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环一句话不敢说,硬着头皮把字帖都拿过来,七爷接过来便进了门——阿衡也毛了——他说告诉师父是吓唬瑶环的,并不想真把事情闹大,却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来到门外,方才那些拉扯争执不知他老人家听见没有。 两个人满头大汗的站在一边侯着,七爷坐在书案边一张一张翻看。看完抬头道:“半个月了,你就写了不到二十张?” 瑶环低了头跪下,嗫喏道:“每天要学戏,没那么多时间写。” 七爷哼了一声,道:“学戏你每天晚饭前就回来,到定更后睡觉还有两个时辰——写两篇字用不了两刻钟,你是没时间写,还是觉得有人替你写就不用写了?” 这话明摆着是把阿衡代笔的事都知道了——阿衡哪里还站得住?低头跪下道:“弟子错了,愿领师父的责罚。” 七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串通起来骗我了?”拉开书案边的抽屉,拎出戒尺来,问道:“你替他写了多少张?” 阿衡不敢隐瞒,低了头道:“上回替他写的,一共九张。” 七爷道:“不光替他写,还学着他的笔迹写——你好本事啊?你师父这些年还没人能骗得过呢——没想到栽到你手里!” 阿衡不敢答言,只能磕头认罪。 七爷手中戒尺一挥:“你敢作敢当,过来接着吧。” 阿衡早知逃脱不得,深深看了瑶环一眼,只能过去伏在案上。 七爷撩起他衣襟,手里的戒尺狠狠抽在他臀峰上——阿衡疼得身子一颤,却是一动也不敢动。手紧紧抓住案边,连指骨都震得麻酥酥的,含泪闭上了眼睛。 瑶环低着头,耳听得“噼啪”声响;蜡烛将影子照在地下,戒尺一起一落,阿衡身子便随着一颤一颤的!他吓得浑身哆嗦,心便跟着一紧一紧的抽。 眼瞅着臀峰上一道道僵痕涌起,他再也忍不住,哭道:“师父,别打阿衡了!是我求他写的!他每日受我照料,推辞不掉才答应的——这回他便不肯了;还劝我好好练字呢——这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打打我,别打他了!” 七爷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听他直认不讳,停下戒尺,看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让他代笔?” 瑶环叩头道:“我知道错了,师父——阿衡都跟我说了,师父让我练字是为我好,我不该偷懒,更不该骗师父,我以后再不敢了,我愿意领师父的责罚,您别打他了——他都是受我连累!” “那你说,你该打多少?” 瑶环屈指一算,道:“上回少写了九张,九十;欺骗师父,多罚一倍,一百八;这回又少写了十一张,一百一——共是二百九十戒尺。”这数字报出来,阿衡和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二百九十下,会打成什么样子啊? 七爷一戒尺拍在阿衡腿上,道:“一边跪着去”,又一指瑶环,“你过来。” 瑶环道声“是”,跪爬几步,伸出手来,七爷冷笑道:“手打坏了,更有理由不写字了!”戒尺一点书案:“趴下,这回打腿!” 瑶环不敢违逆,解开裤子褪到脚踝,俯身趴到书案上。他自己不觉什么,阿衡跪在一边,看着那饱满的翘臀和臀缝里银光闪烁的链子,想到自己方才也如此领责,红着脸转过了头去。 七爷的戒尺一点瑶环膝窝,命他两只脚分别勾着书案的两条腿,双腿自然大大分开——照着他大腿上的软肉便直抽了下去。 阿衡记着当日自己在院子里挨板子时曾被打过腿,大腿可比屁股上挨打疼多了——师父当日还以“筋骨未长成”为由不让打自己的腿,这次却单打瑶环的大腿内侧——显然是刻意惩戒!戒尺虽不象大板子那么重,可也够瑶环受得了! 果然打一下瑶环就闷哼一声——当然不敢大喊,可从他皮肉不停的抽动来看只怕难熬得很了——阿衡不敢多看,跪在一边默默数着,耳听得几下过去瑶环就开始抽泣,七爷却毫不手软。 整整打了三十戒尺,七爷停下手,捂住心口喘息不已。阿衡抬起头来,就见瑶环左腿上红成一片,右腿却依旧雪白——原来七爷坐在他左边,便一直打他的左腿来着。阿衡看得气也透不过来,劝道:“师父累了吧?瑶环已得了教训了,您就高抬贵手,饶过他吧!” 七爷道:“我也真没这个力气再打了——阿衡,你替我接着打。” 阿衡吓得一哆嗦,道:“真打二百多板子,瑶环这两条腿只怕要打断了。” 七爷道:“你既然给他求情,我就留下他这两条腿——可如意楼的规矩不能破,今天只打六十;剩下的我就全交给你——每天二十,分十二天打完!你不是喜欢帮他吗?这回我叫你帮到底!” (廿五)轻狂少年 阿衡臀上余痛未消,忙叩头道:“弟子再不敢了!” 七爷道:“我累了——今天剩下这三十也交给你!右腿也照着这个样子打!” 