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下午的话再让千雪和追风赛跑,我就不信我的追风每次都输,总能赢一次吧。” “怎么了?”贺兰走在前,却没有听到流水跟上来的脚步。 “贺兰,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我却没有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流水吗?我叫,你会应吗?贺兰别过头。 “还有,以前在山庄,出房间,你总会拉着我的手的。”流水皱眉,不满,然后向贺兰伸出了左手。 哎——克星!贺兰退后,牵起流水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贺兰,无论你什么时候唤流水,流水都不会不应的。” 身后的声音只让贺兰僵硬了一秒钟,苦笑,果然是金林才子,今日的话,句句是深意。 大街上早已人来人往,一个个小摊摆满了长长一条街,贺兰牵着流水东拐西弯,终于来到东街那家露天豆腐坊,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人,“两位公子,来点什么?” “两个芝麻烧饼,两碗豆腐脑。” “好的,稍等。来来来,两位公子,这是刚出炉的,热腾着呢!” “真香!要是天天能吃到这里的烧饼就好了。” “你要喜欢,我们可以天天来。”贺兰将自己的豆腐脑吹凉,换掉流水那碗。 “回山庄就吃不到了。” 贺兰不语。 “不是好吃吗?怎么吃这么点!”贺兰对着对面剩下的小半个烧饼和大半碗豆腐脑皱眉。 “我们过来的时候,那边的云枣糕,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云枣糕,金林特产,“那也再吃点,云枣糕太甜,多吃不好,只能给你买一点点。” 眼看毫无缓转余地,流水只得把剩下的烧饼吃完,贺兰什么都好,唯有在这些方面,是绝不退让的。 “先去彩云轩吧。”贺兰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流水送给他的礼物。 彩云轩是俞安最大的玉器商,里面的物什来料珍贵,做工精致,应有尽有,犹受贵族公子小姐的喜爱,甚至每年都有贡品进献。 刚到门口便听到掌柜的无奈声,“卓大人,不是小人不卖,只是这件东西是客人定做的,图案设计也是客人自己画的,名字也是客人自己取的,连这材料也是客人自己拿出来的,这两天也该来取了。小人实在无法做主,要是卓大人真的喜欢,不如等客人来了,小人立马通知大人,您们再自行商议,如何?” “那要是那位客人迟迟不来呢?你也知道我们大人可不能在这久呆。” “这……”哎,都是些大人物,得罪不起,可这商行的规矩可不能坏。 “掌柜的,我们定做的东西可好了?”贺兰自然认出那位卓大人便是定北的卓尘,然刚刚说话的人似乎不是书童那么简单的,隐藏得再好,长久养成的气质是隐不去的,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地位或许在卓尘之上,那么定北朝堂还能有谁! “哎呀,公子,你们总算来了。你们的玉环已经做好了,请验收。”掌柜将紫檀木盒递上,里面一对精致的白玉玉环,手指那般大小,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上面刻着两株草,每片叶子上都仿佛都挂着一滴泪珠,这便是传说中的冰泪草! 贺兰由着流水从木盒中取出一只,套在他左手拇指上,顿觉一阵清凉涌入体内,这竟是万年白璇玉!流水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取得如此之物! “贺兰,付账啊。”流水将另一只放到怀里,见贺兰付完银子,便拉着他走了。 “我们也走吧。”开口的却是那个书童。 “您不想要那对东西了?虽然小,不过到底是万年的白璇玉,对于内力的聚集和提升有不可小觑的功效。”卓尘摇着折扇,懒散地望着前面两人离去的背影。 “你可知那对玉环的名字?” “那掌柜的一开始便说了,情人扣。” “那你可知情人扣是如何出现的?它原本叫做,千里一线牵。” “……萧陵君鸣沉!”略一思索,卓尘便想到了这个名字。萧陵大国在阿仑山脉的另一边,阿仑山脉高千尺,将这片大陆硬生生切成两半,萧陵大国原先也是一个个的小国,它的统一很大程度上因为……君鸣沉,红颜皆祸水,一个邪尘阁孟子健,一个创机堂许文,将天下颠覆。传十年前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紫光在天边挂了十天十夜,那段传奇便开始在历史之河流淌。 “千里一线牵,创机堂堂主许文首创紫玉玉环,此玉环经他改造,只要戴在两个相爱之人手上,无论天涯海角都能有所感应,是以得名。”他与君鸣沉几经生死,终成眷属,即便是两个男子间的故事,也实在不失为佳话,紫玉仙侠因此得名。