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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烈格！”
贝烈格有些不稳地把盖米尔拽了起来。芬巩没有减速，反而催促着他的马并将缰绳握在了一只手上。他俯下身靠着马镫支撑起自己。随后在一个准确的时机，盖米尔在贝烈格的帮助下向上一跃。
芬巩的手抓住了他残破的衣服。他吃力地将盖米尔拉到身前的马鞍上，然后伏下身驱使马匹骑向树林的方向寻找掩护。在他身后是他所选择的骑手们，都是他的军队中最快也最优秀的一批。他们正重组着方阵，那面白旗被撕开并踩进了泥里。每一个骑手的鞍前都有一名被解救的囚犯。
箭雨在他周围落下，芬巩几乎要握不住缰绳。他一只手环过盖米尔将他固定在了马上。盖米尔在他下方颤抖着，一边抓着任何他能够到的东西，一边把自己埋在战马的皮毛间抽泣。“我抓住你了，”芬巩一遍又一遍地说，“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I’ve got you.”）
他们抵达了树林。
芬巩立即从鞍上滑下来，同时把盖米尔也拉了下来。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四肢摊开躺在落叶中无助地哭泣着。“大人！”有人大喊着，然后士兵们开始围绕在他们周围，将他们带进军队中心的安全地带。芬巩拉着盖米尔和他一起，他的其他骑手们紧跟在后。
“盖米尔！”
格温多飞奔过人群猛地撞在盖米尔身上。他在哭泣，手臂环绕着盖米尔将他拉得如此之近，几乎让对方呼吸困难。“带他们去见医师，”芬巩边调整呼吸边说，“快一点，他们在战线后方。格温多，”他在他身边蹲下，“格温多，和你的兄弟一起去吧。你今天不必参与战斗。”
格温多抬头看他，脸上还有他紧紧抓着兄弟时流下的眼泪，“大人？”
“我没法要求你现在战斗，格温多。不是在你的兄弟刚刚回到你身边的时候。”芬巩温和地笑了笑，“跟他一起去吧。”
格温多注视着他。“大人，”他呼吸道。盖米尔缓缓在他的手臂下平静下来，而医师们正在快速赶来，手上拿着袋子。“在您为我做了这么多之后，我怎么可能不参与战斗呢？”他吻了吻盖米尔的前额对他喃喃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将他交给了一位医师并站起身。他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能为您而战是我的荣幸，阿斯塔多。”
芬巩咧嘴笑了，“好吧，现在正有一场已经开始的战斗等待着我们加入。”
梅斯罗斯眨了眨眼睛向后撤了回来。他可以在微风中听到银号角的声音，这同时也在他的脑海后方回荡，「干得漂亮，我的爱。」
「谢谢，」芬巩分心回答，「这进行得比我想象中顺利。我现在得走了。我爱你，亲爱的。」
「我也爱你。」
他又眨了眨眼睛让思绪调转回来。他自己的战斗仍在面前肆虐着，梅斯罗斯抓过战马的缰绳驱策着她骑向前线。
卡兰希尔出现在他身边。“一切都还好吗？”他问道。他脸上带着不悦，似乎对于梅斯罗斯让他等待这一事实感到恼火。但梅斯罗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解读他的情绪和表情，他可以看到其下掩藏的担忧。
“我没事，”他安慰他道，“芬巩的人马正在与魔苟斯的先锋交战，并从他的部队中解救了一些被俘虏的人。如果想要两面夹击敌军，我们得继续前进了。”他向前骑往他的旗帜下，莎尔玟正在那里等他，卡兰希尔紧跟在后。“我需要阿尔拉的部队向前推进，为库茹芬的步兵们清扫出一条道路，他们要为对付格劳龙和他的同类做准备。他会告诉你哪里需要他们的。让重型步兵环绕在他的团队周围，至少在西北边的山脊后安排四个。他们必须在不被干扰的情况下工作，而且他们的补给线不能断。”
“芬巩已经出发了吗？”卡兰希尔问。他眺望着延伸向安格班之前的平原，一大群黑压压的奥克们正以一种无法回避的速度向他们袭来，“这比预期的要早。”
“遇到了点意外情况。”梅斯罗斯看着阿扎格哈尔的士兵们站成一排在右翼战斗，精灵弓箭手们雨点般无情地攻击着奥克。奥克凶狠地反击着，在盾牌沿着战线筑起防御时调转过来猛烈撞击着矮人的部队。这让他们暴露在了玻尔手下的步兵前。他们猛冲而来撕碎了夹在己方和矮人之间的奥克。在猛烈的攻势下奥克们动摇了，阵型逐渐涣散。
“帮库茹芬向前推进战线。注意左侧等待格劳龙的到来。一旦我们击退他和他的后代们，事情的进展将变得非常迅速，而我们需要利用这一点。”梅斯罗斯走近了莎尔玟正等待着他的临时营地，卡兰希尔点头离开了。他下马时有人牵过了他的马。
