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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数十晚(近代现代)——深窥

时间:2025-07-13 08:00:52  作者:深窥
  常舟俞兀自笑了两声,问傻子:“你这个吊坠多少钱?”
  他见傻子只看着自己,不应话,便又问:“不是说,是买的吗?多少钱?”
  傻子答:“一百二十六。”
  常舟俞咋舌片刻,说:“就这个吊坠,也值一百吗?你被人骗了吧……”两人相处时,并不遵从一般的社交规则。傻子不会道谢,常舟俞便也不向傻子道谢。他送傻子到门口,见傻子还一副不太清楚状况的模样,直白道:“那你下次别再给我买东西了。”
  傻子比常舟俞高了约莫十厘米。两人站在同一高度的地面时,傻子是微低着头的。此时隔了这三十厘米的台阶,傻子便微微扬起了头。他静静地凝视着常舟俞的脸,等常舟俞再和他说几句话。
  从傻子的穿着吃食中,常舟俞早就能察出傻子的家境并不殷实。上回那样嫌弃毛毛熊,并不出于他的本意,没料到傻子当真花钱去买了小熊吊坠。他不放心地嘱咐傻子:“你下次别再买这种东西了,小熊,还是小狗,小猫,都不要买。如果你过来,什么都不用带,知道吗?”
  傻子一声不吭。
  常舟俞没好气地问:“你听懂了没啊。”
  傻子点点头:“嗯。”
  常舟俞说:“那你回家吧。”
  “嗯。”待常舟俞阖上门后,傻子离开了巷子。
  晚上睡觉时,傻子的心跳还像在常舟俞家里那样剧烈,连木板床似乎都被这起伏的跳动幅度引得微微震动。
  常舟俞最后嗔骂的那句“你听懂了没啊”在傻子的身体里飞速地游走,拐了好多个弯,拐进了傻子砰砰直跳的心脏。
  突兀地,傻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的常舟俞的模样,光着身子的常舟俞。
  他的身体出现了半夜梦醒和早晨才会出现的反应。他试图按往常的法子,将它憋回原来的样子。不知为何,这一次,那法子失效了。他越来越硬。越想着常舟俞,他就越硬。他无法让自己停止想常舟俞,于是他无法安抚那根硬棱的东西。他本能地探手,想压下它。它却好像不长在他身上似的,故意和他作对,硬得他感到疼。他无师自通地弄了两下,那根东西就喷出些黏稠液体,而后慢慢地软了。那几秒,傻子头晕目眩。他之前没试过这样。虽然有时早晨起来,他裤子会脏,但他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动手,弄出那些脏东西。他是想着常舟俞弄的。
  傻子喘着气,急促地呼吸,额头沁出了汗水,耳膜鼓噪。
  他意识到,那人对他来说,是那么的不一样。起初,他只好奇,想瞧瞧他是什么模样,后来,他想听他说话,想每天见他,现在,他想看他对自己笑。
  此时的傻子还不懂亲吻和拥抱。但他隐约生出了一个欲望——他想靠近他,触碰他。
 
 
第15章
  “老赵,这一堆铁架子怎么处理啊?”工地上,一个戴着橙色安全帽的男人对不远处的工头喊道。
  赵岗济忙完手中的工活,起身走到男人身侧,叉腰打量地面上凌乱摆放着的废铁架。他想起什么,说:“暂时不管,中午我去叫废品站的人来收。”
  距离工期结束仅剩不足半个月,然而他们还有大半的工程未完成。工期交付后,上头才会给他们发工资,眼见除夕快来了,工人们皆是心急,咬着牙也想赶在年前完工,好攒笔钱回家过年。这一周,工地上的工人们加班加点地干活,其中一两个年纪大些的都累得瘦了一圈。赵岗济前天贴了张招聘临时工的单子,到今天,仍旧没人来应聘。
  赵岗济想起前些日子他老婆跟他提过几句傻子的事,这会儿心里便有了计较。
  趁着工友们正在午休的间隙,赵岗济来到废品站。
  孙桂娟正在和傻子吃午饭。
  这阵子,傻子每天带回家里的废料日渐减少,甚至抵不过两人一天的饭钱。孙桂娟不舍得委屈了自己,吃食照旧按往常的荤素分量搭配着来准备,在她眼里,傻子吃得多,干得“少”。她对傻子越来越不满。
  现下在餐桌上,孙桂娟微撇着嘴,头也不抬地吃饭。傻子坐在她对面,吃几口饭,夹一次菜。
  “孙姐,在吗?”赵岗济的声音从废品站的厅里传来。
  孙桂娟登时截了两节卷纸,擦擦嘴。她摸遍自己全身上下的兜,没摸出小镜子,然后掬起手,压了压她头顶的头发。她出门,看见赵岗济,问:“小赵怎么来了?”
