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睁开眼,一切的一切都不想面对。 可是,是男人,必须面对。 温泉中的陈征犹如母亲怀里的婴儿,依恋地紧紧地靠在呼韩邪的怀中。 这时的神情纯真无垢。 抱着他,不想放手,被他的每一个神态深深吸引,到底他还有多少的面孔。 呼韩邪看着怀中的人儿,不想惊扰他,可是有些东西必须清理。 他已经晕了三天,明天,他一定要醒来。 明天是公主的大婚,如果送嫁将军不主婚,来观礼的各部族王公必然起疑。 热水里的身子泛起桃红,一如那晚他在身下的颜色。 忍不住,吻着他。 忍不住,一只手指进入,湿热的密地。 眼睛并未睁开,呼韩邪却知道他醒了,眼珠在眼皮下移动,在思考。 眼睛缓缓睁开,露出墨玉般的眼珠。 没见到意料中的杀意,没见到意料中的愤恨,眼波如水,如水般平静。 "醒了。"呼韩邪微笑的声音。 "醒了。"陈征似乎忘记自己正躺在呼韩邪的臂弯,还有一只手指在自己体内。 呼韩邪带着有趣的目光看着手中的人。 他是如此沉着冷静,与劫后那日迥异。 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没有那样的淡定从容,五年的战场,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不会到今日躺在自己怀中。 难道爱情真令人有如此大改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为了她生死,国家都不要了。 呼韩邪心中泛起一抹起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嫉恨。 手指被他下面的口裹着,比温泉还要热烫。 恶意地轻轻搅动,他在手中极力隐忍,不给一丝反应。 陈征眼就在自己眼前,眼中的清澈明洌,似乎在控诉自己的恶劣。 为什么他总是不受控制,为什么他总是很撩起自己控制得很好的情绪。 本来应该好好地交谈,告诉他明日的大婚,告诉他忘了王嫱,忘了汉国,忘了往日的一 切,一心一意留在自己身边。有人真心地爱着他,有人会为了他做一切,有人会为他筑下安 心的巢。 话还未出口,愤怒却已被他挑起。 只想狠狠地占有他,拥有他,成为他眼中的唯一,他的一切。 身子仍然十分虚弱的陈征无力反抗,看到呼韩邪的神情,知道恶魔绝不会在这一刻放手。 反抗没有作用,只会引起他更大的兴趣。 等,只有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逃走的机会。 痛,无穷无尽的疼痛。 呼韩邪再次占有陈征,一如二人之间的第一次。 泉水的滋润令呼韩邪顺利地进入。 陈征没有立刻晕倒,几日的昏睡使他恢复了一些体力。 感觉着呼韩邪在自己身体内的抽动,陈征仔细地控制自己,不给出一丝反应,身体的本 能使他剧烈地喘息,呻吟在最后一刻被封在唇际,贝齿再次在娇艳的唇上留下斑斑血痕。 呼韩邪却没象上次般地要他很多次,发泄完怒气后将他扔在温泉池畔,冷冷地扔下一句 话"明日我与公主大婚,你要来主持婚礼"后扬长而去。 服侍的宫人进来时陈征仍然伏在地上,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没有一丝气力。 赤裸美丽的身躯展现在宫人的眼前。 单于的后宫,专用的温泉,连后宫的妃子们从未被准许进来过,一个赤裸的男子伏在池 畔,下身在浸在水里,一抹嫣红,在水中如飘动的缎带般晕开。 诡异的男人,暧昧的池水,凝滞的空气。 将陈征扶起来,这个男人始终都未瞧侍从们一眼,被送到了一间华丽挂满兽骨装饰的房 间,枕衾间有女子的甜香,不知以前是哪位宫妃住过的房间? 陈征叛国,劫持和亲公主逃走,被单于呼韩邪抓去生死未卜,易乐心急如焚。 暗恨自己没有看好大哥,明明已经知道公主就是他日思夜念五年的女子。 单于似乎将这件事压下来了,没有人再提及,知情士兵们被勒令不得议论,单于已于送 亲队伍先一步返漠南宫中。 大哥仿佛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无人知其生死。 只有一个可能,单于带走了他。 公主求死那一幕自己也见了,公主明明已慧剑断情,一心以国家为重,只有那个痴迷大 哥,还沉在其中。 还记得那时单于的凶恶神情,如一头噬血猛兽,就要将他们撕裂了,生啖其肉,生饮其 血。是明理的大义女子阻止了一切。 易乐看到单于眼中对公主的激赏,公主只怕无碍,只是陈征,单于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说不出的神情,似乎是......