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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漫黑蛟岛(古代架空)——寒江影

时间:2021-07-29 19:28:58  作者:寒江影
  他的面前不远处,暗影里传来了人声,听着像是在芳茗苑里闹事的那个鬼面人的声音,但是,此时说话的腔调却已经不是当时那般别扭,是地道的东良本地口音,那人说:“你到东良去究竟是要探查什么?”
  方铭愿问:“能告诉我这里是哪么?为什么要抓我?”
  暗影里的人迈前一步,方铭愿看清了他的脸,果然,就是那个鬼面人。那人说:“这里是东良,有人举报你是夷人的细作。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做好笔供,会把你交予大将军定夺。倘若你不配合,那你怕是少不了吃些苦头了。”
  方铭愿问:“你们究竟是夷人还是东良人?为什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先前说我私通东良军方,现在又说我是夷人的细作。我就是一平头百姓,哪边也不通啊。”
  “你是黑蛟岛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谁都知道葵一是夷人总督的亲信,你会与夷人军方没有信息往来?”鬼面人质问。
  “冤枉啊,大哥,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从芳姨那里刚刚得知的我亲爹还活着,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的。”方铭愿联想到自己被抓来时坐过船,又联系到刚才狱卒的样貌,加上眼前鬼面人说话的东良口音,判定自己可能是被带到了东良,所以,想极力摆脱自己和葵一的关系。
  “你不交代是吧?”鬼面人冲身边的面具人轻轻抬手,面具人拎起一根长长的皮鞭子就往方铭愿身上抽去。面具人只用了三成力气,方铭愿“啊”的一声,胸口的衣衫就绽裂开来,渗出了血色,冷汗瞬间从颈后冒出。
  这鬼面人到底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左先锋施振的手下赵启。
  施振交代赵启去黑蛟岛调查方铭愿是否通敌,他带着手下去了之后,一直潜伏在芳茗苑四周。等叶枫和罗达夫去了金沙寨,他们见几日不见两人踪迹,猜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便寻了个时机,乔装成夷人军官,大闹芳茗苑。原本想诈出点有用的信息,用来向施振交差,没成想真让他诈出了方铭愿的身世。单单他是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这一项,就能草草定他个通敌的罪名。你说你与葵一没有联系?谁能保证!儿子和老子不走动,谁信?
  但是,毕竟叶枫也牵扯其中,自己不能做得太过,以免日后被找算,所以,赵启在诈出方铭愿身世之后,火速带着手下掳了人,就撤离了。打算返回都城昌亭后再随便审点什么出来,向左先锋施振交了差就算完成任务。
  至于给方铭愿定什么罪名,那是施先锋和成将军的事,自己只负责收集罪证和信息即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对方铭愿下狠手,交代手下用刑时也要收敛点,毕竟这人与叶先锋有交情。他们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从来没有遭受过严刑拷打的方铭愿并不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只道是这几人真的准备要了自己命去。
  方铭愿疼得胸口直抖,哆嗦着问:“大哥,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
  “说说你来东良是为了什么?现在已经掌握了什么?你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些时日,又在叶家军大营住了好些天,不会什么也没了解到吧!把你知道的都一样一样讲出来!”
  方铭愿心里暗骂:老子去将军府和叶家军大营是为了会情郎!你让我讲,我讲什么?我与叶兄做的那些事能跟你说么!哎呀娘来,疼死我了……
  “说是不说!”赵启威胁道,眼见着鞭子又要落下,方铭愿连忙说:“我说!成将军让我教神机营的人仿造手铳来着,原本定的半个月教会,我十二天就交会了。成将军赏我黄金千锭,说他先替我保存着。我什么时候用钱,再问他要。”
  赵启冷笑道:“你拿成将军来恐吓我?成将军怕是不知道你亲爹是谁,倘若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还能进的了将军府的大门么?”
  赵启侧脸对手下说:“你们去把他的衣服扒光,扔到火炉里烧了!没有衣服护着,抽起来看得更准些!”
  两个手下得令后,先后来到方铭愿身前,解开他的绳索,脱着他的衣服,很快就扒到只留了一条亵裤在身上,其他的衣物连同腰间绑带全部褪去,扔在地上。一人重新捆绑方铭愿,一人抱着那堆衣物往炉灶走去,准备付之一炬。
  方铭愿见自己的腰间绑带也在其中,想起了那张珍藏了许久,准备当成聘礼的夷人军事布防图,担心会被一起烧掉,失声喊了出来:“不可!”
  赵启见他惊慌失措,心道:有戏啊,难不成这小子真还藏了什么秘密?证据当然是越多越好。
  “有何不可?”赵启问。
  方铭愿心乱如麻,理不清个头绪,惊恐夹杂着担忧,还夹杂着不甘心,只想着那军事布防图是叶枫心心念念,梦寐以求,也是端木琼的深情厚谊,倘若就这么烧掉,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是供出来,交给这个东良的鬼面人好了,先保住布防图再说。
  “我那腰间绑带里藏着图。”方铭愿坦言。
  “什么图?”赵启疑惑,边问边走近衣服堆,拎起绑带,抽出匕首,挑开了上边缝着的线。很快,那张被染成红色的布防图就呈现在赵启面前,他拿着图凑到油灯前仔细端详片刻,惊问:“这是黑蛟岛的布防图?”
