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辉笑道:"我也这麽问过他,可他说你不会的。" 安华思绪有些混乱,他所认为的滕小青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但这次冒了那麽大的风险救了桑云和他们的孩子又图的是什麽,因为当日自己承诺会将欠滕小青的情都还给他?──真的只因为这句话? 范明辉又道:"我也该回去准备了,待我们都到了瑜临後再好好聊!" "你也要去瑜临?"安华诧异地。 "不错,我也刚被外放到瑜临任县令。" "难道是范大人得罪了什麽人?怎会被连贬数级?"安华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不安地问:"难不成是安某的事情连累了范大人?" 范明辉笑著摇头,放低声音:"你我被派到瑜临去并不是被贬。要知道瑜临地方虽小,可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但那里的驻兵的数量却相当於一个州府呢。" 范明辉没有再往深处说,安华也听出他话内有未尽之意,但他仍旧心存疑惑:听范明辉的意思是要打仗了,可西疆才定,宇内安宁,并没有听说哪里不太平啊,怎麽会...... 范明辉起身告辞,天色已经微白,安华匆匆收拾了些衣物银两,扶著桑云公主上了范明辉留下的马车,启程奔赴陌生而遥远的地方。迷糊自以为很勤劳,可看看别人家写的文,动辄数千字,惭愧~ 重新给《多情应笑我》编了章节,可忽然想到这样也许会给以前已经搬文的大人们带来不便,所以我现在上传的文章同时保留了过去的编号,很体贴吧。 28 华灯初上,烨都端坐在御书房中,心思倒有泰半不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上。 滕小青就坐在他下手位置的一张书桌上处理公文,整一个下午几乎连头也未曾抬起过。 烨都凝神於蹙眉沈思的的滕小青,灯影下滕小青面部的轮廓看上去有些模糊。 最模糊不清的其实还数他的心思,他心里有我吗,没有我吗,我竟都说不上来呢。 烨都思绪纷乱,没有察觉滕小青已经站起来走到他桌前。 "陛下。"滕小青低低的声音唤回烨都的神思,他抬头看向滕小青,目光里仍残余著些许痴迷。 滕小青递了一本折子过来:"勤王的奏折,说南岭二省今夏大涝,百姓流离失所,冬天的衣食都还没有著落,请求朝廷赈济白银七百万两。" "七百万两?"烨都听到这个数字大惊,"灾情难道如此严重,竟需要朝廷出这麽多银两?" 滕小青考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我朝与颈国的战事方才平息,国库并不充裕,要是准了勤王所奏,国库就空了一半。况且据我了解,南方虽然受灾,但灾情并不如勤王所说的那麽严重。勤王开口向朝廷索要七百万两的白银,只怕是另有用途。" "你指的是......" "有密报说勤王正私下里招兵买马,扩充军备。" 烨都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但勤王是他的堂兄弟,他总还是希望事态不会真如他想象的那麽坏。 "但赈灾一事朝廷也不能全然不理会。" 滕小青同意烨都的看法:"虽然当地灾情并不严重,南岭又是富庶之地,当地府衙的库银也足够赈济灾民,但勤王既然已经上书陛下请求朝廷赈济,陛下若驳回此折,必有人会借故生事,制造谣言。加上南岭一带以茶农人数最多,前一阵因为茶税太高还闹出过事情,好容易才把前事弹压下去,这会儿若不能安抚民心,怕又要生出事端。就是不生事端,百姓不明就里听人胡言乱语,或者会误会陛下不恤下情,也许还会有人借机说什麽......" "幸佞误国"四个字不必说出口,已经沈沈地压在两人心上。 烨都无奈地叹息一声,问道:"依你看此事怎样处理才最妥当。" "银子朝廷还是要拨的,但肯定不能按照勤王所说的数字拨。我看朝廷先拨一小笔银子下去,再派个大员去一趟南岭,一来监督银子的去向,不能让勤王把赈银挪作他用,再者核实一下赈灾究竟需要多少银两,朝廷再按这个数字拨款。" "银子到了地方,要大张旗鼓地让百姓知道这是朝廷的恩典,不能让勤王借朝廷的银两为他收买人心。" 烨都点头:"你想的很周到,但派哪位大臣做这个赈灾使最合适呢?" "许连坤。" 滕小青斩钉截铁地吐出的这三个字,却与烨都心里所想的人选不谋而合。 许连坤为人耿直,对元景帝又忠诚不二,不必担心他会投靠到勤王一边;且他一直与滕小青敌对,把他暂时调离京城也方便滕小青巩固在朝中的势力。 这件事就这样议定,烨都又想起方才滕小青提起茶税的事情,便问:"过去茶税的确颇高,但我亲政之後已经削减了税项,为何还有人要闹事?" "陛下这边减税,地方的官员却对茶农层层盘剥,除了各种名目的税项,每年还征收大量的贡茶。但真到朝廷的税款和贡茶其实数量却极少。而且茶叶只能官卖的,茶农种出的茶叶除了要交各种税赋,还要低价卖给官家,利润很微,一年辛苦下来常连养家活口都不能。" 小太监恰在这时进来说晚膳已备好,烨都让他把饭菜送进书房来,又对滕小青道:"你让各部议一下,拟个折子看如何改革茶制。" 