阿衡长这么大从没打过人,接过师父递过来的戒尺,简直不知怎么打才好。在师父的目光逼视下,哆哆嗦嗦站起来走到瑶环右侧,闭着眼打了下去。 当着师父不敢弄鬼,终于把三十下打完,阿衡如同虚脱了一般,叫声“师父,打完了。”——要不是扶着书案,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七爷“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敢不敢耍花样了?”瑶环哭道:“再不敢了——师父,您饶了我吧!我把该写的都补上!” 七爷道:“好,看在阿衡给你求情得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起来吧。” 阿衡扶了瑶环下来;瑶环更站不住,立时便瘫倒在床上——脸上也不知是泪还是汗,一道一道地往下乱滚。 阿衡道:“忍着点儿,我给你上药。”七爷看着他给瑶环两条腿上涂着药,接着道:“瑶环——今天罚你把这本千字文从头到尾抄写一遍,抄不完不许睡觉!以后每天除了原来的再多写两张,直到把欠下的这二十一张补完为止。” 阿衡没想到打成这样还不许歇着——千字文从头抄到尾就是十几张,以瑶环写字的速度,最早也得写到三更天——这责罚只怕比打他一顿还难熬! 才想到这儿,七爷又道:“阿衡,以后你督着他,少写一张加罚二十!” 师父的风格向来如此,阿衡只有答应一声,小哥俩儿互相上完了药,七爷道:“瑶环跪下!方才跟你说的可听清楚了?” 瑶环过来跪下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从头到尾抄写一遍,写不完不许睡觉;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领二十戒尺,写四张字!少写一张加罚二十!” 阿衡道:“师父,天这么晚了,您放心歇着去吧——我督着他写!”一边端了一把椅子在瑶环身前,把笔墨纸砚给他摆好,让他跪在地下写,也好省省力气。 七爷道:“我放心——你本事这么大,我能放心得了?”阿衡让七爷这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就听七爷冷冷道:“反手观音式!” 这是阿衡练过的一个瑜伽姿势,双手在背后合十——要练到双肘在背后并在一起才算合规,他现在只能勉强掌根并拢。七爷待他摆好姿势,抽出瑶环的腰带将他两个手腕系在了一起,腰带绕到两个肘弯使劲一勒,双肘相距三寸系住打了个结。 阿衡疼得“哎唷”一声,肩膀扭得过了劲,冷汗一层一层往外冒。七爷道:“这是对你的惩罚——什么时候瑶环写完了,再让他给你解开。” 瑶环回头看了一眼,见阿衡疼得脸色惨白——这可都是自己带累得他,本来就腿疼得受不了,这一来更不敢耽搁,好早早写完早点解脱了他。 七爷这才拉开门出去。瑶环看阿衡疼得头上汗如雨下,好生抱歉,道:“勒得太紧了吧?要不然我给你松松?” 阿衡恨声道:“松什么?你快点儿写吧!早知道有今天,何如每日按时完成功课呢?” 瑶环道:“都是我害了你!要不你上床趴一会儿吧——我写完了叫你。” 阿衡白日练了一天,早就累得站不住了,想想师父确实也没罚他必须站着,慢慢上床伏倒。双臂虽扭得难受,毕竟浑身几乎虚脱,不一刻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却发现瑶环趴在身边正睡着——看来是写完了嫌腿疼懒得回房,便在他这儿凑合睡了——自己后背的绑缚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给解开的,看来两个人都累得狠了。 阿衡动动膀子,倒比每日还松快些,后手合十也比往日并得更紧了——看来这法子虽难熬,效果倒是不错。 他看看天色不早,悄悄爬起身来,看看椅子上瑶环的功课,千字文从头到尾十几张一张不少,就是最后几张已经字如蛛丝,有不少写错了涂抹的痕迹——看他兀自呼呼大睡,看来昨晚多半熬到了三更以后。 阿衡洗漱已毕,不忍叫他,将房里收拾干净,自去院子里做伸展。想想瑶环起不来,师父那里未免没人服侍,便到厨下取了早餐,到后院给师父送去。 哪知走到房外才要敲门,就听一声轻笑,一个人拉门出来,险些撞在阿衡身上。 那人长身玉立,容色俊美,十八九岁年纪,看见阿衡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他一眼,皱眉道:“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 阿衡手里捧着食盒,兴冲冲来给师父送饭,没想到一大早师父房里竟出来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边退后不迭——这心里可别提多别扭了。 那人见他不答,又道:“哪儿来的傻小子?