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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落霞----吹不散眉弯【下】——

时间:2008-10-21 09:54:33  作者: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陈湘刚刚洗完、披着浴袍出来——这情景本来再熟悉不过,顾峋风却觉尴尬之极——两人四目相对,顾峋风不由自主便偏转了头;陈湘也不言语,自顾自走到床边。
等顾峋风洗完出来,陈湘已经面朝里睡下——顾峋风暗暗松了一口气,吹熄了蜡烛轻轻躺下,免得惊动了他——因为实在不知怎么面对他才好。
陈湘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前头,给学生们讲完课便接着看诊,每天从早忙到晚,除了早饭简单吃些,午饭晚饭都不跟他们一起吃——顾峋风倒也依着约定一边一天,可是陈湘素来不善言辞,两个人往往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顾峋风每天晚上都教小山武功,后来别的学生知道了,也有不少要跟着学,顾峋风便和顾七一起教他们——每天都要到定更之后!陈湘看诊也越来越晚,累得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纵然同房也是彼此睡干铺而已。
学生们十二三岁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除了三个好静不好动和几个出招实在不成章法、顾峋风建议他们干脆别浪费时间的,十六个人里有一多半开始跟着顾峋风练武——顾七特意分成两班,习武的几个平日活计安排得轻些——郑嵘不愿习武,自己带的一班人杂役总比覃凤鸣那一班多,心底觉得不公平——他素日最佩服陈湘的本事,趁着午饭时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陈湘着实吃了一惊——让人把顾氏兄弟请过来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气得愣怔怔半天,半晌道:“原来你们早安排好了——好,好!你南海派有南海派的教法——我不教了,你们教!”
陈湘自从当日看到顾七服下“三尸脑神丹”时顾峋风怀疑的眼神,便知他疑心自己弄手段——后来两个人竟一连几天不下山,他更是心灰意冷!这半个月眼看着他两人在一起时有说有笑、深怜蜜爱,丈夫对自己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柔呵护,暗地里不知偷弹了多少泪珠。
他性子高傲,也不屑解释——每日只靠加倍的忙碌来麻木自己!反正病人每天排着队等着,忙起来也就没有多少功夫伤心!万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学生也被他们抢走,改弦更张去习武了——而这件事居然都不跟他商量一声,陈湘只觉心冷如冰——这南海派是人家的,自己是个外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顾七见他摔门而去,回头问道:“你没跟湘哥哥说过?”顾峋风道:“我还以为你调班的时候是跟他商量过了呢。”顾七一跺脚道:“难怪他着恼!”
两个人追着陈湘过来,正好看见他打开箱子在收拾东西。顾峋风一伸手扶住箱子盖,问道:“陈湘,你想干什么?”陈湘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想干什么,可问过我么?”
这话再清楚不过——你干什么都不跟我说,又凭什么来问我?顾峋风倒不是想查问他,只是怕他收拾东西要走,随口这么一问——陈湘性情温厚,连句重话都轻易不说,这句话一出口,却噎得他张口结舌。
顾七“扑通”一声跪倒,急道:“哥哥,是我错了——您每天那么忙,让我照管学社的事——我只当大哥跟你说过了,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敢随便给他们调班!您别生气,该怎么责罚我都领!”
顾峋风放低了声音道:“陈湘,这事怪我——咱们在京的时候小山就开始跟师父学武,师父走了他求我继续教他,后来别的孩子看见也要跟着学——你每天晚上都那么忙,我也就趁晚上教他们想学武功的习武——练武也很累,阿七才把习武和不习武的分开安排的——我只当他跟你商量过,每天回来不是你睡了就是我睡了,咱俩连面都见不着,我就忘了跟你说。”
陈湘一声冷笑,道:“一切不是都安排得很好么?不用跟我说,我也不稀罕去管。”顾峋风让他噎得一愣,顾七道:“哥哥,我们错了,都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陈湘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只觉得刺心,道:“我不是你南海派的人,我离开,免得碍你们的事。”
他是斯文人,心头再不痛快,太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实在不愿再留在这里看他二人卿卿我我,自顾自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银票,便去拿自己的针盒。
顾峋风一想到顾七的毒还要仗着他给解,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了!深深吸一口气,把家法荆条取出来放在陈湘手边,自己屈膝便跪在他身前!低头道:“陈湘,这事是我的错——家法在你手里,我让你打!只求你不要走!” 说着话将自己外衣一脱,挺直了腰背。
他是背对着陈湘,背上斑斑驳驳的鞭痕依旧刺目惊心——而这些鞭痕,全都是因为阿七留下的!陈湘看在眼里,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伸手扶住箱子才算没有摔倒——看着两个跪在脚下的人,他的心都疼得木了——原来伤心到了极处,是连泪都流不出来的!

