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峋风原本答应顾七进门确实是怕大师哥伤害他,可是与他成婚这一个来月,两人琴瑟和谐,深怜密爱,誓愿一生相谐相伴,永不分离。现在大师哥硬逼他挥剑斩情丝——要待不依,又知道大师哥的本事,就是今日拼着破脸护住他,大师哥要想取他的性命,明里暗里都能下手——他不敢冒这个险。 他不敢顶撞大师哥,看着顾七瘦削的身形,只觉心头一疼;伸臂在床上一撑,翻身滚到地下,扯下床单在腰间一裹,跪直了身子道:“大师哥,您行行好。”阿衡眼看着他背上才敷好药的伤口这么一挣又流下血来,既不忍也不解,劝道:“大师伯,我师父跟着顾师叔的事是陈先生答应的。” 周峋鹤板着脸道:“我知道,”说着瞪了顾峋风一眼,道:“湘儿连这种事都能答应你,可见他对你有多好——你的毒是谁给你下的?又是谁给你解的?如今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你就忍心让他这么委屈?你对得起湘儿吗?” 说到陈湘,顾峋风还真是没话好说,双眼一闭,那眼泪跟着扑簌簌便落了下来。顾七方才跪地起誓还没有起来,抬起头道:“周盟主,我大哥敬重您如父如师,您的话他不敢违背——可是我不明白,您可以允许他找别人,就是不准他跟我好,是怕我害了他吗?” (三)逐出家门 周峋鹤初见阿衡心头激动,也就随他跟人出去,原以为他会借机逃走(逃走也不怕,以周盟主的势力,传下追踪令不怕找他不到),没想到方才给师弟疗伤时他竟然不要命地奔了回来——武林盟主自重身份,当着阿衡不愿意下杀手,这才把话挑开了。没想到他终于跟自己说了一句话,居然立刻点破了自己心思。 周峋鹤愣了一下,索性点点头道:“不错。风儿让你迷得神魂颠倒,敌友不分,连陈湘都能抛在脑后——他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 顾七道:“那么,如果能让盟主放下心来,是不是就允许我留下了?” 周峋鹤刚要点头,忽然想起他下头必然还伏了别的话,当下一声冷笑,并不言语。可是他静静盯着自己,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只好道:“你很厉害——连起个毒誓也要拉扯上他,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害得风儿死去活来他还这么迷恋你——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放心!” 顾七苦笑一声,这位武林盟主实在太厉害——他方才立誓时把“追随大哥和陈先生积德行善”放在前头,甚至把顾峋风说的那句话真的说在里头,就是要表明心迹——我这一辈子要跟他在一处! 没想到这看似凶暴颟顸的老者精明之极——他这话再清楚不过,你敢拿这毒誓来跟我讨价还价——我就让你今日毙命于此!你不是要终生追随他吗?今日就是你“终此一生”之日,也不算你违背誓言! 既然人家伏下了应招,顾七当然不敢再纠缠这个——他居然宁肯公然承认害怕自己,也不肯让自己进门,这样子滴水不漏,难怪大哥这样怕他。他定一定神,放缓了声气道:“我大哥一身武功,别说我害不了他,就是能害他——我害了他对我有何好处?” 周峋鹤道:“就因为他一身武功无人能比,我怎知道你想利用他干什么——或许要利用他帮你复国,要他帮你对付仇人——你心如蛇蝎,我风儿武功虽高,论心机可比你差得太远了。” 这话让顾峋风好生郁闷,道:“大师哥,阿七是真心喜欢我——当初为我下“寸相思”的毒,虽疼得厉害却不致命,就是希望我能留在他身边。您看看他的手臂。”说着撸起他衣袖露出肘弯处的“顾”字,道:“这是他想我想得受不了,自己拿刀扎出来的。”又扯开他胸前衣襟——“这一刀是政变时差一点儿让人砍死留下的——他受得罪不比我小。” 周峋鹤扫了一眼顾七身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哼了一声道:“这是他的报应!” 顾峋风道:“大师哥说的是,是报应!阿七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要改啊!他刚才也立过誓了——二师哥、陈湘、我、阿衡我们都看着他一直在做好事,我们都相信他,大师哥您怎么就不能相信他一回呢?” 周峋鹤手一摆道:“他找回阿衡,你二师哥夫妇还不知多感激他呢!湘儿的心又太软,你就更别提了。我不警醒些,你们一股脑让人骗了有谁知道——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了。顾七,风儿给你求情,我今天不伤你——你要不想死,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以后你敢跟他见面,我立时取你性命!你要不信就试试。” 说完也不待他回复,一把拎起他便掷到了院中。阿衡一声惊呼,跟着奔出门外,扶起他道:“师父。” 顾七没想到周峋鹤出手这样快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来。好在跌得虽狼狈,活动一下筋骨倒真的并没有受伤——耳听得房里大哥又在受喝斥:“你跪在这里不许动!