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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落霞----吹不散眉弯【下】——

时间:2008-10-21 09:54:33  作者:

他说完这一句话,转过头去不再言语,闭着眼默默念佛。夏廷手里拎着鞭子,看着他宝相庄严的侧脸发愣——原来只觉得这人生得秀美,让他又恨又爱;可是这个人的做事方式也和他见过的人不一样!
他已经制住了自己,为什么还非要取得自己的原谅?你算准了我不敢动真气打你是不是?我就算不动真气,一样可以打得你皮开肉绽——想到方才奇痒难忍的苦楚,夏廷挥鞭狠狠抽了下去。
一声压抑的呻吟传来,夏廷的心一颤,面前从肩到背一道红色鞭痕在交叉错落的淡淡旧伤重迅速突起,像一把刀一样刺他入的心!
夏廷原本一心复仇,可是复仇的机会现在摆在自己面前,他忽然发觉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他看着那累累鞭痕的后背,心头一阵剧烈的酸楚——这个人是他的杀母仇人啊,可是看到他受苦,自己居然会心疼!
夏廷,你疯了吗?他挥手狠狠一鞭抽在自己手臂上,反手一鞭又抽在陈湘身上——手臂上一阵刀割般的辣痛,他已分不清臂痛和心痛哪一个更厉害!
第二鞭下去,眼前那瘦弱的躯体险些没栽倒下去,抑制不住痛楚的一阵阵痉挛让夏廷胸口跟着发闷——我恨他吗?我就算今天打死了他,我娘能活转来吗?我打死他我心里就痛快了吗?
他也不是不怕死,可还是把决定他生死的权力交给自己——他当年做的事已受过族规惩治,为什么还宁肯受我的拳脚鞭子?陈湘!陈湘!他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在这屋里呆下去了,再面对着他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要他——陈湘,我快让你搞疯了!

 
(廿三)宁王谋反
背上火烧火燎得疼,加上昨晚双膝关节被卸开的肿痛,陈湘要把手撑在地上才能支住自己不倒——从十年前逐出宗族的鞭责开始,他看见鞭子就会哆嗦!可是他只能忍——小廷,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不光伤人,也会伤了你自己!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开手了吗?
听得他扔掉鞭子疾奔而去,陈湘几乎跪都跪不住了——宛玉,你看见了吧?小廷终于放手了,不再囿于仇恨,他以后的生活会广阔得多,他总算没有被我们的错误毁掉!
折腾这半晚上陈湘几乎虚脱,心头这口气一松,扑到床上沉沉睡去。这般沉睡一夜,第二天却觉浑身酸软无力——他这一个来月一直休息不好、身体虚弱,这两天身上又受伤见血,昨夜精神一放松,登时病如山倒,发起烧来。
这般昏昏沉沉躺了半天,终于觉得唇边有了一丝凉意——他烧得正脱水,立刻张开嘴将水接住。陈湘喝了半碗,才辨出那水苦得要命,细辨一辨,好像是黄连和牛黄等药味——显然是一碗清毒去火的药!
陈湘慢慢睁开眼睛,却是看守他那下人拿着碗在喂他,看他醒了,皱眉道:“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王爷派了人来,请你去给人看病呢。”
陈湘心说怪道你破天荒地来照顾我,原来是宁王要召见我,你怕对王爷不好交代,这才拿些药水给我喝——当即苦笑一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看还能去么?”
那下人看着他萎顿不堪的样子,挠着头委决不下,陈湘微一沉吟,问道:“是谁得了病?府上没有旁的大夫吗?”
