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勿猛地推开她的手,眼神略显凶狠,甚至向里退了几步。白薇儿不依不饶,走近前去。 “那时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你就该知道!” “可是……” 白薇儿看他脸色,便欲言又止了,焦急神色却不减半分。 “他到底身在何方你不必知晓,只要随情无恙,你便安心,可对?” 白薇儿无以辩驳,只得点点头。 “那就是了。你快些回去吧。夜深你师父会担心的。” 林休勿想打发她走,却看白薇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耐心道, “快走吧,我这里留不了……” “我叛出师门了。” 她说得淡然,却教林休勿着实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 “我这样大逆不道,早该受万人指责了吧。忤逆师父意愿擅自做主,师父大概永远不会饶恕我了。” “那随情……” 白薇儿沉默不语,只轻轻点头。林休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拉过白薇儿的手真切道, “好姐姐,师太那时来寻随情可是要置他于……” “不!不会的!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林休勿紧抿薄唇,说道, “我见师太来时你们众姐妹们个个面露凶光,总觉事有蹊跷,便不敢放她们进去。如今听你一言,看来我当初的决定无错。既然如此,我也与你说实话,随情的确在我药庐里养伤,与他一起的还有一自称云道庭的男子。” “云道庭!休勿快些带我进去,那云道庭先前打伤随情,对他的态度也不甚明朗,况他与随情之间有难解的误会,如今两人尚未和解,你放他两人共处一室,只怕会害了随情!” “和我走!” 林休勿闻言,心下焦急,顾不得许多直直拉过白薇儿闪入林中。 风静树止后。 一人自暗处走出,神色凝重,纤眉轻攒,终究是转身离去。 药庐里的淡淡药香氤氲了满屋,烛光轻曳,和屋外的竹影摇晃交织成一片。云道庭坐在床边,抚着李随情安静的脸庞,冷淡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随情,随情。” 他呢喃着,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刀,锋利的刀光间断地闪耀在李随情脸上。 “很快就没事了,很快,你等我。” 他只轻轻划下一刀,鲜血就四溢开来,染红了云道庭的双眼。血流得很快,不一会儿便装满了小半个青瓷碗。 “住手!” 林休勿与白薇儿赶到时,正见云道庭手执小刀神色奇怪地坐在李随情身边。林休勿急急闪进,一掌袭向云道庭。这掌风极烈,云道庭虽是反应敏捷也被他的掌风擦过,立时被削下几丝墨发。 云道庭不及辩驳,见林休勿掌上凶狠只得先行应招,却又不想伤了他,毕竟李随情的伤还要依赖他的医术。两人腾挪闪跃,将屋内搅得一片狼藉,又从屋内打到了屋外。(终于开打了~~~) 白薇儿避开二人强大的气场,跑到李随情身旁急声唤着, “随情随情!你醒醒,快些醒醒!” 外面打得如火如荼,激战之中竟将一片绿竹拦腰截断,惊起阵阵群鸟飞翔。白薇儿仔细瞧了瞧李随情,见他身上并无伤口,身旁又有一盛着鲜血的小碗,一时惊得睁大了双眸,忙到屋外,疾呼着, “休勿快住手!错了错了!快住手!” 林休勿正打得入神,哪会停手?他一心只想着这云道庭伤了李随情,李随情醒来也只念着他,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真有何误会,云道庭打伤李随情本就是不对,他再如何冷静,也不能容忍此事。 就在此刻云道庭忽然变招,双手灵活地附在林休勿臂上,林休勿只觉臂上有千斤之力压下,身上重心不稳,不自觉地向地面倒去。云道庭借力反转他的双手,最终将林休勿牢牢制住。 “恶贼!快放开我!有本事就松手让我继续打!我就不信我不能杀了你为随情报仇!” 云道庭点住林休勿的穴道,强劲的指力让林休勿身上一阵麻痹,可嘴上却毫不示弱, “连我都不敢打他,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把人打成这样!现今趁我不在,居然还要对他下杀手!你这丧心病狂的败类,快把穴道给我解开,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云道庭抓起林休勿,冷冷地看了看门前的白薇儿,走上前去。白薇儿倒退一步,只唯唯诺诺地叫了声, “云大侠。” “你师父派你来。” 云道庭把林休勿扔进屋里,林休勿大嚷着, “快解开我的穴道!”但看看沉睡的李随情,又渐渐弱下声音。 “是我自己来的,师父她不知道。云大侠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师父随情在这里的,请你信我。” 云道庭走到床边,端详着李随情平静的睡颜,又重新拿起小刀, “随你。” 白薇儿见他拿起刀,只觉可怖,叫道, “云大侠!” 云道庭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一刀,白薇儿这下看清了,那半碗血原是云道庭的。