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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古代架空)——李狗血

时间:2021-09-07 09:28:05  作者:李狗血
  “他娘的!你给我整这么湿,就撂着不管了?你那东西是不是废了!”
  15.二柱
  翌日。
  厉执迷糊中仍在骂骂咧咧,这一宿睡得他情绪十分复杂,梦里他的角先生长出一双翅膀,扑棱扑棱漫山遍野地飞,他心痒难耐,撒腿不停地追,眼看便要追到手,却“轰”的一声,从天而降一道雷将角先生劈成碎屑,自他颤抖的指间落到地上,化为白雾不断升腾,他仰头看去,雾气弥漫中映出司劫的脸,立刻气醒了。
  醒来发现司劫和厉狗蛋又是一同不见,愣神片晌,厉执赶紧下地跑出去,跑到小河边清洗他泥泞的护裆。
  由于就这么一条,厉执凉飕飕地蹲在岸旁卖力搓洗,搓得水花四溅,又边搓边忍不住将司劫昨晚的恶行重新回想一遍,自是越想越气。
  于是“嗤拉”一声,护裆被他搓成了两半。
  “……”
  厉执瞪着手上两块破布,上头还残留他以前缝补的痕迹,草木萧瑟中,愣神的模样既凄凉又滑稽。
  其实这原本就是他拿了块厉狗蛋穿旧的粗布随便剪的,年少时他嫌不方便压根不穿这种东西,奈何分化之后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尤其情期来临,便自己做了一个十分简陋的,只遮住重要部位的护裆。
  想不到缘尽至此,厉执撇撇嘴,一撒手干脆扔了,一并将这笔账算在司劫头上。
  谁知他才拍拍哇凉的屁股转过身,竟看到罪魁祸首正默然立在他身后一颗柳树下,不知偷窥了他多久,这样冷不防与他视线相对,眼底也没有半分波澜。
  眉毛一竖,厉执脚底猝然发力,诡异莫测的轻功势如破竹般带起一阵疾风,吹得他身上猎猎作响,几个重影间便刹那挪到了司劫面前,却忽地又虚晃一下,人竟是不见了。
  “……”
  后仰的身子几乎挨着地,厉执倒扎马步,伸向司劫胯下的手被紧紧握住。
  一招猴子偷桃以失败告终,他心下愤恨,明明拼了最快的速度,仍是快不过司劫。
  “嗤,”不过没用成阴招,他嘴上倒也不肯罢休,冷哼一声甩开司劫的手,直起身道,“有病得治啊,司掌门。”
  看出他明显在为昨晚之事故意揶揄,司劫脸上并不见愠色,只低头自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样东西。
  “……这个给你。”
  “啥玩意?”
  厉执被他郑重的模样弄一头雾水,而入手触感柔软,他下意识看过去,将东西抻开,又愣住了。
  “……”那是一条亵裤。
  干干净净的白色,质地平整,阳光底下透着明晃晃的舒适感,意外的少了几分猥琐。
  莫名的,上一刻还龇牙咧嘴的厉执竟然没有恼羞成怒。
  兴许这东西对他来说过于实用,厉执甚至没心思嘲笑司劫堂堂掌门从身上掏出个亵裤,惊愕看了半晌,便一言不发地先穿上系紧,果真暖融融,十分舒适。
  “臭小子呢?”而看了一圈,并没看到厉狗蛋,厉执皱眉问道。
  “他正与小友在一起。”司劫答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没有拒绝他的东西,难得语气柔和许多,“我们去了趟镇上,给家里买蜡烛。”
  厉执自然没有注意他后一句中的温情,眉头却更紧了:“他哪来的小友?”
  这么咕哝着,厉执不再多说,抬脚往家的方向奔去。
  等他风驰电掣回到房前,看清眼前情景,眸底却刷一下暗下来,神情出奇地阴沉。
  竟是那以往经常欺负厉狗蛋的李二柱。
  眼下他爹娘一夜间横死,想来是成了村里人人避之不及的丧门星,才一日功夫,这皮猴子已全无曾经气焰,正失魂落魄地蹲在他家房檐下,像是与人撕打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脏乱不堪。
  而厉狗蛋与他面对面,一边抖着手将一串糖葫芦分给他,一边默不作声地替他擦去脸上脏污。
  厉执捏紧指尖,便要过去将人赶走。
  他从来不善良,也没有教过厉狗蛋什么以德报怨那套正派作风,他们安安静静活着比什么都强。他更不理解厉狗蛋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再怎么善心泛滥,也没必要对一个多番欺压自己的人这般同情。
  记忆中那李二柱肆意嘲讽厉狗蛋是小废物的烦人模样还没有忘记,然而厉执黑着脸,才刚一动身,手臂却被突然拉住。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回头冷冷对司劫开口,厉执脸上自重逢起第一次如此严肃晦暗。
  “我承认你和他的关系,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插手我们的生活。”说话间,厉执似是已杀意波动,视线投向司劫拉住他的手,满身皆为狠辣戾气。
  涉及厉狗蛋的事情,他绝不可能退步。
  却在厉执骤然使力欲强行上前之时,司劫也是面容一变,周围凉风四起,两股强劲的内力在看不见的地方针锋对决,地上落叶扑簇簇发出急响,被暗流卷着不停打转,而不远处两个小身影仍丝毫没有察觉。
  “放手——”
  厉执一声怒吼还未落下,顿觉身子一轻,内力崩塌回流,冲得他一口血险些喷出来,竟完全不受控制地被司劫扯起,随他空中几个兜转,离两个小身影越来越远。
  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厉执胸腔翻江倒海,又毫不迟疑地翻动掌心,明知不是司劫对手,也要祭出逢鬼与他硬拼一场。
  “你这道貌岸然的臭道士懂什么!”
