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贝烈格问,“延长这场战争吗?我们已经赢了,我们应该把这个结果保持下去,然后结束这一切。”
“我们不能维持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来助长你任何可能的报复行为。”图尔巩说,“我们应该把它封锁起来并将这种状态保持下去。”
“如果我们这么做,那么潜伏在地牢腹地的任何生物可能会成倍增加。任何足够聪明到可以生存下来的敌方队长都有可能重新集结,了解工程的人将重返岗位。我们强力打击了他们,但并没有摧毁他们。安格班会继续成为他们的堡垒,除非我们将它从里到外地拆开。”梅斯罗斯环顾四周,平稳地对上每一个人的目光,“我们曾经对魔苟斯展开过合围,我们以为我们控制住了他,然后骤火之战爆发了。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
“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未知。”阿扎格哈尔说着点了点头,“要我说我们应该深入。现在暂时关上大门,但不要密封它。一旦我们的伤员基本痊愈,我们就可以进去寻找俘虏们。”
“我们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梅斯罗斯警告道,“如果他们的手段没有变过的话,那么大多数人将一直处于生死边缘。如果两天没人照顾,可能最多三天,他们就会死。”他看到胡林震惊地盯着他,他耸了耸肩,“这会让我们更容易控制,也更具可塑性。”
「亲爱的。」
梅斯罗斯清了清嗓子,“总之就是这样。”
“我同意,”芬巩朝梅斯罗斯点点头,“这给了我们结束这一切、给人民带来长久和平的机会。这种和平不仅仅处于合围之后或者对北方的脆弱防线之内。我们不能封锁安格班,至少现在不能。我们必须考虑俘虏的事,不管是自己找来的俘虏还是我们进入大门之后发现的俘虏。除此之外,我们还应该知道在日后的战斗中还有什么等待着我们。我们或许能在它成为严重威胁之前斩草除根。”
图尔巩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费诺里安那边的?”
芬巩给了图尔巩一个让梅斯罗斯想笑的表情。“自从梅斯罗斯的策划带来了现在的这场胜利以来,”芬巩冷静地回答,“哦,还有自从我和他结婚以来。”
梅斯罗斯看着图尔巩脸上绝对的震惊表情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尽管他很快咽下了这阵笑意。“你——你结婚了——什么时候?”他猛地回头转向梅斯罗斯。“你,”他啐道,“你带坏了我的兄弟?”
梅斯罗斯实在忍不住对此笑了,虽然这加深了图尔巩的皱眉。“事实上,是他向我求的婚。”
芬巩举起一只手,他脸上的表情足以让任何残余的笑声消失在梅斯罗斯的喉咙里。“够了。”他用眼神纠正图尔巩,“没有人带坏任何人,虽然你对我品德的关心很感人,但这是没有必要也不恰当的。”他盯着图尔巩,直到图尔巩看起来有一些紧张。“注意点,兄弟,”芬巩轻声说,“如果你要强迫我在你和梅斯罗斯之间做出选择,那么我会选择他。”
图尔巩可能说了些什么做为回应,但即便他说了什么,梅斯罗斯也因为耳鸣的掩盖而没有听到。他盯着芬巩,「你会吗?」
「亲爱的。」芬巩的声音略带一丝指责,「我并不觉得图尔巩会强迫我做出选择,尤其是在我已经虚张声势过后。但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我会选你的。我永远会选择你。」
梅斯罗斯迫切地希望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他可以像他现在想象的那样亲吻芬巩,直到亲得他们都喘不过气来,「我每一天都无与伦比地敬爱你。你知道这一点的,对吗?」
芬巩对他大笑起来,「那你快赶上我了,因为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一直敬爱着你了。」
「你根本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时候你才那么小。」梅斯罗斯指出。
「那么,就是自从提力安的那场派对以来。总之绝对是从桑戈洛锥姆开始,你第一次醒过来看着我,认出了我是谁并说出了我的名字的那一刻,以及从那一刻开始的每一刻。」芬巩将手指与梅斯罗斯的扣在一起,然后举起了他们缠在一起的手,茜玛丽尔依然握在他们掌中。芬巩在梅斯罗斯沾满泥泞的手背上印上一吻,「爱你,亲爱的(dearheart)。」
「我也爱你,亲爱的(darling)。」
他身旁的兄弟们互相推搡着,把他从齐腰身的银色和蓝色中惊醒。“好吧,行,我会付给你的,”卡兰希尔在阿姆拉斯用胳膊撞了撞他之后嘶声道,“我并没有在战场上带钱!”
