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运着气,“你丫是猪啊!骂你猪简直是侮辱猪!我是做过手术,可是我是昏迷着推出来的好吗!!” 我真怀疑丫怎么张这么大的,要我是人贩子,早拿丫换糖豆儿了,一点智商都没有! 突然,周远拉着我胳膊,给我来了个转体180。 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小伊,你怎么了?哪出毛病了?什么手术?” “那个周远啊,5年前的事儿了,其实就是阑尾炎,你别激动。”我眨巴眨巴眼。 “是么胖子?” 我们俩同时看向胖子。 胖子站那呵呵的笑,“呵呵,是啊,没错。” 嗬!成啊,丫比我强,说瞎话都不带眨眼的了! 周远这才松了手。 …… 我们刚走到监护室门口。 就看老雷顶着个阿拉伯大头巾,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嚎,“朱大肠啊——!朱大肠——!” 旁边一小护士急了,“喊什么喊!不知道这是医院么!?买猪大肠去菜市场!!” 我们赶紧看别处,装做不认识他。 丫丢脸都丢到火星去了! 老朱其实不叫朱大肠,叫朱峰,我们那时侯老开他玩笑,问他“穆朗玛”哪去了。 朱大肠是老雷对他的腻称,他平时不敢这么喊,也就自己意淫下,要不老朱准削他。估计刚才丫是太激动了,才顺口带出来的。 胖子跑过去把他领过来,跟领白痴儿子一样,“老雷,别喊啊别喊啊,老朱刚做完手术,大夫说没事了。” “真的!?”老雷的胸利马鼓起来。 “恩,只要过去今晚,就没事了。”刚子解释。 老雷又瞬间瘪了下去。 他走到窗口,把脸贴在玻璃上,哈气凝在上面。 等老雷再站直身子,我看见那哈气上面有一道水痕,像眼泪一样…… “刚子,你出去跟他们几个说说情况,要是愿意在这等消息的就找个地儿眯会儿,要是明天工作忙的,就赶紧回去休息。”我望着窗户跟刚子说。 然后我,周远,胖子,老雷,肩挨肩的站在那扇不太开敞的窗户前。 跟新挂的窗帘一样…… 老朱复活(1) 这一夜,我们谁都没说话,软在椅子上犯困,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出一身汗。 只有老雷一个人还立着,跟边防上的小哨兵一样,挺直个腰板儿随时准备着。 他让我回家去帮他拿衣服时说的那句话,我不知道“死去”那俩字后面,他准备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爱老朱是不是爱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哪怕只是一场独角戏。 可我就是能感觉到,老雷是认真的,认真的对老朱说出了誓言,尽管他听不到。 如果老朱真的没有了,老雷还会不会有? 我也不知道,我心疼的是老朱还是老雷,他就像我一样,付出了所有,却换来伤悲。 想着想着,就迷糊了过去。 …… 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周远的腿上,周远用他的衣服裹着我搂着。 我揉揉眼睛问几点了。 周远说还早,才六点多。 我抬眼看看,老雷和胖子都不在。 利马清醒了过来,扑到监护室一瞧,空了。 哆嗦着问:“周远~人呢?~” 周远笑呵呵的跑过来,“呵呵,看你紧张的,老朱没事了,转到普通病房了,老雷和胖子先过去,我看你睡的特香,没舍得叫你。” “呼!”吓死我了。 说完,周远领着我去病房。 刚进门,老雷就坐在床边,跟我们打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把我们拉到门外。 “小伊,周远,医生说老朱稳定了,就是还没清醒,你们都累了吧,我已经让胖子他们都回去了,你们俩也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就成了,你们晚上休息好了再过来看他。” 老雷的脸色倍儿灰,可是眼里都是光彩,笑咪咪的透着喜庆。 我说:“成,那我们就先走,有什么事儿来个电话。” “哎!成!” 刚要走,我又转过身来,把老雷拉到一边,“老雷啊,再试试吧,别再后悔了。” 老雷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 …… 出了医院,天已经大亮了。 周远问我,“小伊,我送你回家?” 我揉着太阳穴,“回什么家啊,我不在这两天,公司那帮猴儿崽子指不定怎么闹腾呢,还好几个方案没敲定,我必须去公司。” “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跟我干嘛去啊?