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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地下通道，也被分为两部分，他们只能在外围活动，不允许靠近中心地带。
“如、如果您想要找那些小孩，我估计他们就在中心地带……”
小喽抱着头，哆哆嗦嗦地说明。
大步佬皱着眉头。他就是从中心地带向外探索的，但除了那个“取血室”，他并没有发现其它可藏匿的地方。难道还有隐藏的密室暗道？
“走，先带我到树林里的出口。”
小喽啰交待，这地下还囚禁着十几个人。要解救这么多人，单靠他一个是不行的。幸好，他早有准备：他的游侠同伴们已经在周围的荫蔽处——正是这片树林边上——随时待命。
一看到被擦得锃亮的剑身映出米亚涅的眼睛，莱戈拉斯就知道不妙了。自己能看到对方，对方当然也看到了自己——
想也不想，莱戈拉斯跳离书架，飞身扑了过去，手中的短刀直指对方心脏。
米亚涅下意识地用手臂格挡；“叮”一声，短刀硬生生刺到了他的护臂甲上。
惊慌意外立刻变成了得逞的愉悦。他刚刚进行搜索回来，还没有卸下身上的盔甲，这竟成了他的优势。
“受死吧！”
他拔出剑，朝入侵者砍过去；莱戈拉斯轻轻向后一跃，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米亚涅稍一定神，看清这不速之客的样貌，顿时睁大了眼睛：“你、你是精灵？！”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眼睛像野兽一样发红。
“精灵！”
像是盯着餐盘中的美食一样，米亚涅口中津液大量分泌。
“上天真是眷顾我！我不会让你走了，我美丽的精灵！”
谁是你的！莱戈拉斯心里呸了一声，警惕地盯着似乎已经发狂的人类。他没有趁手的武器，要对付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就不能单靠蛮力。
余光一瞥，他有了主意。
眨眼之间，他已经扑向书房里唯一的光源——那盏烛台。短刀一挥，整个房间立刻就陷入了黑暗。
米亚涅一愣，在适应最初的黑暗之后，他的眼睛恢复了一点视力。整个书房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已经分辨不出精灵的身影。不过，他并不怎么着慌。他看不清楚，想必精灵也是一样。何况就算对方看得清，他也没有能突破他装甲的武器。
“不要挣扎了，我的精灵！”他举着剑，以警惕的防卫姿势打量四周，“乖乖地出来吧，我不会像对待其它祭品一样粗暴地对待你。”
他试图用话语激怒精灵，促使对方提早现身。
“我不会只是单纯地取血。精灵是特别的，必须特别对待。我会好好的照顾你每一寸肌肤，完美地进入，让你在快乐中唔——”
他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脖子上就传来了刺痛，好像被一道烈火灼烧一样。喉咙涌出了腥咸的味道，仿佛他曾吞咽的那些血液都迫不及待地翻滚出来。
他发出“呼、呼”的呜咽声，睁着眼睛，重重倒在地上。
他身后站着金发精灵，那居高临下的冷淡目光，仿佛在看随手拍掉的污物。
莱戈拉斯的想法很简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黑暗中的战斗，所以他把光源熄灭；骑士的盔甲既然穿透不进，那就只能从插得进的地方下手——也就是头盔和胸甲之间的那道缝隙。
一击毙命，让从对方口中听到肮脏罪行的精灵有些遗憾。这种丧心病狂的罪人理应承受更痛苦的死亡。
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完全没想到还能被解救。他们死气沉沉地坐着、躺在地上，甚至对突然出现的游侠们毫无反应。直到听到“你们自由了”的宣言，才有人惊讶地跳起来，打量这些意外的访客。等到亲眼看到锁链被砍断，他们的眼睛都被泪水模糊了。
“什么话都请等到出去了再说。”大步佬打断了急切地想要表达感激之情的众人，“现在还没有完全安全。”
他安排其他游侠将众人带出去，自己循路朝书房入口返回。他这一路走得太远太久，即便充分相信那位精灵的能力，担忧之情也油然而生。
一路上他不停分析着眼下的局面。等接到莱戈拉斯，未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两个了：关押“祭品”的地方在哪里，看守“祭品”的哑巴老人又在哪里？
一种不明原因的颤栗，从莱戈拉斯的背脊爬了上来；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房间里还有别的“事物”存在，他能感觉得到。
这是一种熟悉的危险气息，比刚刚的人类还要阴沉、可怖。
短刀已经不够安全了，长度太短，也不够锐利。精灵的余光扫到米亚涅的落到他脚边的长剑，脚尖轻轻一挑，长剑弹了起来，他将短刃抛到左手，右手稳稳接住了长剑剑柄，翻出剑花，摆出防御姿势；两把武器好像长在他身上一样灵活自如。
从头至尾，他的头没有低过半度——只要露出哪怕一点破绽，都可能被黑暗中的敌人捉住时机。
