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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近代现代)——声色犬马

时间:2021-08-09 15:21:03  作者:声色犬马
  蓦地脚尖抵着样活物,钟澍成往桌底一看:“嗬,唇枪舌战正激烈,忘了还有个你呢。”
  唐小杰都滚在桌底睡上一觉了,好不容易挨到清静,他震惊于有关陆谭和段争的秘辛,被钟澍成扯着领子拖出来,往桌上一看——哪里还有段争的身影。
  放在小半个月前,钟澍成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别墅竟然会在某一天成了一堆人商量计谋顺便小住几天的据点。
  他架着腿闷酒,对面是撑着胳膊听人说话的黄铭鸿。坐他右手边的唐小杰挎着肩膀,衣服袖子捋在肩头,两条发肿的胳膊抹了满满一堆五颜六色的药膏,他上半身动不了,只好侧着头和段争说话。
  “你说阮红玲?”段争拈灭了烟头,反问道。
  “对啊,”唐小杰说,“你一说要小姐,二说要信得过,找阿姐最快最牢靠。她鸡窦里小姐舞女相熟的不知有多少,何况你既不想靠命换命,单就想让程东阳吃瘪,小姐有钱拿,谁都高兴啰。”
  “放进去多久了?”
  “你联系我当天。”
  “程东阳不收新人,你们怎麽安排的?”
  “很简单啊,”唐小杰得意一笑,又搓了搓手指,“靠这个。”
  要论小聪明,段争确实未必有唐小杰来得精。再说唐小杰和阮红玲帮他并非出于那些微薄的情谊,他们有言在先,这更是一笔交易:阮红玲安排小姐摸进程东阳名下的各大夜总会或高级会所,唐小杰中间安排,成功后,段争支付报酬。
  “你之前说这事不会拖太久,是不是打算下手了?”唐小杰问。
  谁知段争摇头:“还早。”
  “可是那几个小姐进去快有一个礼拜,”想起阮红玲皱眉简单的复述,唐小杰有些难以启齿,停一停才接,“总之情况不大好,我看有两个坚持不了那麽久。”
  “不行,还差一点。”
  “那你说,到底还差什麽?”唐小杰急了,动作间带到青肿的双臂,他疼得浑身一抖,“你总不会以为搞黄了程东阳几个夜总会就能掰倒他吧?他现在做的什麽行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黄铭鸿最看不得段争被人责问,尤其唐小杰婆婆妈妈,他早看他不顺眼:“你都知道的事,我哥能不知道?笑话。”
  “……这麽说,你打的主意不是程东阳手里的产业,”唐小杰慢吞吞道,倏地头脑一炸,他豁然开朗,“而是程东阳这个人啊?”
  “不然你以为呢。”黄铭鸿反唇相讥。
  唐小杰乜他一眼,心说段争身边怎麽就有这麽多人对他死心塌地的,刘昊一个老大哥当他是亲兄弟,黄铭鸿一腔热血随他跑江湖,还有陆谭,他更是了不起,干脆连纲常伦理都不顾了,宁愿跟着他做对世间最为人所不齿的野鸳鸯——同胞兄弟乱伦,喝蒙了头的月老都想不出的荒唐事,居然全让他给遇着了。
  至于段争,他思忖着正事,安静时眉头微微蹙起,手里不自觉地转着空烟盒,视线焦点却落在他随手放上茶几的手机上。
  前不久陆谭飞扬的语调好像还荡在半空,飘悠悠地落下来,就停在段争的耳朵尖上。
  他难得地有些神游天外,想的是陆谭——陆谭。
  为防再出意外,唐小杰索性厚着脸皮在钟澍成这儿住下了。一狠心,口头定了租费,算一算段争下手的时间,他掏空了积蓄勉强住得起几晚,都好过龟缩在出租房再经历一次心惊肉跳的绑架事件。况且他有私心,要想听一听有关陆谭的消息,大概段争这儿是最直接也是最安全的。总之,千万个原因,唐小杰选择了段争这张保命符。
  与此同时,段争埋在程东阳脚下的导火线也无声地燃到了头。
