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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剑(古代架空)——薜荔藤萝

时间:2021-05-30 12:07:51  作者:薜荔藤萝
  可能是院中的尸体给他带来的压力。他当然还没有天真到这个地步。如果今日是傅万壑进了浣剑山庄,可能横尸在地的就是任剑还和童顿一干人,这下场绝不会有什么两样,而渡剑台的弟子,几乎个个手上都有人命,这只能算做一场替□□道,起码也是报应不爽。他不想承认他对任去留还隐隐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不是说期待他能兵不血刃地把问题解决;是期待他有一些出乎他预料的举动。
  任去留叹道:“傅兄确实是当世奇才。我们一直以来不分胜负,今日如果不是他心神大乱,牵动昔年留下的旧伤,我也还是胜不了他。他本应是这江湖最好的剑,开山立派流芳千古的宗师,可惜他自己将路走窄了。”
  简凤箨冷冷道:“他算什么一代宗师,再怎么飞扬跋扈,在我眼中,始终只是个拾人牙慧的偷儿罢了。”
  任去留虽然不能苟同他的诋毁,还是安抚地点了点头。“贤侄,辛苦你了。若非你孤身入虎穴,冒着生命危险取信于他,最后关头又为我拖住一剑渡川,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公冶地下有知,也当感到欣慰。你弑师是无奈之举,舍小节而成大义,为江湖除此一害,众人必定能够体谅,你和剑还之间的误会,老夫也自当让它化解。”
  简凤箨:“不,我——”他咬了咬牙,“前辈,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任去留笑道:“贤侄但说无妨,以你之功劳,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事,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的,必定为你周全。”
  简凤箨喜道:“那太好了,多谢前辈。不是别的,只是此前一剑渡川——”
  任去留一举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即温和地掀开桌上的盒盖。
  “贤侄说的是这个人吗?”
  这个人四天前曾和他在梧桐树下饮酒,昨日与他在船上听雨,数个时辰前刚与他搏命,一场没有观众的,埋葬于黑暗之中的剑决。
  简凤箨知道自己是会再与他相见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样快!
  任去留声音仍旧充满耐心,带着适度的恨铁不成钢的惊讶:“贤侄,韦苇此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自幼被山中盗匪抚养长大,十四岁就学会灭人满门,入傅万壑门下之前,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师父,是蜀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剑疯子。这种反复无常,残忍滥杀的人死了,有什么可惜呢?”
  简凤箨喃喃道:“……因为他对我很好?”
  他脸颊一热,竟然是眼泪流了下来。意识到的刹那,他心中的恐怖盖过了悲伤;公冶治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竟然在这个时候,眼泪流了下来!
  任去留怜悯地叹了口气。“虽然此事恕老夫无能为力,不过若还有别的要求,贤侄尽可以提出无妨。”
  简凤箨惨笑道:“多谢前辈,没有了。”
  任去留:“你当真仔细考虑过了吗?”
  简凤箨摇了摇头。“我既已得报大仇,再没有别的痴心妄想了。请前辈——”
  不对。
  他猛然抬起头。
  不对。还有一件事。
  ——放我走!
  郎都清越的鸣叫冲霄而上,直刺雨后的夜空,徒劳地试图寻找一颗应和的星星。
  简凤箨后退三步,单膝跪地,鲜血不断从口角往外涌。郎都剑柄上纹路深深压进他掌心。他头脑嗡嗡作响,耳中回荡着宏大的剑音。
  这剑未必服他,当他是主人听他的话,握着它时他基本上以一敌二,不仅要注意对手,还要以十二万分的精神提防它,稍不留心,就会被它反叛,被它压制。但此刻大敌当前,它好像终于愿意跟他不计前嫌了,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任去留俯视他的眼里也满是惊叹。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剑影凌风而下,简凤箨举剑再挡。一股旋涡般的引力传来。他握不住郎都了,眼睁睁地看着剑路朝控制不了的方向偏斜。郎都在挣扎,在咆哮,不愿意反过来将剑刃贴近他。简凤箨突然手一松。
  他的心随之也一轻。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乐之感。
  他放弃了抵抗。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抵抗?如果任去留认为他的性命尚有一取的价值,他又有什么好恋恋不舍的?