“大人，”莎尔玟问候道，“一切都还好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不停地问我这个问题？”梅斯罗斯喃喃道，余光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不，不用回答这个。芬巩的军队已经和魔苟斯的先锋交上了手，他们有望在黎明时分将其赶回桑戈洛锥姆。魔苟斯将在那里派出他的主力，我们必须在那时候抵达那里接应他们。”
莎尔玟扬起了眉，“您从来不会让事情变得容易些，不是吗？”
尽管战斗的喧嚣声仍回荡在他们周围，梅斯罗斯还是笑了。他可以在脑海后方感受到芬巩，强烈、明亮而且活着，如此鲜活几乎让他因此感到疼痛。“为格劳龙的到来做好准备。我们要击退那个懦夫然后让他们滚回自己爬出来的巢穴里。”
莎尔玟对他咧嘴一笑，“给我一个命令，我会遵守它直到世界的尽头，大人。”
“让凯勒巩去右翼，叫阿姆拉斯备好弓，”梅斯罗斯转向地平线，“然后来山脊上找我。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一切还不够完美，还没有完全弄对。他们到达了安格班之前的平原，军队隔着一段距离在山脊上战斗着，看到芬巩的部队已经快要被包围了。梅斯罗斯知道已经太晚了。成群的奥克和座狼从桑戈洛锥姆两侧的上千个孔洞里倾巢而出，涌向战场。
「对不起，我的爱。」
「还有下一次，亲爱的。不过也许可以行进得再快一点？」
梅斯罗斯向芬巩传达了他有多么爱他，「我会记住攻城设备这件事的。」
他睁开眼。
“投石机，”他对着帐篷帆布喃喃道，“我把投石机放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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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尔玟每一次都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莎尔玟跟在梅斯罗斯身后穿过营地的时候问。已经有一些将领们开始咆哮着下达命令准备行军了，副将们唤醒了他们的士兵并打包起了补给。他已经派卡兰希尔去迅速处理乌方的背叛，并在一个帐篷里一石三鸟地同时向库茹芬、阿扎格哈尔和莎尔玟解释了情况。梅斯罗斯计划尽快开拔并迅速前进。他们得及时赶到芬巩那里。
“除了你们三个之外没有别人了。”梅斯罗斯矮下身躲过了一个执旗手没能及时摆正的倾斜旗帜。“当然还有芬巩，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莎尔玟沉吟道，“这样就够了吗？”
“到目前为止足够了。”梅斯罗斯回答，“我曾试过一次性将这件事告诉我所有的兄弟们，结果并不是那么好。讽刺的是库茹芬可能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会轻易接受这一切的人，并且出于顾虑不会立即告知我的其他兄弟。”他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如果这最终奏效了，我会解释一切的。”
“我会确保您做到这一点，大人。”莎尔玟告诫道。
这让梅斯罗斯停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莎尔玟瞥了他一眼，“如果您能原谅我的诚实，大人——”
“就好像你需要许可似的，”梅斯罗斯挖苦着打断了她。
莎尔玟笑了，然后笑容很快消失。“这一定很孤独，”她说，“我不认为您的兄弟们会允许这一切，如果他们可以的话。”
“我们下次可能不会进行这样的对话。”梅斯罗斯指出，“你不会记得这个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在了你身上，或许当这一切终于结束之后，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已经和现在的不是同一批了。”他摇摇头，“我没有时间研究哲学，没有人有。”
“我不太在乎哲学问题，但我们会再次进行这场对话的。”莎尔玟坚定地说。她看着梅斯罗斯的表情迎向了他的目光，“大人，我做你的近卫队长已经快一个世纪了，我确实了解您。如果我现在做出这个承诺，那么我下一次也会这么说。”
梅斯罗斯对此无话可说。莎尔玟得意地一笑，“要我安排人去备马吗，大人？”