 
(十五)离家出走
顾七听到方才大哥说到“每天回来都见不着面”的话——想想他二人素日相敬如宾、冷淡客气的模样,难道这么多日子,两个人竟是同床异梦不成?静默间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却是箱子盖撑不住陈湘的身子,被他摁得猛地跌下来盖上了。
顾七叫道:“哥哥。”过来扶住了他。顾峋风循声回过头来,才看到陈湘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人已经摇摇欲坠——想想这些日子他日夜操劳,也禁不住担心他的身体,叫道:“陈湘!”
陈湘终于听到他声音里带上了关切,只觉压在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暴涨出来,双眼一闭,泪水滚滚而落。
顾峋风心中一疼,起身过来扶他在床沿上慢慢坐下,手握着他的胳膊只觉根骨棱棱,一路南来时记得他已经休养得白皙圆润,才半个多月怎么整个人又消瘦成这样?顾峋风呆了一呆,伸臂将他揽在怀里,叫道:“陈湘!”
顾七性子乖觉,想起他方才午饭才吃了几口,默默出去到厨下盛了一碗饭菜过来,道:“哥哥,吃点东西吧。”——陈湘哭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发里一跳一跳地疼;闭着眼摆了摆手。
顾峋风柔声劝道:“你整天这么忙,不吃东西怎么行?”顾七将菜和饭搅拌在一起,调好滋味舀了一勺递到他口边,道:“是啊——哥哥好歹吃一点儿。”
陈湘脾胃不壮,素有“苦夏”之疾,每到天热就吃不下东西,这几天又睡不好,越发倦怠无力,不思饮食;此刻胸口堵涨,那饭菜油腻腻的味道闻见就觉得恶心,哪里吃得下去?
他想抽身躲开,身子又被顾峋风抱定;摇头闪避一下,两个太阳穴便针扎一般疼!觉出那油味儿送到唇边,他伸手就往外疾推——顾七全不提防,一碗饭登时扣在身上。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抄住了瓷碗,才算没跌到地下打碎。
顾峋风吓了一跳,只道陈湘故意发作他——看着顾七半身淋漓的饭菜油汤,怕他烫着,赶紧松开陈湘帮着他收拾。
陈湘浑身无力,正要在丈夫怀里靠着歇歇,身后却猛地一空,张开眼就看见丈夫正低头给顾七解身前的衣纽,让他赶紧把袍子脱下来。
陈湘头上跟套了个箍子一般跳疼,方才闭着眼,现在又被顾峋风挡在顾七身前,并没搞清怎么回事——自己难受成这样也没见他多问一句!却到我眼前表演这套你怜我爱,存心来呕我是不是?——陈湘看在眼里,半个月压在心底的委屈醋意一下子爆发开来,一伸手抓住旁边的荆条,便向两人重重抽下。
顾七正在往下脱衣服,荆条落下一半便被外衣甩开挡住,并没击中顾峋风。顾七瘁不及防,疼得“哎哟”一声,一道半尺长的红痕立刻就在雪白的肌肤上浮了起来。
顾峋风也不知一向斯文的陈湘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处处针对顾七——他自己挨打不觉什么,看顾七挨打却实在心疼,一探手两只手指便夹住了荆条,忍着气劝道:“陈湘,阿七是好心!”
他双指如铁钳一般,陈湘根本就抽不出来,这一气更是非同小可,怒道:“他是好心,就我是坏心是不是?”顾七不敢惹他,曲膝跪下道:“哥哥!”陈湘松开手,将荆条扔给顾峋风道:“不让我走也行——你这就给我打他一百荆条!”
顾峋风怒道:“陈湘,阿七处处迁就你,你别太过份!”陈湘从来没听过他这样呵斥过自己,此刻脑中“嗡嗡”乱响,只觉头疼欲裂——心中伤痛到了极处,一句话也不想再说,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连包袱都没拎,顾峋风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此刻但觉他无理取闹,也不想再理他。陈湘奔出门外,深一脚浅一脚便往外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变了心了,他不再爱我了!我走,我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他昏昏沉沉也不辨东西南北,只沿路往外疾走——普陀山的陈先生妙手回春、救治世人,认识他的人可不少,大家看他急匆匆过来,自然都让到两边;偶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闻。不一刻到了码头,货运的船老大认识他,恭恭敬敬地施礼问候:“陈先生出去办事?”
陈湘救人无数,治完了也不放在心上——认识他的人多,他认识的却极其有限,点了点头便跟着他上了船。那人道:“陈先生要去哪里?这艘船是去宁海的。”陈湘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此刻头脑昏沉,更无暇细想,道:“我就去宁海。”
船老大答应一声,船上的货也装好了,当即起锚开船——等顾峋风兄弟沿路找过来,早已驶出二三里了。
可是到了宁海船老大却没了主意——陈湘已经昏睡了过去!叫了半天才唤醒了他,陈湘迷迷糊糊跟着下了船,连船钱也忘了给——回春堂义名远播,江南百姓对陈湘无不敬重,船老大早看出他憔悴不堪、疲累之极,这趟顺风船钱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
陈湘也没什么目的,加上没睡醒头昏昏的,只是沿路乱走,一直走到身上没了力气,抬头想找找路边有什么客栈可以打个尖,却听身后有人叫道:“陈湘。”

 
(十六)洪都旧友
陈湘身子一颤,猛地转过身来——他妙手神针之名在江南一带甚是响亮,不过一般人都尊称他为“陈先生”,直接叫他名字的只有他的丈夫顾峋风!