  他闭上眼睛安慰自己,他已经满足了愿望,现在理当去满足他人的愿望。
  但是预料中的解脱没有到来,只有双剑相交的龙吟之声。简凤箨颤巍巍地睁开眼,一柄剑挡在他身前。
  是任剑还的背影。简凤箨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之极的念头,他走得还挺慢的,说不定中间迷路了,或者遭到一些旅人常见的麻烦,毕竟他可能第一次独自出这么远的门。说不定他是特意如此,等到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才登场,来得太早或者太晚,他都无法第三次见证简凤箨的走投无路,好像他的人生乐趣之一就是让简凤箨自惭形秽似的。
  任去留显然也很意外,叹道:“儿啊,此刻你居然不在家中侍丧,尽人子之礼,为父真是伤心失望到了极致。”
  任剑还挑了挑眉梢。“父亲,我可是来给您报仇的。”
  
 
  ☆、第 15 章
 
 
  渡剑台的后半夜冷得要命。
  能不在这里过冬是一件幸事。空气仿佛撞在面上的湿透的蛛网,已无热量可榨取,比起风雪的刺骨,别有一番韵味。酸涩的静寂渐渐凝固,偶尔惊扰的水声,都来自树叶屋檐。已经不会有人被吵醒了。
  任去留:“你觉得你能够为我报仇。”他的确大吃一惊。他爷俩眉毛挑起来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任剑还:“这不试试是不知道的。”
  他退了一步,站在简凤箨身侧。简凤箨暗暗使力想要站起来,竟然不能成功。一股疼痛在膝盖里电流般四处乱窜。他这一刻恨极了。
  听到任剑还这毫无根据的自信发言,任去留面上难掩欣慰。他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有勇无谋之辈。他摸了摸精心修剪过的胡须。“那为父现在安然无恙,你不高兴吗?”
  任剑还:“高兴。虽然我连您是死是活都蒙在鼓里,我还是十分的高兴。”
  任去留赶紧道歉。“儿啊,我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你不需要知道。”
  他又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了。”
  他看了看任剑还,又看了看简凤箨。“你一定想让我放过他。”
  几乎同时任剑还开口道:“不会有人知道今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放他走。”
  两人弄明白了对方说什么之后,任去留又露出受伤的神色。“我儿,你当为父是藏头露尾,见不得人之辈吗?”
  任剑还:“那你更没有必要杀他了。”
  任去留:“但是如果我觉得有呢?我儿,你是否做好了违逆父亲的准备?”
  任剑还很干脆:“没有。”
  任去留笑道:“如果你已经有了挑战傅万壑的自信,又有何不敢挑战我?”
  他对儿子的大逆不道之举好像不但不感到愤怒,还充满期待。简凤箨都看傻了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父子。
  任剑还非常诚实,和盘托出。“我没有把握,没有自信,没有准备。但如果您今天一定要在此杀他,我没有办法坐视。”
  任去留叹道:“是的。虽然你没有办法坐视,也未必能够阻止,但你一定会很伤心。为父已经亏欠你一次,实不该再这样伤你的心。”
  任剑还默然。过了一会,简凤箨看见地上他的影子在缩短。任剑还也在他身侧跪了下来,一只手按住简凤箨摇摇欲坠的肩膀,好像怕他突然起身。
  “父亲。”他的语气仍很平静,远远称不上卑微。他没有学会对任何人卑微。“我求你,放他走。”
  任去留一拂衣袖,一股柔和的气劲掠过地面,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准确地说,简凤箨是在任剑还的帮助(拖拽)下站了起来。
  “去吧。”任去留的声音像是一声愉快的叹息。“儿大不中留啊。”
  任剑还向他一点头,便扶着简凤箨往门口走去。迈出门槛的一刹他们才发现,东方淡薄的灰蓝色里,浮出一颗微弱的星辰。
  “江湖水冷,你们要多保重。”任去留在他们身后很殷切地嘱咐。这就是简凤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任剑还背着简凤箨走在山城中。初生的日光在湿漉漉的檐角折射出七彩的虹色。一个人,两柄剑,一夜未睡,他实则累得要死。但他又打心眼里觉得轻松。
  仇不必报,恩不必讨,他没有什么路要赶,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四处张望,陌生的口音和渐次开张的店铺让他觉得新鲜,就像个第一天出生在这世上的人。
  简凤箨中间醒了两次。一次他说:“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任剑还:“没有。”
  另一次他问:“也没有任何感想吗?”
