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崔叙的急病横插一脚,当晚勉强过关。
但政务再忙,心中再纠结,他也不能永远用沉默作借楼来逃避。敬贵妃和刘侍御这对苦命鸳鸯还禁足在一块相互取暖,长此以往,便和事泄以前没什么两样,这桩案子就这么雷声雨点俱无地过去了。
崔叙虽物伤其类,但也不好明着表现,索性大着胆子道:“皇爷既然不在意这些,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您大可以将此事全权交给惠贵妃去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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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嘿嘿!明天休息!虽然是单休但比以前更加珍惜周末时光了(奇怪的苦中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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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日常
“这样歹毒的法子谁教给你的?”王缙握住崔叙两只细瘦胳膊,将他从自己胸膛上撑起来,玩笑语气地质问。
“您一手教出来的。”崔叙回盯住他,在探究的目光中实话实说道。
王缙无奈摇头:“我是担心她难做,惠贵妃在宫中本就如履薄冰,她与敬贵妃在外人眼中又有宿怨,此事还是她表妹一手揭发的……”
崔叙听得暗暗发笑,若惠贵妃在内廷也算如履薄冰,其他人恐怕早已堕入无尽炼狱中受苦受难去了。
“闹了半天,您说是不想重责敬贵妃,又怕寒了惠贵妃的心,总归考虑的都是怎么给她留个好名声。”崔叙不留情面地戳穿他。
“我不知道,相比阁臣们今日奏报上来的案子,这件事显得无足轻重,可它偏偏盘桓在脑子里……”
正当崔叙以为皇帝难得转了性子,要顾及他人哪怕是大宠妃曹羞月的感受,在私事上做回人的时候,王缙长长叹出一口气,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无可救药地犯懒道:“……就依明礼的吧,改日见她的时候说此事应轻拿轻放,不宜声张,至于要怎么做,全凭她高兴,我事后绝不过问。”
说着狠狠亲了崔叙一口,笑称:“还是我们崔贵妃懂事,最能为君分忧。”
倒不算太糟糕的结果,崔叙想着,以他所了解的惠贵妃的品性,应当不会太过为难这些同病相怜的宫中女子。
他一边抚摩皇帝的鬓角一边逗趣,试图将刚刚不太愉快的话题揭过去:“今年阖宫大封,皇爷不打算动动妾的位分么?”
“好吧,皇贵妃娘娘,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解决完“心头大患”的王缙终于有兴致听中人倾吐心声了。崔叙却暗道不好,心里嗔怪皇帝平日对自己的事不上心,这回话头出走了十万八千里,竟也能强行拐回来。
“……奴不小心给忘了。”崔叙支吾了一会儿,光明正大地耍赖。
“你说有罪要请罚,我还记着的。”王缙平静地回说,语气里总能听出点洋洋得意的味道。
崔叙轻声道:“奴这下知道您会饶过奴的,便不急着说了。”
这话倒是真的,崔叙的病是他的护身符,是皇帝明明白白的亏欠。王缙借他作诱饵,将晋王等人耍得团团转,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身为诱饵的崔叙重蹈前人覆辙,犯了同金绪恩、廖崇素等人一样的错误,傻到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虽勉强保下一条命,但也落了这一身的顽疾。
“留在宫里养病这段日子,明礼想说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王缙善解人意道。
中人的病也是一个万能的借口,既可以因此离宫休养,也可以因此留宫“拘禁”,区别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不过这也不出崔叙所料,旁的不说,自己的病皇爷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崔叙就这样留在宫内消磨了一段日子,像以往一样住在甘泉宫内的直房里,而从前帮忙打理屋内琐务的贺逢春,似乎也理所应当地为他腾出了位置,默默消失在甘露殿御前侍奉的内官中。
与他同届选入甘泉宫供职的中人们也延续着默契的沉默。
如此一来,崔叙也感到麻木,渐渐淡忘了此事,到承平宫走动时,也没有刻意问起过他的近况,只是偶尔会见到他跟在谷长泰身后当差办事。兴许皇爷以后再想起他时,会给他安排一份无需在宫城中走动的差事,毕竟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只能算是一场误会,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小的中人。
不同以往的是,崔叙白日在甘露殿内仍有公务,仍是与孔结绿等一众女史共事,监督她们为皇爷分装奏本、题本等奏疏,并在内阁票签拟定的事项上作他的代笔。
每日经由内阁、司礼监呈递给皇爷决断的事务千头万绪,但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郭弘安的那篇奏疏还是恰好在崔叙当值时来到了他的手中,迅速通览一遍后,如常择其概要念与皇爷知晓。