林休勿知自己是误会了他,面上过不去,嘲道, “要自残就说说清楚,不然人家看了总觉得你要行凶!” 云道庭瞥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觉得是在行凶。他云道庭被人误解惯了,也不在乎这一两次。 白薇儿未敢再有言语,见云道庭不再放血,只怯生生地递上帕去,示意他止血。云道庭目光微移,恰见她眼中真切的关心之色,也是极冷淡地接过,径直向林休勿走去。 “我的血,为他煎药。” 语毕解开林休勿的穴道,把血端给他。林休勿不屑地端过来,仔细嗅了嗅,眼中忽闪过一道精光,转头微笑道, “喂,既然你都放了这么多了,再放一碗也无所谓吧。” 白薇儿看林休勿不羁的模样,生怕又惹了云道庭, “休勿!你拿人家血做什么!” 林休勿向她挑了挑眉,夸奖殷勤着, “他的血可不是一般的血,连那么凶狠的毒都能化解,给我可是有济世救人的好用处。别舍不得嘛,不就是一碗血,很快就补回来的。” 不料云道庭却是一句, “一碗血做诊金,够不够?” 白薇儿扶额,林休勿则挂上一脸坏笑, “当然不够。” 11. “怀胎两月起,这里便会出现第一瓣蓝莲,四月即第二瓣。待十月之期瓜熟蒂落,五瓣蓝莲即会盛开,且颜色红艳,发出高温,此时母体就会显出临产之兆。还有,如果在孕育期间出现落胎的风险,蓝莲也会转为红色发出高温。那么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林休勿潇洒地扔下手中的炭笔,望着面前已经呆愣掉的白薇儿和一直盯着李随情却不瞧自己这位“老夫子”的云道庭,眨巴着一双桃花眼。 “喂喂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讲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反应!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云道庭见林休勿唧唧歪歪地讲了半天,如今他又翻过重讲,生怕他吵醒了李随情,轻轻一推白薇儿的肩示意她回神。 白薇儿看林休勿板上的“示意图”,简直对他的画工傻了眼,怎、怎么可以看到这么美的花儿!可她再听林休勿的讲解,脑子里就只剩四个字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正当她还神游四方的时候,云道庭轻轻拍她一下险些教白薇儿从小木凳上跌下去。 白薇儿一把抓住林休勿的手,顺便扶住凳子,忙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再领悟领悟,再领悟领悟。”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向外走去。林休勿看着白薇儿凝重地点了点头,把目标立刻转向云道庭, “那你明白了吗?” 林休勿十分希望云道庭的眼中闪出求知的光芒,于是自己抢先一步。云道庭暗自皱眉,心道真不知道李随情是怎么和林休勿相处的。看林休勿的作派与言语,这孩子难道心智不全?但转念一想,世上已难得有他如此心思纯净的人了,万般无奈,只得忍耐下去。 他耐心地点点头,顺带嗯了一声。林休勿见这冷淡的人回应自己,顿时来了兴致,乐道, “云大侠,和我讲讲你和随情的相遇吧!” 云道庭的脸色一时黯然,轻轻瞥他一眼,林休勿自言自语着, “我只是想打探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么以后把随情抢回来就不会无从下手了,对吧?” 云道庭万万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出,正拿布擦拭着李随情脸颊的手立时抖了抖,而后立即瞪向林休勿。林休勿见他恼了,便轻咳了声,不自然道, “不讲便不讲。反正随情是我的就是我的,到时我要抢回来你也拦不住!” 云道庭的眼中瞬时闪过一道凶光,可林休勿视而不见,示威完毕才得意地闭上嘴,目光毫不怯弱。云道庭直到他闭嘴了,才转过头,细细擦着李随情的脖颈。 这时出去已久的白薇儿忽地闪进屋来,直扑向李随情。林休勿急急拉住她,叫道, “小心着些!他身子还不稳!” 白薇儿一把推开这碍事的,眼巴巴地盯着云道庭,亲切着, “云大侠云大侠,随情肚子里真有个孩子?” “我不和你说了嘛你还问东问西的!”林休勿插嘴道。 “哎呀!”白薇儿再次推开他,期待着, “我是随情的师姐,那以后你们的孩子能不能给我当干儿子?我做他干娘好不好?” “喂你急什么,还没……”得很。林休勿又抢上来。 “哎呀吵死了!”白薇儿一手捂上林休勿的脸,让林休勿只得哼哼着,又一脸欢笑地望着云道庭。云道庭转头,看那两人奇怪的姿势,暗笑一声,面上淡淡道, “好。”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休勿你听到没有,他答应我做随情孩子的干娘了!你说那个小宝宝叫我干娘是什么模样,一定可爱得紧!” 一想到有个粉嫩嫩的娃娃奶声奶气地叫自己干娘,白薇儿就激动地拉过林休勿,乐得一派欢喜,林休勿这下可真急了,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那孩子现在才会在肚子里动,要他叫你干娘,你就熬着吧!