赶紧回家睡你的觉,然后赶紧上班去。” “不去上也没事儿,反正我那是皮包公司。”周远一板正经的说。 “嗬?怎么个意思?真的假的你?”我挑着眼瞪他。 周远摸摸鼻子,“呵呵~呵呵~玩笑~你还真当真,我跟哥们那公司入了伙,这些日子刚回来,他放我大假,让我安排安排生活。” “哼!那也赶紧回家睡觉去,去我那儿也是添乱。” 我跑到马路上招手打车。 周远又跟过来,“小伊~你什么时候才去我那房子看看啊?” “等老朱这儿好点就去,咱签合同了,你别担心,我们公司信誉很好。” “嗨!小伊,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其实……” “什么啊?吞吞吐吐的,有话说有屁放!” 周远又摸摸头,“我不等着住么,老在朋友那儿当灯泡不合适,可也不能老在宾馆烧钱啊,太败家了这,那个……小伊啊……你看……你那儿方便不方便?……” 嗬!丫挺的真好意思! “那房子你当年不是说让我退了么,我现在没退自己住了,怎么意思?又惦记起来了?” “不是……不是……”周远悻悻的低着头。 “哼!没门!你进去我走!” 说完,我拦了一辆车,奔公司去。 …… 其实我现在住的房子,当初是周远找的。 那时候,我跟我妈一直冷战,关系特别僵持,在外面碰见了也当没看见一样,弄的我心里倍儿堵,老阴着个脸,也没心思玩儿了,再加上周远老玩儿失踪,一天天的看不着,心情就一天比一天糟。 结果那天,我刚要出家门去找周远,我妈在后面说,你要觉得家里招不开你,老想往外跑,就别再回来了。 我握着门把手,静静的站了会儿,什么也没说,关门走了。 找到周远,我抱着他就一顿大哭。 周远一边哄我一边拉我走。 我问他干嘛去,他也不说话。 结果走到了一片小区里,周远领我上楼,拿钥匙开门。 一室一厅的小单元,家具挺齐,收拾的倍干净,透着温馨劲儿。 我就问周远,“这哪啊?谁家?” 他眨着眼说,“咱家。” 嗬!?我懵了。 周远接着说:“我爸……留给我的钱不多,我就找亲戚帮忙把家里那房子卖了,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太多的经济来源,所以留点钱有用……再说,你跟你妈现在关系这么僵,我寻思着,你就先搬出来,给你们双方点时间空间,好好想想,我这些日子就忙着找房子,忙着收拾……本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我真惊喜了啊,又惊又喜,勒过周远的脖子就亲,然后满屋子撒欢。 那是我第一次有归属的感觉。 第一次有自己的家。 那感觉,一辈子都忘不掉…… …… 一到公司,我偷偷摸摸的在门外听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嗬!?猴儿崽子们趁我不在都颠儿了是怎么地的? 我“咣”就把门推开闯了进去。 齐刷刷的几双眼。 杨琴,颜妮,子菲,俊祥,小宵。 一各个儿的都老实在自己桌子前坐着呢。 然后唰的就都扑了过来。 “老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头儿~是不是雷哥出事儿了?!” “头儿~那天门外那鬼鬼祟祟的胖子是谁啊!?” “老大什么事你快说啊!?” “头儿~那天雷子在外面吼我都听见了,那动静!” 我让他们晃悠的直头晕。 “停!我要散了!”我扯脖子喊。 他们都停了,可手还在我身上挂着。 我挣开身上的手手脚脚,说:“没事,就我一发小儿病了,老雷去医院守着了,什么事也没有。” “你们看,我说没事吧。” “嗨!我还以为桃色案件呢!” “那胖子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原来是信使啊!” “雷子真是,至于么,吼的跟死了爹似的!” 他们七嘴八舌的又议论开了。 说的我头更晕呼。 “停!”我扶着脑袋,“那个,杨琴,一会进我办公室跟我汇报下工作,子菲,你调研报告赶紧给我看看,俊祥,小宵,你们俩的方案赶紧给我敲定,颜妮啊,你那图要赶紧出了啊,快到日子了。” “呼啦”人又都散开了,该干嘛的还干嘛。 我揉揉眼睛。 刚才那热情劲儿,难道都是我的幻觉么? ……