  “是。”方铭愿被那一鞭子抽得胸口火辣辣的疼,非常懊悔自己没早些把布防图交给叶枫,贪心想着找个好时机对他诉诉衷肠,留来留去,却留给了别人。
  赵启狂喜,眼神里的光亮从面具的空洞里射了出来。他冲手下一摆手,说:“今天就审到这,你们把他送回牢房去,我去禀报施先锋。”
  施先锋?方铭愿眼睁睁看着赵启手拿布防图兴冲冲离去,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心里暗自琢磨:他所说的施先锋,可是那日在将军府酒宴上,自己得罪的那个左先锋施振?唉,原本给叶兄珍藏的布防图,却落到了他的手中!可惜了自己用心良苦。现在功劳也不是叶兄的了,该是施振的了。原本叶兄退亲惹恼了成将军,倘若自己早些把布防图给叶兄,让他拿着去邀功,成将军什么气消不了?这回彻底歇菜了。
  方铭愿心中想的全是叶枫,完全没料到,真正要歇菜的是他自己。
  一个夷人总督的亲信的私生子,身上还藏着夷人军事布防图……百口莫辩了。
  ……
  叶枫和罗达夫在正月十五前顺利返回了芳茗苑,一进院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小厮见他俩到了,连忙引领他们去了芳姨的卧房,茗姨也在那。才不过十多日没见,芳姨像是老了十岁,卧床不起,茗姨也是面色疲惫。
  芳姨见是叶枫和罗达夫返回,哭了出来,唇色苍白地说:“你们快点救救我家小祖宗吧,让几个带面具的人掳走了,五六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哎呀,没法活了……”
  叶枫和罗达夫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芳姨详细地把方铭愿被带走那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自己看见掉了面具的那人是个汉人模样。
  得知方铭愿是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叶枫也是脸色一变,虽然他确信芳姨和茗姨并不会与夷人相通出卖东良,方铭愿更是不会,但是有这层身份在其中,日后定会带来许多麻烦。
  细细思索后,叶枫和罗达夫感觉事情蹊跷,不像是真的夷人军方来搜查,倒像是针对方铭愿而来。他就一平平无奇的半吊子小医师,什么人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呢?
  思来想去,叶枫和罗达夫决定兵分两路探查方铭愿的踪迹,罗达夫乘船回东良,叶枫留在黑蛟岛上。
  这可真是流水淘沙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
  
 
  ☆、第六十七章  严刑拷打
 
 
  方铭愿心道:在牢房里多关一天,就多遭一天的罪,要想办法抓紧把消息传出去,搬叶兄来保自己出去才行。
  过了两日,趁狱卒前来送饭的当口,方铭愿与他套近乎,小声说:“大哥,我是东良右先锋叶枫的好兄弟,我叫方铭愿。他尚不知道我被抓到这里来了,倘若知道了,肯定会来保我的。你行行好,帮我给叶家军捎个信去,我只要能出去,日后定会重重答谢狱卒大哥你的。”
  狱卒看他一眼,木着脸说:“我们都是施先锋的人,与叶先锋无甚交情。”
  “施先锋和叶先锋都是东良的将士,都是成大将军的爱将,算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这回纯属被冤枉了,我真是跟夷人没有丝毫瓜葛。”方铭愿试图说服他。
  “你别说了,抓紧吃,今天估计施先锋还得亲自审你。”狱卒催促。
  听到施先锋要来亲自审自己,方铭愿惊得心中一颤,但转念又想,自己已经交出了夷人军事布防图,左先锋施振得了去,倘若从成将军那里领了赏,一高兴,没准过两天就把自己放了。
  如狱卒所言,饭后一个时辰,方铭愿就又被带到了之前受审挨鞭子的地方。不同的是,带面具的人都已经将面具摘去,看样貌和衣着,全是东良的将士。行刑的石室内还多了目光阴鸷的左先锋施振。
  施振坐在太师椅上,盯着被绑住双手的方铭愿,问:“小杂种,你可还记得我?”
  方铭愿双手捆在身前,目露惶恐地看着他,说:“记得,您是施先锋。”
  “听说神机营的三个人已经跟你学会了仿造罗刹手铳了,你本事不小啊。”施振阴冷地笑着:“夷人通事的私生子,身上还藏着夷人军事布防图,哈哈,这些事情怕是叶先锋都蒙在鼓里吧!好好交代下你为什么要混入将军府吧!”