一阵轻风忽然从身后刮过。
莱戈拉斯心脏一紧，没有转头，而是迅速侧移，将背靠到墙上。
为了保密，这个书房没有开窗户；那绝不是自然风，而是他所猜测的那种东西。
忽然，仿佛有人轻弹绷在脑海里的一根弦，他猛然抬头。
毋须看清蜷在书架顶上的那团黑影是什么，他左手的短刀已经飞射了出去。
“哼！”那个黑影忽然在视线中虚化；下一秒，他已经来到了地面，手里攥着那把短刀。
他全身都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之中，佝偻着背，满面皱纹，仿佛一个随时会断气的老人，枯黄得诡异。但很快，他直起了腰，脸上也缓缓发生了变化；皱纹渐渐平复，黄色的皮肤变得苍白，露出一张俊美邪气的脸。
“原来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他的表情倒是没有显得不高兴。相反，他勾着嘴角，仿佛很是愉快。
“你那位伟大的城主母亲终于把你赶出来了？”
很早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时，莱戈拉斯还会禁不住心痛；但现在，他的心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了。
“我离开了。”
虽然回了话，但他的长剑仍不偏不倚地指着对方。
他对交一个吸血鬼朋友半点兴趣都没有。
第九章
黑暗的确是莱戈拉斯的主场。
但黑暗是吸血鬼的本能。
他与对方交手过几次，都不是单打独斗，但已足够让他了解对方的实力。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常凶险。任何疏漏都可能导致受伤。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
对方后退了一步，但这显然不是怯弱的表现。他退入阴影之中，整个身体几乎融了进去，连精灵眼睛都已经辨认不出他轮廓。
莱戈拉斯将长剑斜横在胸前，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这是黑暗中最亮的部位。
至于问题，他根本没打算回答。在这种情况下，任何问题都有可能是为了让他分心。
“你不应该让自己落单。”
吸血鬼轻蔑地笑起来。
“这么好的机会送到我面前来，如果不杀了你，那会是多大一种浪费，尤其是想到以前的恩怨——”
一道剑风将他的话斩断。猝不及防的他有些狼狈地急速退后，堪堪落到十步之外。靠在书柜旁，他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道血色伤痕出现在苍白的掌心，鲜血沿着手指滴了下来。
“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然而精灵就像是堵上了耳朵一样，对挑衅毫无反应，只有高昂的战斗意志凝聚。
“对了，”吸血鬼忽然说，“你好像还有一个人类伙伴。”
莱戈拉斯绿色的眼眸忽然闪了一下。
“我刚才在地道看到他在那儿晃来晃去。因为嫌太碍眼，所以顺手处理掉了。”
“……那么我就为他报仇！”
吸血鬼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什么。
忽然墙角地面传来“咚”一声。是地下入口的方向；压在入口地毯上的小方桌歪了一歪，又落了回去。
是大步佬，他没死——
就在精灵下意识地想要转头时，黑暗中的眼睛忽然消失；一种寒意从左侧逼近，想也没想，他身体轻盈一转，长剑挥舞过去。
他意识到脖子传来轻微刺痛，紧接着，剑尖仿佛划破了什么。
“啧！”
精灵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吸血鬼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恼怒了；继手心之后，手背也受伤了。仅仅只是浅浅一条红痕，但已展现出莱戈拉斯惊人的反应速度。
“还是像以前一样，很能给我们制造麻烦。”
小方桌又一次发出巨响；这一次，它“砰”一声翻倒在地。似乎是感觉到情况不对，大步佬用力顶开了地道出口的铁板——连带压在上面的地毯和方桌一起。
与此同时，嘈杂的人声划破夜的寂静，从房间外传来。不知多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大声地询问、咒骂起来。
吸血鬼不甘地咒骂一声，“算你运气好。”
说着，他将黑色斗篷一翻，整个身影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而后散成一道黑雾。在黑雾之中，一只蝙蝠冲了出来，直直飞出了房间。
大步佬只来得及捕捉对方最后的“表演”，不由得有些吃惊。
“原来这件事真的有吸血鬼参与？”
“他很可能是主谋。我想，他利用了米亚涅对于永生的渴望，目的大概是人类的血液。”
“这一族沉寂已久，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对中土的骚扰，想不到竟然忽然在这里出现。”