再说也得让他先认我做干爹才行!” “一码归一码,你要……呀,不可不可,他若是认我做干娘,认你做干爹,那我们俩算什么关系?”白薇儿有些疑惑。 “如何不可?我们的关系清楚得很,无何不妥的。”林休勿坚决否定掉她语气中的疑惑。 “不对啊,你瞧,我是随情师姐,”,白薇儿自然地扳起了手指,将条条关系理清,“随情的宝宝认我做干娘,这是对的。如今你要做宝宝的干爹,那我们两人岂不是……” 白薇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一滞,噤声不语。林休勿此刻的反应倒慢了,他凑到白薇儿身边,还不罢休地抓过她的手,道, “很对啊。你是他干娘,我是他干爹,我们自然是……” “夫妻。” 云道庭恰好开口,两人皆是一窘,脸红了半边,默然无声,白薇儿急急地想抽过手,却仍被林休勿牢牢握紧, “放、放手……” “什么?”林休勿没有听清,白薇儿羞得不敢再说, “她叫你放手。” 云道庭再次接过话茬,心中暗笑。林休勿这才感受到白薇儿手心微湿的温度,忙松了手,不自然地移着目光。两人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在地上飘着,偶尔接触到又立即闪开。云道庭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也不言语,由着二人。直到林休勿一句“我去拿香”才解了这窘境。 “我、我去吧。你照顾好随情。” 白薇儿只想躲开,借了此事好平静一会儿,抬步便走了。 “诶,你知道在哪儿吗?” 林休勿本自然地想拍上她的肩,半途又缩回手来,底气也有些不足。 “在哪儿?”她又怯又羞地问他。 “在药柜由左数第六个。” “哦,晓得了。” 林休勿生怕她拿错了,又好心添了句, “由右第九个。” 白薇儿走至门边,回眸偷瞧了他一眼,诺诺道, “好。” 待白薇儿出去了,林休勿暗暗叹了声,仿佛是如释重负,转身看见云道庭风浪不惊的脸,哼哼着, “你瞎答什么,瞧你都不怎么开口,如今怎倒答得飞快?” 云道庭也不理他,随着林休勿念叨。 ****** “左数第九,右数第六。啊,是这个!” 白薇儿拉开药柜,拿出里面的熏香,又走回房去。她好奇地嗅了嗅,念道, “怎么这个没有味道?我记得明明很香的。” 她不懂医术,也不做多想,径直走了。 ****** “他什么时候会醒。” 他虽是漫不经心地问,可语气中透着隐隐约约的期盼。林休勿默默看着沉睡的李随情,嘴边带上温柔的笑意,口气温软, “再睡一天吧,药性有些猛,我怕他醒了会受不住。” “知道他受不住为何要下如此猛烈的药!” 云道庭的口气里瞬间带上怒意,凌厉的目光直逼向林休勿。林休勿被他这样威胁地一看,深埋已久的怒火瞬时被他点燃了,压低了嗓音怒道, “你之前伤人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何不住手!现在把他打成这样你倒来怨我!我不单要保随情的命还要保住你的孩子,不下足药量难道要我水榭一连弄出两条人命吗!若是当下不要那胎儿他即刻便会醒来,我保证随情会安好如初,毫发无损,而现在他还躺在这里都是你和那个孩子做的好事,云大侠,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觉悟!” 云道庭眼底结上一层寒霜,只幽幽地骇人,林休勿才是不怕,他见云道庭并无反应,紧接着抓起他的衣襟,狠狠道, “还有,我告诉你,就算随情将来生下你的孩子,你也不要指望着我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从我遇到随情那天起我就认定他是我的,其他人不要说抢就连想,我林休勿也会让他好看。之前你打伤他的帐我也会一点一点地替他讨回来,更要加倍地教你偿还,云道庭你定要给我记清楚了!” 云道庭默然无声,只是眼底的冷色渐渐淡去,化成深深的歉意。林休勿见他不响不应,更是恼怒,也顾不得提高了声调,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在这里装后悔博我的同情吗!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就算随情会被你欺骗,白师姐会被你欺骗,我林休勿也决计不会听信你这卑鄙小人一言半语!好,你现在就和我出来打一架,打赢了林休勿任你处置,若是输了就休怪我无情要置你于死地!” 林休勿正怒着,哪管得许多,拉着云道庭便向外走去。云道庭晓得他此刻是昏了头,也不想与他多事,便一把扯开林休勿的手,不想却将他推倒在地。林休勿气得紧,未有防备,这下被他一推,不巧撞在床边,额角顿时一阵剧痛。云道庭见了忙拉他起来,不料林休勿重重一挥,甩开他的手,眼中顿露凶光。 两人就这样僵着,也不问谁对谁错。白薇儿进来瞧见了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不明所以,走至林休勿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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