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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鸟(近代现代)——尤度

时间:2022-03-06 10:36:59  作者:尤度
  靳莲风姿绰约地拢了拢衣服上的貂皮大衣,抽着细细的女士香烟,脸上笑的明媚,她的脸没让岁月亏待过,依旧精雕玉琢,美艳异常,“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都寂寞空虚。”
  方悱听不懂,什么叫寂寞空虚,他从小在书本里学的礼义廉耻,父严母慈在这两个长辈面前崩塌的一干二净,这些东西怎么可以用寂寞两个字就总结得了呢?
  直到有一天,靳莲酩酊大醉,倒在床上,泪流满面,方悱才算真正明白了一点。
  女人说了很多,她怀念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最后还是抵挡不过现实。她在年华尚在,自由散漫地时候,拿着吉他歌颂自己的爱情,醉生梦死,最后在生下星儿之后醒了,然后学着慢慢接受生活的平淡。
  每人的人生,就好像一部电影,有的人平淡沉郁,有的人轰轰烈烈没有一丝平静。方悱一直相信,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不过靳莲给他泼了冷水,她嗤笑方悱的理想主义。“当然了,你们的命运被自己牢牢地捏在手里。”她狠狠吸了口烟,黯然道:“我跟你们不一样的,我这一生只能是星儿的配角。我离开了,星儿只会难过几年,然后还可以遇到爱她的人,可在我这,假如没有了星儿,我大概会死掉。”
  所以,靳莲只想,也只能这么活着。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怀念,又像对自己一团糟的人生无力嘲讽。
  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最想自由飞翔的鸟儿被束缚住翅膀;最想出人头地的女人最后却被迫碌碌无为;最想在春光明媚里放荡不羁地飘荡灵魂的人最后却放弃了自我。
  方悱认真审视这个女人,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是无力的。
  她把一生都给了星儿,没有更多,也不会再给别的人了。
  要强又能怎样?欲望本身并不是坏事,只要不用太计较得失就好,生活艰苦,但也只能顺理成章。
  人总在无助的时候,会迫不及待的抓住眼前救助的浮木,哪怕它是腐木,抵不得多大用处。
  方朗生窝囊无用,可方悱看得出,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关心靳莲的人,他愿意为女人洗衣做饭,头疼脑热照顾着,哪怕到了最后,女人背叛了他们的夫妻关系,男人依旧体贴,觉得靳莲是生活所迫,是为了贴补整个家。靳莲飘泊这么久,难得遇得到这么愿意为自己“着想”的人,又怎么舍弃得了呢?
  谁都不是神,只是拥有朴素情感的人,他们也许是先看清了自己,所以才更明白该保留什么。
  方朗生窝囊了这么久,难得他只用耍耍嘴皮子哄哄女人就能得来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呵,风花雪月,坑蒙拐骗。”这是靳莲那晚睡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这一天起,方悱就明白了,爱情和亲情这些美好的东西和他完全无缘,至于他那把衡量好坏的标尺也在这一刹那受到挑战,他要学会独立自强,自己给予温暖和踏实,决不能做一个软弱依靠别人的软体动物。
  但方悱不知道,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想学着成熟大人摇曳生姿抽烟的小屁孩罢了,故作坚强其实是对温暖和在乎渴求至极。
  美貌是什么呢?美貌是把双刃剑。
  有些人会因为这个喜欢靳莲,有些人就会因为这个嫉妒她。
  换言之,丑也是一样的。
  方悱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在同学眼里是怪物,可是他庆幸自己还有个脑子,能够用自己的正常智商,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方悱自上了高中之后,什么都要做最好的,最优秀的,包括成为全部学生中最优秀的人。他很懂得发挥自己所剩无几的优势,其实只是内心深处太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
  可是有些时候事与愿违。
  现在,放在男生眼里,他是所有人都会讨厌的死娘炮;放女生眼里,他就是很多人不喜欢的对象。
  大家都默认方悱和女人划等号。
  这个想法只要成立,在很多女生眼里,就会觉得方悱不安分,女生与日俱增的黑酸,抹黑,众口铄金,最后还遭到了一场不小的舆论暴力。
  方悱不知什么缘由,和晏晟、李泽牵扯到了一起,起因是晏晟莫名其妙地拥抱,然后是李泽单方面的告白和追求。
  这事怎么看来怎么离谱,方悱当然不能答应,偶然一次机会发现李泽是个爱看黄片儿的假惺惺,还爱对自己动手动脚,劈腿搞大了隔壁学校女生的肚子,方悱忍无可忍,一次争吵种失了言被旁人听了去。
  没想到李泽被甩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就各种含沙射影,暗下嘲讽他是白莲花绿茶婊,还说他私下每天逃晚自习的课,其实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乌合之众最喜欢凑热闹,这么一闹,加上以讹传讹,学生之间又产生了舆论浪潮,背后的指指点点,三人成队的七嘴八舌,让方悱被所有人孤立。
  方悱最后选择视而不见,可是那些流言蜚语不会因为当事人的冷处理就会自动消散。再加上一些好事人的挑拨,扒了方悱后妈的事情出来,完全就像是在热锅里浇了盆水,舆论炸锅。
  “哼,后妈就那种不要脸的贱样,他能纯洁到哪里去?”