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爱恨交集......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主将失踪,公主再不能出意外,到漠南后事情总会解决,先见步行步吧。 一路护送公主到漠南,倒也再没有出什么事故。 公主住进行宫,稍事休息,只等第二日大婚。 整个漠面充斥着一团喜气。 匈奴人本是游牧民族,常流浪于草原各地,逐丰美水草而居,只有这一天,单于立新后, 又是大汉的公主,漠南城外早扎满了来观礼的族人,放眼望去,尽是蒙古包,有些帐上还栓 着羊只,"咩咩--"地叫着。 各地的王公也全都赶来庆贺,被迎入城中的宫舍驿馆,按身份各处就住,到处都栓着车 马骆驼,到处都是哈哈大笑的笑脸。 漠南城内装饰一新,土屋全糊上了新泥,房顶换了新的麦秸,屋门口挂上红色新绸织就 的花球,明天单于就要迎娶新王后,爱献的百姓自觉献上祝福。 站在街尾,夜来临。 日间的繁华归于沉寂。 整条街的红纸糊就龙凤灯笼并没有照亮易乐的心房。 风吹过,大漠的夜风犹其寒冷,冻进易乐的心胸。 大哥失踪了,明日就是大婚日。 徇例应该送亲的主将主持婚礼代汉国将公主嫁出,可是此刻他在哪? 送亲队伍都安顿好住下了,单于自从那日提前离开后再未出现。 诺大的漠南时而闪过熟悉的面孔,见到庆贺的王公,易乐苦在心底。 大汉的颜面,公主的风光,两国的和平...... 是不是应该冒死进一趟宫,探探大哥的下落? 第六章 大婚 王宫,出奇的寂静。 与没有喧哗的宫人,没有喜气的笑容。 不似大婚的前夜,倒似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躲在墙角,一棵仙人掌后,看到宫人领着愁眉苦脸的老者急步走着。 谁病了? 易乐如心悬丝卵。 悄悄地跟着他们。 进了间大些的宫殿,易乐飞身上房顶,倒悬在檐上。 单于的身影映在眼里,没有大哥的踪影。 那老者跪下,单于在细细地问着,声音不太,缥缥缈缈地传来。 "他好些了吗?" "启禀单于,好些了。只是受了些外伤,心神疲累,臣开了些安神的药,多些休息,过 些时日自然会好。" "明日是否可以行动自如?" "这--" "说!" "恐怕不行,本来身子就虚,加上今日新伤,如果明日就下床活动,恐怕会大伤元气, 落下病根。" 单于大怒,掌击檀木桌。 老者怕恐,急急道:"臣想想办法。" "把那支天山雪莲煎在药里,明天一定要可以活动自如,其它的以后再说。" 老者欲言又止,见单于满面怒色,不敢再多言,诺诺退去,房里只剩下一个宫人。 "他睡了吗?" "启禀单于,睡了。" "有没有吃一点。" "没有。" 单于闻言眉头蹙得更深。 宫人道:"吃什么吐什么,只怕要等太医的药下去了才能进些东西。" "他肯吃吗?" "吃是肯是,送什么他吃什么,只是吃了就吐。" "他倒是会想。" 最后一句单于说得低如耳语,易乐要运足内力才听得清楚。 不明白他们在谈论谁,只知道这宫里还在一个病人。 听了许久,并没有关于大哥的话题,易乐正欲离去,房里传来单于的呼声:"易将军, 在檐上挂了这么久,也辛苦了,下来坐坐吧。" 易乐苦笑,早已被人发觉,还在这做悬梁小丑。 房里宫人已退去,单于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否会责罚自己私闯宫廷。 "易将军,没要再找了,明天陈将军会准时出席婚礼。" "单于--" "不要再找了,速速回去就是。" 易乐正想问清楚大哥去向,却被单于扬手打断,见单于一脸不奈,示意自己快速离去, 也无它法,更恐他发怒, 只得躬身一礼,返回行宫。 翻江倒海的呕吐。 肠胃在抽搐,喝下的每一滴药汁如针戮刺着胃囊。 身体在强烈的抗议,想排挤出所有异物。 刚喝下的一碗药瞬间全吐了出来,还不罢休,不停地干呕。 呼韩邪走过来看到就是这一幕。 棕黄的药汁里混合着青绿的胆汁,虚弱的身子在不停抽搐,低垂的头,苍白的脸。 愤怒从心底腾起,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呼韩邪踏前几步,抓住陈征下颚,令他的头仰天向上,拿起一碗药就灌下。 手中的人配合地吞咽,紧跟而来的是身体更强烈的反应。 入过肠胃的药汁大量从口中涌出,呼韩邪也不嫌污秽,并不松手,死死扣住陈征的头, 高仰的头给药汁的涌出增加了困难,感觉到手中人身体的痉挛,痛在心头。 身体被渐渐的驯服,缓缓地停了下来,看看地上的盆中,应该只吐出一半,是好迹象。 