  近零点时分,夜总会歌舞喧嚣,五彩斑斓的射灯底下挤满了摇头摆尾、神态癫狂的年轻男女,而掩在数处卡座或包间里的则是另一派光景。酒水喷洒,体液飞溅,男女裸露的上下身挤成一团,隔着门板,放浪尖利的叫声仍能准确地插进舞池劲曲断拍的空当,有的高有的低,惹得不少耳尖的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可紧接着,随着夜总会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群身穿制服的巡警鸣哨闯入。突如其来的搜查让舞池、舞台,包括卡座和包间意乱情迷的客人们都惶恐不安,一听女警解释是所谓群众举报这里有人组织团体卖淫活动,在场所有人须得出示证件以便排查又纷纷不屑。
  这时段来酒吧、夜总会喝酒跳舞的多是年轻人,有的态度傲慢不肯配合,证件交得不情不愿,嘴上还得占一占美艳女警的便宜。
  待舞池排查结束,二楼包间经由两趟搜查竟然也查不出个苗头。有经验的巡警却没有太惊讶:程东阳能包揽一整条街的娱乐场所,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以便不时之需,他们做警方的多次同他当面交涉过,今晚也不过是借个“群众举报”的由头来敲打一番,逮了几个摸不出证件的,又另外扶了两个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动的女性送回家,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而就在全厅人目睹一众警察无功而返,预备着下一波声浪狂欢的时候,二楼忽然传来一阵呛鼻的烟味,夹着一道女声高分贝的号叫:“着火了——救命——着火了——”
  号叫未完,警报器轰响。
  顷刻间,所有人都乱了。
  原来姿态高傲的都市男女都尖叫着往外冲,音响电流声、踢踏声和声调不一的人声搅缠不清,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但当警方查明起火源头,却发现造成恐慌的不过是一枚小小的烟头。蚂蚁撼大象,它燃起的小火星蔓进了一所小包间,这才引得警报器骤鸣。
  这下倒好,“卖淫团体”是没找见,夜总会却因为装修不合消防要求被查封。
  此时,夜总会门口侧面的巷子里停着两辆并行的重型摩托。
  段争跨在车上抽烟,吸进鼻腔的还有夜间冰冰凉的湿气。
  他眼见着会所正门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然后是巡警露面,再接着是被疏散的人群,年轻人们大多灰头土脸,还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着今晚的奇事。中间忽然断了一截,又过一会儿,三两个互挽着手臂的年轻女孩儿现身,她们无一不是穿着截到腿根的超短裙,上身也不过只凉薄薄的两片布罩着胸乳,加上脸上浓妆艳抹,看不清真实相貌,任谁看都晓得这是群做着不当营生的某某小姐,现在又要为此而蹲进警车。
  黄铭鸿正满脸幸灾乐祸地嘲笑程东阳“阴沟里翻船”,紧接着却脸色大变。他狠狠一丢烟头,顾不得掩藏自己这张脸,直冲进人群,扯了其中一个C奶靓女就嚷。
  哪晓得对方根本不领他的情,两手一推他肩膀,涂得黑浓浓的眉几乎能皱成座小山坳了,还撑着那截纤长的细脖子喝骂他发痴病,转头她就上了车,警车呼啸着扬长而去,黄铭鸿原地呆站半晌,才徐徐走回漆黑的巷口。
  他喃喃:“她也在——根本发痴病的是她!”
  段争灭了烟,戴上头盔,发动摩托时声响轰鸣,夹着他含糊不清的命令:“回去。”
  “哥,我得带她走。”
  “上局子捞她?你什麽身份,算她什麽人?”
