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些年的殷鉴在前,他倒是不怎么担心皇爷会扛不住舆论压力丢卒保车,置杨家于不顾,反而担心这会不会又是一次精心布局的围猎。若是真如闵青赦所说,那么皇爷就连后路都留好了,将来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若崔叙偏不呢?
他才是此事的缘起,理应决定故事的走向,眼下虽身坠迷雾之中,但也可以凭借闵青赦和皇爷的反应猜度一二:春在居幕后之人确为世袭勋爵之一,也确有争储之心。皇爷若是单纯想罗织罪名,那么自己递上去的引子足以点燃一触即发的朝廷局势,不必再刻意压至今日。
再者皇爷又有《女范要录》原稿在手,即行刻印,图谋不轨的罪名一扣一个准,往后再无人敢置喙国本大计。而他却选择以逸待劳,必然是真有一股势力下场博弈,要等他们一一现了原形再行剪除。
故而崔叙也决定作壁上观,等他们攀咬起来再说。
二月十九,有人坐不住了。
皇极门外登闻鼓响。却不是为了崔叙日夜所想的那件事。
“是杨家与曹家争田争出人命官司了。”宁醴带回了司礼监的一手消息。
都说仁宗朝以降外戚势重,但于本朝却是一大例外,自老娘娘薨逝以后,再无后妃预政。永恩侯倪氏虽历经三朝,但多封赏少仕宦。定国公邓氏虽位高权重,但孝和皇后已逝多年。唯一的正牌外戚辛氏并未封爵,平民出身在朝也无根基,这些年来承着孝贞皇后的余荫还算本分度日。
因而以往有关外戚不法事的劾奏,皇帝并不会顾忌谁的面子而法外开恩,常常是看都不看便交由内阁、司礼监等依律办理。
不过依律办理并不能教曹氏族人有所收敛,一则地方官员量刑时畏惧报复,不敢以死、流刑等刑罚的重罪论处,二则国朝除常赦所不原等情形以外,均可且优先予以赎免刑罚,所定钱额以曹氏仰仗惠贵妃所获恩宠聚敛来的庞大财富相比,根本不痛不痒。
又是司礼监庑房中那间闲置的空屋,这回只摆了两把太师椅,点着一盏烛台。
宁醴将一纸手抄页递给崔叙,上书近两年来曹氏族人所涉官司的前因后果,并道:“以前经手的案子大多也是与曹家有关,但都是贵妃祖地元城县的远亲犯的事。他们仗着贵妃的恩宠在当地横行无忌,官吏莫敢与之抗衡,就连贵妃自己也约束不住他们。”
因敬贵妃深居简出、形同幽废,渐渐的,宫人们便习惯以“贵妃”指称惠贵妃曹氏了。
“贵妃知道你在背后这样为她开脱吗?”崔叙粗粗扫了眼,见并无下狱论死一类的惩处,心下了然,也便递还了回去,“可惜前朝无人这样替她讲话。”
“朝中至今还有人为皇长女奔走,要救她于贵妃之魔爪,坚信孝贞皇后乃贵妃所害,不知该说他们蠢、还是坏。”宁醴将纸页喂了烛火,转过身兜袖感叹道,“好在这回是杨家殴死曹家人,不然通政司早就被雪片淹了。”
“是么?”崔叙忽然抬目看向他,“你再把春在居这桩案子搭在一块想想。”
宁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啊呀,我竟把伴伴原先要问的事给忘了,我想想看啊……”
宁醴一把将路过此地的玳瑁阁大学士抱了起来。几年不见,这头寄养在司礼监的猫儿似乎又肥了一圈,寻常人抱在怀中都有点吃力。宁醴一边撸猫一边思考崔叙布置给他的问答题:“这个所谓的春在居摆明了是冲着杨家去的,是逼皇爷作个表态,也是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进则为后,退则万劫不复。这下曹家又和他们闹出命案,还敲了登闻鼓,闹得这么大。与其说是甚么巧合,倒像是——”
“恶人先告状。”崔叙懒得听他慢条斯理地分析了,饮了口茶水,候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宁醴颠着怀里的猫儿,兴奋得上嘴亲了亲,亲得大学士嗷嗷叫,却连爪子也懒得多扒拉两下。宁醴继而说道:“杨家老实巴交得不得了,曹家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我看贵妃未必事先知道这一宗。”
崔叙放下茶盅,目光中流露出无可奈何,感慨道:“你还真是处处维护她。”
宁醴并不反驳,而是语重心长地同人分说:“伴伴有所不知,她虽风评不佳,但待我们这些下等宫人还是很好的,无奈外朝总有言官撰文骂她,我看得多了,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怜。”
“有什么可怜,她族中亲属照旧欺行霸市,她在宫中也衣食无忧,膝下子女双全,旁人骂两句也就罢了,真能伤着她吗?”崔叙话赶话道。他倒也不是真对惠贵妃有什么意见,于是话头转而便溜到了另一处:“你等会儿打算传信给她?”
