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下他家里是哪个位置漏的水。”许时延越过洛城走出门口,又回头吩咐道:“你也检查下,是不是哪个下水道堵了咱们没发现?”
“许哥,这么晚了就别下去了吧。等明天再说吧?”洛城面上不动声色地说。
“就楼下,几分钟而已。”许时延跟着保安朝消防通道走,听着保安自言自语地念叨。
“嘿,这1803的业主跑哪去了,刚还坐电梯跟我一块上来的呢?”
许时延推开楼梯间的门刚走到18楼,就被躲在门背后的闻柏意抓着手腕拽过去紧紧抱住。
保安认出是戴鸭舌帽的男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语无伦次地说:“唉唉唉,你干嘛呢?这光天化日的……还有啊,你是不是1803的业主啊,人屋里没漏水啊……”
许时延下意识想挣脱这个莫名的怀抱,却发现闻柏意几乎是要把他嵌进肋骨般地用尽全力。
保安推到一边,看两人抱在一起,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场他爱我他爱他他不爱我的大戏,恍然大悟地说:“搞什么嘛,原来是想把人骗出来啊。”
许时延拍了拍闻柏意的肩膀,示意他松开,对保安抱歉地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啊,和我男朋友闹了点矛盾,没想到他会找到家里来。”
保安离开之后,见到许时延平安无事,闻柏意已经稳定了情绪,简单几句复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现在手机密码还是六位数生日,这不难猜到。他把语音撤回了,你的手机里也没有证据,没办法指控他侵犯我的隐私。”许时延开始认真分析。“他把语音撤回了,你的手机里也没有证据,没办法指控他侵犯我的隐私。”
“他敢这么做,就是已经查到了这个周医生的身份有问题。无论我出不出现,都没有办法破这个局。正常的男朋友怎么会对这种语音置之不理……”闻柏意有些急,他原本就反对许时延以身涉险,每天与一只身份不明的野狼共处一室。“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们现在就走!”
“我不能走,你忘了?他打不过我的,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会有事的。”许时延往楼上看了一眼,说:“我不能待太久……”
“我就是没忘,才不能放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俩第一次在那个全水厂,你是怎么被人关起来注射母狼发情素的?难道你打不过那个白大褂子?”
“许时延,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哪怕是出于只是朋友的立场。”闻柏意赤红了眼,语气急促又悲凉。“我相信你的能力,和我担心你,从来都是两回事……”
许时延的视线落在闻柏意的鞋子上,凌乱的鞋绳子散落在地上,被踩得全是泥泞。这对极度在意仪态的闻柏意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但现在因为担心许时延的安危,所有的一切都排在了第二位。
因为许时延,才是他的第一位。
许时延快速的思考应对之策,伸手示意闻柏意交出周医生那个号的手机,迅速拨了几个语音通话又挂断,“你到楼下等我,二十分钟内我就下来。”
闻柏意立在原处没有动,抓着许时延的手丝毫没松,许时延用另一只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压低声音说:“你也要学会相信我呀。”
闻柏意在那一瞬间松开手,退了一步站在许时延的身后,说:“二十分钟,多一秒我都不会等。”
许时延点了点头,说:“好。”
闻柏意坐在车里后,手机调出倒计时,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倒计时跳动的秒表。明明安静的车厢里,却仿佛走着迫人的滴滴答答声,分钟跳到01这个数字的时候,许时延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闻柏意焦躁的心被一瞬间抚平,明明许时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只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足够让他安心。
许时延背着一个简单的黑色电脑包,换了一套轻便的休闲装,带着疲惫的语气说:“走吧,这一晚上可真够折腾的,帮我找个酒店吧。出差的行李等明天他去上班了再回来收拾。”
闻柏意想说让许时延回他们的房子住,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只简短的回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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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延:你也要学会相信我呀。
闻柏意:能不能报班学,速成那种。
第60章 60.0 论坛
美国FME的医学论坛会,许时延发表了一篇关于“镜像形式合成生物分子”的讲演引发不小的轰动。
这位来自中国景逸研究中心的科学家,第一次以Chloe xu的名义出席会议,就给生物医学领域丢下了一枚震惊业界的鱼雷。
