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无视于银怜的手足无措,帝尧逼问道,如鬼迷了心窍一般,执意寻求答案,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在意起眼前这个人来了,那一天的无聊宣告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游戏罢了,可现在竟好像是一个咒--他亲手下的箍住自己的咒。难道这些天来的作戏一一变成了自我暗示吗?暗示自己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暗示自己银怜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咬着牙,银怜否认了,于是如愿地看到帝尧收回撑在墙上的那只手,然心底高筑的那道墙却崩塌了一个口,空洞的地方名为落寞,周围还有裂缝在四处蔓延......他只能否认,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大声的承认他其实担心的要命吗?大声的承认他其实早就喜欢上他了么?怎么可以?怎么敢?这个人说过,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只是作给外人看的,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不是,看来是我会错意了。"难道他对他没感觉吗?帝尧有一丝颓然,无力的挫败,他还以为银怜真的爱上自己了,只是没想到那仅仅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真是丢脸,唉......乱了,今晚一切都乱了,是因为听到那个女人要来的消息所以受刺激了吗?好烦...... "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他想安慰他,可是他不是善于演戏的人,无法长时间的伪装自己,压抑自己的感情,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他恐怕没法再面对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距离,因为不想被他看不起。帝尧不会喜欢自己,银怜知道,只要保持现在的状况就可以了,虽然痛苦但对两个人都好,至少不会让自己难堪...... 谁知才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他握住,由掌心所传来的热力迅速流窜到心脏,加速跳动。 帝尧用力一扯,两个人纠缠着躺倒在地上,他低头将唇凑上去,眼看就要覆上银怜的,而被压在底下的那个看似无力的人却突然挥出一拳,"咚......"的一声正中他高挺的鼻梁,顺势将他打飞出去。 "你疯了?" 帝尧随意将鼻血抹去,支着手撑起身子,一回头就看到银怜冷眼怒视自己,"你力气还挺大的,有点出人意料。"他没有生气,吊儿郎当的说。 "你不是保证在人后绝对不会做逾距的行为么?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么?"银怜大力的喘气,双肩则抖个不停。 也许是刚才那一拳用了太多的力,又也许是气疯了,帝尧心想,多数是后者吧,毕竟他差点被一个男人侵犯,如果是自己,不杀人才怪。 "你到底想怎样?"一方面信誓旦旦地说着绝情的话,另一方面又想对他作如此无礼的举动,如果只是玩弄他的话,那也够了吧,银怜看着他,眼中有一抹哀戚的神色,包含着失望与控诉。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乱。"他承认自己是存心的,因为自傲的他不相信银怜真的对自己一点都不关心,他帝尧可以不喜欢别人,但对方不行,所以一开始的目的只是试探,可是......可是拉住他的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若不是那一拳,恐怕自己真的会吻上去,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甚至还在想着--不知道银怜的唇会是什么味道。 呵!帝尧自嘲,没想到他已经错乱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连男人都不放过,为什么?他拍拍身子站起来,深邃的眼变得迷离,是因为小珏吗?多少有一点,但最根本的还是因为那个人啊,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竟又在银怜的身上看到了那个身影--幻舞......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时候呢......无力地晃着身子,帝尧步伐蹒跚地走入屋内。 "帝尧,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身后,银怜怔怔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他重视的人都要伤他,修人少爷是,他也是。 两人背对着背各自怔愣,一脑子混乱不已的思绪纠缠着他们,连深夜突兀的门铃声都没有听见,直到"叮咚叮咚"声音持续响了将近一分多钟,银怜才首先回过神来,他打开门,只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口,目光有些惨淡地审视自己,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惶恐和无助。 "小珏。"背后,帝尧的声音穿入他的耳里,听起来不怎么震惊,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似的。 "尧......"名为小珏的女子蓦然换了一副表情,从银怜的身旁钻过,扑进帝尧怀里...... 第七章 他不敢回头,扶着门的手在颤抖。银怜知道,身后,帝尧正搂着那个陌生的女孩,所以,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看不见就不会伤心,不管他们相拥的多亲密,不管那个前一刻差点非礼他的混蛋帝尧脸上的表情会有多温柔,只要他不去看,只要......该死!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脑中却依然浮现出一副暧昧的画面,那么生动,那么清晰......他真后悔,刚才没有一拳将他打晕过去。 "现在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怎么就来了?"