那下人被他提醒,“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不一刻却陪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一起进来——那管家甚是客气,说王妃病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怎么回事,所以才请他去看看。
陈湘灵台清明,虽明知他们是“临时抱佛脚”,但自己孤身在此,与其“虎落平阳被犬欺”,倒真该显些手段给他们看看,遂道:“医者父母心,府上有急病相求,我虽身体不好,不能不勉为其难——不过一身污浊,只怕冲撞了王妃。”
那管家机灵,便骂那下人服侍不周,连忙命人伺候他沐浴更衣——陈湘总算是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热气一蒸头脑轻快了好多,这才跟管家一起去了。
他数年来广开善门,医治过无数病人,几乎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王妃的病势虽古怪,他却一探脉象便心下了然,几枚金针下去,王妃没多久便舒爽了很多,这般施针数日,竟然不药而愈——这一来宁王府上下才真的见识了“妙手神针”的高明之处,合府上下登时改颜相向,对他尊崇备至。
宁王原本听说他是当年璐王府有名的谋士,想让他跟着参赞军事;可是他执意不肯,那么留着随军看诊也是好的——陈湘病体未愈,也无力拒绝,只得勉强答应,宁王也看出他病弱不堪,于是命人好生伺候。
小廷不再来搅扰他——甚至来找他施针的时候也不看他,除非他主动问,他连话都不多说一句。陈湘也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瓜葛——加上宁王妃感激他的恩德,派了两个得力的家人照料他的起居,他的日子倒好过了许多。
哪知才平静了不过半个月,就听前头炮声震响——那一日本是宁王寿辰的正日子,宁王府大排筵宴三天,陈湘因住在宁王府,头一日就贺过寿了,加之身体不好,今日并未参与——谁知宁王就在寿宴上宣布当今皇帝不是先帝亲生,自己奉太后之命立即起兵讨伐。
宁王有所图谋的事早就是司马昭之心,也就是内阁和皇帝身边近侍被他买通了无可奈何——洪都府大小官员无人不知,宁王所以要今天发难也是趁着官员们都来贺寿,无一人能够漏网!当席巡抚孙大人率先反对——若是太后下令,诏书何在?宁王立刻命人将与孙大人同论的两官拉出去杀了——血淋淋的人头摆上来,大小官员再无一人敢持异议——于是宁王府立刻收管了整个洪都府!
陈湘是两天之后夏廷找他施针才听他说了——宁王之所以立即反了,是因为头一天朝廷来使斥责他私自扩兵、太不安分——宁王和两位谋士以为朝廷发觉了,所以立即起兵,准备顺流而下直取南京。
陈湘料来是阿衡把这件事禀报了皇帝,可是朝廷的做法却实在莫名其妙——若是相信宁王图谋不轨就该借他事宣他入京,立刻收捕;若是不信就该派人私下了解查实——哪有这样子派个人来斥责一番的?这不是打草惊蛇吗?激得他起兵造反,就近攻下南京,立刻就占了半壁江山——那时再调兵来平乱,这场仗可就有得打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毫无办法,洪都城内忙乱了几天,宁王便命他为随军医士,跟着一路北上!宁王府护卫数万,加上招募的江湖人士号称八万大军,天下承平日久,大半州县望风而降;一路攻州克府,势如破竹——没几日便打到了号称“南京门户“的安庆。
将养了近一个月,陈湘身体基本上好了,无可推托,不得不随军出征——这一走使他与自己丈夫缘悭一面,因为后来他才知道,在他离开半个月之后,顾峋风兄弟便带人攻下了宁王的老巢洪都!

 
(廿四)生死边缘
宁王听说洪都失守,方寸大乱,立刻带兵回救。其时率军平乱的是赣南巡抚王大人——两军遭遇在鄱阳湖上的黄家渡。
陈湘一介书生,自然不会参战,只是眼看着双方死伤无数,血染江面,其惨厉令人心惊!他的针灸术对人体内经脉不畅、气息不调效验如神;可是这等刀剑砍杀出来的外伤,不过用金疮药包扎换药而已——陈湘见血心惊,真干起来他还未必赶得上手脚利落的村妇呢。
那一个月对他来说犹如修罗地狱——他作了近十年的医士,见过的死亡都比不过那一个月:眼前是无数的残肢和鲜血;耳边不是尖利的惨叫,就是无助的呻吟!而最恐怖的一次,是属于他的夫君!
