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更多的人围过来之后，”芬巩的目光越过了梅斯罗斯看向一侧，“啊，贝烈格站了起来正在走来，很好。等我的兄弟找到我们，还有你的兄弟们，亲爱的，或许还有纳国斯隆德的格温多以及东来者的玻尔，然后我们就可以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里，在泥地上？”
梅斯罗斯耸耸肩，“我们谁都不可能变得更脏了，就在这里吧。”
另外，他非常确定即使现在有人叫他站起来，他也根本做不到。而且他挺喜欢这个主意的。这或许将是在这片海岸上举行的最重要的会议，而他们坐在泥泞和尘土中进行。没有礼服，没有珠宝，没有代表团和外交大使，也没有任何隐蔽的威胁。只有他们，以及他们血淋淋的盔甲和躺在一边泥地里的武器。
不一会儿贝烈格来到了他们身边。他的一侧脸颊上还挂着逐渐干涸的血迹，长弓依然紧紧握在一只手里，但他已经能站起来了。“我们——这是结束了？”他问道。
芬巩做了个手势，“先找个位置坐下吧，或许在你摔倒之前。”
贝烈格比起坐下更像是跌坐在了地上，不过结果是一样的。梅斯罗斯可以看到他投向自己和梅格洛尔方向的谨慎目光，以及他是如何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们手中的茜玛丽尔的。“芬巩，”贝烈格说，然后停顿了一下，“陛下，你——您救了我的命，几乎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几乎挨到了泥地，“我欠您一个人情。”
芬巩点了点头。随着人们的慢慢聚集，属于至高王的言行举止开始回到他的身上，并且一如既往的，他比他自己想象地还要合适。“谢谢你，也谢谢你在战斗中的帮助。如果没有你和你的长弓，我们或许无法获得胜利。”他打量了一会儿贝烈格，梅斯罗斯从脑海后方可以感觉到他在思考。“我们即将举行一场会议，”芬巩继续道，“来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个会议或许将做出这片海岸上最重要的一些决定。”他平稳地对上贝烈格的目光，“你能代表多瑞亚斯吗？”
贝烈格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不能代表我的王。他没有——玛布隆和我不是在他的授意下来的，我们是自己来的。代表多瑞亚斯发言……我不能，大人。”
“你的王并不在这里。”
所有人看向梅斯罗斯。他坐直了迎向贝烈格震惊的表情，“辛葛没有来，也没也有派出任何代替他的人。他没有向他认为会在龙焰和毁灭下失败的联盟提供任何帮助。”他让自己微微笑了笑，“只可惜它没有。我们成功了，而现在这片海岸上最重要的一些决定或许将在这里做出，并且由于他自己的选择，这里并没有他的席位。”他挑起了眉，“有人需要代表多瑞亚斯和他们人民的利益，而坦白地说，你或者玛布隆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贝烈格张大了嘴。“你可以随意对我和我的家族有意见，”梅斯罗斯冷静地说，“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写信给辛葛让他派出代表了，更不用说等代表抵达这里。如果你关心你的王国，如果你希望看到你的人民像你一样加入了这场战斗，就像你知道他们应该做的那样，那么这里有一个给你的席位。“他环顾四周看了看坐在泥地里的众人，”至少从象征意义上来讲。”
“我们中没有人知道这些决定将会如何影响多瑞亚斯，”芬巩补充道，“我们中没有人了解多瑞亚斯。如果希望如今的这一切取得应有的成果，如果希望这场战役在它尘埃落定之后能带来任何意义，那么我们必须共同努力。魔苟斯不在乎我们是诺多还是辛达，我们是生活在防线之外还是美丽安环带内，他会一视同仁地屠杀我们所有人。”芬巩伸出没有抓着梅斯罗斯的那只手握住了贝烈格的手腕，“这一切必须持续下去，”他声音坚定地说着，“而要做到这一步，我需要你的意见，就在现在。我可以指望你吗？”
梅斯罗斯从贝烈格的眼中看到了决心，在这决心之后隐藏着一丝敬畏。就他个人而言，梅斯罗斯认为这非常合理，所有人都应该敬畏芬巩。“我会提供我的意见，不论它能带来什么样的帮助。”
“兄弟！”
梅斯罗斯抬头，看到一面印有金色图案的鲜红旗帜。卡兰希尔和阿姆拉斯赶到了。他们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其他人身边，然后盯着从他们的指尖稳定溢出的光芒失去了所有言语。
他们在泥地上重聚。梅斯罗斯不得不放开芬巩来用双臂搂住他的兄弟们，在他们的前额各印上一吻。阿姆拉斯开始哭泣，卡兰希尔无助地将脸贴在了梅斯罗斯的肩膀上，紧贴着他沾满泥土的肩甲，然后试探着伸出手将手指圈在了梅斯罗斯的手上。梅格洛尔迎上了梅斯罗斯越过他们后背投来的目光，他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让梅斯罗斯又想哭又想笑。
“我们成功了，”阿姆拉斯对着他们之间的间隙耳语道，“你听到了吗，皮提雅？我们做到了。”
梅斯罗斯再次颤抖并抽泣了起来，他吻了吻阿姆拉斯的头顶，“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他喃喃道，“我为你们所有人感到骄傲。”