  “……”
  黄铭鸿半个字答不上来,瞠目结舌地钉在原地。直到段争收回那种探究似的凝视,保证那群小姐都能全身而退,他方长吐口气,拾了头盔,紧跟在段争的车后向夜幕飞驰。
  要说一家夜总会被查封,程东阳尚且不会疑心太多。但一夕之间,他名下的夜总会、酒吧和高级会所纷纷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安全隐患问题,警方几张封条批下来,被迫暂时闭店修整,员工们叫苦不迭,他也在细枝末节的搜查中得知背地里捣鬼的人正是段争。
  这还不够。夜总会的那把火没烧着,隔天,一把熊熊大火就烧进了程东阳的赛乐居。
  火势蔓延得很快,待消防车赶来问起楼里的消防装置,徐菲菲满脸灰黑,闷声半天,吐出一声“打不开”,反把消防员给吓慑了。年轻小伙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挠挠后脑勺说:你们这是碰上冤家了吧。
  可不是麽,来势汹汹的冤家,做事却滴水不漏,找不见栽赃的证据,在当晚夜总会的客人名单里排查,也找不出半个同谋。都知道是谁,偏偏捉不住他,难怪程东阳这两天气得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徐菲菲不过进去送份文件,还被飞来的新纸划伤了脸颊。
  段争知道程东阳迟早会来找他。
  寂静的山路,两辆黑色汽车狭路相逢,段争要下,对方想上,互相对着刺眼的车前灯,短时间内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今晚原本是黄铭鸿想上山兜风。他们最近不费一兵一卒就成功狠将了程东阳一军,他喜不自胜,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邀请段争上车,没想到他答应得爽快。直至车开了半路,他才后知后觉段争似乎心情一般。
  如今与程东阳冤家路窄,段争原本还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椅背,这下慢慢地挺直了背,望着前方言简意赅道:“撞过去。”
  “哦哦——啊,啊?”黄铭鸿有些结巴,“撞过去?”
  “你不会?”段争偏头看他,“坐到后面。”
  脑海里警铃大作,黄铭鸿不多迟疑,立刻翻身往后座爬。但他人高马大的,费了好大劲才从驾驶座挤过去。待抱着前座椅背坐定,段争已经动作干脆地由副驾驶转去了驾驶位,露出的右边侧脸线条冷硬,同时他轰高了油门,当真是一副不管不顾,不是程东阳死,就是他连人带车坠山的亡命徒模样。
  黄铭鸿不敢劝他,只用力抓紧了椅背。
  他们这边拉油门,程东阳也不甘示弱。挡风玻璃后是他铁青的脸,和段争遥遥互望着,对彼此脸上或阴狠或冷峻的神情都不陌生。
  对峙间,段争顺手摆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铃。他没有细看屏幕,直接按了接听。于是在轰隆隆如同雷雨般的巨响中,他再次听见陆谭的声音。
  “山山,山山——”
  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往内一缩,段争双眼望前,拾了手机贴在耳边:“说话。”
  “我找不到电话了,妹妹说不可以打的,会被发现,”陆谭着急解释自己这些天没有联系段争的原因,因为太担心弟弟会生气,他竹筒倒豆子似的乱说一气,其实语无伦次,“……妈妈是好的,对吗?她不喜欢你,又是坏的!我想和你说话的呀,想和你打电话,你不要走,不走,妈妈会喜欢你的。”
  车身犹如蓄势待发的猎豹,在一冲一冲的试探中打量对手的长短。段争抓着方向盘在等待,等程东阳的反扑,也等陆谭的真相。
  瞬间,车身毫无预兆地往下俯冲——
  卷进车厢的冷风将陆谭的声音越吹越高,一直高过段争的头顶去。
  两方车前灯激烈交锋,黄铭鸿眼底刺痛,下意识转脸躲闪,身体又在两辆车的车身暴力摩擦的刹那不受控制地倒去另半边。他屏住呼吸,最后在段争打死方向盘,使得车身一百八十度甩尾时尽力握住头顶的扶手。
  “吱——”
  “吱——”
  接连两道尖锐的轮胎摩擦地表的声响至今在山路间绵延不绝,而原本一上一下的两辆车,车头仍旧相对,可上下的位置却变了样。
  段争双手把着方向盘,左手还握着没有挂断通话的手机。他缓缓吐出口长气,将手机重新贴到耳边,是想再听一听陆谭说话。
  可这回他听到的却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在问:“小谭,你在和谁说话?”