情人扣,扣情人,环环圈心意,传言拥有创机堂堂主赠送的情人扣定会受上天庇佑,定结永世之好。 “你是说,他们与君鸣沉有关?” “这般相似的工艺,没有这般巧合的事。而这个世界得罪谁都不要紧,唯独不能得罪君鸣沉,不是谁都能拥有情人扣的。”旁的人若用不法手段得到,换来的也许就是灭顶之灾了,不是他的东西,不要也罢,况且,他并无可相赠之人。 “您确定那人便是晏非云?您可是八岁的时候见的一面,至今十七年了,能确定?” 书童摇头,“不会错的。”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枉此行啊!”卓尘轻笑,金林才子,俞安帝王,逍遥庄主,宫廷秘事又牵扯江湖,一向引人好奇。 从东街跑到西街,一街的美食,一个不落地被送进了中南王府。 “贺兰,我们去赛马了!” “好。”一声哨声,千雪便出现在面前,追风紧随其后。贺兰气闷,明明唤的是追风,每次先出现的都是千雪,哎。 “因宫内丢失重要之物,现城门关闭,直至寻回失物。”城门告示如是说。流水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情低落,“贺兰,我们是不是也不能回家了?” “不会的,过几日就好了。”宫内失物?贺兰不由阴霾,不得不牵着流水回去,玄帝不会轻易罢手。 这几日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安。 “主子,玄帝没有行动,中南王也不来探望一下,金林那边也没有消息,这是在有些怪异。”萧南担忧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明日比试继续?” “是的。” “嗯。”玄月不来是肯定的,这一路相处下来,情何以堪,金林非自由身,又是如此敏感时期,岂能擅自行动,倒是玄帝,封闭城门,却没有下一步,实在可疑,还是他已另有打算,胜券在握? 第十二章 文斗第二局也在星斗璀璨下进行。出席的人明显比第一次少了许多,至少中南王玄月没来,逍遥庄主贺兰擎风没来,金林永安侯晏非尘没来。 “比赛结束了?”中南王府别院,贺兰与流水并排坐在软榻上,面前散着零零散散的涂鸦画作,皆是流水的兴起所致。 “文斗已经结束,奏乐,程亦铭胜,破棋,为和局,是以,文斗,俞安赢。”萧南垂头报告。 “没想到,纳兰小姐有如此才气,竟能将天下第一才子逼迫至此。”贺兰感慨,世界太大,小的是人的眼界,“说说具体情况。” 程亦铭所奏之曲为《束缚》,乐器是鼓,用的是说唱,是讲一只笼中鸟挣脱束缚的故事,从开始海阔天空的轻快散漫,到被束缚后挣扎的沉重压抑,然后是失去力气绝望的凄凉惨淡,最后是临死前心灰意冷的平静淡然。本是人间自由鸟,天南地北犹逍遥,不想恋上华丽金丝笼,自囚其中盼日夜。十载寒暑不改冷硬,直待心字成灰羽脱露骨,未至天之涯地之角,悔至一方圆笼。 “看来谣言实不可信。”贺兰听后直摇头,什么万千宠爱,什么世间至爱,什么倾君殿,若真如传言,一副《黄昏静马图》,一曲《束缚》,一句心字成灰,一个悔字,又该作何解释。 纳兰晚晴吹箫,《江湖笑》,不是不好,只是奏不出那种味道,游笑江湖,来去洒脱的自在韵味。江湖笑,笑江湖,知己一遇把酒欢,红尘笑,笑红尘,今朝一别来日聚。天下游,游天下,美人多娇醉红颜,醉红颜。富贵在身不及江湖一游,抛却俗尘再笑苍生。 “江湖笑,笑江湖,知己一遇把酒欢……不若抛却俗尘笑苍生。此般意境确实不是一个女子能表现得出的。” “主子说的是,据纳兰小姐说,这是晏非云晏公子九岁从奇嵩游历归来后所作的。” “晏——非——云啊……”原来是他!九岁啊!哈哈!“棋局呢?还记得吗?” “记得!”萧南伸手在两旁的棋盘上摆弄,两局残局不一会便跃然棋盘。 贺兰看了一眼,难,两局都是至难之局,进退维艰,进不得退无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突然伸出一只白玉无瑕的手,食指与中指执着一子,轻放之下却重若泰鼎,瞬时棋局柳暗花明乌云皆散。 “我的流水,真是厉害。”分不清话里是无奈多些,还是苦涩多些。 流水对着贺兰轻笑,不为所动,“我师傅他们才厉害。” “师傅?流水的师傅定然不凡。” “嗯,很厉害很厉害,只是但凡不凡的人承受的代价也必然是不凡的。”叹息似风,拂过贺兰与萧南心上,贺兰一把揽过流水,这般叹息是晏非云的,不是他的流水的,“明日是武斗,流水要去吗?” 流水深邃双眸对上贺兰的探寻,淡淡地摇了摇头,武斗,也应该是毫无悬念才对,顾宇凡十五岁便能以一人之力挡千军万马,一身敛气诀深不可见底,赢,是必然。 然,若所有的发展都能尽在掌握,这世上那还有什么后续可言。 “主子,金林顾宇凡突然昏迷不醒,无法参赛!”萧南向贺兰禀告,眼睛却时不时地观察着流水,“由永安侯晏非尘出赛,唯胜得阵法一场。” 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这其中又耍了多少的阴谋和诡计?是玄帝授命或是下臣私为?“这么说这场比试是俞安赢了,看来金林免不了要一场血灾了。”