  “就是他,活脱脱地交际花,一会儿和晏晟男神还难舍难分呢,转眼就去和李泽勾勾搭搭,现在又来这装可怜,你看他那样!”其中一个流着齐刘海的女生好事地挑拨离间,“不要脸,还特么骚。”
  “就是,李泽校草这么帅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看片的人呢?再说,就算看了,男生看看这个不多正常的事儿吗?和那个女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正常。”另一个圆脸女生气呼呼地,脸涨的通红。
  有些带有好感的滤镜只要带上,沉迷于此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带着理智看问题的。
  就好像,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最后,所有喧嚣地矛盾终于在这一天爆发,几个所谓的为了伸张正义“义愤填膺”的无脑学生在巷子的旧天台堵上了方悱,众人发生口角摩擦,结果把他推下了楼,摔断了腿。
  起因是他们想要看看方悱是不是双性人,便把他堵在巷子里,扒他裤子。
  “卧槽,果真出去卖的就是不一样,屁股蛋子比片上的岛国女好看。”
  “说屁呢,你有这嗜好啊?”
  “瞎说,我听我哥讲,这种不干不净站街的人,身上都是脏病,多看一眼都恶心。”
  “甭管恶不恶心,他下面不是和男的都一样吗?毛都没几根,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没市场。”
  “哟,有你丫的,都能想到这些。”
  这群人冷眼旁观,语调嬉闹,把刚才那场荒唐的侮辱和满足好奇心的猥琐举动当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就好像他们在评论一只猫的毛顺不顺,一只狗的尾巴长不长一样。
  方悱遭受了最恶毒的揣测和言语攻击,心里压力很大,那些明着的暗着的冷暴力总是萦绕在他整个学习和生活,再加上高三的学业压力,他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的批评,方朗生的不闻不问,让他心力交瘁,他就像赤脚在尖刀上行走的人,举步维艰,就算不动也要被刺戳伤害。
  最后在被人推下去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觉得,清白是那么重要,那些被冠上正义的帽子的人是可以如此装聋作哑,拿着鸡毛当着令箭会变成这么可怕的恶魔。
  几个学生扒了方悱的衣服,录了殴打视频,高高兴兴的在网络上分享“战果”,完全不管躺在地上痛的奄奄一息地方悱,三五成群地走了。
  水泥地板粗糙不平,方悱痛得出不了气,更是吐不出一个字,绝望一丝丝地吞噬了残存的温度,方悱觉得自己怎么还有意识,这个冰冷的世界他不想再多留一秒了。
  希望有什么用呢?有了希望也只看得到远方,近处什么都没有,黑得像深渊,出路都找不到。
  方悱手掌是摊开的,连闭合的力气都没有了,精神和肉体都处于自我放弃的边缘,可就在他想要完全放弃自己的时候,眼睛所及之处,有斑驳的树影,有个人靠近他。
  “你还好吗?”那个人温暖干净,像柠檬苏打水,清凉又治愈。拥著他,背着他,带他离开了这个只有他的破碎分离世界。
20
  
 
 
第十四章
  喻子昂泡了杯玫瑰花茶悠悠地喝着,下午的炙热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内室的钢琴旁坐着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后面扎了个漂亮的辫子,小脑袋轻微摇晃,像只欢快的雀儿,神情专注地弹着琴。
  琴声刚停下,男人就放下茶杯,对着男孩温柔地招了招手,小男孩笑得灿烂,蹦蹦跳跳地跑过来,“Daddy!”
  喻子昂一手拿过一个草莓蛋糕递了过来,一手拿了手帕在孩子额头上细细擦着汗,淡淡地笑着。
  “Daddy做的蛋糕最好吃!”