王缙还在亲自提笔批阅上一本内阁所拟票签,一心二用地听着,直到手边的批注写完以后,才抬起头将笔递向案边侍立的崔叙,示意道:“拿去。”
崔叙应声接过以后,他便腾出双手互揉手腕,十指相扣反手抻了个懒腰,打了个深深的呵欠,揉着眼道:“前日齐王世子王琥又来求见过。”
话只说了半截便没了下文,崔叙意会之后,顺着他的意思接过话头道:“您推说身体不适,没有见他,他在神龙殿候了几个时辰,才教崔管事好说歹说给劝回去了。事不过三,他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来了。”
“所以——”
“所以这封奏疏,奴替您收着好了,”崔叙低着头,从语调里揣摩着皇爷的用意,“回头私下里交还给他,让他秉公处置此事即是,不必再来呈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崔叙在皇帝面前提起郭弘安时,总是用“他”来指代。
王缙抬眼打量他,见崔叙还是一贯的低眉顺目,说话间已经开始翻折起手中的纸页,将之掖进袖中,便感到有什么东西沉淀进了无言的默契里,只是无暇去打捞。他在坐榻上挪出小半个身位,颔首道:“来陪我看下一篇吧。”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蜻蜓点水般的细小涟漪以后,一切又重归平静。而入夜后接连发生的插曲则连成了一篇冗长的乐章。
或许是非常时期为避宫外的闲言碎语,鹤庆侯不在寝殿内与皇帝同起同卧、出入内闱,而是宿在甘泉宫后的那排中官值夜时用以歇脚的直房里。
除了过去的崔叙、廖秉忠,也有其他受倚重的大珰,为便于时时受召在御前侍奉,会舍弃在夔都、皇城中置办的宅院,选择在直房常住。
崔叙过去因职务不同与他们这类人少有往来,现下又添了新的身份,知内情的几位老人唯恐避之不及,宫禁后选来的中官纵然有心攀附,但俱被宁醴奉命挡在门外,单纯图个清静。
也有他拦不住的人,譬如总是在夜里偷偷翻窗进屋的王缙。
宁醴爱在鹤庆侯面前献殷勤,或也是为了巩固他在甘泉宫中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报复性地找回一点场子。即便崔叙曾经委婉地提醒他不必值夜,宁醴也经常坚持在天气晴好的换值时分,裹着鹤庆侯的白狐狸里大氅,袖里揣着手炉杵在直房门前,让来往的内官都认得他是侯爷身边最得脸的侍从。
直到有回撞见了前来翻窗幽会的皇爷,二人险些闹了回乌龙,这才有所收敛。
再到后来又不见了人影,问起来才知道是被廖秉忠捉去团营中操练了,至于操练些什么、怎么操练,却是连崔叙也过问不得。但有廖秉忠的保证,他也十分放心。
崔叙一向觉浅,尤其是歇在这间直房里的时候,神经总有种难以放松的紧张,似乎时刻等候着皇爷的传召。但没想到的是,他不想去就山,山偏偏长了腿要来就他。
皇爷上房揭瓦的本事虽十分娴熟,却也预料不到翻窗会发生的种种意外,头一晚来便碰倒了炕几上摆的一只花觚。里头随意插着的几束花,还是宁醴嫌久无人居的直房里摆满了宝石盆景,缺少几分生气与烟火味,特意趁照看暖房花木的宫人不备偷偷“取”来的。
崔叙当时听见动静便欲披衣起身,但见一团人影向自己袭来,也就懒洋洋地倒了回去。心里想着:以前皇爷也玩过这样的把戏,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于是皇帝便在这间直房宿了一夜,清早起来拿手上的扳指抵了花觚里的残花,过后独自回到甘露殿中,等待时刻一到,内侍们前来伺候他重新起床梳洗,开始又一日的繁忙事务。
皇帝每夜驾幸此地,并不是为了宠幸鹤庆侯,仅仅是为了检查他是否乖乖服药,再与他相拥而眠。偶尔也会让中人扳着臀给他看后穴温养的情况,看着看着又会用手指来上一两回。中人则用嘴投桃报李。
崔叙不明白这样欲盖弥彰的方式除了折腾坏他自己的身体外还有何用处,费神想了半晌,也只能归结为某种顽劣的趣味。
毕竟他这个皇帝做得实在无趣,哪怕前些年过得那般惊心动魄,现在一切归于平静俗常之后,仍会时常感到乏味。
平心而论,王缙似乎更适合晋王早年所过的生活,在封国做一个富贵清闲的藩王。他有无穷的精力、冲动与好奇心,相比宫廷内的勾心斗角与纷繁复杂的国事政务,更乐于将大把的时间投入到书画、戏曲、雕刻、骑射等无穷无尽的爱好里去。
然而皇帝的身份限制了他注定不能过于热爱某一项事业,仅仅作为偶尔的消遣还算合宜。
或许人也一样。
只是以往的那些游娱玩戏也随着眼病与手伤而蒙上一层厚重的尘翳后,连崔叙也不敢轻易替他拂拭。
王缙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总会让崔叙误以为自己仍被需要,如此一来,他会再一次心软也在情理中了。即便他清醒地意识到,其他陷落其中的人或也有着相似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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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长一点的一章。章末提到的心软主要是因为主仆关系,崔叙还是会在皇帝身边尽心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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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换科室的月底好忙啊,工作完全做不完。今天晚上加到十一点到家,也没有时间码字放松了,打算利用早上回笼觉的时间来娱乐。