梅斯罗斯给了他们俩一个经过几个世纪的磨练已经达到完美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阿姆拉斯咧嘴一笑,“我们可能打了个赌,关于是谁向谁提出结婚的这件事。”看着梅斯罗斯持续盯着他们的目光,他的笑容扩大了,“当然是关于到底是你先询问的芬巩还是芬巩先问的你!理所当然的,我赢了。”
梅格洛尔嘲笑道,“太不成熟了,你们两个。”
梅斯罗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也输了赌注,是吗?”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有人清了清嗓子。“我们达成共识了吗?”芬巩问道,环顾聚集在一起的众人,“侦察部队将于明天上午进入安格班,前去找回任何剩余的俘虏并开始探索。明天之后,我们将评估清除安格班,或者至少部分清除安格班的风险和难度。格温多,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会先派侦察兵们与你的兄弟以及其他俘虏们谈谈,以了解他们可能掌握的任何信息。”
“没问题,尽管我并不清楚他们是否能连贯地表达。”格温多提醒道,“在我将他留在后方离开他之前,小盖米尔能对我说的……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多少逻辑,”他的嘴唇扭曲了一下,“有意义的内容非常少。”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梅斯罗斯提醒他,“相信我,一顿饱饭和一些不受打扰的睡眠可以给他们获救之后带来极大的帮助。”他看了一眼梅格洛尔,对方正皱着眉看着手中的茜玛丽尔。“对于如何对待被魔苟斯和他的副手囚禁的人,我们有一些有经验的医师。我们很乐意让他们来协助你们。”
“我们依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信任。”图尔巩指出,“我们不能允许间谍出现在我们中间,即使是不知情的间谍。”
“对此我们可能有些办法。”
所有的眼睛转向梅格洛尔。他抬起头来,指尖摩挲着茜玛丽尔,“它们由瓦尔妲·埃兰帖瑞本人亲自封圣,”他喃喃道,“或许它们可以……或许它们可以净化。”他呼出口气,以一种梅斯罗斯以前见过的,在聆听一首未完成的曲子并试图想出后续部分时的方式,“我不太确定,我——”他转向梅斯罗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没法彻底解释这个,我还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但是我想……”他低头盯着手中的茜玛丽尔,声音逐渐消失。
“卡诺。”梅斯罗斯放缓了声音,“卡诺,看着我。”
「你想到了什么?」
「我在想,几乎所有曾经接触过这些茜玛丽尔的人都被它们改变了,而我不知道我和我的兄弟们是否会仅仅因为他们属于我们而得到赦免。」梅斯罗斯伸出手抓住梅格洛尔的手腕,“你听到什么了吗?”他安静地问。
梅格洛尔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茜玛丽尔柔和的光芒印上了他的脸,他的眉头轻轻皱着,“一首我应该知道的歌曲的轮廓,”他回答。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是一个半成品,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但是……我可以做到的,如果我继续听下去的话。”
梅斯罗斯专注地打量着他的脸。“我无法阻止你继续尝试,”他最终说,“但是要小心,我们已经在这些事情上失去得足够多了。”
梅格洛尔点点头。“如果这对缓解你的担心有帮助的话,我可以确定这首歌没有恶意。”他的嘴角弯出一个笑,“我已经听得足够多,可以分辨出区别了。”他又研究了一会儿茜玛丽尔,“另外,他们无法被邪恶之人触碰。我不知道它是否可以区分邪恶意图和自由意志以及在酷刑和绝望强迫下的选择,但也许这些就足够了。”
“这是个办法,”胡林同意道,“尽管从长远来看有些不切实际,毕竟我们只有两个茜玛丽尔。而且我很怀疑你们是否会让他们离开你们之手。”
梅斯罗斯条件反射般地合上手掌圈住了茜玛丽尔,他从余光看到梅格洛尔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是一个开始。”图尔巩警惕地看着他们,承认道,“很好,我同意了。那么接下来呢?”
“后勤补给方面的问题将持续存在,”卡兰希尔说,“虽然这可能并不是这场……会议所讨论的主题,但是它们应该尽快得到处理。”他看向梅斯罗斯,“如果这里不再需要我的话?”
