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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剑(古代架空)——薜荔藤萝

时间:2021-05-30 12:07:51  作者:薜荔藤萝
  “对不住。”最后他硬着头皮说。他脸皮再厚也避不过这三个字。
  任剑还轻飘飘地瞅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三个字就可以算了?”
  简凤箨微笑道:“那就要看任少主是否肯大人不记小人过。”
  任剑还摇头。“你丝毫诚意也没有。”
  简凤箨:“我有,有很多,多到你不会相信。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但是确实有一些我是无能为力了,比如我确实弄丢了你的剑,当然如果你能接受,我会不惜一切找一把更好的来补偿你。也没办法马上陪你过招,但只要再等上几日,要打多少场我都奉陪。”
  任剑还:“你觉得我是想要这些?”
  简凤箨谨慎地:“我只能想到这些。”他当然不是只想到这些,但是他只敢说出这些。他觉得自己好像死到临头还攥着仨瓜俩枣不放的守财奴。
  任剑还看了他半晌。“我以前听他们说你无耻,现在却有几分信了。”
  简凤箨心头咯噔一下,面上还若无其事。“忠言逆耳,你本来就该相信他们的。”
  任剑还:“我实在没想到你破釜沉舟到这个地步,竟还有余力觉得愧疚。”
  简凤箨心中大声叫苦,欠钱好说,欠命一条,欠情可就漫无边际,这制造出精神损失果然不能以常理度量,人怎么漫天要价都是活该。他挤出一个笑。“这正可见我无耻得还不到家。我骗了你,因此愧疚。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任剑还:“那你如何敢欠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希望欠我?”
  简凤箨为之倾倒。“这也是令尊教给您的吗?”
  “这点事,不用他教我。”任剑还字句铿锵。“简凤箨,你只要记住,一开始就是你有求于我的。如果到这时候还以为可以全身而退,是打错了算盘了。”
  简凤箨冷笑道:“那怎么办,我给少主当牛做马?就不知道少主稀罕吗?”
  他本来下定决心自己理亏在先,任剑还喊打喊杀都要逆来顺受,有什么怨怼必须点头称是,开什么条件他都坚决执行,总之把这位苦主哄到高兴为止。但只这么说了几句话,面对着任剑还一如既往的强硬,他火气突然又上来;其实这种摩擦往日隐隐都有,隐藏在你来我往的谈笑风生之下,只是如今再无掩饰的必要。他觉得自己可笑得很,因为从来处心积虑,而任剑还一无所知,这一开始就不公平的前提之下,他还以为自己精神上抱持着一种邪恶的优势。任剑还取出凤凰剑时理所当然的眼神,成了此后数月啃噬他良心的骄傲的梦魇。现在他回想起来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任剑还压根不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任剑还道:“不用。”他隔了很久才回答,语气放缓了一点,简凤箨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意思是不用当牛做马。“我们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谈这个。”
  难得他愿意让步,简凤箨还就不干了:“既然说开了,何不买卖一次做完。不然拖一久,利滚利,过一天涨一分,我觉都睡不好。”
  任剑还道:“你现在很累了。”
  他伸手扶住简凤箨的额头右侧。简凤箨没有动。任剑还拇指慢慢擦拭过他下眼睑那片青色的阴影。“辛苦你了。”
  简凤箨拿开了他的手。不是任剑还的触碰让他太不习惯,只是这个姿势再保持下去,他很怕自己立刻会哭出来。
  “我想回公冶庐。”他说,又补了一句,“正好你也可以回浣剑山庄去。”
 
  ☆、第 16 章
 
 
  回到公冶庐,日已偏西。大门半敞着,简凤箨探头探脑,看院中一片静好,一只猫躺在拉长的日影里翻肚皮,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回自己房间。但是他突然改了主意,弯下腰朝那只猫勾勾手。
  “小鸡,过来。”
  猫坐起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等简凤箨靠近,就一跃而起,飞檐走壁地不见了。简凤箨望着墙头发怔,身后秋离鹤走过来。
  “它不认得你了。”
  “这小没良心的。”简凤箨沉浸在伤感之中。“我明明给他钓过一条那么大的鱼。”
  “才一条。”秋离鹤公平指出。“你是欺负得太多,喂养得太少。而且一只猫,叫人家什么小鸡。”
  简凤箨:“我这是好心帮助他扮猪吃老虎。扮鸡吃老鼠。”
  秋离鹤:“那我的好师弟,老鼠吃够了吗?”