两人用膳的时候,滕小青问烨都今日是否疲惫,烨都想起前几日他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烨都便据实回答说忙了一天确实累了,结果滕小青当天就没有与烨都同房。 想到此烨都就说:"今天我精神不错,这会儿一点都不累。" 滕小青喝一口汤,漫不经心地问:"那陛下今夜打算临幸哪位娘娘?" 烨都手中的筷子落了地,半响才疑惑地问:"你是在开玩笑?" 滕小青正色道:"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烨都气愤难当,目光灼灼地盯著滕小青,"你讨厌和我在一起也用不著把我推给别人!" "陛下。"滕小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在别的地方我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在朝堂上、在这里,陛下与我只是君与臣的关系,这也是陛下首肯的。既然是君臣,我就要站在臣子的立场为陛下考虑。" "为我考虑?" "陛下至今没有子嗣,皇朝没有继承人难免就会有人想入非非,窥伺皇位。况且陛下又总和小青在一起,难免落人口实,怕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会打著清君侧的旗号对陛下不利。如果陛下有了皇子,多少能封住一些人的口。" 烨都"霍"地站起身来,滕小青抬起头:"陛下还没有用完膳呢。" "朕到齐贵妃宫里用。"烨都冰冷地回答,"好堵住天下人的口。" 他生气了。 滕小青神经质地笑,缓慢地、一口接一口地吞咽著米饭。 元景帝走出书房,在外面等候的李总管跟在他身後。看出皇帝情〖自〗绪不佳,李总管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你就快说!"元景帝不耐烦地。 "陛下,芥错他在宫外和两个戏子走得很近,一个叫承琪的还经常留宿在陛下送他的宅子里。 元景帝闻言更加烦躁,没好声地喊:"那你就让他检点些!" 前两天鲜网上不来,心情不好就没有写了。今天写的虽然比平时多一点,但都是关於两人处理政务的种种,好像很闷。 迷糊想写的皇帝是一个务实的皇帝,可能不够风流潇洒;想写的滕小青是一个不愿以色事君,又终於不能不被烨都的真情感动的男子,所以常有些煞风景的言语举动。这样的设定大家喜欢吗?不管怎样到会客室来踩两脚吧。 29 不知道何时就伏在桌上睡著了,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究竟是什麽时辰,滕小青睁开眼就看见了烨都坐在他的身侧,而他的身上正披著烨都的衣服。 "你也别太拼命了。"听到烨都怜惜的声音,"回朗轩去睡吧。" 嗅到烨都的衣服上隐隐约约的脂粉香气,鼻头不由自主地酸楚起来,心中万千滋味终於化作了一滴清泪。 烨都却笑了。 "能得你这滴泪,也总算我没有为你枉费心思。" 清晨第一缕微光穿透窗纱射进了屋内,勤王在床上翻了个身,惊醒了睡在他身边的王妃江玉怜。 看见勤王若晨星般的清亮双眼,江玉怜知道她的夫君又是整夜未眠。 勤王安抚地拍拍玉怜的香肩,阖上眼假意睡去,心里却反反复复地回味京城发来的回折。 烨都这回将赈灾的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若是以前他就算看出我的心思也至少会从国库拨三百万两,看来他变得精明了。 勤王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是谁替他拿的主意,难道会是那个滕小青? 自从两年前烨都亲政以来一直施行仁政,政务上没有出什麽差错,虽然在宫中养了个男宠,但却没有让那个叫芥错的少年参与政事。勤王虽然对皇位窥伺已久,却一直找不到借口逼烨都退位。 听到滕小青回宫以後又接掌了左丞相的官位,并取代了芥错成为烨都的新宠,勤王以为他的机会终於来了──没有皇嗣、任用佞宠、後宫淫乱,若再加上不振朝纲、不恤百姓的罪名加诸到烨都的身上,就足以给勤王足够的理由起兵作反了。 可滕小青开来却并非如勤王想象的只会以美色来迷惑君王,他到任之後烨都反而更加勤政,而在朝中的虽然有反对他掌权的大臣,可也有不少大臣是他过去扶持起来的,现在与他站在了同一立场。 我以为滕小青的再次出现会是我登上帝位的一个契机,现在却变成了阻力。 难道说我错了,现在还不是我盼望的时机?或者那九五之尊的龙椅注定只是我的奢望? 可是这个皇位本来就应该属於我! 当年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因为无法在几位皇子中选定太子的人选,才会颁下圣旨──先生下皇孙的皇子就是上天选择的继任君主。 先出生的本来应该是我,谁知道烨都居然早产了一个多月。他只是比我早出生了三天,就可以得到整个的天下麽? 不,这一切只不过是上天对我的磨炼。 我才是真命天子! "烨琛,烨琛。"玉怜忽然呼唤起他的名字。 勤王睁开眼,看见玉怜担忧的目光。 "王爷刚才的样子好吓人,是做噩梦了麽?" 勤王笑著安慰他的爱妃,"我没事。" 既然无法入睡,勤王索性起身下了床。玉怜担忧的问:"王爷不再休息一会儿?" 勤王却转头问他的王妃:"玉怜,你想成为皇後吗?" 玉怜心头一颤:"王爷,你......" 