如果景逸的实验成功,人类将可自主合成高阶镜像抗体,合成产生的治疗性免疫蛋白可以用作治疗阿兹海默症、癌症、造血干细胞恶性克隆性疾病的针对性药物。
以复制的镜像D-氨基酸代替天然L-氨基酸组成的抗体药物不会产生免疫排斥,它就像是蝴蝶的另一扇翅膀,形成完美复刻的纹路融于自身。
许时延从讲台上下来就被层层围住,国内外的媒体对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极感兴趣,更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许时延不愿意接受过多采访,他对名气丝毫不感兴趣,过度的曝光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FME的主办方之一是一家北美人才资源机构,负责人James出来打圆场,把记者都带到了休息室,转过身对许时延说:“许教授,你刚才的演讲真的是太精彩了。但我听说,之前景逸的资金链险些中断,FME认识很多优质的投资人,需不需要我替你引荐一下……”
“不用,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解决了。”许时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及时打断。
“那许教授您个人的职业规划呢,据我所知,在中国科学家的薪资待遇并不算高,一位院士正常收入在10-50万,这在我们这里真是unbelievable。”
“先生,您好像想错了这中间的因果关系。”许时延不卑不亢地反击道。“在我们中国,从来没有人是为了收入去应聘院士。而是足够优秀才能成为院士。”
“职称是祖国赋予我们的一种认可。”
“我想大部分人并不在乎收入。毕竟我们一日三餐都在研究所里,真花了几个钱。”
“我还以为许教授这么年轻,思想不会被固化……没想到……”James在许时延这样里碰了壁,语气也变得生硬难听。“中国人冥顽不灵,果然都像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许时延轻轻扫他一眼,粉润的唇瓣微微张合,却丢出去了极有杀伤力的一句话。“我倒是不介意您把我比作石头,可说FME论坛是粪坑,也太过自谦了 吧。毕竟除了您以外,现场还是有很多优秀的学者,这话可不能让他们听见。James先生的中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呀……”
“你……”James哪有许时延能言善辩,铁青着脸色说:“许教授,中国不是还有一句古语,叫敬酒不喝喝罚酒?”
许时延还没说话,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了他和James之间,闻柏意面色不虞地盯着James,沉声说道:“James,难道你们CGA的猎头都是以强取豪夺的方式来挖人的吗?”
时意咨询两年前就在美国创办,机构总部和CGA总部都落在硅谷,仅隔了一条金融街的距离。闻柏意凭借自己的商业天赋和运营管理能力,让时意迅速在美国立稳脚跟,之前公司一直丢给职业经理人运营,直到他离开闻氏才逐渐活跃在公众面前。
James自然认得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他跃过闻柏意的肩头看了一眼许时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还当许教授是真的清高,原来是攀上了时意这样的高枝。不过他时意能给的条件,CGA未必给不了,您再多多考虑吧。”
James离去之后,闻柏意转身看下许时延,关切问道:“你没事吧?CGA的人就是这种德行,他们挖人的手段上不了台面,说什么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许时延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闻柏意既然出现这里,刚才可能也坐在台下看他发表讲演,莫名紧张地问了一句,“我刚刚在台上没出错吧。”
闻柏意回忆刚才那个在台上闪闪发光的俊逸男人,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带着独有魅力。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在感叹他的才华,有在夸赞他的容貌,还有人猜测他这么年轻取得这样的成就一定没时间去谈恋爱。
许时延当然谈过。他们谈了七年,却双双收获了一张不及格被开除的通知单。
想到这些议论,闻柏意不经意皱眉的情绪被许时延纳入眼底。他低头审视自己的着装,发现没什么异常后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惊小怪。
闻柏意压低声音说:“很好,什么都好。”
会场后台突然一片哗然,一群黑衣保镖拥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过来,闻柏意拉着许时延的手腕带着他退到旁边,等簇拥的人群过后贴在他耳边给他解释道:“你应该在会议流程表上见过他的名字,他是美国德思必生物实验室的查理德博士。”
“那个明星博士?”许时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个浓眉大眼的外国人在临上台前忽然回头,目光恰好与他对视。“他好像在往这边看。”
闻柏意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时,查理德已经别好耳麦在礼仪的带领下登台,“我之前和你说有GK的消息,就是查理德告诉我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也和GK认识了很多年。”
