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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记(APH/黑塔利亚同人)——花斩与红樱

时间:2022-02-28 08:11:25  作者:花斩与红樱
  ——如果这是我的罪。
  王耀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脸上的惊惶逐渐明显,像是被戳穿了谎言的孩童。
  “你……知道了?”
  “我会解释,因为早就决定告诉你的……可是抱歉,现在……”
  语无伦次的王耀摸到了门边,转身仓惶逃离。楼梯间传来一阵凌乱跑动的声音,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阿尔直直地站在屋子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无可抑制。
  哈……
  他抬起手,无所适从地看着掉落在手指手心的泪水。
  然后用冰凉湿润的手掌捂住了扭曲的面部。
  再见。
  哭泣般的话音,重复着简单的词句。
  再见。
  ————尾声————
  
 
 
第54章 完
  Oct.15.1860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有所停歇。或许是因为天气的阻挡,王耀得以一夜安眠,哪里也都没有去。
  亚瑟亲吻睡梦中的王耀,起身看了看外面微微透着亮光的天空。细碎的雨拉成无数银线,笼着雾气濛濛的伦敦。这是个好兆头,王耀没有出去,而新的白昼也即将来到——值得庆贺不是么?
  他去书房打算把信写完,如果再拖些日子,这信也没有寄出的必要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一定会错过婚宴,然后某一天再寄些奇怪的东西给自己权当道歉。丹德莱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封洋溢着幸福的信件,承担了他所有的秘密。
  是他向新的未来迈出的一大步。
  一个钟头后雨彻底停了。
  伦敦的街面上积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洼,逐渐亮起的天空倒映在水中,许多泛着光的黑色云朵簇拥着向西散去。
  王耀踏着水坑走路,裤腿湿透,紧紧黏着皮肤。鞋子里也都是水,滑腻无比。
  意识浮浮沉沉堆积在头部,被晚秋的凉风吹散,渐渐显现出清晰的思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路上走,将要走向哪里。四周是陌生的建筑,在即将褪去的夜色中安静矗立;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被打落了许多金红色的大树叶,那些树叶漂浮在水洼和临街的河道中,发出淅沥沥的声响。
  当他抬头时看到了背手站立在前方的阿尔,金发湿淋淋贴在头颅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早上好,耀。”
  阿尔隔着很远的距离对他问安,苍白得如同吸血鬼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意。
  于是他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问好。
  他不知道阿尔在大雨中依旧奔波于时常发生惨案的区域,一无所获后站在了这条王耀回去时必经的路上等待,一直等到自己出现。
  “第一个问题,吸血鬼先生,请问你为何杀害众多无辜的人类?”
  在说什么?阿尔在对着谁说话?
  “第二个问题,吸血鬼先生,为何要选择虐杀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
  这声音很刺耳,尖锐得不像是那个单纯快乐的阿尔,那个时常挂着没心没肺笑容的家伙。
  “第三个问题……”
  王耀已经快要走到阿尔面前。冰冷刺骨的晨风袭卷着肢体,在耳朵里发出咻咻的呼喊声。
  “为何欺骗我?杀人犯王耀!”
  在……讲什么?
  什么鬼话啊……
  王耀伸手想要碰触阿尔,却看到了自己满手满袖子的鲜血。衣襟,胸膛,裤子,全部都是,粘稠得化不开的血迹——
  记忆哗啦啦展开翅膀,冲破了封锁,在身体里飞速流窜。
  “开什么玩笑……”
  他愣愣举着深红色的双手,脸上露出天真疑惑的笑容,朝向阿尔说话。
  “呐,阿尔……”
  抬头的同时有什么尖锐钝痛的物体刺入了心脏。钻心的痛楚袭上身体,电流般迅猛传遍了每一处神经,并在脑内发疯叫嚣。他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于微弱视线中看见阿尔举起锤子,将手中的木桩钉向自己心脏的更深处。
  覆灭般的痛苦撕碎了他所有的理智,手掌下意识抓住了什么,尔后撕开。
  阿尔曾无数次与王耀交握的手臂被撕扯着分离了身体,接着是胸腔,骨头。金发青年死死攥着手中的木桩,直到那双比爱丁堡天空还要清澈的蓝眼睛蒙上暗灰,一点点枯萎下去,连最后的光芒也消散熄灭。
  他们的身体掉入河中,氤氲开一大片暗红。漂浮着金红树叶的河流停顿了片刻,就又继续从他们身边流淌而过。寒冷水面淹过王耀空茫睁着的眼睛,在戴着戒指的手指边打了个旋儿,再无停息。
  A cat came fiddling out of a barn,
  一只猫蹑手蹑脚地走出谷仓,
  With a pair of bagpipes under her arm.
  手臂下面夹着一对风笛。
  She could sing nothing but fiddle dee dee,
  她唱不了任何东西除了乱拉着嘀嘀声。
  The mouse has married the bumblebee.
  老鼠嫁给了大黄蜂,
  Pipe, cat; dance, mouse;
  风笛,猫;舞蹈,老鼠;
  We’ll have a wedding at our good house.
  我们将在好房子里举行一场婚礼。
  您能体会这种情感吗?
  我们已死,但仍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因这生命不是无意义的,它能够带给他人许多连我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改变。
  我把我交给了他,于是他就是我的世界。
  那么就此搁笔,无需多述。诚挚期待您来赴宴。
  亚瑟在落款处写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厚厚一叠信纸折起来装入纸封,在烤漆处按下了家徽印章。
  他把信笺举在灯烛附近等待漆干,跳跃着的温暖光亮映在碧绿眼瞳中,整个人温柔而安静。
  THE END.
  
