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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银河还遥远(GL百合)——顾染

时间:2025-07-11 09:52:56  作者:顾染
  你到底是想要爱,还是想去死?
  阿初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你到底是不想重温亲近之人死亡的感触,还是在故意冷落秋水,只想让那个在你面前刻意炫耀的家伙得到一个教训。
  阿初听到两个鸟儿在脑海中打架,乌鸦叫嚷着毁灭吧,白鹭呐喊着活下去,乌鸦警告远离那个爱炫耀的坏家伙,白鹭告诫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抛下秋水。
  那天晚上秋水在夜风之中呆坐了一整夜,阿初主持工作结束后隔着窗子看着她的背影,那个人的衬衫衣角与发梢随风轻轻摆动,她笨拙地吸烟,又剧烈地咳嗽,白色烟气在空气中逃跑似的乱窜,好似在进行一种自我折磨。
  秋水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只易碎的玻璃瓶,阿初知道如果此时给秋水一个拥抱定能缓解些许伤痛,只可惜,她厌弃秋水身上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她不想给秋水任何一丁点安慰,任何一丁点温暖。时光倒回十年,阿初沉浸在失去银河的伤痛之中,所有人都是惊慌、厌弃、斥责,没有任何一句安慰,没有任何一丝体谅。
  秋水,你必须独自走过这场风雨,外婆给你开的那间小小零食店早已关门,你饿不饿,你是否着凉从今天起对任何人都无关紧要。外公不会再打着伞背你放学了,你要学会自己系鞋带,你要学会双脚淌过泥水独自淋雨回家。
  秋水第二天早上没有去阿初的房间睡觉,阿初起床时听到秋水房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地咳嗽,银河当年也和秋水一样很怕闻到烟味,阿初为了不沾染到父亲留在房间里的烟味,每次衣服洗好晾干之后都会单独装进袋子里放好。
  阿初倒了一杯温水送到秋水房间的床头柜,秋水睡着时紧皱着眉,阿初很想伸手抚平秋水的眉头,她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个旁观者般看着她在蛛网中挣扎,她只想远离那个人的痛苦,她只想事不关己地看着那个人坠落,如同当年观望从云端坠入崖底的银河。
 
 
第21章
  阿初出生在云城一个背靠大山的闭塞小镇,她是镇上一户普通人家的长女,母亲因病无法生育,继父便把妹妹阿男当做儿子来培养,阿初自此沦落为阿男从小到大欺负的对象。
  那个闭塞小镇家家户户重男轻女,只有银河家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银家几年前从遥远的青城搬往云城,银家人说青城那边家家户户都是独生子女,男孩与女孩一样都是家中的宝贝,银河因此成为镇上最为娇贵的女孩。
  银河的母亲银南秋从来都不允许女儿在家中干活,银南秋说女儿在妈妈身边应该是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镇上的人们都在背后笑话银南秋目光短浅太爱娇惯孩子,银河长大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不会洗衣煮饭的女废物。
  那些人教银南秋孩子和牲畜一样要打,如果小的时候不打服,孩子长大就学不会孝顺。银南秋总是一脸无奈地回答,我长这么大我妈没打过我一次,我还不是一样孝顺她?
  如果不是银河这个异类的存在,阿初和镇上的女孩或许不会意识到自身的痛苦,正是因为有了比较,女孩们都或多或少察觉到父母其实并没有那么爱自己。
  阿初年幼时总是执着于用一种羡慕的眼光凝望银河,银河所过的生活对于阿初而言仿若真的就是天上那道可望而不可及的星河。阿初时常梦见自己拎着麻袋把银河的妈妈银南秋抗回家,银南秋也像对待宝贝女儿一样对待她。
  那孩子小时候留着一头利落的三七分短发,镇上那帮人笑银河没个女孩子样,银南秋笑眯眯地反驳,古代的时候人人都留着长头发,现在怎么就长头发成为女人专属,短头发成为男人专属?
