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璋心烦意乱,打发了萧月娘只让她好好安胎其他不做多想,便带着给萧月娘看诊的张太医来了子思堂。
他想着:若是这人能安分守己,便是这三分神似,自己也不会亏待与他。只是必然得将太原王氏的阴谋说出来才可善罢甘休。
没想到不来不知道,一进来却看到满眼的春色!让他怒从心生,这人怎么敢在堂堂王府行如此污秽之事?当真是个贱坯子!
张太医战战栗栗的放着医箱上前诊脉,吓得一身冷汗的回到李蘅璋身旁,想了想,靠在李蘅璋耳边说了几句,抹了一把汗,弓着背等着指示。
李蘅璋当即大笑,嘲讽:“不愧是本王的好王妃,其他本事没有,爬床的本事你说一句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起身单膝跪在床沿,掐着时穗的下巴,形成压迫的姿势:“几日不见,连孽种都有了。”
他恶狠狠的盯着时穗的肚子,顿时恶向胆边生,他侧颜看了一眼张太医,颔首。
张太医会意的退出去。
时穗在心里直摇头:狗日的你的戏也太多了。你明明早就知道了,明明比我还先知道。还让人来做出今日做这些戏又是为什么?你特么精神分裂吗?
“别说你没资格怀上本王的孩子,更遑论用这孽种鱼目混珠。”
他手上的力气不减,心中怒不可遏:本王把他扔到这个两个多月,竟然生出了月余的身子来!好!真是好的很!
“你这张脸本王是越看越觉得恶心,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般的恶心!”
“就凭你,有什么资格与他三分神似?”
时穗听着带着怒气的嫌恶,脸上挂着凄惨,红着眼眶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肚子难受的不行。他皱着眉头,只想把现在的李蘅璋深刻的记在心中,以免对方稍微的温柔,自己又忘乎所有的陷进去了。
李蘅璋放开他,单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毫无温柔的带着掌力,大力的按压。
“啊……你……唔……你要干什么!”
时穗恐惧的本能往后缩,逃离了李蘅璋的暴行,惊悚的睁大双眼看着他:他果然不想要他!那昨日的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满身的期待又算什么?只是为了今日这一计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滚出王府?
带着内力的掌击让肚子坠痛非常,时穗强忍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流。
他惊恐不已,忍着疼深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王爷,在下已经与你和离了,不管这孽种是谁的,都与你无关!”
看着时穗脸上血色尽褪,满脸冷汗,李蘅璋喉咙酸涩,退后几步,脸上有些惊慌。
张太医捧着一碗药进来,说:“王爷,药熬好了。”
李蘅璋皱眉挥手,示意他出去。
时穗凝视着桌上的药,直觉那不是好东西,问:“什,什么药?”
李蘅璋冷哼:“既然和离了,就干干净净的滚出王府!”
时穗咆哮大吼:“我问你那是什么药!”
“落!胎!药!”
李蘅璋一字一顿的说,看着时穗脸上爬上绝望,烦躁的退到桌边,敲敲桌面,扫了一眼角落收拾好的包袱。
说:“喝了,快滚!”
时穗笑了,凄惨的笑了,看着有些染上红晕的裤子,他摇头,盯着李蘅璋说:“你亲手喂我,我就喝。”
“不然。”
他一脸安详的抚摸着肚子:“他就是王府的世子!”
李蘅璋心中烦躁不安,头疼让他失去了思考的理智,他机械的端起落胎药,掐着时穗的下巴,在他的目光灼灼中把一碗药喂的干干净净。
他把喝完的药碗大力的摔在地上,碎片往四面八方绽放。
他恶狠狠的看着时穗:“天潢贵胄岂是区区凡夫俗子可以攀比?便是终其一生也不过尔尔,影子罢了。”
时穗用衣袖擦了嘴角,脸上的绝望把内心最后一点眷念攻击的溃不成军,他惨笑的看着他,心想:你为何不能更决绝一点,为何还要挂着眼泪?真是可笑!
时穗抱着隐隐作疼的肚子蜷缩着躺着,眼泪静淌,眼神涣散,无神的看着前方。毫无感情的诉说着过去。
“那年也是冬至,是你的生日,你被罚跪在大雪地里,是他为你披上一件大氅,一件带着他的体温的大氅。”
“从那时起,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而后的很多年,你为了他的一句‘天下太平’南征北战,摈弃自己对恬淡平静生活的追求,对诗书礼乐的酷爱,一心只把兵法倒背如流。逐渐成长成权势滔天杀伐果断战无不胜的人屠秦王。”
“可是那又怎么样?你把自己的内心关在深处,你爱了一个根本得不到的人。你为了成全他,背叛了秦府十八学士;你为了他,散了天策上将;可是到头来,你连个影子都得不到,真是可笑!”