宁醴嘻嘻一笑,也往太师椅上坐了,捧着大学士胖乎乎的肚皮爱抚道:“倒也没有亲近到那个份上吧。崔伴说得对,不论曹家跋扈到何等份上,顶多是坏坏贵妃的名声而已。皇爷何等圣明,那些事必定牵连不到她身上。我又何必拿这些事去引她烦忧呢?”
“话说回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曹、杨两家多半要掐起来了。”宁醴话是那么说,到底还是关心此事的。
崔叙不慌不忙道:“再等等看,看看朝臣们是个什么反应。”
“好嘞。”宁醴也不为难自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必为分外之事多费心。他把猫儿塞进崔叙怀里,有模有样地躬身礼道:“崔伴有事尽管差遣,咱先回去当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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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崔叙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猫儿头上的花纹,抬目看向刚刚在身边坐下的崔友兰,问道:“这是大学士的孩子?”
“是儿子还是孙子呢?真说不准。但应当是他的孩子吧。”崔友兰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她眉间聚着心事,一面食不知味地尝着崔叙送来的白糖糕,一面将自己拿来的盛放猫食的碟子向前推了推。
崔叙此番派去江南查探的特使没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是很上道地分派人手专程去了趟江西,带回鄱阳县的厨娘与美食进献入宫。皇帝这回并未推拒,但照旧是尝过几口,夸奖了手艺,便将余下的糕点赐给了左右近侍。
“猫儿房的管事应当弄得清楚,也该给他们理一理族谱了。”崔叙将猫儿放在炕几上,顺着脊背上细腻的皮毛抚摸过去,轻轻拍打它高高翘起的屁股。那猫儿舒坦得“嗷”地叫了声——和大学士一样的破锣嗓子,紧接着抻了个懒腰,在崔叙的伺候下伏在碗碟边大快朵颐起来。
崔雍妃看去一眼,扶额摇头道:“猫儿房只管皇爷亲自赐名的御猫。”
“白鹿管他叫什么?”崔叙问道,“我回头让皇爷也给他起个一样的名儿。”
“这就得问他了。一时兴起抱回来养着的,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崔友兰愁眉不展,忍不住问崔叙,“曹家争田的案子如何了?”
“今日召集廷议,为的就是这件事。”崔叙说着,逆着捋了一把屁股毛,那猫儿又是“嗷”的一嗓子,跳下榻,蜷缩到熏笼旁舔毛去了。崔叙才又续道:“结果尚未可知,你也不必太过忧怀了。”
崔友兰长叹一口气,很是烦恼:“曹姐姐与杨姐姐好不容易撮合得亲热起来,可别教那帮闲汉坏了事。”
“阵仗闹得这样大,难保他们身后没有高人指点。”崔叙不紧不慢地说道,“立嫡立长,杨氏占‘长’。惠贵妃或许无意后位,曹家人可未必能够接受。他们一向是以淳庆朝最尊贵的外戚自居的。”
崔友兰听至此,也不免摇头太息,恨恨道:“他们害苦曹姐姐了。”
崔叙只道:“若杨氏为后,皇长子为储。不消朝廷打压,也不用杨家出手,那些巴结曹氏的宵小之辈自会散去,仇家自会登门清账。等到那时,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依曹姐姐的意思,她倒是宁愿如此的。可又不敢向皇爷陈情,生怕被人捏了把柄。前几日甚至去给杨姐姐当面赔了不是。只不过到底是做儿女的,如何割舍得下父兄,父兄又如何割舍得下老家亲族……”崔友兰说这番话时,也动了真情。她何尝不是被义父兄绑在一条船上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滋味她尝过太多回了。
“你曹姐姐是个明白人,你杨姐姐更是。但眼下朝局动荡,难保她们之间不会因此生了嫌隙。你还是多顾着点。”崔叙说道。
崔雍妃点头称是,问道:“却不知皇爷对此是什么态度呢?”
