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我力气太小了。”“可是陈述说我很轻,连女孩子都抱得动我。”小朋友说着便搂住了夏寒的脖子,小脚丫踩在夏寒的大腿上,努力地向上爬。“你小心点”夏寒用两只手护住他,不让他摔下来。
小孩爬了一会儿后,放弃了,跌坐回床上:“你这匹马怎么都是骨头,弄得我好难受。”夏寒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我要看电视。”
于是夏寒跑去给小祖宗按了电视。
小孩一下子就被电视吸引住了,完全忽视了夏寒的存在。夏寒便又拿起《逝》,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护士进来给小孩挂水的时候,认出了夏寒:“这不是夏小公子吗?怎么,这小孩你亲戚?难怪长得这么漂亮。”“不是,我不认识他。那个,是陈述托我看一下他。”“这样啊,那,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跟你讲。”
“有些话,是因为我跟你熟我才讲给你的。我觉得,你还是少跟这小孩接触。你父亲不会喜欢你跟这类人深交的。”“为什么?这小孩挺可爱的。”“哎呀,他姐姐是车模呀。”“车模又怎么了?”“哎呀,快被你气死了。现在的车模和援交又有什么区别。何况……听说,他姐姐还跟某老总有猫腻。唉,想想就恶心。”“可是,这跟小孩又有什么关系。”护士翻了一个白眼:“你的悟性怎么就这么差,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啊。”
这时候,陈述从过道那头大步走来,手中挥舞着夏寒的检查报告:“你咋出来了?小屁孩呢?”“在里头看电视。”
护士趁着他们在说话,走远了。
“大肥,我回来了,有没有很想我?”陈述一进门就发出了极大的动静。“有有有,陈述快过来教我唱歌。”“怎么,想学电视上那些人啊,你还没得很。”
大肥生气了,转过头不理陈述。“成成成,我教你,我唱一句你跟一句啊”陈述清了清嗓子,“沧海一声笑。”“沧海一声笑~”“不错,马上就学会了,脑子还挺好。”
在两人唱歌期间,夏寒打了通电话给钟砚卿。不出十分钟,钟老头就到了。
陈述看见钟砚卿,异常热情:“钟大作家,来,坐坐坐。二胡带了没?给我们两个世界级歌唱家拉一下伴奏。”钟砚卿似乎心情不错,听了这话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着问道:“你们唱什么歌?”“沧海一声笑。”俩人异口同声道。
“我今天带了笛子,就屈尊给你们做一下伴奏。”“你应该带二胡的,那才是你的本业。”“有点脑好不好,二胡这么沉,怎么可能随身带?”又吵闹了一会儿,三人才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有了笛子伴奏,二人的合唱一下子变得悦耳了许多。
☆、二十、新的《逝》
夏寒万万没有想到,钟砚卿会发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逝》。或者这样说更好——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消灭罪证。
钟砚卿脸色不是很好,一句话也没说,收拾东西就走人了。夏寒对大肥说了拜拜以后,跟了上去。
在路上,夏寒忍不住问钟砚卿:“你生气了么?”对方没有回答。夏寒已经开始考虑要怎样道歉了。
“没有。”夏寒着实被钟老头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还没等他缓过来,钟砚卿又说:“你不觉得很幼稚吗?《逝》”
“啊?我我觉得如果再写下去的话,肯定不差。”
第二天,钟砚卿拿来了《逝》第一章的修改稿。
“你给了它新生命。”钟砚卿这样说道。
“你说错了吧,把它重新写一遍的人又不是我。”而夏寒却十分的不解风情。
至于出版社方面:“不影响《史疏》的创作就行了。”
然后钟老头就经常带着夏寒去茶馆,一边喝茶一边讨论剧情。有时候正好碰上张祈,就会三个人一起想。所谓喝茶,就是钟老头喝雨前龙井、夏寒喝热白开水。
经过了几天的深思熟虑,他们决定,剧情基本不变,需要修改的地方,就是措词而已。
其实,钟砚卿有提出来说,要把王子临王子攸姐妹俩换成兄弟俩。结果立刻就被夏寒否决了。
鬼知道他会不会写那种□□的东西呢,夏寒是这样想的。
然后钟砚卿就开始工作了。基本上他改出来一章就让夏寒看一章。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夏寒负担,让他不用在最后时刻去赶这个东西。
夏寒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去医院看望大肥。
大肥还在和陈述学沧海一声笑,精神很不错。陈述说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但当大肥问起他的病还要多久才能治好的时候,陈述有些支吾,搪塞道:“十年吧,不对,十年,十年后肯定能好。”小孩信了。
慢慢地,夏寒从陈述口中得知,大肥家境贫寒,和父母住在乡下的一栋危房里。他还有一个姐姐,在北京读大学。大肥的医药费是这个家庭难以承担的重负,他姐姐曾想辍学打工,却被她父亲大声斥骂:“你难道还想走我的老路吗?!”