  毫无意外地,逢鬼根本奈何不动司劫,厉执却仍不肯罢手,如一头不要命的豹子猛地前冲,一掌劈去,司劫身后竹节都应声而断。
  司劫起初并未出手,霜白的云袍与翠色的竹林交相呼应,步步后退着只守不攻,直到厉执卷涌的怒气差不多宣泄殆尽,才蓦地接下厉执再次凛冽而至的掌风,温热的掌心将其牢牢钳制,向后乍然绕去,从正面将厉执一手反敛到背后。
  “我为何管不得?”想不到他从头至尾一脸笃定,开口倒也透出些许寒意,“你我之间,又究竟是谁在多管闲事?”
  “呸!”厉执一手被他敛着,一口吐沫呸过去,“不用你来教我那套唬人的玩意!”
  “我没有教你,”司劫冷声道,“你也无需束缚他。”
  “你知道个屁!”厉执闻言更是怒意横生,“你一个顺风顺水的风光掌门,满口仁义道德,你这难道就不是束缚了?”
  “有情有义的最没好下场,我就要他跟我一样冷血无情,你心里那些没用的善良趁早留着管教你的弟子去!”
  “……”
  司劫眸间忽地一动,凝视厉执一片通红的双眼,竟一时深不见底。
  半晌,他终是开口:“我没有要他一定向善,他这般年纪,只是对同龄人有天然的亲近感罢了,你不必草木皆兵。”
  “而且,你怎么确定,我心里就都是善念?”
  16.木人
  兴许是司劫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过于暗蔼的眸色,像是隐藏在潭水深处随时翻涌的巨兽,透过危机四伏的烟波,厉执意外被他问得一愣。
  “这江湖不是非黑即白,你我心知肚明。”便听司劫继续开口,字里行间中仿佛意有所指,但并没有深说下去。见厉执似乎暂不会出手,钳制在他身后的力道突然松下来,看着他微微失神的目光又道,“他正逢年少,更事不多,难得行止由心,等以后入了世,多的是身不由己。”
  “……”厉执猛抬起眼,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过转念想了想,厉执冷哼一声:“他现在做这符合你们那些大道理的事情,你当然这么说,改天他杀人如草,你还能是一样的说辞?”
  沉默片晌,竟听司劫反问:“你呢?真有那一天,你会高兴么?”
  “……”厉执被问得顿了顿,冷笑道,“我有什么不乐意?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不会,”司劫随即笃定回答,“那我说的话也不会变。”
  厉执惊讶看向他,与他仍然清明一尘不染的视线对上,心底隐隐犯了糊涂,想不出司劫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冷静过后再一番思索,才恍然想起,臭小子原本就不常将心事表露出来,也从没向他主动要过什么,而他由于手脚的原因,一直没有同龄人愿意与他亲近,以往他都只字不提,每日只绕着他这个凶巴巴的爹打转。如今怕是得知了他确实是他亲生,才胆敢捡人到家门口,明明被狠狠欺辱过,却还是愿意把吃的东西分给对方。
  这其中,也会有寂寞的成分在么?
  厉执思绪有些缥缈,脑中不由浮现出方才厉狗蛋与李二柱并排蹲在房檐下的模样,竟忽地与他心底两道相靠的身影重合,他不得不承认,其实相比愤怒,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酸涩。
  “我不懂你的意思,”很快将这些情绪又压下去,厉执漠然对司劫道,“我就算不去管他,也不代表我赞同你的观点。”
  说完,厉执转身便欲回去,却一动身才意识到,自己手臂仍被司劫拉着,而司劫竟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放手!”他用力一扽,没好气地骂着,“别老他娘拉拉扯扯,下头连硬都硬不起来——”
  话音未落,厉执耳边风声骤起,转眼间再次被司劫扯到身前,这一次,二人姿势却有些猥琐,只有下面紧密贴合在一起。
  厉执愕然抬头,迎面对上司劫毫无表情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让他在那沉静的目光里捕捉到一闪即逝的炽烈。
  “……”喉咙发紧,厉执不敢相信地又感受半晌,口干舌燥道,“倒是能硬,但你果然憋太久,都不分时候——”
  “每次看到你的时候。”
  “啊?”
