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心念电转,自己连忙把锁阳环扣好锁上,一边道:“我不是胡说——师父说我学得好要奖赏我,才给我打开的——后来师父走得急,我自己忘了带上了。” 雪川冷笑道:“你是忘了带上,还是故意不带上——当我不知道呢?两个人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干什么来着?” 阿衡心说你知道还问什么?瑶环道:“大师兄饶了我们吧,以后再不敢了。” 雪川道:“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向我求饶?再弄一遍让我瞧瞧。” 阿衡对他素来不喜,没想到他浑不顾自己身份,说出话来这样轻佻,遂侧转了头只做听不见;瑶环看他闭口不言,当然也不敢乱说——雪川看两个人木呆呆不动,怒道:“你两个聋了?我说的话听不懂?要不要我请师父过来?” 瑶环吓得一哆嗦,道:“别告诉师父!大师兄,您怎么责罚都成,别跟师父说!” 雪川抬腿给了他一脚,道:“不告诉师父也行!”一伸手摘下壁上挂的竹板子,递给他道:“这浑小子胆大妄为,你这就替我教训他三十板子!” 瑶环手里捧着板子好生为难,回身看看阿衡,忽的想起来道:“不是瑶环敢违背大师兄的话,阿衡今天已挨过打了,大师兄请看”——说着过来推着阿衡向一边趴倒,露出臀腿上的斑驳肿痕,道:“您看看他这儿肿得,要再挨打就该打破了,您消消气,别跟他计较——我伺候您。” 瑶环说着,爬两步到雪川身前,帮大师兄掀起襟袍别在腰后。雪川早看出阿衡眼中的倔强不屑,一把打开他的手道:“用得着你?”拎过板子便向阿衡走去。 瑶环急叫道:“阿衡,快跟大师兄认错。” 阿衡虽性子高傲,却再不是两个月前的愣小子——看瑶环这心无城府的样儿,也就是在这草包师兄面前能打马虎眼,真闹到师父那儿去,被盘驳几句话就得把自己能开锁的事儿说漏了——两人偷偷寻欢那是大戒,到时候两人非受重责不可! 既然不敢闹大,这时候犯倔除了多吃苦头再没别的,这人他心里既看不上,这时候更犯不着惹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低头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求大师兄高抬贵手,饶过这一回。” 雪川拿板子托住他下巴往上一抬,阿衡怕藏不住眼中的厌恶,垂下眼帘不敢跟他对视。雪川冷冷看了他一会儿,只道他怕了自己,道:“知道怕了?我看你就是欠打!既然今天已经挨过打了,我就给你个机会”一边说一边松开腰带,道:“服侍爷高兴了——这顿板子我就饶了你。” 微带腥味的阳具顶到了眼前,阿衡本能地头往后闪。雪川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手里竹板子没头没脑向他打下,一边厉声喝道:“你还敢躲?瑶环,找根绳子来,这小子不老实,给我绑起来。” 阿衡本来就对他厌恶之极,被他一板子拍在头上,打得眼冒金星,登时心头火起,挺身便向他胯下撞去——雪川挺露的阳具被他一头撞上,疼得“哎唷”一声,捂着胯下便倒在了地上。 瑶环都看傻了,半晌叫道:“大师兄!你怎么了?阿衡,你的头!”原来阿衡被打得头破血流,鲜血涔涔而下——他见大师兄疼得满地乱滚,心知自己闯了祸,吓得疼也忘了——被瑶环一说,抬手抹了一把才发觉。 他看看满手鲜血,心中倒镇定了些——是你伤我在先,师父面前总不能都怪我——方才是自己理亏,怕把事情闹大;如今反正也遮瞒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过瑶环低声道:“你去找师父来,除了开锁的事别提,别的都照实说,快去!” (三)以退为进 瑶环浑身哆嗦,道:“可是,可是…”阿衡一把推开他,道:“快去找师父来——师父是明白的!快去” 瑶环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出去了——阿衡心里盘算一遍,这打仗的事足以把师父注意力引开,趁着大师兄疼得起不来,他打开水管假作洗手上的血,缩身竹床旁把后穴里方才未及清理的浊液洗净——粘腻腻的不舒服不说,要让师父发现,那他和瑶环开锁犯禁的事就瞒不住了。 饶是七爷听瑶环说了两个徒儿打架的事,进来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这边大弟子歪在床边,胯下血迹斑斑;那边小弟子跪在地下,满头满脸都是血——这当口顾不上细问缘由,忙命瑶环去找大夫来。 雪川看见七爷,叫声“师父”,扑过去抱住他哭道:“师父,您看看这混账小子,我这命根子只怕给他撞坏了——这小子不服管教,以下犯上,还单撞我这地方,我这后半辈子,我,我——您要给我作主啊!” 七爷见雪川还能起身行动,略略放心;回头看了一眼阿衡,他满脸血哧呼啦虽看不出表情,可看他跪在那里哆嗦成一团,显然吓得狠了——阿衡看见师父望过来,叫声“师父”,跪爬几步,拾起地上板子爬到师父身前,将板子高高举过头顶,颤声道:“阿衡以下犯上,误伤了大师兄,请师父重重责罚。” 