当时他是在宁王的船上——回救洪都的路上他就猜着多半是顾峋风来了——据说王巡抚的先锋在战场上无人匹敌!带人一夜攻下洪都城,宁王已震惊无比;而真交起手来几乎所有战将遇上他非死即残,甚至四五个人群战也抵不过他一人——宁王大营提起他来无不头疼!这个人据说姓齐,他的名头从来没人听说过。
直到在阵前彼此相见——第一次两军交锋是夜战,宁王一方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大营后撤三十里到了湖岸边,却连对手的面目也没看清——第二战宁王对重将许以千金,并动用火炮打头阵——苦心经营多年的宁王卫队终于大显神威,杀得对方节节败退;可是弓箭石块满天飞的混乱中,却有一人大喝一声,仗剑扶住倒在地下的中军大旗,终于稳住了官军的阵脚!
虽然隔着数十丈,陈湘凭身形就认出了自己夫君——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身陷宁王府了,所以这次才隐姓埋名易容而来——回春堂是陈顾二人合开的事江南人人皆知,宁王之所以留住陈湘,也有借此招揽顾峋风之意!如今若公开为敌,夫君怕他受到伤害!
可是“人的名,树的影儿”,顾峋风号称“江南第一高手”,终于还是有人认出了他——宁王亲自来试探他,希望他写封信去劝降,他佯作不知含糊了过去,宁王冷笑一声,吩咐人盯住了他!
他看过宁王威逼人的阴毒狠辣,他曾叫人将对方家眷高高吊到城头,二十名弓箭手开弓瞄准——对方若不投降,家人立时就万箭穿心给射成一只刺猬!
他没有被高高吊到城头,他的夫君来救他了——他趁着黎明前最黑的那半个时辰来袭营,跟夏廷打了起来!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见过那么多的生死依然堪不破——那一瞬间如果不是自己让他别杀小廷,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夫君护着他,厮杀了一阵又一阵,最后杀出重围跳进湖里的时候,半湖水都是红的!
晨早的朝阳如血,映得满湖霞光潋滟!船上箭如飞蝗,然后就开始发炮,落在身边激起丈余高的水花,一声声震耳欲聋——他已分不清身边是湖水还是血水,直到顾峋风一把推开他道:“往前游!”
他忽然觉出不对,峋风一直将他护在臂弯里,那久违的胸膛和臂膀让他无比安心,无比沉醉——他本能地回身扯住他,却发现他的身子在往下沉!他的身后是一蓬蓬浓艳的水色,如夏日绽放的血玫瑰!
顾峋风仍在推他,虽然嗓子都哑了:“你快点儿游,那边!”
“峋风,你受伤了?我背着你。”他不放手——要走一起走!
“我身子沉,你”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沉了下去,在水下仍在拚命甩开他的手。
陈湘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水性一般,而这一望无边的湖水他自己一个人也没把握游过去,更不要说拖着一个人——可是他不能放手!在这生和死的边缘,陈湘终于发觉,他无比贪恋那个怀抱,他离不开!他舍不得!
顾峋风的手越来越松,终于无力的松开——他将两个人的衣服系在了一起,看着夫君嘴角一串串气泡冒出,赶紧吸一口气堵住了他的嘴——峋风,你要坚持,你答应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要坚持!
他托着他的头露出水面,奋力往前划水——他从小好静不好动,然而江南水乡长大的人至少都是熟悉水性的,那一刻他的心意无比决绝,他一定要带他回去。
他知道自己没多少力气,他尽力用最省力的法子往前游,无论如何,他要支持到对岸!
好在游出十几丈后就遇到了接应的船——船头站得是阿七,在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陈湘一下子放了心,他奋力伸出手臂握住那只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湘只是累极脱力,没多久便醒了过来。而夫君就躺在他身边的床上,伤口已经处理过了——陈湘慢慢活动手脚,让他惊奇的是——自己居然一点儿都没受伤!
