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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近代现代)——声色犬马

时间:2021-08-09 15:21:03  作者:声色犬马
  小九很疑惑:“睡觉呀。”
  段争不理他,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丢到隔壁一张藤椅上。
  小九还在坚持,但这回刚撩起衣摆就被按住,他也急得脸红耳赤:“睡觉,要脱。”
  不知道他做的哪门子坚持,叫段争摁上竹床还想瞪人,可这双眼睛拿来瞪人的威力好比小羊咩咩叫。段争只是两眼一盯,他又乖乖咬着嘴不再反驳,心里还委屈着:睡觉就要脱衣服的,还要关灯,然后就有人来教他怎样舒服,这些都是山山教他的。
  只是今晚既不用脱衣服,也没有灯好关。迫于段争威严,小九闭眼装睡,当身边终于有人躺下,他立刻打一个滚儿栽进段争怀里,再拱到他嘴边,在那儿闻一闻,确定味道对了,才说:“亲嘴好吗?”
  他好像爱上这种新滋味,黏黏的,热热的,好像往嘴里塞了好多个火球。只要他的嘴唇和舌头碰着别的东西,那团火球就从他的嘴巴滚进对方的嘴巴。那麽对方也有相似的火种。于是他们就在互相的搏动中将火烧得越来越旺。有些难受,小九不得不承认,但更加舒服。他爱上和段争接吻的新滋味。
  他们好像背对着唐小杰偷情。嘴唇吮吸,舌头交缠,小九还是习惯性去舔段争的齿列和舌根,虽然多数情况他都会被段争抵出来。他们接没有声音的吻,有点长,也有点短,短暂分离以供喘息的时间,段争按在小九脸边的大拇指总是有意无意地抚蹭着他的下嘴唇,拨弄或按压,再者就是钻进他的唇缝。
  小九喘声很重,接连的深吻让他有些缺氧,迷蒙中他握住段争的手腕,要他来到自己始终在隐隐作痛的腿间,两边破了皮的伤口。最初他甚至没法闭合,而哆哆嗦嗦地倚靠在背后段争的怀里,低头是夹在自己腿间的形状骇人的阴茎,抬头则是铺天盖地令人窒息的强吻。他在堪比致幻剂的高潮中迷失,尖声哭着攀住胸前岩石的尖棱,臀尖被顶撞,敏感的后穴像被凿开,他反抗抵御,混乱中似乎扇中段争的右脸。明明腿间还夹着他的阴茎,瑟缩着道歉的却是自己。
  “是谁教你不能被人碰这里?”段争问了。
  “山山呀。”小九梦呓。
  夜里繁星满天,蝉鸣声声,到后半夜,渐渐的起了风。段争睁了眼,两手交叠放在脑后,望着夜色。
  “我小时候就爱这麽躺着,”有道声音突然说着,“尤其是夏天,铺张竹床在外面纳凉,多舒坦。嗳,你见过我们这儿的绿皮火车吗?拉得好长好长,一直从东贯到西,我第一次见它是跟着我大哥上县城。那时候我就想,县城啊,好大的地方,感觉半天都走不完。后来等我真拎着行李要走了——当时还不是去津市,去的是北面——走之前我就想,我得先把县城走完啊。所以那天,我就骑着我爸那辆二手破自行车,从东骑到西,而且运气好,竟然真有一辆火车让我追着跑。结果你猜,我骑了多久?”
  段争道:“二十分钟。”
  唐小杰笑说:“八分钟。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县城就那麽大点地方,把手指头裹成个圈放在眼前,就把整个县城套进去了。然后我对我自己说,走完就好了,不用再回来了。”
  “自行车很贵。”
  “那也花了我爸半个月工资呢,而且坐垫特别高,我一脚还蹬不着地,”唐小杰扭过脸问,“你呢,你家在哪儿?”