  赵岗济说:“我是来找您家那个男孩的。最近工地上的事多,暂时没找到人,想叫他去帮帮忙,我按正式工人的工资给他结算工钱。”
  孙桂娟语调轻快地朝厨房喊:“阿傻,吃完饭了吗?”
  傻子走出来:“嗯。”
  孙桂娟说:“你跟这个赵哥去一趟吧。帮帮忙。”
  赵岗济说:“哈哈,我都四十多了。该叫叔叔了。”
  孙桂娟对赵岗济说:“你还年轻的。对了,钱就不用给啦……”
  “诶,”赵岗济不欲多废口舌寒暄,他迅速说两句“正好我那时不时就有些废铁,我等会给您搬过来吧。”话音落定,他笑着招呼傻子跟着他走,“走,小子。”
  孙桂娟打量一眼赵岗济的神情,张张口,又闭上了嘴巴。
  傻子和赵岗济并肩离开后,孙桂娟回到卧室,从抽屉里翻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那些皱纹让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年纪——六十四岁,枯萎的年纪。
  年轻,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可谁能像郝俪霞那么幸运。孙桂娟这样抱怨着。她把她所遭遇的过去,和郝俪霞的现在作对比,最后只归咎于运气和时间。
  -
  霍芬敏打了个哈欠。她昨天就把卖煎饼果子的机器推回了家。花了一天准备好食物材料,霍芬敏不做停歇,今天一早便起来了。
  常舟俞帮着她,两人一起把机器抬出了屋。
  霍芬敏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常舟俞说:“嗯。”过了片刻,他又说:“年后,我再去厂里看看,会不会有合适的岗位。”
  霍芬敏说:“不急,不急。”
  常舟俞应了句“好”,而后看着霍芬敏慢慢地推着小摊车,往巷子口走去了。
  校门口多了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流动摊子。有的学生结伴上学,来得早,经过摊贩,各自买了一个做早餐。有了三两个学生站在摊位附近,就吸引了更多的学生来买煎饼果子。霍芬敏利索地摊开面饼,铺上薄脆、土豆丝等馅料,三两分钟就能做一个煎饼果子。学生们遵守秩序,排着队买吃食。伍斐芝走近学校,一眼便能瞧见门口那几米长的队,和那个消瘦的女人的侧脸。
  队伍里有伍斐芝的学生,见到人,便打招呼道:“伍老师好!”