  简凤箨颤巍巍地转过身。
  “师兄。”他只说出这两个字。一剑渡川并不是他的师兄,他后来放弃那一钱不值的称呼,正是对韦苇的尊重。他的师兄,全天下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进来吧,凤箨。”秋离鹤声音仍很温和。“师兄看看你的伤。”
  简凤箨脱了上衣,盘腿坐在床上。烛火散出桕油的清香。月亮和寒雨都虚假,只有这里的秋天是真实的;水边都是乌桕霜洗的红叶。
  “我已经好了。”他重申一遍。由于连日奔波,他的剑伤都还没有愈合,但那都不打紧。任去留给他造成的麻烦要更大些,但这也不是秋离鹤能帮得上忙的事情。秋离鹤充其量只是给他重新清洗一遍伤口,再换一换药。都处理好后,他起身去洗手。简凤箨捉住他的衣襟。
  “师兄。”他又说。他披着外衣,冻得牙齿打颤,只能望着秋离鹤身后烛火,仿佛那点热度会顺着眼睛流到身体中去。秋离鹤叹了一口气。
  “我都已经知道了。”他用一种有点责备又不失抚慰的口吻说,就好像承诺帮幼弟收拾烂摊子的长兄,好像简凤箨犯的不过是撕破了人家窗户纸之类微不足道的过失;实际上这数年他就算在后山散散步都很吃力,他唯一的功能是倾听。
  “他不该去。”简凤箨说,他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喉咙里一声□□。“我没想到他会去。师兄,你们为什么不拦下他?”
  秋离鹤摇了摇头。“他是公冶庐的主人,他想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阻止。”
  “不是,师兄,你没有错,你们都没错,都是我的错。”简凤箨飞快地说。“我不敢告诉他,也不敢告诉你,因为你们绝不会让我去………”
  秋离鹤道:“你不想告诉他,也不想告诉我。”
  烛影幢幢,在简凤箨眼里奇异地化身千万。手足的麻木还在其次,最先在他心中复活的是面对杜三时曾感到的心悸。现在他总算反应过来了,那本应是一个警示,一个预演。
  秋离鹤娓娓地说明。“我只用了一点点药,效力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因为你知道我内功和力道都很差。你的能耐我很了解,我只是想尽量做到公平。”
  “师兄无论如何不能原谅我么?”简凤箨说,他超乎寻常地冷静。人若相识太久,偶尔可以预判对方的举动,他走进公冶庐前,就该知道秋离鹤是在等他回来。等他陪葬。他可能确实知道。仅仅是不死心。
  秋离鹤道:“他终究会原谅你,但我不能。师弟,是你把这一切毁了。”
  他提起剑,指向简凤箨的喉头。“师弟,拔你的剑。”
  “我不会对师兄出手的。”简凤箨说,说完他自己也感到可笑。这些天他渐渐能够承认了,实际上他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所谓的底线,除了被推翻之外好像没什么用处。
  “你在赌我也不会出手。”秋离鹤的声音很平静。“起来,凤箨。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不要跟我来这一套。”
  简凤箨闭上了眼睛。
  秋离鹤道:“很好。”他手腕一沉,剑刃划过简凤箨脖颈,拖出一道迤逦的伤口,往里钻了一二分就卡在肋骨上。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
  简凤箨扶住倒在他怀中的秋离鹤,抬头看着任剑还。
  “你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是在怒吼,但他上下牙齿在格格打战,只能发出一个模糊而嘶哑的低音。
  任剑还抽回了剑。“救你。”
  简凤箨笑起来。“救我?”
  他嘴唇哆嗦着,扭曲成一个近乎狰狞的表情。任剑还当机立断,一手刀劈在他颈侧,将秋离鹤的尸体靠在床角,然后将简凤箨背到背上。
  屋外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他,看见他出来,每个都愁眉苦脸。浣剑山庄的大弟子七里濑正在追究责任:“少主回浣剑山庄路上突然跑了,为什么不速速来通报与我!”
  师弟比他更委屈:“那可是少主,我们怎么可能比他还快?”
  任剑还咳嗽了一声,立刻所有人都立正站好。七里濑挤出一个笑。“师弟。”
  任剑还看看他们,突然道:“师兄,刚才我看到简凤箨和他师兄生离死别,兄弟情深,很是感动,不由得也想起师兄教导我的种种过往。我父亲常说武林中人无论是敌是友,兄弟情义都是值得赞美之事,师兄何不看这份上放他一马。”
  七里濑勉强笑道:“师弟你太会说笑话了,我突然后背发凉。还请师弟也顾念一下咱们浣剑山庄这个兄弟之情,你是少主呢,胳膊肘子太向外拐总是影响不好。”
  任剑还十分认真:“我没有说笑话。”
  七里濑道:“那就恕难从命了。反正你带着他,是走不了的。”
  任剑还:“这不试试是不知道的。”
  七里濑叹一口气。“其实你知道师父是怎么交待我的吗?”