  段争胸口平稳起伏。沉默半晌,他静静地说:“我没有家。”
  隔天小九收到一串玻璃珠手链,中间夹着那颗从花手链上拆下来的铃铛,它和七八颗彩色的玻璃珠串在一块儿,晃悠起来当当响。
  小九好高兴,荡着那串玻璃珠在段争面前转圈,木屐踩得啪嗒啪嗒,万幸人是没倒,就是手腕的玻璃珠质量太大,那根小细绳根本没法承载,索性中间扯断一道,玻璃珠四散一地,连着那颗铃铛都被甩走。
  而亲手制作这串玻璃珠手链的唐小杰,又得认命把能找见的玻璃珠都一颗颗捡回来。好心办坏事,他懊丧得当是老天开眼,唾弃他突如其来的善意。可当晚小九就挨在段争身边,看他动作迅速且有条不紊地打了一只银手镯,手镯开口挂着那只侥幸逃生的小铃铛。之后小九再也没把这只小手镯摘下来。
  他们三人回津市是翌日下午。火车站人潮拥挤,段争提着背包晚走一步,唐小杰牵着小九先下,人挤人地走着过道。忽然,肩膀叫人撞了撞,唐小杰拱得浑身冒汗,四周都是刺鼻的酸臭味,他憋着怒气不发作,骂骂咧咧地走两步才发现手心空空的。
  小九走失了。
  立刻逆着人群往回赶,唐小杰脑袋嗡嗡直叫,嘴巴大张大合,貌似一直在喊小九,然后喊段争。他险的被踩丢一只鞋子,卡在内衣里的皮包也有些移位,后来被人山人海挤到路边,一看裤兜里的手机没电,嗓子也干疼,他正想到广播室那儿询问,转眼就见另一条过道的拐口站着一个身穿着白色短裤的男孩儿。
  只好又投进人群,唐小杰逆着人潮一阵摸索,衬衣扣子也磨掉两个,总算挪到小九傻站的位置。意外的是他对面还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穿高定连衣裙和烫着波浪红发的年轻女人。她手里是摘下不久的太阳眼镜,身上香气熏得整座火车站都由腥臭变得香臭不如。
  唐小杰听她笑说:“陆先生,我们好久不见了。”
  段争收到唐小杰简讯提示直接回家。家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个在室内都顶着宽檐礼帽的年轻女人,浑身香味扑鼻,本人自称茉莉。确实,一股茉莉花香。而小九,则被唐小杰以保卫的理由反锁在卧房。
  大致明白她和小九的渊源,唐小杰打断她之后多加的主观陈述:“那麽你们只见过两面,你怎麽就知道他是你认识的那个?照你说的,你甚至没有正面见过你说的‘陆先生’。”
  茉莉摇着折扇,先抬头略带不满地望一眼这间闷热陈旧的老出租房,咳嗽两声才道:“我看人,十个里面十个准,何况当初是晏总亲自交托的席,我要忘掉也难呀。再说,我还没有问你们是谁,光明正大拐走晏总的人,胆子倒不小。”
  唐小杰皱眉:“说话别阴阳怪气,谁拐谁啊。”
  茉莉看眼指甲:“我哪,也是恰好碰上,去火车站送个朋友,就见着陆先生了。我看你们都年轻,估计也不明白这里头的利害关系,总之呢,把人送回去,就当送佛送到西,去掉个麻烦。要再把人偷留着,那就不是谁拐谁卖的问题。这半个月,津市可是翻了天了,也就你们这地方——没人注意吧。”
  唐小杰问:“那你和小九——和他什麽关系?”