  黄铭鸿没有时间安抚自己胡跳的五脏六腑,随着段争又一个不打招呼的一百八十度转弯,他倒去后窗,发现程东阳推了车门,看样子是想趁机和段争谈一谈的。却没想到段争根本不屑一顾,居然转了车头,径直下了山。
  电话始终没有挂断。陆谭大概将听筒贴得离心脏很近,因此段争可以听到他一声声急促的心跳。对面那道女声仍旧在问,越问越响亮,伴着略显焦急的敲门声。
  陆谭捂着嘴,眼见杨蕴秀就要取了钥匙破门而入,他赤着脚跑去窗边,楼底庭院是陈安琪盘腿端坐,两手捧着腮,困得直打哈欠。
  蓦地,仿佛心有灵犀,陈安琪一抬头,瞧见陆谭泪盈盈地趴在阳台边,她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心道不好,于是忙拍手要陆谭学她刚才扔手机上去那样,再把手机扔下来。
  但是来不及了。
  杨蕴秀走上前,右手越过陆谭的肩膀,截住了他的手腕。
  
 
 
第三十一章
  十点刚过一刻,陆家的两层楼照得亮堂堂。
  陈安琪踮脚趴在庭院边的窗口往里探,期盼这时能忽卷一阵微风将窗内那层碍眼的白色纱窗给吹开,好让她看一看陆谭被当场抓了包,现在究竟是个什麽下场。她心里酸苦,认为是自己泛滥的善心害了陆谭。她就不该可怜他,还心软答应将手机在半夜偷偷送来,这下好了,别说陆谭完蛋,连她估计都得被视作眼中钉——毕竟几天前她才做乖乖小孩的模样应过杨蕴秀,车翻得这麽快,陈安琪一张面皮薄如纸,窘迫得无颜见人。
  直盯得两眼冒星星,还是没法从罩得严实的纱窗里探得一二,陈安琪嘴唇几乎要撅到鼻子上面去。趴得久了手脚发麻,她换个姿势背过身站,又长叹口气,翻翻身上厚厚的睡衣裙,翻出家里的钥匙。手滑掉了地,她蹲下去捡,谁想侧边乍然门响,随着脚步声而露面的,竟然是披着外套的杨蕴秀。
  临睡时间,不比陈安琪半夜偷溜出来,穿的是棉拖鞋和厚睡衣,披头散发不修边幅,杨蕴秀照样正色庄容,唯独缺了白天常用作提显气色的口红。她唇色较淡,粗粗看一眼,整个人仿佛憔悴许多。
  杨蕴秀脸色严肃,冲陈安琪点一点头,请她进门。
  明知喊她不是好事,但陈安琪不敢忤逆长辈,跟在杨蕴秀后头上了楼,进的却不是陆谭的房门,而是二楼尽头那间杨蕴秀的书房。
  进去了才发现陆谭也在。
  他大约真是受了场阵仗不小的逼供,这时佝着背坐在椅子上,后背披了件厚毛毯。那件毛毯似乎有千斤重,以至于他瘦弱的肩背被压得很低很低,他动不能动,偶尔毛毯开合的缝隙里露出一点光景,他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膝盖。
  两个背着长辈做了坏事的小孩并肩坐在杨蕴秀对面。那位置原本是安排给她那些偶尔造访的工作伙伴的,现如今叫陆谭和陈安琪坐着,不伦不类里,还让杨蕴秀感到些许极难说明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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