  司劫突然冒出的话让厉执微微诧异,然而张大的嘴巴还没闭上,怵人的触感不见,司劫已是淡淡放开他,看着他又不发一言。
  “……”
  厉执被他看得没来由一阵手足失措,奇怪的是,他这回分明不曾透出半分信香,却让厉执仍有种哪里被牵扯的失重感,虽然十分细微,但莫名惶惶不已。
  干脆不与司劫继续纠缠,厉执转身飞快跑了。
  边跑边想,岂止是硬,还比从前大,这谁不心动?
  习习凉风不断从耳畔吹过,厉执一路矫健穿梭回去,带起树梢泛黄的叶片,飞旋着落到乱蓬蓬的头顶,直到脸上温度终被吹散,他才又自在地落定。
  故意使了两声动静,厉执大步往门前走过去。
  那李二柱并不经常看到厉执,此刻也还没从失去双亲的恍惚中出来,倒是反应不大,直勾勾地抬了一下头,便再没动作。
  厉狗蛋却立刻起身,腿应是蹲麻了,踉跄几下,眼见厉执脸色不善地越过他直接进屋,急忙跟过去。
  厉执一屁股坐在炕上,顺势盘着一条腿,抱起胳膊不语。
  厉狗蛋仰头看他气鼓鼓的模样,自是知晓他不高兴,背起小手,也不说话,与他一起沉默相对着,只有背后搅紧的指尖泄露出内心的忐忑。
  等了许久,厉执忍不住斜眼瞪他,到底率先开了口。
  张嘴却是:“臭小子,你有糖葫芦,都不先给我吃了?”
  “……”原本灰溜溜的眸子闪动,厉狗蛋惊讶眨眼,显然没料到厉执气的是这个。
  “过来给我看看还剩几个。”便听厉执又道。
  厉狗蛋背在身后的小手下意识般伸出来,一直紧攥的糖葫芦棍上,哪里还有一颗糖葫芦。
  “你——”
  厉执刚要骂他,厉狗蛋扭头跑到灶台前,从上头拿过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口未动的另一串。
  “道长给我和爹都买了。”他迅速说着,颤颤巍巍递给厉执。
  “……”厉执有些噎住,“哦。”
  接过来,厉执憋闷地一口咬下来一个,眼见厉狗蛋视线又往门外飘,想了想,下地走出去。
  “李二柱,”厉执拿脚尖戳了蹲在门口的人一下,“你前晚哪去了?”
  他双亲惨死在床榻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他在屋内。
  只见李二柱意识似乎依然不太清楚,厉执问他好一会儿,他才蜷缩着讷讷开口:“有鬼……”
  厉执皱眉,正心说你看到的鬼不是我吗,这时见李二柱应是想起什么可怕的画面,整个人蜷得更紧,本来要比厉狗蛋壮了两圈的身子缩成一团,脑袋陷进腿弯,便露出脖颈一条红色细绳。
  厉执眼尖地看到细绳上悬挂之物的一角,心下一动,一把扯出来。
  果然,上头挂的是两个不足半尺长,雕刻较为囫囵的小木头人。
  李二柱抬起头,眼底的茫然无不透漏着这并不是他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但厉执此刻已然顾不上去注意他。
  因为他慢慢摩挲着掌心那木人的熟悉形态,心底已经确定,杀死李二柱爹娘的,应的确与九极教有关。
  “厉前辈,可是认得这东西?”
  蓦地,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厉执脊背发冷,转过身,乍一映入眼底的,仍是对方腰间的紫皮葫芦。
  又是那神酒的曲锍。
  厉执几乎瞬时反应过来,曲锍是故意任由李二柱带着小木头人到处跑,他一路跟着李二柱,只想看谁对那东西感兴趣。
  很明显,他也在这两日将村内每户人家打听清楚,才能直接喊出厉执的姓氏。
  “没见过,”厉执不带丝毫犹豫地开口,好奇般将小木头人往曲锍眼前晃了晃,“用来辟邪的?”
  “不是。”曲锍看了厉执片刻,没有从厉执脸上看出任何破绽,神色认真地摇摇头。
  “这是李家夫妇被害当晚,凶手留在这孩子身上的东西,”想不到他若有所思地,又继续给厉执解释起来,“我听总坛的师父们提过,九极教内的弟子死后,都要将尸体焚烧,烧尽一生杀孽,然后把这替代肉身的木人与骨灰一同埋起来,做为灵魂最终的依托,以求干干净净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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