“这里需要你,兄弟,但也许其他的地方更需要你。”梅斯罗斯承认道。他在脑海中轻轻推了推芬巩,芬巩沉思着“嗯”了一声。
“去找伊斯隆谈一谈,他是我的近侍。”他对卡兰希尔说。“告诉他让我的军需官给你提供帮助,并在必要的时候整合资源。我们在艾塞尔西瑞安(Ethel Sirion)有一些补给和一些后备人员可以在一天之内赶到。如果后方压力很大的话,也许在明天晚上就能抵达。他们随你差遣。”
卡兰希尔看起来很震惊,并且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掩饰。他站了起来,利用这个动作低下头然后调整回一贯的皱眉表情。“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派人来说一声,兄弟。”他对梅斯罗斯说。他拍了拍阿姆拉斯的肩膀,尴尬地朝芬巩和其他人点了点头,随后调转脚跟大步离开了。
梅斯罗斯在人群中看不到他之后重新转向其他人。他发现贝烈格正从眼角看着他。
不,不完全是他。贝烈格的目光一直闪向他的指缝里渗透出的柔和光芒。梅斯罗斯微微松开了手。“我想你已经见过辛葛拿着的那个了,”他喃喃道,“尽管可能并没有像这个一样这么近地看到。”他低头看向它。他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它在他的手掌中散发的温暖,他的眼睛已经足够适应光线,让他得以看清它表面的细小平面以及珠宝内部光线的反射。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依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制造它们的。也许库茹芬会知道,在花费几十年时间研究它们,再根据他所能记得的费艾诺的工作方式回忆之后。也许凯勒布林博可以,如果传到梅斯罗斯耳中的有关他作为工匠的声誉可以信赖的话。不过他在凯勒巩出生之前就意识到,他自己待在费艾诺工房里的时间基本是被浪费掉了。
他什么都没有对贝烈格说。他也不认为他会听,不认为他是尝试劝说的最佳人选,告诉他在如今三分之二已经实现的情况下,誓言将会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试图说服他梅斯罗斯已经很累了,对于因它们而起的流血事件深入骨髓的疲惫;告诉他他最深的恐惧,那些让他在一个个夜晚中保持清醒的,正是他可能会以它们的名义做出的事情。
他只是将茜玛丽尔握在手里,手指松松地圈着它,然后什么也没说。
医师们在一小时内来到了他们身边,一名想要表现的副手已经命令一些士兵送来了一卷厚厚的帆布和各式各样的板条箱。它们显然是从第一补给线直接送到前线营地的。在芬巩的坚持下他们中断了有关资源分配的讨论,以便让医师们完成他们的工作。一箱食物和双倍分量的水瞬间就空了。
梅斯罗斯基本没有关注他正在上夹板的手臂。他之前没有注意到里面的疼痛,直到医师瞪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想办法拆下他的臂甲。它的搭扣都因承受的攻击而扭曲变形了。在骨骼重新对齐的时候梅斯罗斯哆嗦了一下,这让他和芬巩的肩膀蹭到了一起。芬巩坐得离他很近,正与胡林安静地交谈着。胡林描述着他留在家中的儿子和侄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梅斯罗斯发现自己在专注地听着,嘴角也露出了一个笑。
他自己的留在这里的兄弟们还在附近。阿姆拉斯靠在梅格洛尔的身上,一边喝着水一边缓慢咀嚼着放在他大腿上的一些兰巴斯,然后将一块兰巴斯塞进了梅格洛尔的手里,轻推着他直到梅格洛尔也开始吃了起来。梅斯罗斯不由自主地想向他们靠过去,但是医师朝他皱了皱眉头并把他推回了原位。
“他现在多大了?”作为替代,梅斯罗斯发现自己在问胡林。
胡林笑了,尽管笑容中有一丝悲伤,“六岁。我们在那之后不久有过一个女儿,但是三年前那场席卷的瘟疫……她没能活下来。”
“我很抱歉,”梅斯罗斯喃喃道。
胡林瞥了一眼安格班,看着笼罩着他们的桑戈洛锥姆的山巅。“或许现在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们还很年轻,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有另一个女儿。但无论如何,图林的存在已经是我们的幸运了。我兄弟的儿子图奥和他同龄,我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很亲近。”他再次眺望他们周围已经开始逐渐被清理的战场。“我们可能刚刚给他们赢来了一个我几个月前根本无法想象的未来,为此我将永远心怀感激。”
“你应该带你的家人们来巴拉德艾塞尔(Barad Eithel)。”芬巩说,“当然,是在这一切安稳下来之后。还有你兄弟的家人,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笑了,“或许我最忠诚的领主们的两个年幼的孩子足以动摇我的议会,让他们得以放我一两天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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