿的火炉噼啪作响。祁砚翻开林瑜的日记本,发现最后一页被撕掉了。
  季临在对面削苹果,水果刀在掌心转出银光:“我烧了。”
  “为什么?”
  “不想带着恨死。”苹果皮断在垃圾桶里,“够了。”
  祁砚合上日记本。窗外,雪又下了起来。
  ……清晨五点,祁砚被轮椅的摩擦声惊醒。
  季临已经穿戴整齐,黑色大衣裹着瘦削的身体,空袖管用别针固定。
  他手里攥着两张泛黄的照片,一张是林瑜站在码头阳光下,另一张是沈素心抱着婴儿。
  “走。”他说。
  雪停了。轮椅在无人清扫的街道上碾出辙痕,祁砚沉默地跟在后面。二十分钟后,他们停在海崖边。
  季临指向远处的礁石群:“那里。”
  潮水退去,露出黑色礁石上的锈铁梯——通往二战时期废弃的灯塔。
  ……
  灯塔铁门被海盐腐蚀得斑驳。季临用钥匙打开锁,里面堆着发霉的渔网和空酒瓶。
  “十三岁发现的。”他推动轮椅,碾过碎玻璃,“韩家走私船在这里卸货。”
  祁砚踢开角落的油毡布,露出暗门。生锈的铰链发出刺耳声响,阶梯通向漆黑的地下室。
  手电筒照亮水泥墙上的字迹,已经褪成淡红色:
  “阿临,如果你找到这里,妈妈对不起你。”
  落款是林瑜,日期在她死亡前三天。
  ……
  地下室里只有一张铁桌。桌上摆着玻璃罐,泡着半块紫鸢尾金箔,旁边是生锈的录音机。
  季临按下播放键。
  林瑜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韩家要杀我……证据在码头第三根灯柱下……阿临,别报仇,好好活……”
  录音突然中断。季临的拳头砸在铁桌上,指节渗血。
  祁砚从暗格摸出防水袋,里面是发黄的账本和几张船票。
  1989年3月21日,雅加达到港城的单程票。
  “她本想带你走。”祁砚说。
  ……
  正午阳光透过顶窗,季临在光斑中一动不动。
  祁砚收起证据:“该回去了。”
  季临摇头,从轮椅上站起来。
  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尝试行走。他踉跄着扶住墙,拖着萎缩的左腿挪到暗门前。
  “下面还有一层。”
  垂直的铁梯延伸向黑暗。祁砚先下,季临跟在后面,断臂的伤口在用力时崩开,血滴在生锈的梯级上。
  底层是海水冲刷出的岩洞,潮声轰鸣。季临跪在湿滑的岩石上,指向浸在水中的铁箱:
  “打开。”
  箱里是用防水布包裹的冲锋枪和炸药,生产编号显示来自韩家军火库。
  “十四岁藏的。”季临咳嗽着坐倒在礁石上,“本来想炸了韩家游艇。”
  祁砚踢开铁箱,枪管滚进海水:“现在呢?”