李蘅璋惊讶不已。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李定君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甚至于在权利的漩涡摸爬滚打久了,他自己都已经忘记自己的人生追求是恬淡平静的日子了。
他盯着他,心中盘算许多,只说:“太原王氏到底还掌握了什么?到底有什么图谋?”
时穗冷嗤:“图谋?呵呵。”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他的眼泪顺着流到被子上,浸润了一圈。他疼的嘴唇发抖,四肢发麻。
“不就是你想造反,娶你的皇兄为后吗?”
嘲讽着:“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你的结局,知道你没有心,只把我当做替身,还傻不拉几的自己往里头钻!”
“你特么的就是个纸片人!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纸片人,还是个渣的彻彻底底的纸片人?”
“你是不是又想说‘你这细作果然心思不纯!’。不好意思,你想多了。你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说里的人物,我当然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结局!”
“啊……唔……”
他喘着气,继续说:“今日是冬至,又是你的生日。就在今天,你爱的人会死,你的孩子会死,你!也会死!哈哈哈哈,啊……”
李蘅璋看着魔怔的他,蹙眉:“你……疯了!”
时穗隐忍着痛楚,拉起一个蔑视:“对了,你不是在找弘农杨氏遗腹子吗?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本人就是“””
“权势滔天的秦王娶了弘农杨氏遗孤做王妃。以秦府十八学士,镇守重镇的天策上将为基础,连同开皇旧部意图谋反,改朝换代!”
“可惜棋差一招,败的惨不忍睹。”
“年仅21岁的你能在虎牢关凭借三千玄甲兵把十万夏军打的落花流水,生擒窦建德,王世充。呵呵,可年到24的你却会,一无所有!”
他双眼看着他,把他和李世民混乱了,仇视又可怜的盖棺定论:“你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输得一条兜裆布都没有。哈哈哈哈……”
李蘅璋皱眉,看着有些魔怔的时穗,听着他满口听不懂的话,心痛难耐。
时穗疼的说不出话来,血腥味在暖炉下弥漫了整个屋子。
屋内很安静,只有时穗咬着嘴唇也无法阻挡的痛苦,以及李蘅璋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他觉得屋内空气太过浓烈,他就要窒息了。他扶着额头走出门,示意张太医进去料理。
他站在门口,冬日的冷风拂面而过,让他多少能知道呼吸了。
天空开始飘散点点小雪,慢慢的,越来越大,就像屋子里传出来的哀嚎一样,把地上都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毛毯。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连一件披风都没有。
耳边不住的是屋内时穗传出的惨叫,眼里满是时穗双眼绝望的盯着他喝下落胎药的模样。
过了好久,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偃旗息鼓,他依旧站在门口。
双腿似乎没有了直觉,内心浅浅跳动,麻木了的双颊泪流满面,在朔风中被带走了泪水,冷面冰凉。
睫毛上凝结了一层白霜,连着眉头都染上了雪白,仿若人间白头。
他傻愣愣,机械的抬起手,摸摸自己紧绷的面颊,心中诧异:我怎么会哭?我怎么会为了个影子而落泪?
他的脑海里蹦出了好多时穗,一帧一帧的,都是一把带血的利刃,将他被冰雪覆盖的内心一道一道的凌迟。
“王爷,已经落下来了!”
“嗯。”
“王妃晕厥过去了。”
“嗯。”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双眼通红泪流满脸的他脸上写满了痛彻心扉,孤寂落寞的背影毫无征兆的带着主人默默离开。就像一只失去了伴侣的大雁,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和鲜衣怒马。
时穗疼到后面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他在心里把自己骂的妈都不认识了:记住这种痛!你妈生你的时候比你现在痛百倍!她这么辛苦给了你生命,你却犯贱卑微的被个渣男搞的遍体鳞伤,你特么对得起谁?
他咧着毫无血色的唇惨淡的笑着:崽没了,和剧情不一样了,我是不是还可以努力一下?只要撑过了今天,明天更美好!
什么平安秦王都不重要。活在文字中的纸片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谁特么穿书还能穿一辈子?