你敢再见他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阿衡哭道:“师父,怎么办?”顾七慢慢站起身来,想到他责打大哥那样心狠手辣,还真不敢触他的霉头。微一沉吟道:“你好生照料你师叔的伤,有了事情多跟师伯师叔商量——这里有你大师伯,料来要钱要人都不缺。”阿衡道:“我这里倒不怕,可是师父您怎么办?” 顾七叹口气道:“你师叔敬重你大师伯跟亲爹一样,我也不敢冒犯他,我回如意楼,以后慢慢想办法。”阿衡垂泪道:“要不去跟陈先生商量商量——让他帮着劝劝。”顾七点了点头,他深知陈湘为人,正要回京跟他和二师哥讨个主意。 阿衡当即派人护送师父回京。顾峋风见大师哥居然说着话就把义弟扔了出去,起身就要拦阻,却被大师哥一抬手封住了穴道,别说动一动,就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耳听得阿衡送了义弟出门,他气得目眦尽裂也是无可奈何。 他浑身是伤,动一下就伤口崩裂,这一来纵然心急火燎,身上伤口倒是不受妨碍。周峋鹤看他身前一片一片青紫的淤肿,都是自己一开始拳打脚踢造成的,也不解开他穴道,径自过来给他揉搓身前肿块。 顾峋风从小到大每次挨打都是这样“打一巴掌揉三揉”——大师哥是真当儿子一样疼他,可如今年近三十还管儿子一般干涉自己的亲事,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身上一阵肿一阵疼,一阵热一阵凉,心里也是一阵酸一阵苦。 周峋鹤替他揉开了几处淤肿,拎起他又扔在床上——把他哑穴解开了,身上穴道却不解。顾峋风又气又急,叫道:“你杀了我好了!” (四)温柔似水 周峋鹤脸一沉,一巴掌照着他屁股拍下来,眼瞅着快落在他身上了,想到他后面受了伤,巴掌一拐弯,“嘭”得击在床沿上,结实的大木床连颤几颤! 顾峋风倒不怕挨打,大师哥脸上那严厉的神色却把他吓住了——他从小就怕大师哥生气,要是挨顿打能让师哥消气,那么他就选择挨打!但是大师哥并不常打他,就像他做武林盟主也并不是靠武功压人一样,征服人的是那种事事料敌机先的从容和不怒自威的沉静——象这回这么没分寸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这说明大师哥是真的生气了! 周峋鹤看他不敢再说什么,也就不再理他,吩咐阿衡照料着他,径自出门而去。阿衡趁机跟他说了师父要回京城如意楼的事。顾峋风让他赶紧替自己给陈湘写一封信,把事情简单说了,让陈湘帮着想想办法。 没过多久周峋鹤又回来了,一个贴身仆从还拿着行李——原来是搬过来与他同住——每日亲手照料他的伤势起居,好食好药地替他调养,搞得顾峋风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兄弟俩冷战了几天,给阿衡私下劝着,才算开始说话。 数日后离开南阳,一路往东北巡视,由河南而山东,顾峋风也由骑马改为乘车,直趴了将近一个月才算能起身了。 阿衡对这位冷酷之极的大师伯又敬又怕——好在他对自己倒甚是和蔼,有时候也问起自己放赈的事——原来真有拔拉不开的事,都是师父想办法调钱,师叔出去找人,到了大师伯这里,却是要钱要粮要人都是一句话——办过一次阿衡就再也不敢不服,怪不得师叔对他那样敬畏,人家的人面路子就是广! 一路微服私访,几个人一起解决问题,周峋鹤对阿衡的为人处事颇多首肯——阿衡不敢掠美,说都是师父教导出来的,趁机说到师父给筹划的一些奇计妙招,比如建议朝廷降低关税鼓励通商等等,周峋鹤嘴上不说,倒也渐渐听进去了。 三个月后由德州府经直隶回京,阿衡上朝销差,雒峋亭一家和陈湘等人听说掌门大师哥一同来京,自然是欢喜无限,设宴恭迎。顾峋风和陈湘虽相见甚欢,独独不见阿七,不免心头怅然。 直到盛宴尽欢而散,两人相携回房,陈湘才放下矜持,问道:“打成什么样了?快让我看看。”便说边给他宽了外衣。顾峋风一声苦笑,道:“两个多月了,好得差不多了——你见着阿七了?”陈湘点点头道:“一见着我就哭,说大师哥几乎把你打死。”一边抚着他背后密密麻麻的鞭痕,道:“大师哥不是挺疼你的吗?怎么就舍得下这么狠的手?” 顾峋风叹了口气道:“他恨阿七给我下毒,看见我跟他好就生气——骂我背信弃义,对不住你。陈湘,我自己想想,也真是对不住你!我们俩一走,撇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你恨不恨我?” 陈湘眼圈一红,转过头去,半晌道:“我也习惯了。” 顾峋风因为阿七这件事全要他出力帮忙,说这话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思!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跟顾七火辣辣的欢好的时候,未尝没有想到过他,每次都是安慰自己说陈湘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淡淡的什么也不要求——可是不要求并不是不需要! 