  银南秋有时会给银河穿裙子戴蝴蝶结,有时会给银河穿白衬衫打领带,那孩子身上总是一尘不染,裤子口袋里常年揣着各种纹理的小方帕,手里捏着一只黄色小鸭子玩偶,一双小手白嫩嫩,一张小脸白生生。阿初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堆在火炉边的平凡黑煤球,银河像是个来自雪国的孩子,她的存在在小镇里那么突兀,那么耀眼。
  阿初和班级里的许多孩子一样给银河写过纸条,银河从来没有回复过任何人,她每天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下课的时候也不出去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她的生活里仿若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任何娱乐。
  每当妹妹阿叶在家中任性地欺负阿初,阿初便会幻想如果银河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银河在家的时候一定也像在学校时那般乖巧,干干净净,柔柔软软,骂也舍不得骂,碰都不忍心碰。
  阿初小学三年级那年,阿男闹脾气将她的字典扔进了火堆,阿初拜托继父再给自己买一本新字典,继父挥着柴火棍追着她打,一边打一边骂她虚荣,骂她就是见别人有了新字典自己也想要,骂她嫉妒妹妹阿男动坏心思栽赃嫁祸。
  银南秋从门口经过时看到后背被打出一道道血痕的阿初,她捡起院子里给鸡鸭剁食的菜刀冲继父奔来,继父被吓得瞪大眼睛双腿一软跪在银南秋面前,那根被他攥在干枯手掌里的柴火棍咚地一声摔落地面。
  “青城的娘们儿真是像豹子一样凶猛啊!”王二抻长脖子瞄着从不远处走来的银南秋感叹。
  “女儿随娘姓,成何体统?”张三双手拄着膝盖大大咧咧坐在桥墩上吹胡子瞪眼。
  “我听说青城那边都是娘们儿打爷们儿,青城男人真不行啊,咱们云城男人多有种,女人这辈子都别想骑在男人头上!”李四忿忿不平地提起脚边的啤酒瓶仰头喝光了最后一口。
  “那鬼地方一年有半年都在下雪,咱们云城思想领先青城一百年,任何不遵守男尊女卑古训的地方最后都会走向消亡……”赵秀才一边翘着二郎腿摇晃手里的蒲扇一边摇头又叹气。
  那件事之后银南秋每每出现在镇上懒汉们便翘着二郎腿在一旁议论,银南秋一开始懒得理那帮馊臭馊臭的长舌头懒汉,那帮家伙以为银南秋怕了他们冷嘲热讽愈演愈烈。
  银南秋有一天下午正好憋了一肚子气,她在回家路上又撞上那几个天天等着家里女人伺候的懒骨头,那帮家伙又开始讽刺银南秋不懂教育女儿,青城人思想落后,银南秋的丈夫无能……
  “闭上你们臭气熏天的狗嘴,信不信老娘把你们狗牙一根一根掰断,信不信老娘扯掉你们的长舌头剁馅?信不信老娘用针缝上你们的狗嘴!你们这群废物点心要是胆敢再嘚嘚一句,老娘就挥刀把你从中间劈成两半风干成腊肉,我们青城女人可不是吃素的,你们这群畜生都不如的懒货就是一群被惯坏的窝囊废,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知道讲东讲西……”
  银南秋冲到李四脚边抽走那个空啤酒瓶,只听砰地一声,啤酒瓶被砸掉了瓶底,银南秋手里握着半截边缘参差不齐的锋利啤酒瓶追过去捅他们,那帮懒汉里有的人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四下逃散。那件事发生过后镇上的人谁都不敢当面议论银南秋,男人女人们一致认为银南秋行事太过刁蛮,没个女人样子,青城实在是个男女尊卑不分的可怕地方,阿初却不这样想。
  银南秋周末送给阿初一本当年最新版的全新新华字典,另外还有一套四本装的精装《辞源》。阿初看到封底一千二百元的标价吓了一跳,银南秋说阿初和银河每人一套,一折买的,知识无价。她还告诉阿初,你想买字典才不是虚荣,千万不要因为芝麻大点的小事儿否定自己,你作为一个孩子能主动提出买字典这种工具书辅助学习本身已经很了不起。
  阿初当年因为字典事件意外闯入了银南秋的视线,那个嘴巴比刀还锋利的女人总是拍着大腿在阿初面前夸张的演戏。
  “阿姨可真是个粗心鬼,银河的衣服又买大了,打折的东西退不回去,阿初你不嫌弃的话拿回去穿。”
  “银河这家伙又挑食,阿初你来吃掉这个鸡腿给她做个示范,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可耻……”
  ……
  “阿初,你那个死鬼后爹又打你了?今晚你叔没在家,你过来和银河一起给阿姨作伴吧,明天老娘拿刀去你家劈了那个狗杂碎……”
  “阿初,我明年想带银河搬回青城老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阿姨巴不得家里多一个小棉袄……”
  “阿初,阿姨有钱,养得起两个小孩,银河有的你也会有。”
  “阿姨,不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在云城还有家人。”
  那天晚上银南秋左边搂着银河,右边搂着阿初沉沉入睡,银南秋不知道阿初肩头有伤,手搭在阿初受伤的地方,阿初忍着痛没有吭声,她怕一吭声,银南秋便会将那双温热的手挪走,那可是阿初梦想之中妈妈的手。
 
 
第22章
  “阿初,那天妈妈酒醉时告诉我一个巨大的秘密,妈妈说我俩其实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我们此行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你,我曾在未来答应过要带你逃离苦海,你将成为我要从过去带走的唯一行李。”银河坐在院子里和阿初一起看天幕中的星河。
  “银河,你最近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得太多?每天都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天外来客,什么远古棺椁,什么水晶头骨,什么玛雅文明……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些什么乱七糟八的东西?”阿初爱怜地揉了揉银河软软的头发。