他大概是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殊不知,某些大学毕业生的工资比农民工还低。后来他姐姐去北京读了大学,还定期寄钱回来,说是找到了一份好的兼职。
“是车模吗?”夏寒问道,“别这样看着我,我是听护士说的。”
“是车模,而且大家都说她是干那种肮脏勾当的。但我并不讨厌她。你呢?”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姐姐,但也是个蠢姐姐。”
又过了一个星期,大肥出院了。他哼着“沧海一声笑”走出了医院大门。
五月份,新版《逝》(三部)上市,引起较大轰动。同时,凉巷声明,他这一次,会认真地给《逝》写一个结局。
没过多久,夏寒就拿到了《逝》第四部的主要大纲:
接上部,“我”跟上官世政学了些基本的防身术和武术后,被王子临安排到宫中做太医,后宫的龌龊事(下毒堕胎)一样没少干。
王开始扮演胡濙。(人皮面具的存在:杀了真正的胡濙和与他很熟的人,再用自己人顶替)
胡濙,江苏常州人,喜怒不形于色,当时仅任给事中,人微言轻,在朝中不起眼。而朱棣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他将寻找朱允炆的秘密任务交给了胡濙,要求隐姓埋名,不露踪迹。
永乐五年(1407),开始踏上寻找朱允炆的路。朱棣很聪明,对外公开说他只是去找仙人。
永乐十四年(1416),朱棣体恤胡濙辛苦,将他召回中央,并擢升他为礼部左侍郎(礼部二把手)
永乐十七年(1419),朱棣再次命令胡濙寻找朱允炆。
永乐二十一年(1423),朱棣在远征鞑靼的途中接见了紧急求见的胡濙。两人聊了很久。朱棣可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永乐二十二年(1424),朱棣第五次亲征鞑靼,死于归途。
在王子临扮作胡濙四处找人的时候,“我”在皇宫中站稳了脚,成了朱棣的专用御医。自此以后,每天都给不知身在何处的王子临报告朱棣的身体状况。
大纲就写到这儿。
夏寒很吃惊。他是亲眼看着钟砚卿把这大纲写出来的。从头到尾,钟老头没有翻过一次书,也没有上网查过资料。
胡濙是一个听都没有听过、而且还不知道名字该怎么念的人。但是钟砚卿却清楚地记得他的生平。更夸张的是,连年份都记得住啊。
“记性真好。”夏寒由衷地赞叹道。钟老头翘着二郎腿在一边喝茶:“傻叉,老夫岂是汝等凡人可比拟的?”
“你上学的时候,背书应该很轻松吧。”夏寒笑道。
钟老头马上就开始嘚瑟:“不用背,看一遍就记住了。不用花太多时间背书。文科生嘛,时间主要都是拿去背书的。所以我就没啥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在草稿本上写小说,后来草稿本不够写了,你猜我想了什么办法?不是有些试卷是只印了一面的、背面还是空白的吗?我就把那些试卷装订起来,写小说,也算是废物利用。”
“好了,光辉事迹先说到这里打住,我们先来说说这个大纲不好的地方。”
☆、二十一、夏天
“《逝》是以张梓墨为第一视角的。那么请问,《逝4》你是要写宫斗呢?还是写帝王心?”
夏寒这句话其实很好理解。《逝》是以第一人称写的,而张梓墨身处京城宫中,试问又怎能看到胡濙寻找朱允炆。
“自然是不会写宫斗的。太医又不是太监,是可以出宫的你懂不?张在宫外的住所是王子临的据点之一,在那儿自然可以得到王子临的消息。还有,永乐年间迁都的事也值得一写。另外,我还可以再插一条副线,就是让王子攸跟张讲王子临小时候的事。”
“可以先讲给我听吗?”
“王子临的父亲酗酒赌博,性格懦弱,屡次醉酒驾车、撞车逃逸。当他终于有一天败光家产的时候,王子临的母亲疯了,拉着王子攸去跳江。可是后来只捞到了她母亲的尸体,于是她就坚信自己的妹妹没死。然后她父亲在她母亲的葬礼上酗酒,猝死。在那之后,王子临就由她二伯监护,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直到最后,她穿越了。”
“不要把她写得这么惨吧。”“你不懂,这是重要铺垫。从这里开始,张怀疑王子临有精神上的疾病。”“那她真的有吗?”“有的,要不然我花这么大笔墨写这个干嘛?”