陈湘素来淡泊理智——从去年年底离开他和阿七上京来找阿衡,今年他来京后又一连两三个月忙着放赈救人,好容易安定下来不到一个月自己又和阿七去了外地,这一年真正和他欢好的日子不过十来天,他却没有一丝抱怨——这一句“习惯了”,里头含着多少暗自克制的心酸和无奈? 顾峋风反手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顾峋风,你最看不起周若谷的喜新厌旧,可是你自己呢?有了阿七之后,还有几分把陈湘放在心上?就好比这次,你这么问他,根本不是在关心他的感受,而是在试探他!因为你想利用他! 陈湘听见巴掌响,回头看他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一把抓住他手道:“你干什么?”顾峋风道:“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你,我该打!” 陈湘道:“我没怪你啊?你们俩怎么都这样?阿七背着荆条来请罪说害了你,你回来也这样——都是一家人,什么话不好说开了?非这么乱打?你瞧瞧这背上都掉不了了!”一边说一边抱过脸来给他揉搓。 顾峋风听他说到“一家人”,道:“陈湘,大师哥不许阿七进门!我,我,”陈湘点了点头,道:“我看见你的信了,放心——大师哥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回头好好劝解劝解——事缓则圆,总能想法子让他老人家回心转意。” 顾峋风见他如此体贴,心中暗自惭愧,深深抱了他一抱,道:“陈湘,我欠你的,以后当牛做马地还你。”陈湘一笑,道:“我又不耕田,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你看看,打人不打脸,你明天还见不见人?” 顾峋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只觉无比安心,道:“那回头让你罚,想怎么罚怎么罚。”陈湘道:“你背上的伤都不碍事了,我服侍你洗洗去吧。”顾峋风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是得洗洗,这身上都有味了,可别薰坏了你。” (五)小别新婚 两人都是久旷之身,小别胜新婚,一边洗着就抱在了一起——顾峋风觉得对不起他,自己忍着胯下胀痛先分开腿道:“你先来吧。” 可是说得虽好,两人都几个月没做了,后头又恢复了紧绷——尤其顾峋风习武之人,身上的肉绷起来跟石头似的,陈湘手指头上的油膏都化成了水,还是没进去。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数月前陈湘到京城后两人第一次欢好也是这般!原本两人在一起一般是陈湘在上头,后来因他回春堂病人多忙碌劳累,大多数就是顾峋风主动了——其时御童儿都是用猪油或羊油,一来可以润滑,二来油膏到了体内溶化后还可以清洁秽物。 当时陈湘还好些,顾峋风筋肉如铁,半年不做紧得根本探不进手指去;后来勉强进去也夹得陈湘生疼——顾峋风无奈,索性就用嘴和手一起服侍他。 这个问题还是顾七给解决的——他开如意楼发明的竹管浣肠法较之油膏洗肠更胜一筹,竹管的尖头细如米粒,更加容易探进去;由温水慢慢冲开肠壁,也可以缓解紧张、促进放松——连陈湘看见那浣肠器也不能不赞顾七的聪明。 今天又遇上这种事,顾峋风道:“我那里几个月没进去过东西了,你还是先替我灌一下里头吧。” 陈湘去拿了浣肠器来,却递给他道:“你比我壮得多,要不我在下头?”顾峋风亲了亲他,道:“轮着来好了,今儿我先伺候你。” 陈湘一笑,热水高高冲下不成,又用皮囊挤了半天才算把他后面打开,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亲密连接在一起。 两个人痛痛快快地从浴室做到卧房,从水里做到床上——陈湘转到丈夫背后,那伤痕实在刺目惊心,禁不住道:“大师哥也真狠!”顾峋风知他心疼难耐,安慰他道:“早不疼了——真的,再说这也不是第一遭了。”陈湘奇道:“什么叫不是第一遭?” 顾峋风道:“看见原来那三道蟒鞭的旧伤没有?”陈湘道:“就是这三条最大的?”顾峋风点点头,道:“我以前怕你多心,没敢跟你细说——那就是阿七下毒困住我,大师哥救我出来之后打得!” 陈湘道:“你不是中了毒吗?是那“寸相思”不是?疼成那样大师哥还舍得打你?”顾峋风道:“一开始不疼,还以为这毒就只是废去人的功力的——是先打完了,过了半个多月那毒才发作!也是合该遭这两遭罪。”陈湘道:“那大师哥是为什么打你这么狠?总不会是嫌你落于人手给他老人家丢人吧?” 顾峋风反手抱住他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单为这个当然不会打这么重。我,我以前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跟阿七,唉,”于是把为大师哥所救时是和阿七同床共枕,自己怕大师哥伤他故意隐瞒了他的身份——这才气得大师哥下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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