  “妈妈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银河委屈地低下头撇了撇嘴。
  “好吧,好吧,妈妈说醉话,不怪你,不怪你……”阿初像哄孩子似的把银河搂在怀中安抚,她永远不会责备银河天马行空,银河这样被娇惯长大的孩子拥有一辈子任性的权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许就是为了体验被爱,体验关怀。
  “阿初,你长大想做什么样的人呢?”银河躺在阿初怀中看着璀璨的星河发问。
  “我们云城的女孩从古至今只有一条路,小时候洗衣做饭,照看弟妹,大一点打工赚钱,结婚生子……如果运气好可以找个勤快点的丈夫,两人一起分担生活,如果运气不好就侍奉一个懒鬼,怀一堆孩子。”阿初向银河诉说她一眼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
  “阿初会变得像镇上那些女人一样吗?”银河眼眸变得像丛林里迷途的小鹿一样湿漉漉。
  “大概会吧,我们云城的女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阿初给了银河一个悲观的回答,随后又打起精神问银河,“那你呢,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
  “我长大以后想做一个填词人,我想以银河为主题写一首歌,我的叔叔就是填词人,我收集了许多填词人的签名,我要给妈妈写歌,我要给你写歌……”银河谈及理想眼睛和天上的星斗一样明亮。
  银河第一次自己写下歌词兴冲冲地跑来拿给阿初,她双手托着面颊眼巴巴地等待阿初表扬,两只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写歌词这种事就是要熬心血,要咬文嚼字,你瞧瞧你,同样的词语在一个段落里出现了三次,‘的地得 ’这种最起码的语文常识竟然也使用错。”阿初拿起笔把错误的地方用红笔圈好。
  银河拿着那张被挑出好几处错误的歌词跑到河边大哭了一场,阿初一路追到河边看着银河缩着肩膀抽泣地可怜模样,陡然想起银家对银河向来都是鼓励式教育。
  银南秋怕镇上老师嫌弃银河被家里养得太娇气,每逢年节便往老师家里送点心,送水果,老师们体谅她爱女心切在学校对银河也格外纵容。银河因为阿初的否定一生再也没提笔写过歌词,阿初原本以为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她从未想过自己挑错的举动会斩断银河的梦想。
  那个孩子像玻璃制品一样透明易碎,阿初想和银南秋一样好好呵护她,如同呵护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美好梦境,只可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世人万千没有任何一个能阻止她的极速下坠。
  初三那年阿初的远房表叔带着女儿阿稼来家中做客,阿初家房间小,父母便打发阿初、阿男和堂妹到银家借住,银南秋为了能让阿初在家中处境好点,这些年间没少找各种理由接济阿初家里,两家人的关系要比从前和睦许多。
  阿初远房表叔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借钱,他去年与前妻离婚,今年准备再婚,新婚妻子提出要礼金,表叔父母都不在人世,他没有亲兄弟,本人压根儿没存款,便想找远房哥嫂想想办法。阿初爸妈把余额几百块的存折取出来给表叔看,表叔这才打消从哥嫂家借钱的心思。
  那晚表叔见银河家房子已经建到三层高,银河每天打扮得像城里孩子一样清爽干净便打起了坏主意,他抵赖银河父亲对自己的女儿阿稼做出禽兽之举,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在银家榨取一笔钱来用作二婚。
  银河父亲在阿初她们借住那几天晚上为了避嫌去镇上另一处房子居住,两家对峙的当口,镇上老百姓们没有一个肯为银河父亲说话。继父怕阿初帮银家把她关进了仓房,阿稼为了讨好父亲编出许多荒唐情节。那些人都知道阿初的表叔是个流氓无赖,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在银家这边,银家在小镇实在太嚣张,太显眼,镇民中有许多在心里期望银家倒大霉。
  银河当木匠的父亲不堪受辱,挥起斧头砍死了阿初的表叔和女儿阿稼,银河父亲入狱,母亲发疯,镇上人们传言银河生辰不吉利给父母带来了厄运,所有人见到银河都像见到瘟疫一样远远绕开,父母也坚决不允许阿初再以任何方式接近银河,继父扬言,如果看到阿初和银河出现在一起就不允许她继续上学。
  那个孩子再也不像天上的云朵一般干净洁白,她的头发开始打结,她的衬衫上面沾满污点,她的鞋带像坨掉剩面条似的系成乱糟糟一团,她每天再也不带令人羡慕的丰盛午餐。班上一个老师开始总是找各种理由批评她,孩子们也开始成群结队的欺负她,那个曾经拥有小鹿一样湿漉漉眼眸的孩子,短短几个月之间竟然拥有了像神明一样悲悯的眼神。
  阿初三个月之后才找到说服继父让自己接触银河的理由,她对家里说银河手里还有不少钱,如果继父允许她去银河家里住一段时间,她会劝说银河为自己出读高中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
  阿初继父听到这番计划先是唇角眉梢藏喜,随后又一本正经地告诫阿初只准她读职校。云城职校毕业后可以直接进签约合作的外资工厂,她当了工人一方面可以赚钱补贴家用,另一方面未来也可以找个好点的对象,千万不要梦想着念高中,读大学。
  阿初别无他法,只好暂且答应,只要家里允许她去银河家住便已是谢天谢地。
 
 
第23章
  阿初在前往银河家的路上无可避免地想起银南秋,银南秋精神病发之前曾千方百计交给阿初一封亲笔信、两把钥匙、三张存折,那封信大部分内容是她身为母亲一本正经地交代,同时亦夹杂着几许不着四六的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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