等梦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我还要继续修改狗比甲方发来的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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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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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黑夜来的很早,朝宴已经散去,文武大臣都率众回家,享受自己家里的天伦之乐。
李定君遣散了所有人,只和李蘅璋、李武项三人在延英殿小聚。
“二哥,今日不仅是冬至还是你的生辰,怎么舍得把二嫂一个人扔在家里?上几次端午中秋你能推就推,能跑就跑,哪儿像今日,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李武项打趣,他心里很喜欢豁达的时穗,便也有意说和。
李蘅璋面冷如霜,惜字如金的说:“皇兄,时穗说他便是弘农杨氏遗孤,且今日便有异动。”
李定君满脸惊愕,又点头:“崔峤和高峙也说今日神策军多次暗自与金吾卫,京畿大营挤眉弄眼,想来今日便有动作!”
“皇兄,时穗说今日臣弟爱的人会死,臣弟也会死。”
他的脸上露着担忧,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定君,又握拳坚定道:“臣弟定不让任何人伤害皇兄!”
见自己被无视,李武项不满的冲着李蘅璋嘟囔道:“二嫂这般身子,二哥你就别跟人使气了,多大的仇怨呢?我看二嫂明明一心扑在你身上。”
李定君好奇的问:“小五三今日怎么一直把话题往时穗身上引?”
李武项告状的冲着李定君撒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李蘅璋:“皇兄你说说看,二嫂都快四个月的身子了,被二哥照顾的连寻常三个月的都不如!这会儿还跟人使气不回家,可是不对?”
他又控诉的缩了缩脖子,继续说:“连士先都说若不能好好把亏损不回来,我侄儿都活不到出生。我好好的侄儿还没给我玩就没了……”
李定君好笑:“净想着玩!”
又颇为担心的看着李蘅璋,说:“便是如此,早些回去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血。”
李蘅璋动动嘴角,心想:这人可真会演,明明月余的孽种也好信口胡说成四个月,也就吓唬吓唬小五三这没心眼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臣弟自有分寸,皇兄放心。”
李武项向来打抱不平,他蹭的站起来,说:“前日二嫂要不是碰上我,被牛车一撞早就一尸俩命了,二哥你怎么……”
被李蘅璋挑眉扫了一眼,李武项秒怂,缩着脖子坐下去。
嘀咕:“二嫂真可怜!”
李蘅璋头疼的老毛病一听到时穗的名字就又犯了,他撑着头一连下去好几杯黄汤,试图压抑脑中的翻江倒海。
‘嗖!’
冷箭目的性极强的往御座而去。
李武项反应极快,拿起酒杯当做暗器把冷箭打落。
李蘅璋一跃而起翻身在御座跟前,把李定君护在身后,鹰顾狼视警惕防备的扫视空无一人的延英殿。
冷笑:“果然坐不住了。”
门外响起了兵刃相接的声音,吵嚷叫嚣的没完。
李定君温润的脸上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却是名副其实九五之尊的镇定自若。
他拍拍身前李蘅璋的肩膀,说:“请君入瓮。”
李蘅璋点头,依旧横过手把李定君护着,李武项站在他们二人之前,一番防备的模样。
‘砰!’
大门被叛军攻破,领头的人气势汹汹,一番势不可挡的模样手持带血的长剑,身后的人跟着他鱼贯而入,分列两排,把李定君三人团团围住。
李武项呵斥:“何人敢犯上作乱!”
为首之人手握剑柄,拱手作揖道:“当今昏聩,我等愿为秦王马首是瞻,恭迎秦王为帝。”
身后众人响彻:“恭迎秦王为帝。”
“尔等所图乃是天下,与本王何干?切勿令本王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
李蘅璋皱眉训斥,又当即单膝跪地,拱手相诉:“臣弟为大业一片丹心,从未有此等犯上作乱之念想,陛下明鉴。”
李定君静默不语,冷漠的凝视着李蘅璋的头顶。平日里如沐春风的温润再也不见了,反而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杀意与从容不迫的威慑。
李武项微微蹙眉:不是说好了是一场戏吗?怎么皇兄的模样不太对?倒像是真的想借刀杀人杀了二哥?
他动动脚,正欲开口,被李定君挥手打断。
混入其中的神策军与外间躲藏的军队同时响应,皆身穿盔甲,头戴龙纹牡丹抹额,手持长剑将乱军围在其中。
李蘅璋亲自挑选训练的军队气势磅礴,一声不吭却震慑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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