 
 
第55章
  每隔一段时间,就能见到那个人呢。
  和往常一样,带了一捧鸢尾花。
  男人像是与情人对话般,对着墓碑说很多的话。有时扫墓人早上开园,看到他才从墓园出来,披风和头发全部都结了霜。
  一定是他深爱的人吧。
  May.30.1861
  弗朗西斯从短暂的休眠中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暗潮涌动的无边黑暗。他眨了眨眼睛,才分辨出那是无数教士与猎人身上的黑色教服所连成的海洋。
  他的双手被铐在背后,冰寒沉重的锁链紧紧箍着手腕,把突起的骨节磨出了血。链条打了个结,又与脚上的镣铐相连。马鞭草和圣水银器的气味浓烈而湿黏地包裹着他,令人发晕的呕吐感一波波涌了上来,牵扯着四肢疟疾般颤抖。
  在他身旁的是同样被绑缚起来的伊丽莎白,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悲哀柔和的大眼睛流动着许多他解读不能的情感,如同将死之驯鹿。
  弗朗西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个时辰前他们刚被强制灌入了混着马鞭草的杜松子酒,那效果比这世上所有的烈性麻药都来得厉害。
  铁链把他们的身体和铁制刑架牢牢地捆死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拥着他们向前而去,像是一场最盛大的狂欢。野外呼啸的风声是伴奏,道路两旁繁华如盖的参天大树是最好的观众,还有那些被惊扰而起的众多鸟雀,在风中大声唱嚷——
  上帝将要审判魔鬼!
  教会对吸血鬼执行死刑。
  “没有关系,弗朗西斯,这真的没什么关系。”
  在人群的拥挤中伊丽莎白靠在弗朗西斯耳边低声细语,褐色长发不时拂过他的脸,带来一阵柔软的瘙痒。她的声音也是柔软温和的,能够抚平他人心底所有的烦躁不安。
  “我的亲人,我的爱人,都是背负着这可怕的大家伙而死去的;现在我可以尝尝这种滋味到底是何种模样,就能体会他们当时的想法。即使我们都同样将坠入地狱……”
  她去往寒冷遥远的圣彼得堡寻找基尔伯特,寻找那位占据了她生命最重要部分的吸血鬼,一无所获。她在北方辗转来回,找遍了布拉金斯基家族领地的每一块土地,任何地方都没有一只名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纯血种。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绝望的现实,在这之前,她已经沉溺于几百年的孤寂与等待,从今往后她也可以用几百年的时间来耗费在寻找的路途中。
  如果不是她时而冲动暴虐的性格影响了她的话——在归来英格兰之时,因为一些缘故撞见了圣玛格丽特的几名猎人,被认出身份后情急之下酿成了再次触犯契约的悲剧——她一定可以继续这场漫长无望的追寻。
  是的,她杀害了猎人,抑或说是自保,因为她已经早在猎人的捕猎名单之上。但那有什么用呢,现在她确实是罪无可赦而被推上这刑架了;一个打制粗糙却又结实无比的冰冷家伙,不久之后就会被火焰吞没,烧红的钢铁将把她的皮肉筋骨全部熔化销毁,吞噬干净。
  “如你所说的事实是确凿存在的,那么我可以去相信他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了不是吗。”伊丽莎白稍微停顿了下,力量的衰竭已经使她无法一口气说出长段的话语,“那个混帐直到现在都没来看看我,要是有机会,一定得狠狠揍他一顿。”
  人群行进的速度开始减缓,在空旷的荒野中停歇下来,似乎是选定了行刑的场所。躁动的教士与猎人渐渐也安静下来,低声商量着一些琐碎事项。伊丽莎白脸上露出几近哭泣的笑容来,尽管她想让这表情更自然些。
  “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见他……”
  悲戚的尾音淹没在一阵突然而至的喧闹中。她的身体连带着刑架一同向后移动,被人们拖拽着离弗朗西斯越来越远。
  不该是这样。
