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皇太后活着时,益王、襄王都没有表示过异议,他们这个血缘关系七八里开外的穷亲戚,自然说不上话。
好在太皇太后已经入土成为孝定皇后,与惠宗一同长眠了。
故而传檄边镇之余,安化王还号召诸藩起兵响应,尤其是有优先继承权的益藩、襄藩。
宁夏之乱虽来势汹汹,但其实不足为惧。当夜逃出城外的参将等人已至紧邻军镇向朝中禀报这一变故,陕西总兵池肇及时处置,派遣麾下指挥使与前来响应的宁夏军官扼守重镇,防守黄河,拦住了叛军东进、南下的脚步。
朝中内阁、司礼监也迅速反应,廷议推举安顺侯郜元化总制宁夏、延绥、甘、凉军务,统兵平定安化王之乱,原江西镇守太监崔和总督宁夏军务……
安顺侯本就是与庆王一同世镇宁夏,两相挟制,但好巧不巧,郜元化尚主,其妻为惠宗第六女永嘉大长公主。一年前公主返回夔都省亲,看望已经出家修行的养母惠庙恭贵妃刘氏,还参加了中秋家宴,其夫爱妻心切,亦请旨陪同。返程之前诊出喜脉,不宜舟车劳顿,便留下养胎,如今正与曹惠妃一样待产。安顺侯也就一直没能返回宁夏督查军务。
如今安化王在他的地盘上捅了天大的篓子,安顺侯正好戴罪立功,率军讨伐逆藩。庆王本人则和庆府其他郡王一道成了安化王的囚徒,庆王世子只能上书请罪,自我禁足,以示心无反志,并斋素祈福,祈求父亲与家中亲眷能够在兵乱中化险为夷、幸免于难。
而崔叙得知这则重磅消息,却是在与晋王云雨以后,回到甘泉宫时。
扶芳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也是第一个告知他此事的人,还匆匆忙忙地要搬他去做救兵,说皇爷在甘露殿因此事大发雷霆,恐怕要处置不少人。
崔叙心中一凛,也明白了今日甘泉宫的氛围为何如此不同寻常。正是传膳时候,前院却不见半个人影出入,皆浸没在可怖的寂静中,正午的日光仍照在殿前日晷上,也没有增添半分暖意。
好在情势如此紧急,扶芳也来不及问他先前跑到哪儿去了。
二人一路小跑,从体仁殿转入甘露殿,到次间时,已经能够清晰听到明间传来的动静——是重物倒地发出的闷响,伴着一声惊呼,很快又戛然而止了。
崔叙头回见到皇爷发如此大的火,以前从未见过他痛痛快快地发过脾气,怒火都敛藏在眼底,只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直视他,才能窥见几分真意。
掀开门帘后,便见甘泉宫近侍中上至管事,下至暖殿牌子,都齐齐整整地跪在堂下,围成半个圆弧,那些身份不够格的,恐怕正跪在后院等候发落。
扶芳躲在帘后,没有再随崔奉御入殿直面天威。她已经通过学考成为待业女史的一员,名籍都从甘泉宫转回了尚宫局,故而同甘泉宫女官们一样躲过一劫。
待崔叙走近一看,才发现内侍们围成的半弧,仅仅是为了躲开摔在地上的御前牌子梦昙——他身侧还滚落着一方砚台。
心中既已明了,崔叙立刻收回了目光,不忍看人额间渗血的模样。又在人群中寻见管事牌子崔遐的身影,以目示意后,方撩袍跪在梦昙身前,向上位深一叩首。
王缙并不惊讶他的出现,却还是要装模作样地问一句:“你来做什么?”