凝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响起帝尧富有磁性的声音,"而且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一个人就这么跑来了多危险。"重要的是太令人措手不及,害他连开溜的机会都没有。 "你少来!"她跳起来喊,"传言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在和男人交往?" "小珏,这件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难道是小事?帝尧!你以为我会为了一点小事吃饱撑着顶着时差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特地跑来看你吗?" "大半夜的火气别这么大。"他笑嘻嘻的安抚她坐下,"以前我交女朋友你不也都不管,怎么这次这么大反应?" "这不一样!在你找到真爱以前,我有义务守护你的贞操。" 他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她,一杯放到自己面前,"你觉得我还有那玩意儿吗?"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不是指那个,我听人说......"颜珏脸一红,低头绞着手指,"听人说......那个......"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一次说完。"他端起杯子就着唇浅浅地喝了一口,举止优雅。 "被压和压人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她说的干脆利落,声音不大不小,银怜顿时一脸火燎般的炽热,帝尧则在怔楞了两秒钟之后将尚未吞下去的那口水喷了出来,要不是严珏闪得快,恐怕免不了洗把脸。 "我看上去像被压的那一个吗?"重重的放下杯子,帝尧寒着脸,表情森冷。 "人家担心你嘛!虽然你看上去高高大大的,但是......如果那个男人趁你不备,突然将你按在地上,到时候你怎么叫救命都没用了。"说穿了她怎么看他都像零号。 真巧,她说的情况先前差不多发生过一次,只不过他不是那个被按在地上的人罢了,帝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银怜对颜珏说,"你觉得那个看上去比女人还纤弱的男人有把我压倒的可能吗?" 银怜皱着眉瞪他一眼,掩不住尴尬的表情。 "谁晓得......"她不以为然的回头,却惊艳于眼前所看到的,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不记得,话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 "眼高于顶的你也会看人看到发呆呀。"他取笑到,毫不掩饰眼里的得意神色。 "他是......男人?"颜珏边问边靠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 这个女人在干嘛?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令银怜陡然产生浓浓的厌恶感,浑身的毛孔在这一瞬间激烈收缩--他无法忍受来自于陌生人的碰触,离我远点!右手方动,一只从旁边伸出的大手就抄了过来,将他贴在他胸前的那只不规矩的手狠狠拉开,拽得死紧。 "呀!疼疼疼疼......帝尧,你做什么,放手啦!"颜珏惨叫着从帝尧的钳制中挣脱。 "在我同意之前,你最好别碰他。"他的语气倏地变了,即使唇边依然带笑,但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却叫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股恶寒,无畏如银怜,也被帝尧此刻的表情所震撼,竟觉得恐惧。 颜珏顿时红了眼,显然被吓得不轻,而他遽然的转变使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这样的帝尧他从没见过,银怜暗忖,方才厌恶碰触的不适感已然消失,现在占据心里的,全是帝尧陌生的表情--那个他所不认识的帝尧,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以深深不安。 不知打哪吹来的夜风将厅里的吊灯推动了一下,灯光随之摇晃,折射在帝尧的镜片上,影随光动,仅一瞬间,镜片后的那双眼又回复先前的柔和,一点伪装的迹象都没有,好像刚才的乖戾神色是光影造成的错觉一般...... "对不起,小珏。"他低声道,以安抚人心的轻柔嗓音向她道歉,并以眼神示意银怜先上楼。 银怜会意的点头,转身即走,看似毫不留恋,而心,早已牢牢地系在帝尧的身上,他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与袒护,也许只是朋友间的那种,但他已知足,所以帝尧的善变还有他那令人捉摸不定的脾气,现在居然也紧紧地牵动着自己的思绪,满脑子都是,任自己不论如何抗拒都无法扭转。 "你......你是认真的?"她脸上的不置信显而易见。 "我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我不希望别人碰他,即使是你也一样。"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他看得出银怜刚才有多么不自在,且不可否认,这也是他心里真实所想,看着她对他上下其手的时候,本能的想去抗拒,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猛然遽起,如烈火般激烈,差点烧得他失去理智,那时他觉得她的手真的好碍眼,若是换作别人,说不定他已经废了它,只因为是她,所以自己才要义正严词的警告,因为不晓得如果再来一次,自己是否会伤到她,而她颜珏,是他曾发过毒誓永远不能伤害的人。 "我不信......帝尧我不信。"她喊起来,"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是会乱来的人,你虽然多情,但一向有做事有尺度,你......你决不可能会爱上男人的。" 二楼的梯口,银怜停下脚步,帝尧会怎么说?他也想知道。 "小珏,我都已经把话挑得这么明了,你就别再坚持了,听话,明天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没用的。" "你在骗人。"颜珏一口咬定,"你哪次不是说你是真的喜欢别人,到时还不是把人踹了?" "我没有,你知道的,不然你就不会特地跑过来了。" "帝尧,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在骗我,也许是刺激,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哦?"他无所谓的笑着,盲目的自负。 她说的没错,他在撒谎。