梅斯罗斯点点头。「我们出发了，我的爱，」他对芬巩传达到，「我们来了。」
他们开拔。梅斯罗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着他的部队，他们必须及时赶到芬巩身边。
“兄弟！”阿姆拉斯向他骑来，他的头发从头盔下披散在身后，“这个速度太快了，梅斯罗斯。我们没法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战斗。”
“如果我们在这里遭到攻击，我们将无法及时和芬巩的部队会合。”梅斯罗斯反对道，“我们必须在和敌军相遇之前尽可能行进地更远。”
“你敢肯定魔苟斯的军队会这么快就和我们相遇吗？”阿姆拉斯问，“这存在风险。”
“不承担风险就没有获胜的可能！”梅斯罗斯深吸口气，试图压下他坠在喉咙口重如千钧的压力。“我们都知道我们之中有敌人的眼线，乌方的背叛证实了这一点。”他望向在他们面前延伸的平原，乌云正在他们头顶盘聚，“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他确实对魔苟斯和他的副手会怎么想有一些了解。
阿姆拉斯似乎记起了这一点。他的表情略有缓和，“我相信你，兄弟，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想提醒你部队的极限，我们前方还有一场艰苦的战斗。”
梅斯罗斯观察着他周围的士兵，他们正面容严肃地前进着。“我们可以放缓一点速度，”他承认道，“就一小段时间。但我们必须赶到安格班之前的平原，否则芬巩会支撑不住的。”
阿姆拉斯对他咧嘴一笑，“我会传达这个命令的，将军。”他把弓从后背取下，一只手摩挲着一端，似乎是要确保它的存在。“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来的。”
“地平线上升起的龙焰或许可以给你一个信号。”阿姆拉斯对此笑了一声，梅斯罗斯也忍不住一笑，“保护好自己，阿姆拉斯。当我需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阿姆拉斯的笑容微微缓和，“你也是，兄弟。”
战斗一如既往地来临。卡兰希尔和阿尔拉的部队率先撞入魔苟斯的战线分离了它，战线摇摆而分裂，步兵们跟在他们身后推进。凯勒巩的一小支散兵从步兵的盾牌后冲出然后消失在了混战中，穿透了奥克又迅速撤回，一遍又一遍直到战线无法继续维持。奥克们争相越过同胞的尸体，徒劳地试图从枪、戟以及凯勒巩凶猛的部队中逃脱。
梅斯罗斯可以在一团混乱的士兵中通过闪烁的银发找到他，他几乎可以听到他的笑声。
「我们就位了。」
梅斯罗斯摇晃了一下，「抱歉，我的爱，」他回答，「我刚刚没想到你会找来。」
「我是不是到得太早了？」一阵忧虑颤抖着通过纽带传来，「我还可以拖住他们一会儿，罗珊，但如果奥克们把盖米尔他们带出来，我们可能不得不出手。」
「尽你所能吧，我需要你能给我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梅斯罗斯观察着战线的移动。左翼的方向有些不稳，莎尔玟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梅斯罗斯看到他麾下的一些步兵猛得冲向了那里。凯勒巩的头发在混战中闪耀着银光。阿姆拉斯与库茹芬在后方，正紧张地在他们到达指定位置之前为一切做着准备。
「一旦你们行动了，你们必须快速推进。」他提醒芬巩道，「只有足够迅捷和猛烈的攻击才能惊到他们并让你足以在魔苟斯释放出他的主力军之前抵达平原。如果我能及时赶到那里，我们就能在他们从桑戈洛锥姆涌出之时击溃他们。」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芬巩正在树林间踱步。他差点被一节树根绊倒，这让梅斯罗斯忍不住笑了一声，「是啊这很好笑。我讨厌等待，你知道这一点的。」
这是事实，而且梅斯罗斯可以感受到隐藏在稳定节拍下的焦虑，随着每一分钟的等待而逐渐累积。因为芬巩知道有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人们正在几里格之外死去。他非常清楚芬巩肩上为他周围的人所背负的重担。他们等待时呼吸都几乎停止了下来。
「就快了，我的爱，我们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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