  施振的笑声像蛇信子,舔舐着方铭愿的耳膜,惊得他面色煞白,解释道:“我是跟着叶兄去玩的。”
  施振冲站在身侧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拿着浸过盐水的皮鞭,只听“嗖”的一声,皮鞭就飞舞着冲方铭愿甩了过去,“啪”地抽在了他的肩膀上,皮肉连同衣衫瞬间就绽裂开来,明显是比昨日赵启审他时狠了太多,这是下蛮力了。
  方铭愿惨叫一声就疼得浑身痉挛了起来,冷汗从额头和颈后渗出,顺着脸颊和后背往下流淌,顷刻就浸湿了衣衫。他颤抖着嘴唇对施振说:“施先锋,我说的是实话,我与夷人没有瓜葛,那布防图也是因为我救治了他们信奉的圣神,那双身人作为答谢送给我的。”
  “他送你的?你却为何一直藏在身上?你与叶先锋走得如此近,是想从他那里摸到什么情报?你混入将军府,可是想对成将军下手?”施振的目光射向他,试图看穿他的心思。
  “不,不,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方铭愿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思混乱,豪无头绪,但是他心里已经认定,无论如何,不能将自己与叶枫有私情的事说出来,那会让叶枫以后在东良的军营里呆不下去的。但凡有可能伤害到叶枫的事,自己宁死也不会去做。
  见方铭愿不肯交代,施振冷冷地叹口气,对身旁的手下说:“既然如此,那就先给他来个二十记吧。”
  一直站在施振身后的赵启脸色突变,轻声劝道:“左先锋,这小子不会武功,养尊处优的,怕是承受不住这么重的……”
  话没说完,施振转头看他,阴森地问:“怎么,你想替他挨着?”赵启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再多言半句。
  方铭愿惊呼连连,嚷着:“冤枉啊,施先锋,我真没通敌,你不信可以找叶先锋来问问他,我一直跟他在一起……”
  他不提叶枫还好,一提叶枫,施振脸色更加阴冷,嗤笑了下,吐出一字:“抽!”
  两个手下立马将方铭愿扳过身去,解开双手,背朝外,面朝木桩重新绑住。不顾他的哀求,毒蛇般的黑色皮鞭就一鞭一鞭地嗜咬着他的后背,很快背上的血水就和破损的衣衫粘连在一起。刚开始,方铭愿还发出了几声惨叫,渐渐地把头垂了下去,一声不吭,晕厥了过去。
  他们端起一盆冷水,冲着方铭愿泼去,还是没醒。施振扔给赵启一句:“先拖回去,后天接着审,什么时候承认他是细作,什么时候算。我后天再来。”说完,起身走了。
  施振连忙命人将方铭愿解绑,抬回了牢房。
  当晚,方铭愿就在昏迷中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喊着:“叶兄……罗达夫……救我……”
  狱卒去给他喂水,听见他在喊叶先锋和罗达夫,犹豫再三,还是去寻了赵启,说:“那小子烧得厉害,一直在喊叶先锋和罗达夫,我有些担心。”
  莫说狱卒担心,赵启内心也七上八下的,这小子再有通敌嫌疑,他毕竟是叶先锋的人。施振设的是私刑,没有经过官方批准,不应下如此重的手。恐怕照目前情形,再来一次,方铭愿就挺不过去了。按说施振理应将证物和嫌疑人上交,再由成将军指定人员审讯,酌情定罪,或者是交给叶先锋审查此事,但是不明白施先锋为何迟迟不上报,要亲自审他。倘若方铭愿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日后自己这些人少不了会与叶家军结下梁子。
  赵启低声嘱咐狱卒:“你想办法把他关在此处的消息透给叶家军,切莫让施先锋知道是咱说出去的。”
  狱卒点头称是,趁着夜色,偷溜出了关押着方铭愿的营地,乔装成农夫,骑马赶赴叶家军大营。
  ……
  这边,罗达夫与叶枫分道扬镳,独自一人乘船返回了东良,直奔叶家军大营,安排了手下,四下打探方铭愿的踪迹。一连两日,毫无收获,没有丁点儿消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这日深夜,罗达夫正靠坐在帐篷里发愁,叶家军大营门口侍卫进来送信,说是一个农人交予的,要求务必送给罗总旗或者叶先锋。
  罗达夫抽出信件,打开看去,上边只草草写着“方铭愿在施振营地牢房,伤重,命忧。”罗达夫慌忙问侍卫:“送信的人呢?”
  侍卫说:“他只问我,你和叶先锋是否在营地,我告诉他只有你在。他留下信嘱咐务必亲手交给你,就走了。”
  罗达夫心道:方铭愿难道让施先锋抓走了?所为何事?施先锋善用私刑,心狠手辣是众所周知的。信上说方兄弟受了重伤,性命担忧。倘若派人去黑蛟岛通知叶兄,再等他回来,怕是来不急了。不如我让人去黑蛟岛给叶兄送信,自己去那里探探虚实,先把方兄弟护下再说。
  想出对策,罗达夫火速手写了封信,又将刚收到的这封信一并装在信封内,安排了两个机灵得力的手下即刻起身去黑蛟岛找叶枫。自己则一身戎装,带好佩刀,骑马连夜赶赴了施振设在都城之外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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