越来越多的人在他的兄弟们坐起身擦掉眼泪的这几分钟赶来。梅斯罗斯看到队伍逐渐开始围绕着他们形成了一个圆圈，在离他们的即兴会议不远的地方集合。他看到一些玻尔的人走近，还有远处的一面可能是纳国斯隆德的旗帜。他呼出口气，迎上了芬巩的目光。
「我们开始吧。」
「我来负责急需解决的小问题，你来提出大的部分？」
「就这么办。」
梅斯罗斯松开了他的兄弟们然后举起了手。在泥地的另一边，三名士兵从队伍中走出来匆匆赶到他身边。当他们靠得足够近时他欣慰地看到莎尔玟也在他们当中，另外两名他的队长跟在她身边。他们在几尺外站定，一只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向他鞠躬致意。
“将军，”莎尔玟说。这个称呼她说得格外尊敬，“您有什么指示？”
他们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交流信息，下达他对逃走的奥克、仍在对桑戈洛锥姆发动攻击的投石机、即将建立的营地以及后续的补给供应的命令。梅斯罗斯在更精细的细节上多花了一些时间，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最后他们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他满意地看着他们跑着穿过泥地去往集结的部队，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随着越来越多的队长和副手们的出现，新的消息开始传来。梅斯罗斯看着芬巩边听报告边蹙起了眉。勾斯魔格被击败了，几乎以刚多林的埃克塞里安的性命为代价；玻尔战死了，他的儿子哀悼着带来了这个消息；还有更多的牺牲。但是阿尔拉的兄弟和他们在一起。这已经超出了梅斯罗斯的预期，最终的存活人数也比梅斯罗斯想象中的高，足以让他们建立合适的防守轮换。他的脑袋里充满了接下来几天的开销以及在情况恶化、疲惫真正袭来之前可以实施的策略和及时稳固联盟的方式。
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芬巩没有在看他，他还在和胡林交谈，但是他的拇指一遍遍摩挲着梅斯罗斯的手腕内侧。
图尔巩来了，他们又花了一段时间重聚，随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们沉默了下来。
芬巩坐直了身体，即使他穿着的盔甲几乎全部覆盖着泥，即使他的一侧脸颊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并且疲惫每一秒都在席卷他，他依然看上去是一个十足的王。他在战场上没有戴王冠，而梅斯罗斯简易戴着的那一顶也早就遗失在了安格班的腹地，但是他不需要这个。不是在这一刻，当中洲所有自由民的领袖都看向他的这一刻。
“让我们开始这个会议，”他开口道，声音柔和，“中洲的自由民们，在这个平原上，我们的折磨者在我们手中被击败了，许多错误中的一些开始得到修正。”他看向茜玛丽尔，他们正在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的手中散发柔和的光，“这场战斗胜利了，但它还没有结束，我们需要做出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决定，就在这里，就在现在。”他环顾四周看着聚集在这里坐在泥泞中的所有人，“也许我们并不想要这个负担，也许我们没想过它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刻到来，但这是我们的责任，而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用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做出选择。”
芬巩一个一个迎上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许你觉得有比你更适合的人来坐在这里决定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也许你并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清楚一个人如何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提出对抗安格班的有效方法。”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握住梅斯罗斯的手腕。“但是你们要知道，是你们在这个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芬巩温和地说，“要知道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相信你们都能为我们所期望的未来做出贡献。”他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开始吧。”
“魔苟斯，”胡林过了一会儿后问，“他怎么办？”
沉默笼罩了空地。
