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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世镜(近代现代)——池问水

时间:2021-08-01 11:27:05  作者:池问水
  浦雪英倚在元吉的肩膀上,仿佛闻见乔涴仙身上的香气,仰起头来:“涴仙哥!”脑袋又垂下去了。
  乔涴仙以手作扇,扇散了酒气,先看了元吉,再看浦雪英:“不自量力!”
  元吉要讲话,话已出口,成了个嗝,顺带着也喷了些酒气出来,弯着身,还笑:“都怪我。”
  乔涴仙气不打一处来,一捶元吉的肩膀,小声地:“都怪你!”乔涴仙向外头看,心说这么晚,难道叫醒了司机,给他送回铜人巷子?
  他想了一会儿,眼中光影流转,手放下来了。
 
 
第30章 入夜
  元吉将浦雪英拖去了客房,一个背摔,将他摔在了床上。浦雪英倒是早就不省人事,乔涴仙在一旁,心惊肉跳:“别给他摔坏了!”
  元吉站直身,他打量乔涴仙,接着连人带轮椅,将他一把调转方向,径直推去了卧室。
  乔涴仙被如此飞快地运输,末了进了卧室,元吉一松手,他自己刹不住车,在羊毛地毯上滚出两道辙来了,才吓得扭过头:“你干什么?奔着要死?”
  元吉脚下一趔趄,站在乔涴仙跟前,脑袋扬起来:“好你个乔涴仙……”他打了个嗝,反手将门拍上了:“老子辛苦把你这位弟弟扛回来,你还对我发火!你……”
  乔涴仙这才发觉元吉好似也是个半昏半醒,立即就后悔了:自己方才还敲什么算盘,眼下全然不适合搞什么旖旎花事,只怕将这个货定住都是难事!乔涴仙将个轮椅推过去,又退回来,冲元吉轻轻地一摆手:“别生气。你先过来罢?”
  元吉站在原地,灯下的影子覆到乔涴仙的脚背。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过去,到乔涴仙跟前,咚地一屁股坐下,下巴抬起来,脑袋扑到乔涴仙的腿上。
  乔涴仙好气好笑,手指摸到他的头发去,心说好了,这怎么办?老子这么跟他守一晚上?
  好在元吉不需他操心,这时脸闷在乔涴仙的腿里,讲话了:“你弟弟说他的、他唱歌……是你教的,”他的额头猛地抬起来:“你怎么不教我呢?”
  乔涴仙了解目前讲道理等于白讲,心平气和,安慰他:“你唱歌鬼吼鬼叫,学了也没用。”
  谁知乔涴仙说者无意,元吉从地上一弹而起,将乔涴仙往后一推:“乔涴仙,好啊,今天就嫌我了!等你弟弟走了,我跟你说,你弟弟什么时候走?好像是过几天……”讲话颠三倒四起来,自己扶到旁边桌子,猛地将个瓷花瓶子震到地上了。
  这花瓶子脆,饶是地毯也要碎,两个人共同吓了一跳。元吉三两步又跑回乔涴仙的腿边坐着,下巴搁回乔涴仙的腿上,支支吾吾:“我、我又惹你不高兴了?”
  乔涴仙又是怕他被个瓷片子割破,又是心疼他的花瓶,于是此刻将元吉拽着,按紧着他的脖子:“别他妈的给我乱动!”
  元吉探起脑袋看他,由于四处跌撞,脸上发汗,毫无愧疚地微笑了:“那你唱一句。”
  乔涴仙拿他没法,回想了一番,想到最后,竟有些发赧了。他唱得哼哼唧唧:“天字头,我为首。二八佳人、似天仙,山间碧桃、山间碧桃随枝颠……”
  元吉的眉毛皱起来,将乔涴仙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你这唱的什么东西?跟浦雪英不一样啊!”