老朱复活(2) 晚上一下班,我就往医院跑。 刚下车,就看见胖子他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约好了是怎么地的? “够齐净啊?都刚下班?”我问。 “恩。” “斌子和奔儿头呢?” “来电话说有点儿事儿耽误了,晚点儿到。”胖子说。 我一挥手,“那成!进去吧,老规矩,你们整齐点。”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就进去了。 我扒窗口一看,老雷正一口一口的给老朱喂水喝呢。 俩人那眼神儿……看的我浑身颤抖…… 我推开门喊:“一二一——一二一——立——正!稍息!” 一拨人倍儿齐净的,一字排开站一溜儿。 “一二三,我——们——错——了——” 然后一起转过身,撅起屁股。 老朱靠在枕头上咯咯乐:“少搞这一套!想让我踢,我可要起的来啊。” “我帮你!”老雷说完就蹦过来,撒丫子开踢。 “唉呦喂~~~失策失策~~忘了还有一狗熊在呢!” 顿时屋里笑闹成一片。 周远这时走了进来。 “呵呵,都够欢实啊~”说着走到老朱床前,“怎么样?好点了么?” 老朱看看周远,看看我,又看看老雷,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走!你们这帮流氓都陪我出去抽根烟,少在这儿搅和我们大肠休息!”老雷说着,往外哄他们。 “呦!吗时候成你们大肠啦~~~这也转变太快……” 刚子还没说完就被老雷勒着脖子拖走了。 老朱抬起头来,笑的腼腆,说:“周远……你还恨我么……” “咳!过去事儿不提了,咱都不提了,过去就过去了。” 老朱又看了看我,低下头,“……别走了……好好对尹伊……” 我站在那儿都傻了,老朱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丫是肝有毛病,不是脑子啊…… 哪儿着火了这是?真热! 我赶紧低着脑袋看墙角。 老雷走了进来。 老朱又说:“老雷,你跟周远上外面呆会儿,我跟尹伊有话说。”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老雷看着老朱,周远看着我。 我走到老朱病床前坐下,朝他们挥挥手。 等他们俩默默迹迹的出去了,我问:“老朱,什么事儿?” 老朱平视着我说:“小伊,那天是我自己要喝的,你别怪胖子他们,是我……看见周远回来了……你那眼神……我心里一别扭……” 我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他又说:“其实……小伊……通过这回,我想开了……刚才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老雷……坐床边儿上……那个……我突然觉得……自己特混蛋,这么好的人不珍惜……小伊……如果能挽回一切……我一定……” “别说了!”我伸出手,去捂老朱的嘴。 老朱一边躲,还一边说:“小伊,你听我说完,要不我心里不塌实,要不是我!你这么多年受这些罪,我!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周远!” 我的手僵在半空,眼圈瞬间就红了。 双手捂住眼睛,呜呜的哭了出来。 “小伊!小伊!”老朱急的要下床。 我赶紧拦住,抽抽巴巴的说:“你别下床!你身体这样还下床!……老朱……我没怪你……就是想到这些年……老朱……我真不是因为你……” 他着急的看着我,嘴皮儿动动还要说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老朱,我原谅你了,周远,也不再怪你。” 我说完,老朱就笑了,笑的特坦然,笑的特塌实。 我知道,老朱的心结解开了。 我起身走到门边,突然把门打开,俩狗熊叠着就摔了进来。 周远和老雷嘿嘿笑着,摸摸鼻子不敢看我们俩。 老朱忍着笑喊,“老雷~” “哎!” “过来!” “我错了!”老雷站的倍儿直。 “我要喝水。” “我真知道错……啊!?” “我渴了。” “哎!!!”老雷狂喜着扑了过去。 我笑着给周远一个眼神,我们俩就悄悄的走了出去。 到医院门口,周远揽过我的脸,擦我的眼睛,“怎么哭了?” “你不都听见了么,还问。”我瞪他。 “呵呵,呵呵,其实是老雷先偷听的,我一看他……那个……呵呵,呵呵……” “哼!流氓!”我把他爪子扒下来,往前走。 “哎~小伊啊~小伊~~~~”周远一边喊一边追,“我是流氓还不成么!” 我停下来接着瞪他,“再加个臭字!” “好好~~臭流氓!臭流氓!小伊不气了哈~~” “哼!”我撅着嘴。 “……小伊……你看老雷和老朱……你看……咱们俩……” “给我点时间!”我说的又快又急,也不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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