陈征脱力地伏在床上,眼前的人面色铁青,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见呼韩邪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懊恨泛起,冷冷地说:"你尽管放心,明日大婚,我 爬也要爬去主持的,不会让你在各族王公面前失了颜面。" 一句话赶走心中所有的怜惜,撩起无穷的愤怒,真挚的关怀被人当作算计利用,虽然是 自己主动求亲,不过是示好,也未必就怕了那汉王,如今就算杀了公主又如何?这公主本来 就是假的,还怕缺少一场将军主持的婚礼。 手掌握成拳,眼前的人伏在床床轻轻地喘,等待他的暴怒,最终难以对他了泄,愤然而 去。 金丝镙凤钗。 腾龙玉扣。 翡翠双花耳坠。 龙凤呈祥金镯。 扶云双飞髻。 江南纺秀庄贡上的龙凤山河裙褂。 亲手绣的鸳鸯戏水绣鞋。 面上是大理的蕊香芙蓉粉。 细细地勾出长长的柳叶眉。 樱唇点红,蔻丹嫣然。 如花的面孔是今日的嫁娘。 看着镜中,往日的事事,如死。 今日,为国,为民,为自己,嫁到匈奴。 相公见过了,英武不凡,是匈奴的单于。 家人,早在入宫前就别过了,一入宫门,就当我死了,再不是二人的儿女。 陈征从那日起就没有消息,管不了那么多了。 前方是一条怎样的路? 是福?是幸?是祸?是灾?都只有听天由命。 这个男人并非自己的爱人,只是汉国的朋友,本就是奉命嫁他,又有陈征劫持,还期待 什么幸福?只要良人不休了自己,带愧返家乡已是万幸。 女子低下头,任侍女带上大红的盖头,眼前瞬时只剩下一片血红。 扶出门口。 喜娘在手口塞入一条红缎带。 被人带着走到一间厅堂,堂中人声嘈杂,等她走进来,渐渐静了下来。 陈征走了过来,与认识的王公见礼。 易乐见陈征突然出现,怔然,心中千疑万问,在这刻这地都问不出口。 单于随后来到大殿,身后跟着吉尔丹和一众小儿女,众王公高声庆贺。 王嫱立在那里,听着这些声音。 嘈杂中捕捉到一句话语"别怕,我父汗会对你好。" 是吉尔丹在安慰自己,他看到了自己心底潜藏的恐惧,如茫茫大海中挽到一根浮木,死 死的依恋。 陈征唱诺,主持大婚,拜过天地,夫妻交拜,将红缎的另一头交到单于的手中,送入洞 房。 呆呆地坐在那里,从此就成为人家的妻子,吉尔丹的母亲。 念及,心痛如绞,命运何苦这般弄人? 酒宴未始已遣人送走陈征,易乐苦苦寻找,早已失去人影。 宴毕,HHX步向新房。 推开门,新娘一身大红喜袍一动不动地低头坐在床头。 鸳鸯戏水的枕头,龙凤呈祥的红烛,金丝绣被,只是她不是他。 掀下盖头,仔细端祥秀气的脸。 低垂的眼帘,始终未正视。 贤良淑德,是天下难挑的好女子。 早已不是青葱少年,想要的不是一个温顺的妻子,真正吸引自己的是凌厉的眼神和反抗 的目光。 征服的心蠢蠢欲动,这女子只能辜负。 他现在还好吗?今天的步子有些踉跄,一天的劳累是否又病倒?吃了些东西没?服了药 没? 同样柔细的皮肤,却缺乏他韧性的感觉。 天哪,拥有如此的珠玉,心中挂着的仍是不屈的苍鹰。 是自己有病。 借着七分的酒意,吻下去,希望驱走脑中他的身影。 胭脂的味道代替了入口的柔软,令人不能忍受。 最终,还是决定离去,去寻找他的身影。 单于就这么走了? 唇还没有吻热,就抛下自己走了。 王嫱如何也不能理解。 今天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相信自己也是丽质天生,怎么会遭人嫌弃。 是谁比自己更回吸引。 五夜的宫掖令王嫱深知存在更加得宠的伊人。 是谁可以令单于抛下新婚的妻子,冒着与汉国失和的危险,诱惑了单于? 门开着,风吹动缕花雕木门,空寂地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好奇心随风疯狂的生长。 去看看,去看一眼就好。 看看是一个何等的绝色丽人,勾引了单于的魂魄。 毅然立起,抛下垂泪红浊,吉祥新房,沿着单于消失的宫廊,一路寻下去。 大婚的日子,侍从们大多都被派去准备酒宴,空荡荡的后宫一如王嫱空荡荡的心。 好在不算遥远,穿过向处回廊,一间宫室外看到室内单于的背影。 宽厚的肩膀遮住了身下的人,只能看到一头乌云般的黑发。 还想向前两步看清楚那人的面容,脚下却踏断一支树枝,发出"啪"的一声。 "谁?--" 单于低喝,回过头来。 无一物蔽身,王嫱现身呼韩邪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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