皇爷他啊……
崔叙怀里抱着猫儿,低头看向自己敞露在外的私处,那里光裸的肌肤与其上生长着的丑陋疤痕正被柔密的乌发所覆盖。皇帝伏在中人胯间,专心致志地舔舐着他残缺的下体,甚至有意嘬弄不堪的尿眼。
很显然,皇爷对刚刚结束的廷议的兴致还不及玩弄中人的身子来得高。
崔叙在榻上坐得腰酸,下身都献给皇爷吃了好一阵,这会儿终于熬不住地躺下了。尽管如此,不着片缕的双腿尚还分垂在榻边以便人把玩。皇帝捉着他的一只脚踝,令他踩在榻边撑着,腰身因此不断使着力,好让两瓣臀丘都自然而然地抬起,裙底风光无处掩藏,得以完完整整地展示在其眼前。
崔叙并不在意那些小动作。他仿佛置身事外,一手抱猫,一手翻找坐榻上散落的奏疏,撂下一册,又捡起另一卷手本阅看,满心满眼都是今日廷议的结果。
与他和崔友兰所说相悖的是,崔叙自己也清楚,专门召集的廷议绝不可能仅仅为外戚争田这样的小事而起,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未来国本之争的导火索而已。只是不知道这根导火索会有多长。
皇爷与内阁所希望的议题是追回非法侵占的官田,乃至于历年来被强买强卖的民田。《宗藩条例》出台前后的博弈中,宗室超出定例的庄田以敬献内帑的名义尽数归公,也算作为过去的不法事赎买罪责,一笔勾销。
但当时为博取老牌勋爵们的支持,至今还保留着他们多年来不断鲸吞蚕食而成的庞大家业。而他们背后的宗族则多盘踞在江南各省郡望,靠着他们的荫庇积攒族产,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已渐有尾大不掉之势。
尤其是当年益襄之乱波及留都,无数富户巨室百年基业因战乱荡然一空,万里良田经血火洗礼后尽归于当地勋贵及其戚里之手,不然这场矛盾的爆发恐怕还可以延后数年。
而那些开国勋贵们所谋求的便不是一城一池的土地了。枪打出头鸟,既已有春在居妖言在前,为着各自的小算盘,他们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借此向皇帝施压,要求尽快立后建储、以固国本。
深陷舆论泥潭的杨贤妃显然不再是最佳人选。虫虫以后若论长幼,又是宦官背景的白鹿……他们便有机会呼吁恢复国朝传统——自勋戚之女中选立继后。
可惜廷议之后所上的奏疏中,多以追田为题分析利弊、建言献策,鲜有大谈建储之事的。
难道真的没有人借题发挥?崔叙心下狐疑,还是说以内阁之力足以弹压百官?如若都不是,那么他们恐怕还在暗中窥伺,等待着下一个时机。
崔叙有些担忧自己能否同他们耗下去了。
而此时此刻,皇帝的舌头已经钻进他的后穴里去了,不时发出淫靡的水声来回应中人先前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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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大事件考虑得还是不太不周到了,其实过程就是参考的明万历年间的两次妖书案,但写起来很卡手。关于这段剧情或人物关系,如果有鱼鱼有任何想说的,都非常欢迎留言告诉我。
挨个亲亲还在追更的鱼鱼。
第358章
崔叙前几日都以查案的名义在宫外厮混,直到近来风声渐紧才回宫伴驾。
不过他与代王因胡昶、闵青赦的缘故闹了好一阵别扭,直到皇帝明里暗里地催他回宫,二人才在离别之际重归于好,醉生梦死般缠绵数日后回宫复命。
好在皇帝并不过问崔叙的行程,只是一次次掰开他被肏熟的穴,欣赏那里被百般疼爱过的淫靡形状。因近来荒淫无度的交媾,与玉白臀丘对比鲜明的深色肉褶捧出的不再是羞涩紧闭的小孔,而是指尖可以轻易一线拉开的柔韧细缝。如今连这样私密的地方也染上了掌痕的红,肉褶在呼吸间一缩一缩地颤抖着,好像随时会从中喷出湿黏的浊白,或是淅淅沥沥地淌出清液。
无处不透着一股诱人进犯的气息。
王缙心知那是谁的杰作,却无一点较劲的想法,只是探舌舔上那圈常常受到冷落的敏感皱襞,享用这具身体里传来的最纯粹的愉悦颤栗与娇细喘息。
舌尖也常常“一不小心”顶进去,抵在中人生得过浅的骚心边上,一下、两下,这样陌生的触感有时比狠狠肏干至深处还要教崔叙心动神摇。王缙听见头顶传来猫儿似的呻吟,惹得那只真猫儿疑惑地“嗷嗷”乱叫。接着又是一阵耐不住的哼笑,笑着笑着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宛转的低吟。甬道猛地缩紧,将他的舌头狠狠一箍,接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王缙知道是崔叙咬着手腕丢了一回。他直起身看去,中人也恰好从袖间狼狈地抬起头,眼角湿红着,在他的脉脉目光里欲语还休。
这片刻功夫,高潮中寂寞着的尿眼又被王缙盯上了。他沿着后穴一点点往上,舌尖顶弄着同样敏感的会阴,将嫩茬一口含住了,二话不说狠狠地吮吻起来。
中人从高潮余韵的松弛中骤然跌落,立刻绷紧了小腹与双腿,踩在榻边的脚趾紧紧扣住边沿,却还是无力抵抗酸涩暖胀的快意随着隆隆心跳泵向全身,连指尖也酥麻极了。
他呆望着怀中的猫儿,心想皇爷又在一厢情愿地“伺候”自己了。他推拒不了,再次深切地体会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陈腐道理。捱到此时,崔叙还有些力气,便撑起胳膊肘来。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与皇帝的地位仿佛逆转,轮到崔叙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王缙侧着脸贴在中人的疤痕上,有所觉察般地抬眼迎上目光。崔叙在他的眼瞳里刚刚看清自己的影子,或许有刻意掩盖的愧疚与无措,而对方却又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粗鲁地舔舐唇边的皮肉。
崔叙想起戴归桡递给自己的消息。他当然没能接触到皇帝过往的脉案,却意外地从同僚那里得知了一个秘密。崔叙想起死去的俞懋亭,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威胁戴归桡据此调配更为合宜的药方。戴归桡不敢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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