雪川气急败坏,不等师父动手,接过板子便向阿衡没头没脑打去。阿衡哭叫一声,抱着头缩在地上,一边挨打一边哭叫道:“大师兄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疼昏了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不伺候您,我不知道怎么办——哎哟,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七爷从阿衡语无伦次的求饶声里就听出个大概——必是雪川命他伺候他不会,惹得雪川动了板子,这孩子情急之下才撞到他命根子上——七爷自己身上有伤不方便,雪川是如意楼的掌柜,师弟们伺候客人的技巧都是他教出来的,向来想要哪个伺候从无人敢违背——却不知阿衡是真的不善此道! 看雪川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乱打一气,怪道阿衡给他打得头破血流——可怜一个聪明俊俏的孩子被打成这样,看雪川还得理不饶人,七爷厉声喝道:“雪川住手!” 雪川听师父声音严厉,住手不敢再打,扯住七爷道:“那师父要给我做主!狠狠责罚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七爷怒道:“你还敢说——如意楼责罚人的规矩你知不知道?连身上肌肤都怕留下疤——谁许你打破他的头来着?” 雪川道:“那他还撞坏了我的命根子呢——我的伤比他重多了!”七爷听得外头脚步声响,道:“你不用嚷,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先叫大夫验过伤再说。” 瑶环陪了大夫匆匆进门——大夫先向七爷和雪川掌柜的见礼,看雪川胯下裤子上都是血,连忙请他坐在床上给他诊治——解开裤子才发觉身上并没伤口;雪川说了被撞情由,前头疼得厉害,让大夫给开方子调治。 瑶环见阿衡伏在地上,肩上背上全是肿痕,连忙扶起他道:“你没事吧?师父”,七爷猜着雪川身前的血也是被撞时沾的阿衡的——可见是他先打破阿衡的头,那孩子才情急撞得他,遂向大夫道:“你先给这孩子止血。” 大夫答应一声,过来料理阿衡伤口——好在额上伤口也不深,就是打破了一块皮,基本上也不再流血了,敷上药也便没事。包扎完伤口给阿衡把脸洗干净了才发觉,他半边脸上还红红的有个巴掌印。 七爷道:“雪川,他这脸上也是你打得?” 雪川道:“是——可是他也撞伤了我,我看他多半是故意的!”七爷怒道:“你活该!给我出去——以后没我的传唤,不许你进这个院子!” 雪川急道:“师父!是这小子先坏了规矩我才打他的——您不信问问瑶环,他们俩方才黑灯瞎火地干什么来着!”瑶环听见这话吓得一哆嗦,七爷一伸手抄起板子,道:“你不想走是不是?不想走就给我跪下!” 雪川头一次见师父跟他发这么大的火儿,立时愣在当地;还是阿衡叩头道:“师父息怒,都是阿衡的错——大夫还在这儿呢,您给掌柜的留点体面。”七爷微一沉吟,道:“好,瑶环先替我送大夫出去。” 房中又剩下师徒三人,雪川定了定神,跪下道:“师父您看,这小子自己也承认了——我进来的时候他脸锁阳环都没带!还说是您给他解开的。”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沉声道:“你怎么说?”阿衡道:“我,上午师父给我解开之后,因为挨了师父的教训,疼得一时起不来;后来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结果又睡过了,下午急匆匆去外头伺候师姐点卯,便忘了带上了——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掌柜的责罚了二十板子。” 雪川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二十板子了?” 阿衡道:“我在前头楼里走得太急,不小心撞上小红,她手里那水晶盏就给摔了——掌柜的不是吩咐我们赔偿损失,各打二十大板么?您到前头刑房里问问,我收拾完了碗碟碎片就去领的板子,青罗师姐都是后来才知道的——阿衡何尝敢不敬大师兄了?” (四)智胜师兄 雪川道:“原来打了水晶盏的是你——那也是你该打呀!”阿衡低头道:“是。” 七爷听谢青罗说过这事——不过谢青罗着重的是阿衡露了真容,不宜外出;后来阿衡还为那十二两银子非得写个借条,搞得七爷哭笑不得——原来是雪川已打过他了——这孩子若是偷奸耍滑的,知道师姐管事自然会先去找她哭诉一番——他却宁可挨打也不给师姐添麻烦,看来谢青罗赞他懂事不是没道理的。 七爷素知雪川稀里糊涂,随性而为——这十二两银子全由阿衡赔并不公平,可既是他判的就没什么奇怪了——七爷从没把这十二两银子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深究,雪川更加不知自己糊里糊涂背上了这个黑锅——反正七爷念他父子当初舍身相救之恩,他再糊涂只要不出大格也不会多管他。 