我问你话呢!” 阿衡因那人说话无礼,并不愿意理他;不过看他衣履风流,又从师父房中出来,忍着气道:“我是师父新收的弟子,来服侍师父的。” 那人道:“废话!我还不知道你是来服侍师父的?问你叫什么?” 阿衡对此人极其不喜,总算身在矮檐下,怕得罪人才没有反唇相讥,低着头只作听不见。这时候七爷挑帘出来,道:“大清早的拌什么嘴?” 那人回头道:“师父从哪儿找这么个傻小子来?聪明脸孔笨肚皮,问他叫什么都说不上来。” (廿六)师父师兄 七爷看了阿衡一眼,道:“谁让你到这儿来的?瑶环呢?” 阿衡见那人与师父言行亲密,没来由的眼圈一红,道:“瑶环昨儿半夜才睡,还没起来;我怕没人服侍师父,所以把师父的早点送过来。” 那人道:“要我说,这小子比瑶环可差远了,得好好调教调教!我跟你说,我是你大师兄,你记着点儿,别睁眼瞎子似的乱撞——不开眼的傻小子!” 这话说出来吓了阿衡一跳——这上半截话是跟师父说的,后半截直接就转过来骂他,可以说随便之极了——真亏师父那么严谨的人,大弟子怎么这样无礼? 他来到这里一个多月,除了在后厨做苦役十来天,就一直在这院子里没出去过;除了师父和瑶环谁也不认识——早听瑶环说过大师兄是这如意楼的大掌柜,想来怎么也该有三十来岁,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轻狂少年! 阿衡见师父眼光明显不悦——这人年纪轻轻就当上如意楼的大掌柜;当着师父就敢这么乱骂人,师父也不管,可见对他是宠爱得很了——毕竟不敢得罪大师兄,只有低头行礼,道:“阿衡见过大师兄——我才来不久,有眼不识泰山,有得罪之处,请大师兄见谅。” 大师兄这才脸色稍和,道:“叫阿衡是吧?你十几了?” 阿衡刚要回话,七爷一皱眉,道:“雪川,你前头不还有事呢?” 原来大师兄叫雪川——他愣了一下,道:“就是,又让这小子耽误了半天。那师父我先走了。”拱一拱手,匆匆去了。 七爷这才道:“瑶环的功课写完了吗?” 阿衡神思不属,“啊”了一声,道:“是!千字文整个都抄了一遍,我都看了,就是后头几页有几个字写错了——回头我让他再练练。” 七爷点点头,伸手接过食盒,道:“那你去吧,还是辰正二刻到书房。” 阿衡躬身告退,心里想着大师兄从师父房里出来的情形,不知为什么心里烦乱莫名。这一天那张轻狂的俊脸没事就在脑中出现——凭什么师父这样宠他?卧房的院子都不许我随便进,却与他那样亲密? 当晚瑶环回来,阿衡把昨日写错的字给他指正了重写了一张。依昨日七爷吩咐又写了四张字给阿衡看过了,瑶环便解开裤子趴在案上,道:“来吧。” 阿衡看着那兀自带着板痕的翘臀,脸上没来由地一红,道:“还受得住么?” 瑶环道:“受不住也得受啊!师父的吩咐,少打一下怕要拿十下来还——肯这么分开来打已经是恩典了。你动手吧,别再打我的腿就行。” 阿衡点点头,照着他屁股上轻轻打下,瑶环挨了几下,回头道:“我知道你周全我,可也别这么明显——万一师父来验伤,不光要重新打过,你还要受连累!” 阿衡心中一凛,手上使上劲,瑶环又疼得叫唤,好容易二十戒尺打完,他倒累出一身汗来——两人昨晚便累得没顾上洗澡,当即相偕到浴室,一边冲洗,阿衡禁不住问道:“你现在每天去前头,需要服侍客人吗?” “我去前头是学戏——现在还不见客人呢!也就有时候服侍师父。” “你?”阿衡浑身一颤:“经常去服侍师父吗?” “我不常去,一般是大师兄陪师父——我也就偶尔补补空子。” “大师兄,大师兄他?”他真想多了解些大师兄的情况,偏是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你见过大师兄了?” 阿衡点点头,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遍。瑶环道:“没事,你不用怕——大师兄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前头那么多事,你这点儿事算什么呀?不会跟你计较的。” “大师兄每天都来陪师父吗?” “哪能每天都来?师父喜欢清静,隔个三五天来一回罢了——这阵子倒是师父有兴致,都叫我过去好几回了。” “你怎么服侍师父的?”这句话问出来,阿衡自己都不好意思,忙又加一句:“师父长什么样儿啊?真想看看他老人家摘了面具的样子。” “我也没见过。” “你没见过?难道师父睡觉时也带着面具?” “不知道,每次师父泄完了火,就打发我回来了——也就大师兄能留在他房里过夜。” 阿衡心中一酸:“也就是说,只有大师兄见过师父的本来面目了?” “那倒也不是——据说每个弟子挂牌出师前一天能看到师父的脸,不过师兄师姐什么都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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