  “嗯。”喻子昂用指腹擦了男孩嘴角上的甜酱,“艾艾吃完继续弹,待会你叔叔会过来听的。”
  “是。”艾艾乖巧点头。
  喻子昂欣慰地点了点艾艾的鼻尖,便起身走了。
  刚进书房,就看到喻洛笛立于窗台前,长身如玉,姿态慵懒随意。他们兄弟两面容肖父,冷感大于暖感,不说话的时候,容易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永远都是这种冰冷散漫的样子,喻子昂内心腹诽。
  “这些是你要的资料。”喻子昂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表情严肃认真。
  “嗯。”喻洛笛随意靠在桌沿,指腹扫着A4纸的边缘。
  “艾艾会跟你暂住几天。”
  喻洛笛听了这话,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一会儿是方悱的那两个孩子,一会儿又是自己的侄子,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带孩子的料?刚要开口拒绝。
  “诶”喻子昂抬手打断,“离开这么久,不怕艾艾忘了你?”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要去南洋几天。”喻子昂忽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应该很明白,这次回来的话,就再也走不了了。”
  喻洛笛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置若罔闻。不过喻子昂说的又是实话,非常时期,确实不好施展,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豫,目光颇锐利的打量过去,“哥,适可而止。”总感觉自己中了哥哥的圈套,刚解决完一个麻烦,又来了一个。
  “慢慢习惯。”喻子昂好整以暇的歪头看着这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那边人应该得到消息了。”喻子昂忍不住,嘴角下垂了几分,要不是父亲的安排,他是不会来掺和这事的。他忍不住又用中指推了推眼镜框,眼角眉梢也露出几丝的不耐。
  “罗健云就这点出息?一遇到点事就去向主人摇尾乞怜。”这表情喻洛笛见过太多次,习惯了,只是慵懒地伸了懒腰,呼了口气,露出手肘关节内里一个小刺青,看不太清楚。他走到柜台前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过来给喻子昂。
  “白天不宜饮酒。”喻子昂眉又皱了。
  喻洛笛突然嘴角带了弧度,浅酌一口。喻洛笛一副“是吗?”的欠揍表情,砸吧着留于齿间的酒香“味道很不错哦。”
  喻子昂忍不住握住了拳,按捺着火气。
  喻洛笛不顾他的表情,饮了口酒。
  喻子昂以前见过白天醉醺醺的他,当时直接把他拎起来打过。
  难得自己这个哥哥这次没动手,收了脾气。
  他两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从小到大相处时间不算多。
  早在喻洛笛很小的时候,父母两人就离婚了,喻子昂跟了父亲姓,喻洛笛跟了母亲姓洛。直到后来母亲病故,喻洛笛才回的喻家,冠上姓氏,那时候还是个15岁少年,比现在叛逆,全身都是反骨,和不少人摩擦不断。
  “你把方悱接回来是想利用他手里的两个孩子除了罗健云?”
  “只是一个罗健云是不够的。”喻洛笛抬了眼帘,置下酒杯。
  “是吗?”喻子昂有丝疑惑,心中一凛,“你答应了父亲?”这句话是严肃认真的语调。
  “选择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喻洛笛又倒满酒,这一次是一口饮下。
  “晏家人那边对你插手这件事颇有微词。”喻子昂道。
  “不爽也只能憋着,总想着占便宜,这些年......也够了。”
  “你明白就好。”喻子昂懒得再跟他说别的话,点到即止,反正他这个弟弟不会说体己话,更不喜欢暴露心中所想,就连喜欢的人也这么不好调教,他还是觉得乖一点的伴侣称心如意。
  “慢慢看资料吧,希望你别再让父亲失望。”喻子昂说完话便走了,带着一丝峻冷的风。
  方悱涉及的不是小事情,有够这个弟弟折腾的。
  喻洛笛无所谓地耸耸肩,“人找到了?”
  喻子昂开了门,顿了一下才道:“听过一些风声。”
  目送喻子昂出去,喻洛笛笑意突然就转地淡淡的。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指尖点在了“罗健云”那三个字,眸里染了风雪。
  方悱喜欢惹麻烦他是知道的,柿子专挑软的捏,人之常情,但方悱偏喜欢钻荆棘里,认死理,固执的要命,惹了罗健云这种混蛋,还头铁的往前撞。
  劝又劝不了,他可不是那种含糊其辞得过且过的人,不然也不是他方悱了,喻洛笛无奈的叹口气,便伏在案前开始看这一摞高的资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转头便望到窗外的春烟柳绿,几缕光破碎地打在纸面和桌上。
  他有些困乏,揉了揉酸痛的眼眶,眼睛里顿时起了几个模糊的涟漪,窗外的射进来的光晕在他脑海里斑驳着,整个人的脑袋有丝昏沉。
  云城是个阡陌交通运输发达的地方,经济繁荣,海港优良。喻老爷子英俊不凡,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是当年归国的第一批有志青年,乘着改革春风,喻家在云城发展的有声有色,发展领域主要包含在世界各地的运输、医疗和珠宝等多个行业,在云城乃至海外可谓是势力颇深,但因为这个家族一直低调行事,所以在云城并没有其他几家那么名声大噪。
  都说虎父无犬子,喻老爷子做人一直大刀阔斧,敢想敢干,魄力十足,认真又严谨,大儿子喻子昂算是继承下来,颇有他的几分气势和风采,于是老爷子对他颇为器重,便也放心把云城所有业务都交给喻子昂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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