  他有些恋恋不舍地一寸一寸将剑出鞘。“师父说——我想怎样都行。”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腾起一团灰白的硝烟。众人茫然四顾,一顿大呼小叫过后,硝烟散尽,两人都无影无踪。七里濑顿足。“那是老二上次捎回来的霹雳弹,就一个,我特地叮嘱他省着点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败家了!”
  简凤箨这次醒得极快,虽说中间无论经过多少时光,在他都是无缝衔接的体验,但他一醒来就发觉,目前这个位置离公冶庐后门非常近。这倒不是因为他内力深厚,或者任剑还算无遗策,只是任剑还发现不认识路后立刻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
  “醒了快点说,往哪走。”
  简凤箨闭了闭眼,又睁开。“往前三里,有一棵大樟树。”
  好像他说完这句,樟树就在眼前了。他们往右拐进一条几乎被完全埋没的荒芜小径,杂乱的榛莽挂着任剑还的衣服下摆。头上的枝条遮天蔽月,辛辣苦涩的植物香气使这次逃亡几乎有了一种探险的意味。一只虫子撞死在任剑还眼皮上。任剑还不具备这种大多数人少年时都有的切身体验,因此他感觉像是走在一个很久以前听别人讲过的故事里似的。
  “这是唯独我知道的藏身之所。我小时候偶尔会跑到这里来过夜。”
  简凤箨坐在火边说。这山洞口处生着大丛的芒箕,非常的隐蔽,对于一个小孩子足够做一个安全而广阔的世界,但对两个成年人来说可能还是过于狭窄。任剑还伸手就能摸到潮湿的洞顶。更深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简凤箨敞着衣衫,将揉碎的芒箕草叶敷在胸前的新创上,他脖子上的伤也不再流血,像一道蜿蜒的,凝固的红线。他发觉任剑还很仔细地观察他的动作,于是抬起头来朝他笑一笑。
  “任少主,你又救我一命。”
  任剑还本能地回答:“不谢。”
  其实他隔着秋离鹤单薄的身躯看到简凤箨的表情时,便隐隐知道自己错了。他破坏了简凤箨的赌局。这种强行介入,虽然一劳永逸地避免了简凤箨败亡的风险,却也永远剥夺了他胜利的机会。简凤箨不但不会想谢,说不定还想跟他拼命。或者他应该出于怜悯道个歉,说句我不是有意的,至少做一个息事宁人的表面功夫。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期待着简凤箨能拔地而起跟他打一架吗?
  “当初我骗你,”简凤箨说得很慢。“没想过你真会上钩。只觉得骗就骗了。当初想着此去九死一生,大不了一命还你便了。但如今这利滚利的,只怕我这条命还不起,是要我往后十八辈子都赔上么?”
  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迸,任剑还突然福至心灵。“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你如果非要送上门来,我没有不吃的道理。”
  简凤箨点了点头。“你也是唯一还消受得起的人了。任少主,牙口真好。”
  他用一根长树枝拨了拨火,若有所思。“我究竟为了什么呢?为了我未曾谋面的父母?没有父母,这二十年我也活下来了。但是我若不鬼迷心窍去做这样事,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任剑还很看不得他这幅样子。“做都做了,何必后悔。”
  简凤箨笑道:“我是不是又令你失望了。”
  任剑还看向他消瘦的,规规矩矩的侧面,觉得他低垂的目光中有一种奇异的热度。“我说过,比起别人,我更愿意看见你。可能因为无论处于怎样的境况,你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办法,或者发表一些意想不到的评论,我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很高兴。”
  “但我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所以我就更高兴。”
  简凤箨苦笑一声:“天才就是天才,思考的路线都异于常人。”
  他举起一只手。“停,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所以别说了。”
  火堆表面上已经熄灭,只有灰白的余烬之下掩藏着几星暗红的火炭。
  任剑还靠着石壁坐着。他听见露水在草叶上结霜。秋蛩翅膀层次丰富的摩擦。猫头鹰咕咕的怪叫。撕去光线的压制和遮罩,这山间的声音远比白天要纷乱庞杂。
  简凤箨裹着他的披风躺在火堆旁边,身体由于高烧引起的谵妄不断颤抖。苍白干裂的嘴唇不断蠕动,任剑还俯下身去,只偶尔能分辨一些好冷、好热、师兄之类的呓语。任剑还不知道哪里有水,也不敢离开去寻找,只能将露水浸湿的手帕贴在他额头上。
  洞外早无人声,或者浣剑山庄弟子已经离开了这一带。但任剑还深知七里濑不是会这样简单放弃的人。他们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简凤箨随时可能会死。
  他突然觉得很累。
  简凤箨不辞而别之后,他时常安慰自己说,他对简凤箨上心,只是为了他的剑。有一段时间他自己基本上都信了这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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