“他逃走了，”贝烈格缓缓说道，“我们都看到他逃了，而且他现在很虚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他环顾四周看着他们其他人，“我们该对此做些什么吗？”
“我们能对此做些什么吗？”阿扎格哈尔问，“我们不能飞。我们在这里处理眼前的紧急问题时他早就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他看向芬巩，“我不了解你们的历史，也不了解你们的维拉是如何处理他们的事情的，但我想他无法被我们中的任何人杀死，对吗？”
“我们没法杀死他，”芬巩疲惫地点头回答，“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可能是不借助维拉之手对他所能造成的最大伤害了。另外除了今天的一切，我觉得他们并不倾向于如此直接地进行干预。”他瞥了梅斯罗斯一眼，“让他就这么逃走似乎很愚蠢，但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对此做些什么。”
梅斯罗斯对芬巩的问题无声地摇了摇头。他也没有主意。他希望能够追击他，希望追捕他并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他知道他们没有足够多的人手。他们已经对他造成了足够大的打击，目前这些就够了，这些必须足够。
“那么魔苟斯已经逃走了，”看到没有人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胡林说道，“逃入了黑夜。我们现在首先该关心的是他留下的东西。”
“他的副手已死。”梅斯罗斯回答，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也许不是永久性的，毕竟他不是凡人。但是已经死得足够让他至少几个世纪没法造成伤害了，魔苟斯的许多阴谋将随着他的死亡而破产。虽然不是全部，但至少会有幸存者。”
“我们封锁安格班。”图尔巩坚决地说，“关上大门推上门闩。推倒桑戈洛锥姆将它围起来并关闭所有我们能找到的出入口，让他们就在里面饿死。让他们互相攻击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不剩。”
“我们无法摧毁整个桑戈洛锥姆。”阿扎格哈尔提醒道，“即便用上全世界的爆炸粉末和工程兵都无法达成这件事，而且要找出所有微小的出入口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他转身研究起他们身后的大门，“不过关于大门？我们可以在明天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留在安格班里的不仅仅是奥克。”梅格洛尔安静地说，他瞥了一眼梅斯罗斯，“还会有奴隶和囚犯。如果我们封锁了大门，他们将会是第一批死在里面的人。我们得给他们一个机会。”
“我们无法信任他们。”图尔巩警告道，“一个都不能。魔苟斯已经让很多人倒戈，也曾因此给我们设下过陷阱。”
梅斯罗斯沉思片刻，“格温多，你兄弟的情况如何？”
格温多一惊。他坐在靠近集合边缘的位置，靠近芬巩。他盯着梅斯罗斯看了一会儿，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和他讲话。看到梅斯罗斯没有移开目光后，他点了点头，“他——挺好的，我想。至少他活着，这已经超出了几天前我能奢望的了。”他停顿了一下，“谢谢您的问候。”
“能救回盖米尔靠的是梅斯罗斯的计划，”芬巩补充道，“你说得对，梅格洛尔。我们不能就这么判处别人、判处我们自己的人民死刑。至少不是在没有先尝试拯救他们的情况下。”
“你觉得我们应该派人去安格班？”图尔巩问，“他们会死在那里的，为了某些可能根本不在那里的人而死，况且即使找到了人，他们也不可信任。我们几乎没有足够的人手分给警卫，我听到了梅斯罗斯之前的安排，”他瞥了梅斯罗斯一眼，“而且是未经我们允许的安排，如果我能补充一句的话。”
“我深表歉意，如果不是我们尝试寄给一个地点不明的城市的无数信件和公函从未成功抵达目的地的话。”他的声音很冷，“以防你不知道这一点，我是这个联盟的指挥官和将军，这意味着我完全可以下达命令。这得到了你的至高王的许可。”他看向芬巩，“有关救援的尝试是可能的，如果那地方和我离开那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关押所有俘虏的地牢不会太难抵达。”
“你不能回到那里。”
大约有五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对他喊道。“不行。”芬巩首先说道。他紧紧地抓着梅斯罗斯的手腕，梅斯罗斯发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正在咯咯作响。“绝对不行，你不会回到那里，永远不会。”
梅斯罗斯从余光看到梅格洛尔在点头，卡兰希尔因为这个主意怒视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自己在笑，“实际上，我打算建议由我来画一张地图。但我们应该试图拯救那些我们能拯救的人，并在考虑封锁大门之前首先驱逐魔苟斯的大部分造物。”
34/45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