  他这一捏,乔涴仙本来心里打鼓,眼下就正式心猿意马起来了。这词本身就是浪调,隐隐晦晦,一套词下来,类似十八摸。乔涴仙实没想到自己只记起来这一段,脸红了:“还唱不唱呀?”
  元吉的脑袋埋在乔涴仙的腿缝里头,磨磨蹭蹭地点头。
  不唱这位没完,乔涴仙心一横,乱唱吧!
  元吉懵懵懂懂,迷迷瞪瞪,听得耳边唱的什么红花黑草,更是发困,他下巴沉重,涎液就滴了乔涴仙身上一滩。乔涴仙摁着他的脖子,他这眼睛只能往乔涴仙的身上看:“哎哟,”他腾出一只手去,摸摸索索,忽而就抓住了眼前一堆:“你这地方有个什么东……”
  乔涴仙差点蹦起来:“啊哇!”
  元吉皱起眉毛打量,两个眼珠子都不对正:“你别动啊,”他隔着乔涴仙的衣服,攥住一捏,觉得滑滑溜溜,心下缓慢地思索:是个蛤蟆爬进乔涴仙的裤管去了?
  他混混沌沌的心急:“别、别动。动了我不好抓——”
  乔涴仙要是腿还能使,这会子的劲,足够将元吉一脚踹回铜人巷子。
  然而他这腿不能使。
  他长了三十岁,还一次没给人这么劈头盖脸看过。他设想是怎么着也要情意绵绵,两厢欢好的时候——
  他两手掐在扶手上,脸上是个过于羞愤后的茫然状态。
  【——】
  此刻元吉到底醉没醉,他自己也不好说。他觉着头脑十足的清醒,又晓得自己不是特别的清醒:他脑袋发沉,眼皮子要抬着去看乔涴仙的脸,只能开阖到他的胸口,就要往下坠。一来二去,顺势就枕去了乔涴仙的大腿上。乔涴仙胸脯起伏,进气多,出气更多。他这气生得倒像是为了遮羞:乔老爷这么稳重含蓄的一位人物,今晚上又唱浪曲又遛鸟,实在令人惭颜。
  乔涴仙坐在轮椅上纠缠良久,好容易回过神来,发觉一件事情:元吉没动静了。
  他伸手一拍元吉的脸:“他妈的,你给我起来!”
  元吉呼吸平稳,枕着乔涴仙的腿,睡着了。
 
 
第31章 风满楼
  元吉翌日在乔府,就晓得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了。
  乔府上下从前与他相熟的佣人,这时看他,眼睛里就有些欲语还休。
  尤其是个钱有方,此刻仿佛与这名小兄弟之间生出一些暧昧隔阂:“元警官,老爷洗澡去了,你要不也去洗一个?”
  元吉讪讪地:“算了吧!”他四处张望:“老钱,有点儿稀饭没有?饿坏我了!”
  元吉舀了一碗稀饭,搬个小凳儿,坐在佣人房的最里头,就着稀饭,唏哩呼噜地:“乔老爷他、他怎么样了?”
  钱有方思索半晌,一拍他的肩膀:“小兄弟,我劝你……”
  话没说完,元吉没等到下句,脑袋抬起来,碗就险些摔下去了:乔涴仙就在门外。
  他好似洗了彻底的澡,香喷喷地,着一身甸子蓝的绸缎睡袍,人比纸白。他望着元吉,两个眼珠子幽幽地映过去。
  钱有方迎着:“老爷,来啦?”
  乔涴仙将老钱稍微地拨开了。他好整以暇,向元吉微笑:“到处躲着,很怕我呀?”
  是真怕。昨晚上的事情,元吉一点儿没忘,尤其是抓蛤蟆那一出,更是历历在目。
  元吉腿一软,慌张地站起来,走过去,呈伏低做小状:“哎、乔老板,你早哇。你看你说的,没有的事!我这、我这不适合跟你一个桌儿吃饭啊!我怎么会躲着你呢?这是不麻烦你……”
  乔涴仙颔首,气运丹田:“滚过来!”