  茉莉笑一声,拢拢头发,慢条斯理道:“露水夫妻。”
  唐小杰:“……”
  茉莉说:“你大可以不信,不然可以去任何地方打听打听,比如码头,我想你们应该很熟悉。我再留一张名卡给你们,有意,但暂时没有胆量的时候,可以联系我。”
  她行事乖张,唐小杰眼带防备,没有接住那张烫金名卡。
  “那我们就点到即止,”茉莉拎了手袋,踩着高跟行过玄关,像是才发现站在那儿的段争,她以眼神将他上下左右各扫一通,接着眉头轻轻一挑,将手里裹着茉莉香的名卡塞进他的衬衣口袋,动作意味不明,“真不赖。”
  
 
 
第十章
  客人走了,门留了细缝,段争抬脚把它带上。唐小杰两步靠向窗沿,楼底候着一位打伞的黑衣保镖,见茉莉走出楼道,他快步迎上将她护进伞底。上车之前,茉莉有感抬头,伞沿遮住她上半张脸,余下半张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仿佛被钻进屋里的烈日狠啄两口,唐小杰冷嗤一声,将窗打得哐哐作响。
  晦气晦气,流年不利,真够倒霉,他做结论。毕竟没人乐意被无端扣上一顶“诱拐他人”的铁帽,何况对方言之凿凿,摆明不给他们预留任何一条后路。
  说来古怪,在今天之前,唐小杰设想过千万种小九身份被戳破的场面。例如他也许真是某家舞厅的小摇钱树,哪天来客将人压走,他和段争或许还会意思性地做些挽留;又也许小九其实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小孩,被谁捡着,还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都该是家里烧高香的好运。无论哪种可能,他们算来都是收留小九的恩人,即使傻子家里实际穷困潦倒,他们占理占情,能捞一笔是轻而易举,更是天经地义。
  但等茉莉当真出现在这,唐小杰非但没有咬着天上馅饼的狂喜,反而盯着她掀动的嘴唇心生烦躁。他想难道小九和她一样,挂着小姐先生的名头,其实做的是高等娼妓。后来又想,原来小九不是被嫖的那个,他不得了,是别人花钱供他去嫖的。总之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唐小杰胸口轰轰地烧着火,早在茉莉指着小九说他姓陆的时候就开始烧,现在都快舔到脑袋尖。
  他沉沉吐气,身子后仰,猛倒进那张单人沙发。背后抵住硬物,摸索一看,居然是只珍珠耳扣,还沾着股茉莉花香,熏得他火燎燎的,抬手就要扔——没扔成,他撇嘴将耳扣举到眼前:真货啊,还挺贵。不由得叹口气:“对事不对物,放过你了。”
  把耳扣丢进裤兜,唐小杰攀着沙发起身。段争正弯腰在水龙头前接水。水流很小,他等好一会儿才接满两杯,仰脖灌尽,又将纸杯随意捏皱,丢进垃圾篓。风吹得他背后鼓鼓的,好像往里面塞了一大捆沙包。
  他神色平静,先开口的是唐小杰,口吻像在商量:“你怎麽看?”
  段争踢开挡在脚边的纸箱,它掉地打滚,没封口的一边掉出两只大菠萝。
  唐小杰见此一声大叫:“嗳轻点!卖钱的!”
  不比段争对钱向来是有多少花多少,唐小杰惜命更爱财,皮肉生意之外,他副业一堆,小到替熟识的阿姐跑腿赚一两块,利润再丰厚些,他也帮做批发的朋友卖些时令水果。家底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攒起来的。除去每月给郭宏伟和远在国外的小妹各汇一笔生活费,和某种偏执的习惯,平常他都能省就省。阮阿姐常说他年纪轻轻,偏偏抠门,唐小杰反过来笑她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大家都在讨生活,有豪奢一把的心,结果也只是继续夹紧尾巴低着脑袋去活。
  人之常情,唐小杰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送走吧,”他说,“能捞多少捞多少,和上次一样,你我平分。怎麽样?”
  段争拾起那颗裂了肉身的菠萝,重新塞回纸箱,背后唐小杰掰着手指打算:“听那女人的意思,就算我们不主动把人交出来,第二天可能也有人直接冲来把他带走。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发制人,说不准好处还能拿得更多——你说怎麽样?”
  段争扶正纸箱:“赛乐居的。”
  “啊?”
  “那个女的,赛乐居的人。”
  “赛乐居,哦,你说它本家那高级会所?我去过,随便消费一笔都得这个数,”唐小杰摆出一只手,拧眉道,“不过你怎麽知道的,你认识她?”