  季临望向洞外的光:“晒会太阳。”
  ……
  回去的路上,季临在轮椅里睡着了。
  祁砚推着他经过码头,第三根灯柱已经锈蚀倒塌。几个孩子在那里踢足球,笑声刺破海雾。
 
 
第19章
  季临的骨灰盒很轻。
  祁砚把它放在民宿窗台上,北海道的雪落在漆黑的漆面上,又很快融化。
  老板娘送来的早餐原封不动,牛奶已经结了一层薄膜。
  手机震动,陈sir发来简讯:“韩家资产清算完毕,林瑜案重启调查。”
  祁砚按下关机键,屏幕暗下去前,最后一条新闻标题闪过:《著名钢琴家季临病逝,终年34岁》。
  ……
  码头仓库的铁门被海风吹得哐当作响。
  祁砚撬开第七个集装箱,霉味中混着淡淡的火药味,季临十四岁藏的炸药少了一管。
  最里面的货箱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没写名字。
  信纸只有一行字:
  “枪在灯塔,炸药在礁石缝,别学我。”
  字迹歪斜,像是用左手写的。
  ……
  返程飞机上,祁砚翻开林瑜的日记本。最后几页被烧掉的痕迹下面,透出几行模糊的字迹:
  “阿临会弹钢琴了,今天他笑了。”
  “希望他永远别知道真相。”
  “沈姐说得对,活着比报仇重要。”
  舷窗外云海翻涌,祁砚把日记本合上,放回背包。
  ……
  港城墓园的新碑很简单,只有名字和生卒年。
  祁砚把一束白菊放在碑前,转身时看见远处树下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身形很像季临。
  等他走近,那里只剩下一地烟灰。
  风一吹,烟灰和雪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
  港城的雨季来得突然。
  祁砚站在音乐厅后台,雨水顺着他的伞尖滴落在地毯上。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个少年抱着琴谱小跑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抱歉!”少年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祁砚的呼吸一滞。
  那张脸几乎和二十岁的季临一模一样,只是眼角没有阴郁,笑起来时甚至有个酒窝。
  “你是新来的调律师?”少年抹了把额前的雨水,自来熟地凑近,“我是周予安,下周有场独奏会。”
  祁砚后退半步:“祁砚。”
  “哇,是那个古董店的祁先生?”周予安眼睛更亮了,“我爷爷有把十八世纪的小提琴,改天能请你看看吗?”
  ……
  周家的别墅在半山腰,花园里种满白玫瑰。祁砚检查琴箱时,周予安就盘腿坐在旁边地毯上,啃着苹果看他工作。
  “你认识季临吗?”少年突然问。
  螺丝刀在祁砚指间顿住:“为什么这么问?”
  “我老师总说我弹琴像他。”周予安凑到琴箱前,发梢蹭过祁砚手腕,“但我觉得我比他快乐。”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少年翘起的睫毛上。祁砚闻到很淡的柑橘香,和季临身上终年不散的药味截然不同。
  ……
  深夜的古董店,祁砚擦拭着季临留下的怀表。门铃突然响起,周予安抱着琴谱站在雨里,卫衣湿透贴在身上。
  “我能进来吗?”他晃了晃手里的光盘,“找到段超棒的演奏录像!”
  电视屏幕亮起,二十岁的季临在莫斯科演奏《钟》。周予安盘腿坐在地毯上,突然指着某个音符:“这里他弹错了。”
  祁砚猛地转头:“什么?”
  “这个降mi该揉弦的。”少年模仿着动作,手腕灵活得像鸟,“他太紧绷了。”
  雨声渐大,周予安睡着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靠枕。祁砚轻轻取下他发间的落叶,发现他连睡姿都是舒展的。
  ……
  独奏会那晚,周予安在台上弹错三个音。结束后他溜到后台消防通道,蹲在台阶上啃冰淇淋。
  “难吃死了。”他把香草球塞给祁砚,“观众席第三排那个灰西装,是我爸安排的联姻对象。”
  祁砚看着冰淇淋上的牙印:“所以故意弹错?”
  “才不是!”少年跳起来,琴谱散了一地,“是我紧张的时候……看到你了。”
  路灯突然亮起,照亮他通红的耳尖。
  *
  周予安第三次来古董店时,带了一盒草莓蛋糕。
  “我家厨师做的。”他把盒子推到祁砚面前,指尖沾着一点奶油,“你太瘦了。”
  祁砚没动叉子。阳光透过橱窗照在蛋糕上,奶油泛着细腻的光泽。季临从来不吃甜食,因为血糖问题。
  “不喜欢草莓?”周予安凑近,呼吸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下次换巧克力?”
  祁砚推开盒子:“不用。”
  少年耸耸肩,自己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奶油沾在他嘴角,他伸出舌头舔掉,眼睛弯成月牙:“超好吃!”