  元吉闻言而滚,乖乖推着乔涴仙走去饭桌,浦雪英正在吃得不亦乐乎:“元警官,你好大的面子呀!要涴仙哥亲自去请你!”
  元吉恨不能将他的嘴缝上:“乔老板为人宽厚啊!”
  乔涴仙昨夜里真是王八钻火炕,憋气又窝火,然而这火还不好发,冲谁去说他昨晚上当了一夜的光杆司令呢?
  三人三张椅,绕着圆桌,元吉察言观色,将椅子挪得挨近乔涴仙:“乔老板,我给你添一碗汤啊?你看这个汤,这个桂圆,好家伙,长得跟你多像!好桂圆,好桂圆……”
  浦雪英没忍住,笑得一呛。乔涴仙勉力严正,一记眼刀扎过去:“放你的屁,无事献殷勤!”
  元吉心知事有转圜,将汤端起来,死皮赖脸地一笑,手在乔涴仙的大腿上搓,仿佛若有所指:“嘿嘿……我愿意!”
  浦雪英眼观了二人半晌,低下头去,勺子在燕窝里搅:“涴仙哥,再过个两天,我就要走了。”
  乔涴仙跟元吉闹得一半,停手了:“要走了?”他正过身,也不多做挽留:“走哪里去?”
  浦雪英思索一时:“哪里去?许是去别的地方,散散心,若是不行,就回河乡……”他撑着下巴,好似灵光一闪:“上一回元吉哥讲,没有听过你打花牌,他想真听一听呢!”他两眼放光:“咱们三个改明一道玩玩,涴仙哥,我也很久没听你唱过了!”
  这话刚讲,元吉回忆翻腾,脸色波澜壮阔:“我说浦老弟,这个,我也就这么一嘴,乔老板怎么抽得开身呢?”
  然而浦雪英似乎态度坚决,望向乔涴仙,眉毛撇下来:“就当给我饯行了,涴仙哥,以后也难得见面的。咱们到赌场打完牌,再去庆喜坊,好好儿吃一顿……”
  乔涴仙沉吟良久,寻思浦雪英这回也没有添多大麻烦,好聚好散,只得略一颔首,不自觉地望向元吉。这颔首里不可不谓窝藏了一些心思:他这牌玩得实在是好,在元吉眼前,有些想出风头了。
  三人合计的时间是在傍晚。浦雪英先去布置排场,顺道拉了元吉,一同走了。临了到乔涴仙动身的时候,码头上忽而来报,说出了些摩擦事故。乔涴仙不得不前去瞧个究竟,待到他携三名保镖,前往赌场的时候,夜幕已垂了。
  他由赌场的人领着,到了浦雪英所讲的“双喜”包房。这包房布局如个喜字,两间厅由一短通道相连,壁纸贴得金红,犹有喜气。
  浦雪英坐在昏黄灯下,向他招手。
  乔涴仙将轮椅推近桌去:“怎么,元吉呢?”
  浦雪英将麻将牌在自个儿面前码了一摞。他好像有旁的事,应答也慢一拍子:“一会儿就来。元吉哥等你不及,上厕所去了。咱们先把牌洗了吧!”
  他将牌摞轰地一声推倒,动静很大:“涴仙哥,从前你从前带我去钓鱼,喊我穿蚯蚓,我不敢穿。”
  乔涴仙听这茬,有些莫名其妙。他这人其实也爱忆古,可自打遇见元吉,好像也许久没有追忆流年的空当了。他思索良久,是有这么档子事:“你胆子小。”
  浦雪英笑一笑,将麻将牌摸了一个起来,端详了半晌,手上将一个牌面搓得干净整洁,忽而向乔涴仙皱起了眉毛,将牌按下去:“涴仙哥,自打从慈城出来,我也总是在想,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也不经得推敲。
  “比如我爸爸匆忙辛苦,可他是得了什么报应,落得这样的潦倒地步呢?”