  弗朗西斯望着几英尺开外的地方,穿着教士服的人类开始在伊丽莎白脚边堆放木材,接着一桶黑油从她头上浇淋下去。每一丝细微的响动都在他心里炸开,惊心动魄。
  不该是这样。
  她杀害了圣玛格丽特的猎人,尔后四处逃亡,逼迫无奈而向波诺弗瓦伯爵发来求救的信号。他是来救她了,但为什么连自身都陷入了猎人早已设好的陷阱?
  愚蠢弱小的波诺弗瓦先生啊,你是为了来观看这场刑罚才出现在此处的么。
  不是。不是……
  明明就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
  就像那个最深的噩梦里,眼睁睁看着人类将自己最心爱的人送上火刑架。自己只是个最卑微的观众,被命运逼迫着看完一场残杀;天知道他多么想变成个盲人,瞎子,耳聋嘴哑,干脆就这样疯掉,就什么都不必接受——
  “请您不要乱动。我们希望这仪式能够对您的行为有所警示,而关于您的处分将递交协会与长老院共同商议。”
  身边有猎人在说话,并抬手检查了他的眼瞳和嘴巴,确认药效并未散去。他没有在意这无礼的举动,因为他此时的视线只能停留在前方的伊丽莎白身上,即使眼球酸痛也无法动弹一下眼皮。有一双无形的手帮他固定住了原本可以闭合的眼睛,强迫着他去观赏去品味,把每一个画面都刻进脑中。
  他想大叫,撕破嗓子去喊叫,如果这样可以稍微破坏点儿什么,什么都好!上帝啊,你确信这是正确的决定?在一个种族面前,行使对另一个种族的杀戮权!
  人们在大声宣读伊丽莎白的罪责,手势激昂神情庄严,仿佛他们是站在布道的台子上,为人类带来神明的福音。他们宣判着罪恶的爱情,痛斥吸血鬼的残暴,他们用了“它”的称谓。
  多么……高尚。
  多么……神圣。
  弗朗西斯听见久违的清亮女音在自己耳边轻语,一如其人坚强平静。
  不要在意,弗朗,人终有离别。
  火焰被点燃,从柴堆窜上滴满黑油的裙摆,迅速吞噬伊丽莎白的腿脚。被烧化的皮肤开始泛出奇异的青紫,熔掉之后是白森森的骨头。
  巨大的欢呼声响彻荒野,无数晃动的拳头和手臂遮挡了弗朗西斯的视角。皮肉散发出焦糊味儿,和黑色的烟尘一起被风卷着扑面而来。
  四百多年前的欢呼雀跃,四百多年后的癫狂欣喜。时光倒错交叉重叠。
  你有自己的信念,自己的人生与命运。
  只是,留下来的人该怎么办?
  被当众杀死的爱人。沦为长老院工具而牺牲的双亲。憎恨着自己的基尔伯特。有了更重要的守护之物,离开了自己的梅尔斯。
  再也不需要自己的亚瑟。
  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已经一件不剩,空余了这可笑愚蠢的波诺弗瓦。
  他仰起头笑出了眼泪。深不见底的疲倦终于破壳而出,瞬间湮没了全身。
  “够了……”
  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
  他冲破了绑缚着自己的锁链,拉扯断手脚的桎梏。抬起的手掌捏碎了身旁猎人的面部。鲜血喷洒了他半边身子,浸透梳理整齐的金色卷发。
  有猎枪对准了他,还未扣下扳机即被折断。吸血鬼如野兽锐利的爪子刺入猎人咽喉,翻搅着握住气管和颈椎然后撕裂。
  杀掉吧。都杀掉。
  这个世上只剩吸血鬼就可以了。
  子弹嵌入手脚骨节,穿透皮肉。他并不能感到半分疼痛,仿佛这具身体只是无知觉的冰冷武器,执行着杀戮的任务。一种灭顶的快感自脚底生起,轻盈而欢乐地贯穿了全身,让他觉得这是一场盛大绝美的舞宴;没错,舞宴,他相熟的人都站在前方,被尽数盛开的血色蔷薇簇拥着。他们细声交谈,并朝着他转过头来,微笑着叫出名字。
  嘿,弗朗西斯,我们正在等你。
  爪子捅穿猎人眼珠,向上勾起卸掉天灵盖。黏腻柔软的碎末红红白白溅了他一脸。
  现在没有人是活着的了。弗朗西斯转着干涩的眼睛环顾四周倒伏的死尸,最后目光落在了火刑架上。几丝微弱火苗舔舐着铁架子上早已焦黑的尸体,于骨缝关节处发出满足的叹息。
  “喂,男人婆,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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