银怜转身进屋,不想再听下去了,即使说的再怎么肯定,但帝尧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感情,那种一视同仁的温柔,只是残酷。 她严肃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那神情竟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会有的,片刻之后,她扬起下巴,倨傲地说,"如果你死不承认自己此刻在说谎,那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跟他办事,就今晚!" 帝尧立刻赏她一记暴栗,"小小年纪,哪里学会这些的!"要命!他真后悔将她一个人送到国外去了。 颜珏跳开一步,双唇抿紧,"尧,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坚持......"她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眼里流露出的哀伤却是帝尧不曾见过的,"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帝尧无法反驳,他的确是欠她,只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将这份怨怼向他表示出来了么?他该怎么办,颜珏从来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但他俩都知道,一旦她提了出来,他不能拒绝。 "尧,承认吧,我知道那是假的,你绝不可能爱上他。"颜珏似乎松了一口气,因他的犹豫。 他看着她许久,知道她在赌,孤注一掷的将赌注压在他会向她坦白一切的这一边上,但这次他也要赌一把,即使赔上自己的良心...... "证明就证明。"他轻启双唇,看着颜珏骤然放大的瞳孔,不紧不慢的说,"就今晚,我会向你证明。"话落,唇边依然绽放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带着特属于他的自信与温柔。 "我拒绝......呜......" "轻点!"帝尧紧张地向门外张望,确定没人后才松开捂住银怜口鼻的手,"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他声音放的很低,但别有一番磁性,面孔上难得少了那抹招牌式的温柔笑容,表情却显得格外的生动和真实,蛊惑人心。 银怜别开眼,形如羽扇的睫毛悄悄垂下,眼神中有些哀怨,哀怨中又带着眷恋,时而隐藏得很好,时而又情不自禁的显露出来,若隐若现。 "只是假装一下而已,你就配合我一点。"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他感到可笑,笑帝尧的无理,还有自己的怯懦,而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打从两人相识以来他就总在退让,舞娘的事也好,捏造假说欺骗大家也好,全是帝尧在主导,而他被动的去承受,他知道他把这当作一场游戏,戏里戏外游刃有余,可是自己做不到,他已经费了好大的劲来平衡这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真实与虚幻,为什么这个人还要变本加厉,天晓得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已经将他的心搅得一团乱,现在......现在又要他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能接受? 银怜后退一步,绝美的面容上写着无力与惨淡,"帝尧,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时候,要把我逼入怎样的境地才肯罢手。" "你......"可能是没想到一向感情不流于外的银怜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帝尧顿时有些无措,可回过神来以后,又怒于他的言辞,"我逼你?我哪里逼你了?我又逼过你什么?"他早料到银怜不会爽快的答应,本来这种事,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答应,但他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这种不带褒贬的控诉虽伤不了人,却叫心里万分纠结。 "难道不是吗?你以为我喜欢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你以为我愿意与那些我根本理都不想理的客人们周旋?你以为我无所谓于和你以情人的姿态来去?"明明就不是,却还要装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般,他介意,该死的介意,因为他觉得痛苦。 他说了不少,帝尧却只记住了一句,最后的那一句:你以为我无所谓于和你以情人的姿态来去?他是什么意思?帝尧冷笑起来,那话让他的胸口突然积聚起一股怒气,这是原始的反应,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过滤他就脱口而出,"想跟我撇清关系?"声音仍旧低沉,却伴着强硬而森冷的语气。 如果真的能那就好了......银怜低头沉吟,这句话同样也是无意识,却让耳力惊人的帝尧精准的捕捉到。 他一个箭步欺近他,抓起银怜的手臂就往门的方向拉,"去呀,她就在楼下,你只要对她说‘我们之间没关系'就可以了,连解释也不用,因为她巴不得我们自己承认,这样一来事情就会照着你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了,去啊。" "放开!"他甩开他的手,侧身靠着门背,眼角的余光扫到自己白皙的臂上,上头一道血色红印骤然浮现,原来他用了这么大的力,银怜嗤笑,可自己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麻痹的感觉。 他怎么这么冲动!帝尧也看着那道深得接近褐色的手印,斥责自己的莽撞,他很后悔,一是因为弄伤了他,一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并非经过思考,而是类似于条件反射,只是这种反射在他身上是不被允许的,善于将真实感情伪装起来的圣骑士怎么能有无法自控的感情和行为,这于他是一种危险,也是一种屈辱。银怜并没有错,他不该这么伤他,尤其是以这种没有控制力道的攻击。 帝尧心怀愧疚地走近他,"对不起,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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