  ————————————————
  周家老爷子的小提琴需要更换琴弦。祁砚工作时,周予安趴在琴房地毯上看乐谱,小腿在空中晃悠。
  “你为什么总穿黑色?”少年突然问。
  祁砚的扳手停在弦轴上:“习惯。”
  “试试这个。”周予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深蓝色手帕,“我昨天买的,觉得适合你。”
  手帕角落绣着小小的海浪纹样。祁砚没接,少年就直接塞进他工具包里。
  ————————————————
  深夜的琴房亮着灯。祁砚经过时,听见里面传来《安魂曲》的旋律——季临最常弹的曲子。
  推开门,周予安正尝试用爵士乐改编。听到动静,他转头一笑:“怎么样?”
  “原曲是悼亡用的。”祁砚说。
  少年眨眨眼:“但活着的人更需要快乐,不是吗?”
  他的改编版轻快明亮,像清晨的阳光。祁砚站在门口,恍惚间看到二十岁的季临坐在琴前,阴郁的侧脸逐渐被周予安的笑容取代。
  ————————————————
  下雨天,周予安赖在古董店不肯走。
  “教我修怀表吧!”他趴在柜台上,下巴垫着手背。
  祁砚拿出工具:“先学拆装。”
  少年笨手笨脚地撬开后盖,弹簧突然崩飞。他手忙脚乱去抓,整个人扑进祁砚怀里。
  柑橘香瞬间笼罩过来。周予安抬头,鼻尖差点碰到祁砚的下巴。
  “抱歉……”他小声说,却没立即退开。
  祁砚能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是刚才淋的雨。
  ————————————————
  独奏会庆功宴上,周予安喝多了香槟。
  “祁砚!”他摇摇晃晃走过来,一把抱住祁砚的胳膊,“我弹得怎么样?”
  少年脸颊泛红,眼睛亮得惊人。祁砚想抽出手,却被他抱得更紧。
  “那个联姻对象走了。”周予安凑到他耳边,热气拂过耳廓,“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香槟的气味甜得发腻。祁砚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笑颜,突然想起季临最后那个雪夜的眼神。
  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古董店的铜铃在深夜响起时,祁砚正在擦拭季临的怀表。门被猛地推开,周予安踉跄着跌进来,右脸红肿,嘴角渗血。
  “帮我。”他抓住柜台边缘,指节发白。
  祁砚扔下绒布,一把拽过他手腕——袖口撕裂,小臂上布满鞭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
  “我爸打的。”周予安扯出个笑,血珠从嘴角滑落,“我说不要联姻,他摔了我的琴谱。”
  祁砚的镊子夹着酒精棉,按在伤口上。少年浑身一颤,却没缩手。
  “疼就喊。”
  “不疼。”周予安盯着祁砚紧绷的下颌线,“比练琴时指尖裂开好多了。”
  ————————————————
  阁楼的小床上,周予安蜷在毯子里发烧。祁砚换冰毛巾时,被他抓住手腕。
  “你手上好多疤。”少年指尖划过那些旧伤,“和我的不一样。”
  那些是季临发病时抓的,是挡刀留下的,是货仓铁片割的。祁砚抽回手:“睡觉。”
  周予安却突然坐起来,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有个烫伤的旧疤,形似音符。
  “十二岁自己烫的。”他声音沙哑,“那天我爸说再弹不好就把我送出国。”
  月光透过天窗,照在两人相似的伤痕上。
  ————————————————
  清晨的厨房飘着粥香。周予安趴在桌边,看祁砚切姜丝。
  “你和我爸认识。”这不是疑问句。
  刀锋一顿。祁砚转身,少年正用勺子搅着粥,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书房有张照片,你在里面。”周予安抬头,“和季临一起。”
  祁砚放下刀。那是二十年前的旧照,拍摄于季临第一次获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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