他们一直讨论到傍晚。用完饭后,钟老头带着夏寒去西湖消食散步。
回来后,钟砚卿去浴室冲澡,夏寒则一脸困倦地回了房间。
钟砚卿看起来好像做什么事都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但实际上,单从洗澡这件事来说,他的动作还是比较迅速的。相较之下,夏寒的速度就慢很多,在浴室里待上半个小时是常有的事。
钟砚卿总以为他在里头晕倒了,每一次,都要在浴室外喊他几声,做好了他要是没应就冲进去救人的准备。
钟老头洗完澡出来,发现夏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看来他今天确实很累。钟砚卿替夏寒盖好被子,然后忍不住又摸了一下他的脸——触手冰凉——于是就把自己的热脸往上贴。
夏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钟砚卿的鼻子。钟老头立马就把持不住了……
……又去了一趟浴室。
第二天早上,他们抠了一下《逝4》的细节。俩人都表现得很正常。
钟砚卿决定把《逝4》的□□放在永乐二十一年(1423),朱棣远征途中的一个深夜,由王子临假扮的胡濙求见,并和朱棣聊了很久,极有可能是关于朱允炆的下落。也就是说,王子临是最接近秘密核心的人。为了突出这一高潮,钟老头打算让“我”作为军医随行。因此要涉及到一些关于军队运行和古人如何打仗的细节。
小细节都搞定了之后,钟砚卿就开始动笔写了。他写得很快,七月中旬就完稿了。这让夏寒有了充足的时间做后续工作。
夏寒工作的时候极其认真,不但错字、纠正语法,还做了批注和修改意见。
但是钟砚卿毕竟不是三流作家,没那么多的小错误。且夏寒涉世未深,给出的修改意见大都比较幼稚,也就是说大都没什么用处。
钟砚卿觉得他没必要这么认真。
夏寒却笑着说:“听父亲说,母亲以前做编辑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通篇看下来的,而且还要尤其注意‘的’‘得’‘地’有没有用错。”钟砚卿反驳道:“所有的编辑都是这样做的,不只是你母亲。”意在告诉他夏妈妈是夏妈妈,他是他,他没必要活成另一个夏妈妈。
夏寒不说话了,只是依旧挂着笑。
把稿子交给印刷厂后,夏寒就真正闲了下来。钟老头因为最近《史疏》也要截稿了,所以还比较忙。
天气渐渐转热,每个午后都让人昏昏欲睡。夏寒闲来无事,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拿去睡觉了。
书房里有个躺椅,午饭过后,夏寒就躺在那上面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钟砚卿白天的时候基本都待在书房里,要么工作要么练字。夏寒如果在书房里睡着了,钟砚卿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事,拿了毛巾被替他盖好。
夏寒在躺椅上睡的不踏实,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接着看书,然后再次睡着,一直重复这个循环,直到吃晚饭。
有时候夏寒看书看腻了,就会跑去客厅看电视——要么抱着西瓜,要么捧着绿豆沙。西瓜,是那种甜甜的、水水的味道,而绿豆沙,则是冰凉凉的,再加上电风扇在一旁吱呀吱呀的摇着头,这才会让人有一种夏天来了的感觉。
杭州的夏天毕竟酷热难耐,仅凭电风扇,无法吹散身上的燥热。
但是钟老头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明明家里有空调却坚持要用电风扇。每当夏寒被热出一身汗、浑身难受的时候,钟老头都会给他一条湿毛巾让他擦干净,然后再递上一杯温白开。这让夏寒有一种强迫自己失水再补水的感觉。
于是他对钟老头说:“开空调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空调房里待久了会生病的知道不?多流汗多喝水对身体总没坏处。不过你要真难受的话一定要和我说,我就怕你中暑。”“那晚上为什么开空调?”“怕你热得睡不着。”夏寒难以理解钟老头关心自己的方式,气鼓鼓地“哦”了一声。
这一天,夏寒在书房里看书。钟砚卿突然说道:“你反正没事做,过来帮我磨墨。”夏寒懒得动弹:“市场上不是有那些现成的墨汁吗?”“生活要有情趣。”钟老头语重心长地来了这么一句。夏寒只好从命。然后钟老头就一直偷瞄夏寒的手——墨条浓重的黑色更衬得夏寒的手白皙如玉。然而夏寒困顿,没有发现钟老头□□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磨要磨到什么时候。稍微用力一点,注意别把我的墨弄坏了。”“哦”夏寒应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夏寒才发现:“你怎么又在抄佛经?”
☆、二十二、初恋
八月初,《史疏》截稿,夏寒同样认真修改了。
然后,钟老头说是要庆祝顺利截稿,带夏寒下馆子,吃饭的时候还一直叫他多吃点。夏寒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推说:“热、头晕、想吐,吃不下饭。”钟老头皱眉道:“不行,你冬天一直在生病,不趁现在多吃点,就真的胖不起来了。”
夏寒幽怨的瞥了一眼钟砚卿一眼。
钟老头马上败下阵来:“成,咱不吃菜了。但这碗面你是一定要吃完的。”“为什么?”“这是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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