七爷见雪川咄咄逼人,阿衡只是唯唯称是,越发觉得阿衡委曲,于他忘了带锁阳环的事也就懒得再深究——冷冷道:“他该不该打也都让你打了!你一个当掌柜的,说话办事没一点儿分寸!你看看板子上这血迹——亏得这次没让他破相!这回罚你五百两银子——以后再敢胡闹,这掌柜的你也不用当了。给我出去!” 雪川没想到告完状受罚的却是自己,满怀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狠狠瞪了阿衡一眼,慢慢退出房外。 阿衡这苦肉计得逞,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七爷看他可怜巴巴跪在那里,看着也不由心疼,问道:“疼得厉害么?” 阿衡这半天费尽心机委曲求全,终于让师父斥退了大师兄,把今晚犯禁的事弥缝过去——可是师父这一句关怀却把他全部的聪明机变都击垮,泪水倾泻而下。 七爷见他抽抽噎噎哭个不住,知道他心里委屈——这时候劝也劝不住,索性任他发泄,拍拍他肩膀道:“你大师兄让你撞得也够呛——他这两年养尊处优,从没吃过这么大亏,他大你小,打你几板子也不为过。” 阿衡素知师父一板一眼,从没见他这样和稀泥的态度,显见的对大师兄就是不一样,遂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阿衡只盼着过得几年,也能有大师兄这般的身份地位。” 七爷道:“你跟他比什么?你过得几年,怎么也会比他强!” “师父觉得我,我比大师兄还强?”阿衡抬头看着师父,心底激动莫名。 “你大师兄哪有你这般聪明?他又不爱学东西,也没个打算,唉——别提他了”伸手扶着他头细看——“还好你头上这口子紧挨着头发,咱们这药也好,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阿衡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禁不住伸手抱住师父的腿,脸贴在他大腿上再也不想起来,七爷手指梳过他头发,问道:“当初张大人刚买了你时,你也浑身都是伤病——那是怎么回事?” 阿衡叹了口气,道:“我被人买下来献给第一个主人,他,他什么都没说就要强暴我,我跟他厮打起来,咬伤了他——买我那人怕他怪罪,就将我吊到房梁上狠狠打了一顿,我醒过来已经遍体鳞伤,加上我当时一心自尽,整日不吃不喝,很快就全身溃烂——我家主人跟前主人认识,听说后就将我转买了过来,反请医延药地给我调治。” 七爷道:“就是说张大人对你有救命之恩了?” 阿衡点点头,道:“是!我当时只道他们一丘之貉,都是贪图我的身子,所以一直不爱理他——如今想想,师父的教导很对——人家要是什么都不图我,凭什么肯花大把的银子买我?” 七爷道:“你是不是宁肯主人家不要你,让你爹娘把你领回去?” 阿衡吓得一哆嗦,道:“不,人家要真把我退回去,到时候我爹爹没钱治病——我就太不孝了!所以我也不敢逃,一开始就想慢慢死了算了,后来张大人治好了我,就挨一天是一天。” “挨一天是一天?人家是花钱买个奴才来还是买个大爷来——亏得张大人能容你!我倒想问你,你要买了这么个奴才该怎么处置?” 阿衡张了张口又闭上,心说我哪有闲钱干这个?若是以后发达了,那就当做好事,我买了他还让他接着读书进学!可是花五百两银子做好事——五百两,自己一家一辈子的开销啊,我拿来白给了人——我能有那么多钱吗? 七爷见他沉吟不语,又问一遍,阿衡叹了口气,道:“是,要是我碰到这样的奴才,怕没有张大人这样的耐心——我也就是看着他心慈面软,舍不得打我才敢这样——所以他才送我到这里让师父调教!” “我教训你你不服?” “哪敢不服呢?师父的手段,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阿衡心服口服!” 七爷道:“看来你倒真是想明白了——俗话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饱读诗书,觉得卖这肚子里的学问就是正途;卖这身形容貌就是邪路,甚至不惜以死相拼——其实这都是死读书的人创出来的,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是大”,难道这身形容貌比命还重不成?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宏图大志?” 阿衡垂首道:“是,阿衡认命!” “那你如今学会服侍主人了么?” 阿衡一咬牙,道:“我在努力学,请师父教我!” (五)图绘主人 七爷摇摇头,“这个我不方便教你——瑶环他们都是跟着大师兄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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