  段争手指夹起那张名卡:“抬头。”
  唐小杰嘘声接过,又叫那股茉莉香熏得皱脸:“生化弹呢,真臭。看她这名号还挺多,就是朵挺有名的交际花呗,也就相当于你在东园的水平啰——真香真香。”
  话带揶揄,说完就后悔,唯恐段争低下那眼要发怒,唐小杰赶紧夹着尾巴逃进卧房:“奇了怪了,之前还哐当敲门呢,现在怎麽就没动静了——”
  哪是没动静,小九干脆是睡着了。他斜躺在行军床,一只手横在床沿,四指都围向掌心,唯独食指像对准方向似的遥指向窗口。他手腕细细的,挂的铃铛偶尔响一响,跟着耳朵也动,嘴唇张开,露出那截一伸一伸的舌头。唐小杰笑他真是傻子,现在这副睡相,就差嘴边再淌些口水了。
  忽然腿一蹬,小九睡梦里像被刺中后背,满脸惊慌地翻身而起,双手扣着床沿往前追。叫唐小杰眼疾手快勾住脖子,他往后倒,后脑勺砰地一声砸向墙,好歹是砸醒神了。
  唐小杰心惊肉跳的,问他疼不疼。
  小九却泪眼朦胧,嗫嚅着:“别走。”
  “我看看,没肿包啊。”唐小杰当是哪儿撞出问题,想扒开他后脑头发,没留神让小九扑进怀里,抓紧衣服发傻,嘴里一个劲地呓语,要他别走别走。
  “谁走了,不走,”唐小杰撇嘴,“就是你吧,也没说现在就走啊——还哭还哭,你怎麽那麽烦啊。”
  余光见着门口有人,他朝段争求救。手刚撑开,怀里小九居然翻脸不认人,立即撇开他往段争那儿爬。谁想薄被绞着脚,他膝行两步又跌进床里,右脸颊撞得发麻。
  唐小杰看他跋山涉水,向那两瓣圆滚滚的屁股蛋隔空蹬去一脚,心头饮恨:没良心的傻瓜笨蛋,白疼你了。
  诚然,对小九来说,唐小杰和段争的地位确实不可比较。小九黏段争,平常他就爱吊在段争胸口听他说话,也不用多做别的,只是把耳朵贴着。有时听着听着,他会潜到底下,如同一个满心好奇的小父亲,贴着妻子高隆的腹部,以嘴唇做亲密的啄吻来安抚那颗尚不成人型的小幼芽。没人知道他为什麽这样做,好像哪种性倒错在他身上又掉了好几个圈,他的痴迷和性态藏进那层触摸不及的血肉里。他闭着眼睛趴在那里,意识在失踪,四肢也逐渐退还,他也跟着成了母体里一条盘曲的小鱼。
  像这时候,小九梦魇缠身,唯一安心的方法是靠得段争越近越好。这种吸引力很难明说,他喜欢段争的味道,好像被烘干的大衣从头裹到脚,很热很闷,但很安全。
  小九的手臂缠上来。段争被勒住脖子,闻见他身上的汗味。天色暗了,遮光帘扯断了拉绳,挡在外层的百叶窗响得刺耳。
  能讲的话有很多,可段争说:“记得洗澡。”
  当然有尝试和小九聊一聊有关今天这遭的话题,例如问他和茉莉的渊源,或是套一套他家里的情况,再不然就说说那位“晏总”。听茉莉的语气,小九和他似乎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唐小杰拿小九眼馋的冰棍雪糕诱他开口。小九醒透了,笑眯眯地答,一口两口舔得满脸狼藉。但他十句话里不是重复问题,就是几声毫无意义的语气词。到后来唐小杰脑袋热得嗡嗡响,看小九仍不在意地吮着冰棍尖,实在没办法,怒气冲冲抢来他的手腕,掳走那串挂着铃铛的小手镯。
  小九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的,也不吃冰棍了,舌尖舔一舔嘴边说:“我的呀。”
  唐小杰瞪眼:“你不听话,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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