崔叙闻言刚刚抬起头,轻唤了声“皇爷”,劝谏的话还未说出口,王缙就失去了耐性,招手说:“好了好了,过来。”
管事牌子趁主奴二人答话的功夫,膝行到梦昙身边,验看了一番伤势,急忙取出巾帕试图为其止血。
王缙对其擅作主张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专心地同他的小狗对峙。
满堂内侍虽畏恐地深埋着头,崔叙却仍能够感受到他们炙热的目光似的,如芒在背,只得起身拔足向御座上一步一步走去。
等到他驯顺地投入怀抱中后,王缙又向他发难,掌住两肩将中人往御案上按。崔叙腰后磕在案沿上,喉咙中闷出一声喘,才被用手垫着腰背往案上推。
御案并不宽,崔叙平躺下来以后,脖颈便已经探到了另一头,后脑失去了支撑,要么尽力低头看向皇爷,要么松劲仰首看向跪了一地的同僚们。双臀悬空,只赖人一手托起,双腿亦无处着力,便被两臂捞着环到了皇爷腰上。
摆弄成这般姿态,想也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事件参考、改编自安化王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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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朝大事件的前置事件,安化王之乱终于出现了。
第92章 有情
崔叙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认命地低下头看着皇爷解开他的襟扣,又倾身覆上,用一掌托着他脑后深吻起来。
殿中剑拔弩张的烟火味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崔叙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同晋王偷情的这段日子里,也仅仅是简单的肉体交合。因而即便是在这样难堪的境地里,他还是感到身心愉悦,全情投入地去回应了这一个吻,忘记一切,享受一晌贪欢。
王缙显然被小狗认真的态度取悦到了,一吻毕,又极为不舍地衔着银丝去吻唇侧,等小狗涨红着脸喘匀了气,才又重新发起猛烈的攻势。
吻至酣时,不忘断断续续地吩咐说:“你们……还想看的……就留下来看吧。”
这话说完,内侍们个个大喜过望,堂下窸窸窣窣一阵响,除了还在照看梦昙的管事牌子,其他人都脚底抹油溜了。
而皇爷下身的硬挺也已经撞到了崔叙胯间,明示着下一步的动向。
“我帮皇爷口出来吧。”崔叙从那个忘情的吻中醒过神,还有些心虚——晋王虽然遵从他的意愿没有射进去,但难以保证皇爷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也只能迎着皇爷探究的目光望过去,甚至倒打一耙:“是不是梦昙的口侍功夫好,您就不要奴了。”
“好。”王缙说着要抱他起身,崔叙却执拗地挣开,自己主动地跪下来,将身形隐在御案后,就像当日他看到梦昙所做的那般钻进皇爷的袍底。
崔叙几乎没有给人口侍过,以往至多是他被搞得茫了以后,皇爷坏心眼地拿软掉的阴茎塞进他嘴里,逼迫他含,含硬了就再来一次。
现在要在黑暗中摸索着给皇爷口出来,甚至最好是让他满意到不再搞后面,几乎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也是某种独属于他的挑战了。
他被这股腥膻味刺激得厉害,隐约感觉到穴内痒意,仿佛从未餍足过一般,按捺下摇臀引诱的冲动,光是这样摸索着解开亵裤系带就弄得满头大汗,握在手里时还有些发懵,好在皇爷也没有出言催促他。
崔叙硬着头皮先从冠头舔弄起来,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他真的怕自己的嘴巴被这驴玩意儿给撑坏了,没有那么大的勇气一口气吞下去。
这番努力,在王缙看来,就跟小猫舔水似的,在阳锋上来回撩拨,解不了馋,但他舍不得拒绝中人的好意,同样按捺着将他压在身下吃干抹净的冲动。
小巧的软舌已将柱身舔了个遍,当他试着去含冠头时,无奈地发现,整体似乎又大了几分,也只能强迫自己吞咽。
每进一分,对崔叙的口腔、喉管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深度,可双手托着柱身,才知自己只是含下柱冠而已,有一瞬间都想就此放弃。
崔叙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委屈与无力感,吐出来后静静落泪。再一狠心,不顾自己接受程度如何,收好牙齿便把那巨物往嘴里塞,一口气吞了半截进去。口腔与咽喉皆不曾遭受这样的折磨,本能地想要呕吐,正好将龙根裹得更紧。
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让崔叙有些失落,他想皇爷定是不会满意他的侍奉了,正要逼迫自己前后抽插,便被隔着袍服下摆扶住了半歪的发髻,紧接着喉间微微一凉……
崔叙本能地吞咽了下去。
……
王缙捧着崔叙的脸,捉着他的舌,往他口腔里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才确定真是被他自作主张地吃下肚了。
“也不知吃了会不会闹肚子。”王缙面上已不见一点怒容,万分关切道。
崔叙倒不怎么在意,“奴以前吃了那么多,也不见有事。”
王缙眉心一蹙,抱他起身,语气仍很轻快:“上下两张嘴能一样?”
“皇爷想一样,就是一样的。”崔叙被皇爷一口气抱到了次间坐榻上,依旧是跨坐在人身上,揽着他的脖颈,这又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但好在已有了万能的拒绝借口,“自然,奴的嘴没有梦昙的多,也没有他好看。”
“是,但你的嘴比他能说会道,我很……”王缙又贴上来讨吻。
“是什么是,皇爷就是嫌弃奴了。”崔叙一边拿手拦他,一边偏着颈子躲避,撒娇似的嗔怪道。
“我怎么会?”王缙并不恼怒,乐意这样与他一来一回地对答。
“那皇爷就是图他新鲜么?”崔叙随口一问,却很小心地等候着他回答,侧脸贴在皇爷胸膛,避开不去看他的神色。
王缙突然沉默了,斟酌了片刻后,将怀里人颠了颠,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崔叙在颠簸中攀着皇爷的肩维持平衡,被迫与他对视,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他低头补充说:“若他不是天阉,你们其实也可以……”
“皇爷!”