勤王并没有等她说出答案,径自接著说:"我一定会让你登上皇後之位。" 看著勤王的侧影,玉怜怔怔地落下泪来。 玉怜还记得姐姐去世时的凄凉,姐姐不也是皇後,走的时候皇上却连面也吝於与之一见。 玉怜才不要做什麽皇後,只要和夫君平平安安的共度此生就足够了。 不好意思,最近没干什麽正事,这篇只写了那麽点。 答应水泓的双心锁虽然差不多写完了,但因为结构的问题,现正修改中(说是重写还差不多)。 夏天就要过去了,正考虑该专栏的名字,还没有想好。 时间不多,想法很多,哭...... 30 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接连几天的早朝,滕小青都能感觉到大臣们在他的身後窃窃私语。便衣去户部查看赈银的准备,户部的几个吏员闪烁不定的目光也与平日大不相同。 离开户部衙门,滕小青想独自在宫外走走,便吩咐侍卫和轿夫先行回宫,几名侍卫不肯离去,反倒支吾著劝说滕小青放弃这个念头。 撇下他们,滕小青独自来到京城最热闹的东九街。 似乎连街上行人的举动都显得有几分鬼祟。 滕小青疑惑地想,或许真是我多疑了,可能是这些天太过疲惫的关系。 "滕小青。"有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滕小青疑惑地循呼唤声望去,一群幼童正奔跑著进了另一条街道,边跑还边喊著:"左丞相,滕小青。左丞相,滕小青。" 滕小青正想跟过去看个究竟,一匹健马却阻住了他的去路,马上跳下一人,却是大将军飞鹰。 因滕小青此时是便服打扮,飞鹰不便当街行朝礼,只低声问道:"大人怎麽得闲出宫?" "这几日宫中憋闷得紧,出来散散心。" 滕小青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仍投向那群孩童消失的方向。 飞鹰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冲口道:"大人还是快回宫去罢!" 滕小青闻言收回目光注视飞鹰,飞鹰局促地低下头去。 "我是说大人公务繁忙......" 飞鹰性子鲁直,不善说谎,此时的脸色竟比涂了胭脂还红。 "究竟出了什麽事?似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就只瞒著我一人。" 飞鹰呐呐地不敢回答,滕小青恼地几乎发火,方才那群孩童却追打著一人又回到了东九街。 那人穿一身已经破烂不堪的红色官服,仔细却看是戏台上的戏服;头脸体肤都肮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乱絮般的头发披散著枯燥无泽。 飞鹰挪动身体想遮住滕小青的视线,但滕小青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人──芥错,他是芥错。 无知的孩童追打芥错,从地上拾起石头泥块扔向他,口里却叫著滕小青的名字。 芥错也不知躲闪,只是咯咯地笑,口中不断重复:"我是左丞相滕小青,我是陛下最宠爱的人。" "他......怎麽变成这个样子?" 滕小青终於明白这几日他被众人侧目的原委,却思量不出芥错发疯的原因。 飞鹰只得回答:"我听人说几日前芥错以前唱戏的戏班被一把火烧了,戏班里的人都烧死了,之後芥错就疯了。" 看著芥错被赶得远了,滕小青不忍地说:"飞鹰,你派人照管一下他,不能就让他这样......" 话音未落,街上却响起一片惊呼,满街的百姓四散奔跑,大街上瞬间空了起来。 空空的街上,芥错躺倒在血泊中,几个官差提刀围立在他周围,其中一人的刀尖上正有血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一名官差弯腰抓住芥错的衣襟便要拖著他离开,滕小青和飞鹰欺身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飞鹰怒喝:"为什麽无故伤人性命?" 当先的官差不知二人的来历,蛮横地喊:"我等奉宫里的命令处置这个满街胡言乱语的疯子,你们知趣的就快闪开,要不官爷连你们一快儿砍了。" 他後面的官差却认识飞鹰,拉拉他的衣袖小声说:"是大将军。" 官差们这才不敢多言,放开芥错,闪出一条道路。 芥错还没有咽气,瞳孔里却已经没有了神采。他的眼睛已经不能视物,残余的嗅觉却依稀辨出滕小青衣上的熏香味道是烨都最喜爱的紫檀的香气。 "陛下,陛下......" 〖自〗滕小青忽然转身大步离开,飞鹰在他後面急追:"大人回宫?" "我不要回去那种地方。" "大人,大人去哪儿?大人?" "小青,你听我解释,芥错的事情我确实不知详情。小青?" "先前李则东这厮只说芥错与两个戏子走得很近,我只是说让芥错检点些,怎知他会借我的话把芥错给逼疯了。後来芥错在京城疯言乱语弄得满城谣言,我也不知情。想必是芥错之前言语中得罪了小人,现在他不在我跟前,有人就乘机置他於死地。" "我已将李则东下了狱,无论此事是他所为还是另有主谋都一定会一查到底,还芥错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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