“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只不过一直忙于对付别的敌人。偶尔有一些到人类世界来狩猎的，也习惯于隐藏自己。他们是阴影中的生物，更喜欢隐蔽在傀儡的背后，用提线操纵明面上的一切。”
“别的敌人？”大步佬敏锐地抓住重点。
莱戈拉斯看起来不愿多说。游侠几分好奇几分无奈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忽然发现了突兀的痕迹。
“嗯？你受伤了？”
精灵的脖子上，一道艳红的血痕极其显眼。
“很快就好了。”莱戈拉斯不在意地抹去血液。
与他们的猜测不同，外边传来的沸腾声音虽然确实来自被惊动的仆人和守卫，但却不是因为发现了内部的异常情况。
守夜人惊讶地发现，整个大宅被举着火把的军队包围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守卫试图反抗，但为首的一个被干脆利落地斩断首级之后，他们都别扭地沉默了。如果他们的主人这时候出现并下达指令，或许局面还有转寰的可能；不过，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米亚涅此时躺在书房地板上，已经断了气。
游侠和精灵没有立刻现身；从走廊的窗边，他们向外望去，辨别这支在月亮最高的时候忽然到访的军队到底是敌是友。
精灵的眼睛首先确认了军队最前方的人。
年轻的莱斯利男爵骑在马上，有些紧张地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另外一人是个骑士，或许是这支军队的领导者。”
“是哈隆铎※领主。”大步佬望着高高竖起的三角旗说。旗面上的图案他很熟悉。
“你认识？”
“这……只是见过一次。”
那时他与同伴捉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海盗，哈隆铎领主为此人的首级悬赏已久。作为奖励，领主接见了这些“立下大功的勇敢游侠”，甚至还准备招揽他们。当时他用的是另外一个假名。
现在他考虑的是，如果继续在刚铎地区活动，他或许需要一个固定的假名，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游侠说……我能在这儿找到你。他说你不想见到太多人类。”
小男爵显得有些拘谨。他站在门边睁大眼睛，小心朝里边张望。
莱戈拉斯站在烛光一侧，身形挺拔得如同一棵茁壮的树。他的表情平静淡然，仿佛无形的屏障将外界那些杂乱的火光和凡俗的声音都隔绝开来。然而，仿佛有神性笼罩的画面一角，是一具尸体。男爵的叔叔表情狰狞，躺在大片血泊之中。
莱斯利用力吞咽了几口，将呕吐感压下去。
“他真的死了？”
“嗯。”
“……我想我应该难过，但是一点都没有。”他表情复杂地望着那张变形的脸，仿佛要深深记在脑海里。
“外面的人是你叫来的？”
“当年父亲去世，我前往白城受封男爵时，宰相大人曾在结束后私下告诉我，如果遇到不能应付的困难，可以找哈隆铎领主。”远在米那斯提力斯的摄政王让他充满感激，“那是我年纪很小，还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转头就忘记了。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他的怜悯和照顾。”
莱戈拉斯看着这张年轻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他张口想说些什么，但猛然停住，皱起眉头。
“……哈里斯，”他叫着对方的名字，“帮我把大步佬找过来。”
“怎么了？”听出精灵话音中的颤抖，他关心地靠过去。
“叫他来。”莱戈拉斯退了一步，弯下腰，一手扶着书桌，“立刻！”
“你出了许多汗！怎么了？”
“是血。”精灵抚着发烫的额头，“我太大意了……那家伙的血从伤口渗入。它起作用了。”
“什么起作用？是毒吗？但精灵的体质不是非常强健，很难受毒物影响吗？”
“是一种诅咒。”莱戈拉斯大口喘息着，皮肤泛出瑰丽的粉色，汗水湿润了他薄薄的衣物。
小男爵呆愣地注视着对方被湿气蒙上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忽然醒悟过来。
贵族家的少爷在成年前就与女仆厮混并不稀奇。小男爵不能暴露自己神志清醒的事实，但管家曾带他到流莺聚集的地方体验过。他见过这样的表情。
“是催情的，对不对？你说的那种血……”他紧紧抓住莱戈拉斯的肩膀。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立刻叫大步佬进来。”精灵甩开他。
“为什么是他！我也可以帮你！我、我特意来找你，就是想请求你，为我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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