  门外头忽而响了一声枪。
  乔涴仙心下雷动,扭头过去,但见门被人一脚踹开,大摇大摆地,进来一个高大男人,穿的玄底短衫,眉毛粗浓,面目黢黑。他朝乔涴仙走过来,踢开挡路的凳子:“乔老板在这儿啊!”
 
 
第32章 恍惚中
  包房里头的墙壁坚厚,乔涴仙朦胧地听得屋外桌倒椅翻,人声溃散。
  “乔老板,久仰久仰,”冯用展将门摔严实,反锁上了。浦雪英站起身,回过头去,给冯用展让道,语调平淡:“来了。”
  来了?
  乔涴仙的眼睛烧在迈步进来的此人身上,忽而瞪大了,这人与报纸上的照片无二:“你——你是,河乡的……”
  冯用展拉开凳子,将裤子拍了拍,坐下了:“怎么,”他朝浦雪英一颔首:“光站着,不给我和乔老板介绍介绍?”
  乔涴仙的两个手扶到轮椅两侧,叫自己不至于形容狼狈。他望去浦雪英,视线在其脸上刻出两道痕。
  雪英?
  乔涴仙发觉自己眉毛附近一跳一跳地,血液从嗓子眼往上,将他泵成了一盆红而柔软的长寿花。
  浦雪英摇头:“用展,不要卖关子了!”
  乔涴仙喉咙里卡了一口气:“雪英,浦雪……”这口气反了酸,急急地翻上来,令他有些头昏眼花地,欲呕不得。
  冯用展把个枪拍在桌上,冲乔涴仙笑:“乔老板,搅得你牌也打不成,罪过!明天你看看报纸,兴许也晓得我的底细了。那咱们谈正经的吧!”
  乔涴仙捂着嘴,还未思忖完何以兄弟情裂,望着此人,只觉气度肮脏,直越过了他,向其身后:“雪英,你做土匪的参谋?你做土匪的——”
  浦雪英的手扶去了冯用展的肩膀。
  冯用展摆手:“你们哥俩的账,以后再算。”他朝乔涴仙做了个附耳手势:“他记恨你很久啦!”冯用展向椅子里靠回去,手里拿张麻将牌,一抛一抛地:“想来眼下,码头也在乱套。”
  乔涴仙闻言,脸猛地抬起来。冯用展眉开眼笑,将麻将牌抛到乔涴仙的身上:“我两个今天受人之托,是来谈判的。先把这头的事讲完,乔老板两头起火,快点儿的吧!”
  麻将牌在乔涴仙的腿上一滚,翻了面朝上,东风。
  乔涴仙在恍惚间发觉外头没了动静。冯用展想来是派人把守着——亦或赌场今日就是为乔涴仙开的。
  乔涴仙胸中忽而一丝气悬:元吉哪里去了?
  他攥着拳,恶气抵得满面通红:“谈判?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谈判?谁做的请示?谁行的同意?你?”
  冯用展很讶异地一抬眉毛,往身后笑:“你这哥……”
  浦雪英站在冯用展的身边,只一点头:“一样规矩,百样做。这么亲的弟弟,做什么请示,岂不生分?”
  乔涴仙心头尚在剧烈地惊震,他将那张东风搓在手心,再看浦雪英,立时就痛恨上了:“浦雪英,也轮不到你放狗屁!”
  浦雪英只当没听见,站在冯用展的身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叠文纸:“能有码头这么多年,涴仙哥,说实在的,你也够本了。如今码头里意见很大呀!大伙儿都不想你做这清闲租公——
  “不过,你也不要伤太大的心。今天也没有多么复杂的事情。你若是能签好了遣散契约,还有几笔钱可以还给你使呢!”浦雪英翻了几页纸,嘴角是扬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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