“他见过GK?”许时延问。
“没有,两人只通过网站联络,但我给他看了洛城的信息,他说GK不可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我们之前一直猜测GK是德思必的人……原来都是他提供的交流数据……”
“查理德说,他和GK的通讯在半年前突然中断了,GK的账号再也没有回复过他的信息。他这几天查过定位,发现在半年前这个IP突然出现在了中国。”闻柏意的手还捏在许时延的手腕上,无人提醒的话,就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亲密姿势。
“可他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他。他甚至不知道GK是男是女,仅凭他们的聊天记录来推断一个人的身份,是荒谬的。”许时延想起理查德刚才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眼,原来是含着打量的意味。
“理查德说,在GK消失之前曾经和他提过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给理查德发了一个实验室的视频,里面的很多器材都是顶级配置。在全球能配4M3粒子显微镜的实验机构没有几家,甚至连德思必也只有一台,可视频里出现了三台。”
“三台4M3?”许时延倒吸一口气,“这个显微镜不光是价格昂贵,购买渠道也很严苛,晏部长曾经问过我实验所需不需要购置,由国家拨付专款资金,但这个器材生产技术被垄断,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洛城能使用GK的账号,可能并不是简单的黑客盗用信息。理查德看了他近半年发布的博文,延续风格和之前的GK并无差别。如果不是我找到他问,他都没有想到GK的账号下面换了一个人。他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进了新的机构签了涉密协议,所以不方便再和他交流。”
“现在的问题,我们不仅要证明洛城不是GK,更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留在景逸到底是为了什么。”许时延心里觉得惴惴不安,眉头紧锁地说。
“FME的会还有三天结束,我已经帮你定了最近的机票,三天时间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闻柏意出言安抚。
“我出差,老师也陪着师母到美国治病,研究所现在只剩下老胡一个人,他的性子沉不住气,遇到事儿自己就先乱了。”许时延在心里盘算每一个环节,总觉得有哪一环扣不上。
闻柏意忽然开口,说:“金博士的签证和护照,是你托人给加急办理的吗?”
许时延抬头,一脸错愕地问:“你说什么?”
闻柏意也不敢在瞒,简单几句讲了金夫人的病情,又提到手术原本是安排在下个月,和许时延的出差时间错开,却不想金博士提前弄好了签证和护照。
许时延听完之后,挣开了被握着的手,快走几步说:“带我去医院,我们还是直接问老师吧!”
金夫人的手术在许时延到达美国的第一天就顺利完成了,后面几天时间已经从ICU转到了单人病房。闻柏意和许时延赶到的时候,金博士正窝在沙发上小憩,看到突然出现的许时延愣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引着两人出了病房。
“老师,师娘的病怎么样了?”许时延隔着门上的窗户往里看,素净的女人合眼躺在病床上,苍白的面色看着令人心紧。
“肿瘤3.8厘米,压迫到周围的脑组织和神经,再不取就危险了。偏偏长得位置偏右下,手术难度极高。”金博士想起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等待的十八个小时,就惊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好在……手术很成功……闻总帮我们找的医生技艺高湛,总算是取出来了。”
“师娘醒了吗?”
“下午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又睡了,意识挺清醒的,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闻总。”金博士看了一眼跟在许时延身后的闻柏意,“我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国,蝴蝶项目只有落在你的身上。”
“博士,签证和护照的事情是谁来找您办的?”闻柏意单刀直入地问道。
金博士闻言一愣,看向许时延,“不是你……?”
“不是我。”许时延斩钉截铁地说道。
“资料信息我是交给了洛城,他说是你让他来帮我办理的。我以为是闻总把手术的事情告诉了你,也找契机和你搭上话……”金博士认真回忆当时的场景,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两人。
“所以,你把身份证原件和办公室钥匙都给过洛城?”许时延出声问。
“是啊,他不是你推荐进来的人吗,我自然是信得过。”金博士看着两人变了脸色,推了推镜框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许时延和闻柏意相视一眼,心中都已波澜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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