  闻言,霍芬敏偏头看了眼伍斐芝。此时伍斐芝早已收回了目光,她装作没看见霍芬敏,只笑着对学生点点头。霍芬敏扭回头,低眼整理不自觉朝手肘抵去了的衣袖。她把它们重新拉整回手腕处,继续给学生摊饼。
  傍晚时分,学生放学,工薪族下班,又是煎饼果子生意的一个高峰期。
  见学校的学生散得只剩零星几个走出校门口,霍芬敏收拾东西,去菜市场买了菜和第二天需要的食材,回了家。
  旗开得胜,让霍芬敏欣喜万分。她特意买了猪肚,给常舟俞煮了汤。猪肚汤里放了枸杞、姜、红枣、板栗,霍芬敏将它处理得很好,使它没有丁点腥气,反而是淡淡的鲜甜味。
  冬天,这不大的屋子里皆是冷气,只有饭桌前那半锅猪肚汤上,萦着白色的雾气。还有,常舟俞手里那碗满满的汤,氤氲了几缕热雾。那些带着温度的香味呛得人流出了眼泪。常舟俞拿瓷白的勺子轻轻舀着汤,送进口中。在他的余光里,坐在他对面,一直看着他的霍芬敏的面容既模糊又清晰。他垂着眼,一口一口地喝着汤,他不敢抬眼看霍芬敏,不想让他的眼泪无所遁形。他喝着这又甜又暖的汤,才真的意识到,他妈妈真的回来了,再一次。
  霍芬敏怎么能看不见常舟俞的眼泪。那眼泪无声地掉进汤里,好像一颗扎进她心里的刺。
  他是她的儿子。从她前夫抛下她们母子俩那年起,她一个人,将三、四岁的常舟俞拉扯至现在二十一岁的模样。
  她回来了一个星期。直到今天,她的舟俞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在她面前默默地哭出来。她知道,他不想让她看见,但他真的委屈。她何尝不知道他委屈呢?他那么瘦,他弯腰捡东西时,脚后跟的跟腱像柴火棍一样嶙峋突凸。
  霍芬敏抹去自己不知不觉中淌了一脸的眼泪。她说:“今天这个猪肚汤好喝吗?”
  常舟俞闷着鼻音,埋头道:“嗯。好喝的。”
  霍芬敏说:“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你太瘦了。多吃点,知道吗?”
  “嗯。”
  “舟俞,”霍芬敏突然哽咽了一下,她像前几天那样,重复说道,“妈妈不会再走了。真的不会再走了。你,你原谅我。我对不起你。”
  常舟俞捏着瓷勺的手用了力,他无法遏制眼泪,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低声说:“嗯。没事的。妈,以后会好的。”
  -
  除夕夜快来了。学生们都放假了,有些工薪族还没放假。霍芬敏的摊位地点从学校门口流动至菜市场和小区的交界口,生意颇好。
  除夕夜的前一个星期,霍芬敏陆陆续续给家里添办年货。
  她说:“看吧,就该早些去卖煎饼果子,现在我的生意好着呢。”
  常舟俞说:“还是妈妈您勤快,说干就干。”
  霍芬敏给常舟俞塞了两个青团,说:“除夕我就不出去了,家里电视坏了,我明天去弄个电视回来,我们一起看春晚。”
 
 
第16章
  常舟俞的家里换了台二手电视。恰巧,电视是霍芬敏在孙桂娟那里瞧见的。孙桂娟叫傻子帮忙搬电视,送到人家里。一来二去,霍芬敏和常舟俞才知悉傻子确切的住址。从这次后,傻子也开始在白天来找常舟俞。
  在卖煎饼果子的间隙,霍芬敏问了周遭的摊贩,得知傻子原是那孙桂娟捡回家来养着当个苦力的。她把傻子的身世告知了常舟俞。对傻子,霍芬敏没多余的善心。这些天,她虽没有像待正常人那样客气地待见傻子,却也并不对傻子横眉冷对。
  尽管如此,傻子并不在意。他察觉不出霍芬敏偶尔的嫌弃和日渐疏离的态度。他只管来找常舟俞。他时而偷偷碰一下常舟俞的衣角,哪回幸运了,甚至会蹭到常舟俞的手背。趁常舟俞还未发现,傻子就会及时收回手。
  两人的手都很凉,常舟俞的手却比傻子的手柔润得多。那飞快地一下不足以使傻子切实地感受到常舟俞的肌肤,傻子只觉得自己像摸了一下润泽的白色肥皂。瞧上去干硬,遇到水,便湿绵绵地长出泡来的肥皂。