但是这样的话,流水能置身事外吗? 是夜,别院寂静异常,只有侍卫巡狩的脚步声还有虫鸟鸣叫声,流水泡的菊花茶清凉无比,可贺兰只觉烦躁。 “贺兰,茶不好喝?” “好喝,流水泡的怎么会不好喝呢!” “那是没吃夜宵,饿了?” “不是,有吃夜宵习惯的是你。” “是在担心出不了城,回不了山庄?” 摇头,“城门总会开的。”只是时间问题,山庄定然能回的。 “那,是担心明天的比试?” 摇头,国,与他无甚关系。 “贺兰,那就别晃来晃去了,夜深了,睡吧。” 贺兰看着兀自轻解罗裳,钻进被窝的人,一举一动,皆是诱惑,哎,“我先去沐浴,你先睡。” “不是刚沐过浴吗!贺兰,我困!”流水皱了皱秀气的眉,倔强地坐着,一副你不睡我也不睡的架势。 哎,输,一败涂地,此生算是载在这人手里了,褪下衣衫,将人像往常般揉进怀里,“睡吧。” “贺兰,想要我吗?” 轰——这,简直是火上浇油,贺兰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口气有些不善,“流水,睡觉!” “贺兰不要吗?贺兰不是想了我五年了?”明明说着这么引诱人的话,这双眼却真是该死的纯净!不能动,不能动,一动便不可收拾,贺兰闭眼,却感受到一双手将他的亵衣解开,然后在胸口轻柔地画着圈圈,然后一条湿润的小舌在他锁骨打转,一步步往下…… “流水!”贺兰抓住那只在他腰间肆意妄为并有进一步往下趋势的手,“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流水不悔。” 情转急下,反客为主,这个人,他宵想了五年啊,这唇,如此甘美,这皮肤,如此细腻,这双染了情欲的眸子,爱不释手,从床头取出一个瓷瓶,玉肌露,随身带了五年,却在最后一步停下了手,突然那些溃烂伤痕历历在目,却是如何都无法再进行下去。 “贺兰?”这不上不下的,真是难受。 轻啄那人欲滴的艳唇,“稍等,一会就好。”手势一改,竟是伸向自己后方。 “贺兰!” “流水不想要我?还是,不会?”低声话语,这般挑衅端的是风情万种。 “美味在前,那流水就不客气了。”只一个思绪的婉转,夜便开始销魂。 贺兰失去意识前,嘴角还带着倔强的弧度,他要笑着接受流水给的痛,这也算是种结合,他们这样也算完整了,想着幸好承受方不是流水,这般辛苦,流水定是受不了的。 流水沉默地给贺兰清洗,静静地看着这张刚刚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脸,要有如何的情深,才会有如此的甘愿,要有如何的爱重,才能有这时时刻刻的轻恋呵护,贺兰…… 贺兰从疲惫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身子清爽,只是,身边无人,流水呢?拖着不适的身体走出房门,立时迎来了红雨绿风暧昧的笑声,“恭喜主子得偿所愿!” “哈哈……”贺兰大笑着掩饰尴尬,也算得偿所愿吧,“流水呢?” “公子不是在房里吗?”红雨绿风面面相觑。 找遍了整个别院,依然没有流水的踪迹,问过萧南萧北,别院侍卫,皆是没有看到流水出门。 流水失踪了!在他身边,在这重重守卫下! “是‘幽眠香’!”红雨惊叫,幽眠香取材极其容易,但制作琐碎,它能使人沉睡并调解气息,有养生之功效,作为迷香它太过麻烦,作为补药,它功效不大,是以很少有人提炼,“主子,公子是被谁劫走了?会不会对公子不利!” 对着空留一丝余香的屋子,贺兰倍感寒意,人去楼空竟是这般连心都空了,劫走吗?幽眠香亦能补偿损失的精气。 “主子这是去哪?”红雨看着贺兰面容憔悴地往外走,急急忙忙跟上。 “比试,要开始了吧。”没有原因的,贺兰只知道要去,一定要去。 “主子……萧南陪你去!” 第十三章 最后一场比试,智斗,气氛明显得有些肃穆,三十几万人的性命啊,岂是儿戏!比赛稍作了变动,全由定北国出题,不限参赛的人数,只要能答得上题,就算赢,是以金林大部分有才气之人都到得七七八八了,然,终究是乱了阵脚。 出来念题的是卓尘的书童,“什么地方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长阳。” “程公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俞安青玄郡长阳乡并非真的没有黑夜,只是名字的含义所致,这一题无疑是偏袒俞安的,俞安有三十四郡七十二县五百八十八乡上千亭,长阳并不繁华也无什特色,要让外人知道这么个地方,着实很难,然而,愿赌服输,题刁钻,输便是输。还剩两题,除非全胜,谈何容易,而即使全胜,也赢不了。 “云皇后到!”突如其来的传唤声让众人惊诧不已,什么时候他们有国母了?什么时候玄帝封后了?连玄帝自己都露出了那一丝恍然,然后用右手牢牢按住颤抖的左手,却发现那弱不可闻的颤抖竟蔓延至了全身,眼睛直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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