  任剑还:“像是你会做的事。”
  简凤箨:“好吧。”于是他立刻又陷入沉眠中去。
  这沉眠没有内容,只是一片漫长的空白。简凤箨独自在空白里坐着,肢体和精神都浸润着长久的紧张之后彻底的松弛。他试图回忆他为什么紧张,可是他却不记得任何事情。
  “还有人在等我。”他突然想。
  他站起身来,向四面八方毫无二致的空白随意地走去。他可能永远不过是在原地打转。直到他听到箫声。
  小心翼翼的,犹疑的箫声。磕磕绊绊的,似乎自己也不确定引领的道路是否正确。简凤箨被其刺耳的不谐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一刻钟只是瞪着顶上青色的帐幔。然后他翻身下床,慢慢走到门边,扶着门框往外看去。任剑还在练剑。
  “我可能还没睡醒。”他喃喃道,揉了揉眼睛。
  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是做梦,做梦也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庭中的石榴树上挂着几个错过采摘,表皮已经干枯的黄果。连这院子无形中也带着壁立千仞的背景,浓绿到近乎发黑的藤蔓将高耸的石墙衬得逼仄,托出一方狭窄而清远的天色,像处在井底,走投无路之余也是安全的。最可怕的是这其中居然有一个任剑还。
  任剑还走完一套剑法,听到身后有人鼓掌。他收剑回身,简凤箨正倚门而立,懒懒地朝他笑着。在他张口之前,任剑还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这正是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简凤箨的台词。他很多时候压根没什么新意,赌徒思想太严重,只寄望于伪造时光倒流,那种物是人非或者人是物非的侥幸。任剑还拿不准要不要让他得逞。
  “任少主,好剑法。”
  任剑还倒也不是没有心情陪他表演,关键他想不起来当时他回答的什么了,是“你是谁?”还是“那你的剑呢?”而且根据他模糊的记忆,往下两人立刻进入第一次宿命的交手,但任剑还考虑了一下简凤箨目前的状况,觉得这戏注定是演不下去,所以他只能是不解风情地说了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简凤箨嘴角的笑意褪去了。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又弯下腰捶了捶腿,好像不确定它们还能不能用。
  “好多了。”他说。“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他走到院子里,仔细观赏石榴树和井架,又蹲下来搓碎了草丛里一枝黄花。“这是什么地方?”
  任剑还:“是一个院子。”
  简凤箨:“……行,我差不多也知道了,估计就是渡剑台山下的乌头镇。”
  任剑还耐心地解释来龙去脉。“我问了药铺的伙计,有没有地方可以安置病人。他就带我到这里来,还叫了大夫,说可以一直住到你痊愈。”
  简凤箨盯着他空空如也的腰带。“他白给你做好事?”
  任剑还:“我把莲叶佩给他了。”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简凤箨还是眼前一黑。“大哥,你买下这房子都够了。”
  任剑还理所当然地:“没关系,我家里还有。”
  简凤箨:“天啊。”
  任剑还:“开玩笑的,师兄给我准备了足够的盘缠,还告诉我独自出行时,最好把身上看起来很贵重的东西收起来。他一向考虑得很周到。”
  简凤箨小声嘀咕:“任剑还,在开玩笑。”他决定把这归结于重伤造成的错觉,不去刨根问底。
  任剑还察觉到他对自己生存能力的极端不信任,一时间不能不有点义愤填膺:“简凤箨,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
  简凤箨连忙摆手:“我怎会觉得你无能。只是,”他笑了笑。“你不适合做这些事。太琐碎,太麻烦了。”
  任剑还:“原来如此。我倒是觉得还行,谢谢你的关心。你还记得你欠我多少东西吗?”
  简凤箨一个头两个大。“知道,多得我已经放弃去算。”
  任剑还:“很好,所以我现在是你天字第一号债主。你若死了,或者跑了,我马上倾家荡产。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简凤箨冷汗直流,话头一转。“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的?”
  “发觉什么?”
  简凤箨:“我以为前辈多少向你透露了一些,所以在百重城中,你还愿意对我留手。”
  任剑还:“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说过,我是来报仇的。我不在乎丧礼的事宜;傅万壑的人头就是对他最好的祭奠。”
  简凤箨苦笑:“很像你会做的事。”
  “但你其实也说中了一点。”任剑还不太情愿地承认。“我确乎不够恨你。看你被童顿痛打,我甚至无法感到解气。可能我从心底里不相信他会死。”
  简凤箨吁一口气。“是么,果然知父莫若子啊。”
  他站起身,偷看了任剑还一眼,摸不准此人心情如何;任剑还极是乘兴而来的类型,虽然还不到爱憎分明的地步,随波逐流则大可不必,按理说世间没东西(比如:对他人情绪的体谅)可以勉强他违背自己的意愿,但简凤箨由于太过心虚,比往日更无把握。他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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