可是抬头一看,对面却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一个青衫少年看着有些面熟,他头脑昏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两人见他转过身来,另一个蓝衫人拱了拱手道:“是妙手神针陈湘陈先生么?”
他不记得的人记得他丝毫不足为奇,陈湘点了点头。那人看了同伴一眼,道:“久闻陈先生医术高明,在下有个兄长身染恶疾,不知可否请陈先生移步给诊治一下?”
陈湘在回春堂都是病人排着队来找他,因此从来不出诊;可是今天既然出来了,现在又无急事,听说有病人,也就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买点吃的。”
对方听他答应得这样爽快,一愣之下,又惊又喜,忙道:“不必劳动先生,先生想吃什么,我们预备。”陈湘随口说了两样,那青衫少年不善言辞,便去买东西!蓝衫的自称姓张名会,青衫少年姓夏,因他也只十八九岁,都叫他小夏——张会本想陪他说些闲话,看他没甚精神,也就不再多话。
那小夏很快带着吃食回来,又雇了一辆车,说去得很远,请陈湘上车休息;他们俩坐在车辕上轮流赶车,一路西行——陈湘本来就疲累,上车吃喝了些东西,倦意上来,也就昏昏睡去。
他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是被一声女子的尖叫惊醒的,坐起来掀开车帘,连他也吃了一惊——店铺繁华的大街上一个人光着膀子,不只光着膀子,那人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站在人群中,似乎跟人争执什么,搞得人人侧目!旁边人拉都拉不住他,隐隐听他大声叫嚷:“我是宁王府的贵客,你敢把我怎么样?”
赶车的张会“哎哟”一声,那小夏已飞身下车,几步奔到那赤裸者身畔,立掌在他颈后一斩,那人应手而倒,立时没了声息——陈湘在他倒下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禁不住“啊”的一声。
这个人他是认识的——那是江南有名的四大才子之首唐三笑——此人少年时即才华横溢,乡试中解元如探囊取物,凡是看过他诗文的人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会连中三元!可是人强不过命,进京会试却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科场舞弊案,被革除了学籍——他从此绝意功名,放浪形骸留恋花酒,诗画精绝无人能及!
十年前长春楼赛诗会他曾是评判之一,两年后那次本来也请了他,他却有事没去成——陈湘十六岁第一次参赛便夺魁,正是这唐三笑慧眼识英才,陈湘与这位大自己十几岁的前辈也一向半师半友——本来钦佩他的才华尽可作自己的老师,唐三笑却因为人狂浪被璐王所不喜,这件事也就搁下了——没想到忽忽十年未见,如今他却成了这副模样!
陈湘见那不言不语的小夏一出手就放倒了唐三笑,显然武功不弱,看他命追随唐三笑那人脱下外衫将他裹住,拎着他三步两步拐进一个小胡同不见了,禁不住道:“他们去了哪里?”
张会看陈湘甚是关注,一边赶着车一边软语赔情说惊吓了他,问道:“先生可识得那人?”陈湘道:“那不是江南书画名家唐先生么?”
张会道:“正是——先生与唐先生是旧识?”陈湘点了点头,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张会看他关切之极,暗暗松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唐先生是我家主人的好朋友,哪知道半个月前突然痰迷了心窍,您刚才也看见了,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附近的大夫请遍了也治不好,只好大老远地来请您过来。”
陈湘看看这城市从没来过,想起方才唐三笑的言语,问道:“这里难道是洪都?”——宁王也是皇家宗室,只不过不像璐王与皇帝那么近支,是太祖皇帝的小儿子传下来的,永乐靖难之后封在洪都府——陈湘这十来年隐居江湖,不问朝事,这宁王之事还是当年在璐王府分析天下形势时记得的。
张会道:“正是!”陈湘道:“那你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了?”张会没想到他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却什么知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只好点头应承道:“贵客生了怪病,我家王爷急得不得了,所以才连夜请了先生过来。”——心说这位陈先生医术名震天下,没想到做人也这样精明,看来昨日是真人不露相啊。
陈湘方才听唐三笑说了一句“是宁王府上贵客”,再看那小夏年纪轻轻身手那么好——料来寻常人未必差使得动他,一问果然如此,禁不住道:“这一夜赶了几百里路,你们俩一直都没有休息?”张会愣了一下,道:“我们不敢多耽搁先生的功夫,辛苦些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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