  夜晚入睡前,傻子会用那只触碰到了常舟俞的手,探到身下,悉悉索索地弄起来。傻子才尝试着给自己弄这些。他不感到羞耻,只觉得又舒服又愉悦。
  头几回,没弄多少下,傻子就会梗着脊背,呼吸混乱地喷出来。后来,傻子弄的时间越来越长。唯一不变的是,在最后那几秒时,他总是脑子虚蒙蒙的。他总会满额头的汗,喘着的气总像跑去见常舟俞时喘出来的呼吸那样急切。他像是见到常舟俞对他笑,又像是没见到。
  随着傻子来找常舟俞的频率越来越高,邻里之间,关于这两位的话题逐渐多了起来。
  街坊们自不会在霍芬敏面前多舌,只私下几人小聚在某一家,边磕瓜子,边议论废品站的大傻子和巷子里那个孤僻男人的关系。早在夏夜,他们就曾见过青年男人进巷子那人的屋里,后来,又不知从哪个人口中先说出的,似乎那人是个“卖”的。有的人说,傻子是去嫖那人的,兴许那人还给大傻子破了处男身,大傻子不懂脸面,开了荤,得了趣,自然天天往那屋里跑。有的人说,是那人骗大傻子玩,叫傻子给他送这送那的,当个傻差使。还有的人说,大傻子看起来又高又壮,虽然脑子不好用,下头那东西说不定好用,屋里那人平时伺候的客人不行,遇到了大傻子,于是食髓知味了。他们各有各的推测,谁说的最像真的呢?没人在乎。他们可不在乎这谈资的真假。
  不过那人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卖的”,怎么一点儿都不恼怒的样子?
  这一个个的话题层出不穷地从各自枯燥的家长里短跳出来,在这个还没城市化的小镇里,变成了格外新奇的事件。事件的主人公,一个是古怪不见人的年轻男人,一个是智力有问题的大傻子,他们可以尽情地谈,谁也不怕谁会去挑拨告密。于是他们谈得越来越肆意。
  -
  一个星期后的清晨,隔壁巷子里嘈闹的婴儿啼哭声将常舟俞吵醒。
  今天是除夕。所有人家都隐约热闹起来了。即便常舟俞没有真切地听见家家户户欢聚在一起的谈话声,但从静谧祥和的空气里,是能嗅出一些无声的热闹的。
  他翻身下床,洗漱过后,去角落里推挤着的一大推年货里翻找出几颗花生酥心糖。小时候,他吃糖总吃得吝啬,含在嘴里,化成一小坨才嚼了咽下去,如今,糖刚入嘴,就被常舟俞叽叽咔咔地一通嚼,抿干甜意后就进了肚子。常舟俞吃完糖,又想去翻饼干,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快九点了。他想着,妈妈快要买菜回来了,到时吃早饭,他得收着点,不能再吃了。他拿纸巾擦干净手,而后烧一壶水,泡了几粒枸杞进去。
  十点的时候,霍芬敏还没回来。昨天晚上睡觉时,霍芬敏嘱咐过他,除夕早上兴许不少人去买菜,她得早点出门,如果她没能趁早回家,他就自己先吃点年货,当早餐。思及此,常舟俞挑了几块夹心面包,吃了。
  十二点的时候,霍芬敏还没回来。常舟俞想着,或许是菜市场买菜的人太多了,或许是今天那些卖菜的人犯懒了,直至中午才开铺,所以妈妈才回得迟了。他翻找出自己那台老式按键式手机,开始玩手机上自带的贪吃蛇游戏。小蛇不断吃着小黑点,变成一条大蛇,最后笨重地一头撞死在围栏上。
  下午三点的时候,常舟俞收起那个通讯录里没有电话号码的破手机。他喝完了那壶枸杞水,还没有饿意。他霍地一下躺到床上,双目空空地望着泛黄的天花板。他偏头瞧见那台放置在角落的做煎饼果子的机器。机器上还有霍芬敏没卖出去的几块薄脆。他想起,昨天他妈妈说,除夕晚上把那几片薄脆炸了,当零食。他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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