他看了一眼俯卧在床,昏迷不醒的夫君,肩上腿上的绷带白得刺眼——就像十年前璐王府初见没几天,就为了护着自己挺身认下的那六十军棍,也是这么趴了半个多月——而这一次,依然是我害你受伤!
这个人赳赳武夫,性子鲁直,可是他本能地护着比自己弱小的人,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他自己浑身浴血,却全力护持着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之前却是把我推开——峋风,你对你身边每个人都好,就是没想过你自己!

 
(廿五)话说从头
陈湘站起身来,看看顾峋风两处伤口都扎敷好了,且不在要害,心头稍安。伸手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曾经那么热情有力的手现在却是冷冰冰的,陈湘吓了一跳——看他的脸白得吓人,连眼皮和嘴唇都没了血色!
陈湘赶紧探他的脉搏——脉象虚弱之极,看来之所以昏迷不醒,多半是因为失血太多——陈湘这一阵作军医,见过无数人因血流不止送了性命——想到夫君受伤后又在湖水中泡了那么久,半湖水染得通红,忙让人找新鲜鸭血来给他灌了半碗,剩下的与当归血竭等补血药材一同熬汤给他喝。
顾七闻言过来,他方才亲手料理得两人伤处,说顾峋风来之前大师哥给了一件刀枪不入的皮背心,穿在身上护住了要害——所以身后两处大的伤口都在四肢,左腿上被刀砍得皮肉翻卷,已经被湖水泡得发白;右肩应该是中了箭,不过入肉不深,箭不在身上,却似乎伤了血脉,血流不止——已经压住了伤口不再流血,并用自带的“玉肌凝血膏”处理过了。
如今最好的医生是陈湘,当即细细跟他说了顾峋风伤势——陈湘方才已看了他的伤口包扎得很好,只说一定要注意补血——补血汤已经熬上了,顾七让人又照陈湘说的添减了各项药材;这才说起伍知府受伤也不轻,才从战场上拉下来——问他能不能去看看。
陈湘虽然不放心顾峋风,作大夫的有伤病之人不能不管——好在顾七说这次还带了小山、覃凤鸣等四名弟子过来作军医,不过打起仗来死伤的人太多,还是忙不过来——救死扶伤之际王巡抚又来请他,因他在宁王府呆过,问了他一些宁王阵营的情况。
这一忙又到晚上才回来,绿烟守着顾峋风,说顾七料理军务去了;覃凤鸣方才又来看过,已经喂顾大侠喝了一碗补血汤,他一直就这么沉沉睡着。
陈湘给他施了一回针,这才胡乱吃了几口饭;忙了一天实在疲累,便歪在榻上守着夫君,一边问绿烟这两个月的经历——原来自他走后,顾氏兄弟走遍宁波,到周若谷处、青州璐王府、海宁陈家等地到处找他,又四处托朋友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结果半个月后的徐州武林大会,这件事就被周峋鹤发觉了。
陈湘脸色一变,看了沉睡的夫君一眼,问道:“受罚了?”绿烟点了点头。陈湘才要追问,顾七却进门来——跟陈湘打过招呼,便坐在了夫君床边。绿烟赶紧给他倒过茶来,又去给他拿饭菜。
陈湘见他一脸疲惫,知道他深得王大人器重,在外身兼数职,忙碌非常——陈湘方才听说大师哥知道了自己离家的事,料来他二人未必好过,看着他越觉抱愧,欠起身子道:“阿七,辛苦你了。”
顾七脸一红,这帐篷原是他和顾峋风一起住的——如今陈湘回来,就该让给人家,只是他习惯了守着夫君,想都没想就坐下了,忙跪直了身子道:“我只是不放心大哥的伤,过来看看。哥哥别动了——我和绿烟在那边住,一会儿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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