第249章 爱侣重逢
留在宫里时间一长,崔叙绝望地发现,有皇帝帮忙的简单纾解未能排遣尽积攒的欲念,反而犹如火上浇油,在体内越烧越旺。但他深知自己是伺候人的奴婢、泄欲出火的娈宠,在侍奉的过程中表现出欲求不满的淫态还能算作是取悦主子,为满足自己的欲念而摇尾求欢便另当别论了。
麻烦的是,偌大宫城中,通常情况下只有皇爷这么一位男人合法地在此留宿。
崔叙只能暗自忍耐着,好在皇爷夜里到直房来得越来越勤。二人入睡前紧紧依偎着,偶尔相互抚慰一番,他脑海里那些乌七八糟的杂念竟也会因此短暂地销声匿迹。
他同王缙朝夕相处十数载,亲眼见证了他是如何从一名孤苦无亲的宗室庶人,一步步或被迫或主动地走到御极尊位上去的,也得以窥见过背后的血腥厮杀。崔叙先知道王缙是怎样一个人,再知道他是怎样一位皇帝,因而对那些天命、气运的说法并不迷信。
但崔叙自从发觉自己在皇爷怀里可以睡个好觉以后,也渐渐开始相信他身上有着极盛的阳气,能够压制住自己体内的邪祟与淫念,才好解释心中莫名的安稳感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这样也好也不好,一旦例外的事成了平常,人慢慢养成了新的习惯,偶尔的一次缺席反倒成了莫大的缺憾,教人分外在意。崔叙将之归结于自己的病,只有在身虚体弱的状态下才能理所当然地多愁善感。
这晚也是如此,崔叙没有取下帘钩,独自卧在床边,侧着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门首处。却怎么也盼不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出现。
他痴痴地想,兴许是奏疏太多、政务太繁,皇爷不小心熬得晚了,怕搅扰自己休息才没有过来。
另一方面,中人又清醒地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只要皇爷想过来,就是只差半个时辰起床视朝,也会坚持过来歇个盹儿的,还会顺手将自己揉进怀里陪睡。
依皇爷的性子,只会管他自己是否过得舒心,才不会管旁人睡不睡得好觉。
——不过他也不常折腾自己以外的下人就是了。
崔叙前所未有地患得患失,浑然忘记了自己十几天前还在为皇爷的狠心绝情而气恼,第无数次发誓要断了自己无望的念想。
但他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唯有皇帝这一个人可以仰仗,舍不得真的打断这连着筋的骨肉,光是平日侍奉就做不到冷脸相对,更别说其他的时候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对王缙的依恋几乎已经刻进了崔叙的骨子里。
而王缙虽不懂中人为什么能有那么丰富而微妙的情绪变化,但都看在眼里,也会搞些小把戏不小心哄得崔叙更加恼火。
崔叙冷静下来一想,说到底还是他庸人自扰,但凡皇爷勾勾手指,自己仍要乖乖地跪伏在其足边,情愿不情愿、甘心不甘心也没什么两样,不如抛却烦恼,让自己和身边人都过得舒服些。
还是那句话,和皇爷赌气,吃亏的只有自己,现在还要算上无辜的宁醴等人。这样看,宁醴被廖秉忠捉去团营中锻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心中天人交战许久后,崔叙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披衣起身,将窗户也打开来,吹了会儿冷风清醒以后,才倒回床上痴望着天边的残月,继续期盼熟悉的身影会突然从窗前掠过。
但等到他困得撑不住睡去,也没能如愿。
这一觉睡得颇沉,以至于崔叙双手被缚,虚吊在床上也未醒转。直到双眼被厚实的绸巾缓缓缠住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
“皇爷!”崔叙又惊又喜,不知道皇帝又要玩什么把戏。
他在封宫期间也被晋王吊缚过,荡秋千似的玩弄,因而本能地有些生怯,浑身微微发颤,却也像十足兴奋似的,裸露的肌肤都透出浅淡的粉意。一想到是皇爷在戏弄自己,他又安心许多,带着几分委屈再唤上一声:“皇爷早先不过来,就是为着这个么?”
窸窸窣窣的,回答他的只有衣服摩擦的声响,还有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彰显着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的存在。
自己该配合皇爷的吧?崔叙懵懵地想着,得赶快揣摩好自己扮演的是何种角色。于是试探地、稍显做作地挣扎起来。
挣扎着、挣扎着,他明显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呼吸更重更沉了,难以言喻的燥热感正顺着窗外徐徐送入的凉风传递到身体里,像一颗吹来的火星,在干枯的落叶丛中甫一落下便燎起了一片烧不尽的野火。
崔叙心痒难耐。
不知是什么时辰了,眼前蒙着的绸巾教他看不清窗外朦胧的光亮,只能隐约看见光亮里一道浅浅的人影。此时此刻,甘泉宫的这排直房安静得出奇,屋里更是静谧,仅剩下彼此的心跳在轰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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