崔叙喊完,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好。他望着那双很是寻常又熟悉的眼瞳,只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人,了解他对身边的人究竟是何想法……在皇爷,不,在王缙心中,真的会有一个特殊的位置为其他人而存在么?
“我不要,我想回去找我义父了。”中人最后放弃一般地垂下了头。
王缙却没有松手,不知是当他还在玩笑,还是这回有些特别,揪着人不放,追问道:“你是刚从崔让那过来的么?他和你说什么了?”
义父让我跑路,不然就让我把晋王当接盘侠伺候。崔叙心说。
“……他让我小心提防梦昙,小心提防晋王。”还是按照以前应对皇爷的准则,真假参半地说。
“晋王?”王缙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中人只得解释说:“他最近经常出入宫禁……”
王缙打断道:“这我知道,你不必为此事挂怀。是我邀请他常来宫里走走的。”
“尹微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吧?”
这人崔叙怎么敢忘,便点了点头。每逢皇爷这么说,就是要给他讲故事听了,以前都是旧事,自己不怎么感兴趣,这回便不同了,他听得认真仔细。
“我很快要派尹微领兵去江西剿贼,此去不说九死一生,多少也是有些风险的,他与晋王有情,便让他们有空能见上一见,好好道个别。”
王缙颇为自得地问:“我这也算是善解人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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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应该是第一次具体写到崔叙给皇帝……吧?
第93章 寻鸿
让枕侧嬖宠掌兵平贼,在此之前,崔叙以为这种事只会在野史传说与话本故事里见到,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皇爷口中说出。多年以来,王缙虽在性事上放诞不羁、随心所欲,但在政事上却十分保守,对于首辅孙彦远的革新计划都会一直持有相当的保留意见。
皇帝自看出了中人的惊讶与几度欲言又止,估计正在用他那墨水有限的脑袋瓜,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引经据典地尽忠劝谏,索性帮他省掉这点功夫,主动出击:“开国四公爵是哪几家,知道么?”
崔叙一愣,怎么又是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头?
他显然不满于王缙拿自己当傻子逗弄,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他甚至不屑于回答,但熬不住人反复提问,乳首被人衔着嘬弄不说,抵着自己下身的阳锋仿佛又硬挺起来。
心中警铃大作,忙按封爵次序数道:“我当然知道,荣国公钱氏、济国公康氏、颖国公何氏……”
最后一家的姓氏仿佛就在嘴边,可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钱氏是太祖的岳家,也是他起事的资本之一;济国公祖上则是太祖穿一条裤裆的好兄弟,太祖还娶了好兄弟的姐姐为妾。这两家建国以后,便少涉政事军务,依靠与皇室紧密的姻亲关系立足。
何氏本就是前梁的世家大族,曾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投向太祖一方,把梁朝的裤裆都卖了个干净,因而在统一进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后来因为贰臣行径有意被边缘化,直到五王之乱后重返政治舞台……
这最后一家,崔叙只依稀记得晋庄王伤病引退、醉心医学以前,尚还是一位勇冠三军的将领,曾与这家家主带领包括晋王护卫在内的一支奇兵突袭北庭,孤军深入,俘虏戎兰部不肯交出的前梁皇室,枭首传示于北镇各个坚守不降的孤城,使其建立流亡政权、意图依靠胡人反扑的幻想彻底破灭。
不过自那以后,这家人就和晋王一样消失在大众视野中了,五王之乱后,更是从话本故事里也销声匿迹了。
“卫国公寻鹤梦,世人习称为寻鸿。”王缙看中人回答不出,吐出红肿不堪的乳肉,几分得意地公布了正确答案,“五王之乱后,男丁都编入了晋王府府兵。而那时亲王已不能独立领兵,他们相当于是被罚入晋王府世代为奴了。”
“这是为什么?寻将军不是一员虎将么,内乱后正是将领紧缺之时。”
崔叙瞪大双眼,预感到这又是一段不可言说的皇室秘辛了。皇爷说到这,他也猜出尹微就是寻氏后人,正因有这样深刻的羁绊,才会被晋王府放心地推荐给太康长公主,辗转爬上御榻,成为晋王与太康长公主在禁中的眼睛。
只是不知这样一层关系,皇爷是何时得知的。也即刻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为何执意要选定尹微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又能美其名曰为保护。毕竟舞弊疑案,正是晋王一力促成。
王缙毫不意外崔叙会有此一问:“和尹微一样,他是条好狗,只可惜不是我的。他忠于晋王胜过忠于我朝。”
这句话便将寻鸿与尹微都涵盖在内了。而晋王也的确骗了自己,或者说纯粹就是逗自己玩。
“速也海一战,就是证明。那时太子已立,诸王皆被遣往封地,政治生命俨然走到了尽头,只有晋王心存不甘,才有了那次的擅自出击。结果出乎意料地一举杀灭前梁皇室,大快人心,太祖也不好多加问责,只好将功折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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