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待我去夺取烈洲的时候,就把崭新的你带上吧,也好叫你亲手讨回他欠你约定,让你亲手杀了他,你看如何?”
随着他的轻笑声落地,我身下的倚仗也瞬间消失,整个人沉入那座深藏地底的血池,被四面八方涌上的狂暴能量轮番撕扯。
当我的意识陷入虚无的黑暗后,我也终于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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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师兄还有单独一章的,但是感觉师兄太变态了,所以还是删改了一部分,二合一发出来,下一章开始就是三年前的内容啦
第32章 (三年前
“没收。”
这是我跟着衍最学习回霜步的第五天,我依然在失败,还很不美观的原地摔了一跤。
脚踝或许是扭伤了,一抽一抽的疼,衍最对我伸出一只手,我以为他是要扶我,可那只手却擦过我的下颌,一把扯掉了我挂在脖子上的小葫芦。
“你凭什么没收啊,衍夫人只是叫你教我,又没说我学不好还要挨罚……”
我想回应他的手僵在半空,只好装成要擦汗或者伸懒腰的样子,装完之后又觉得真的很累,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反正你不能拿我的小葫芦,你还给我。”
“玩物丧志,什么时候你练好了再来找我拿吧,”衍最漠然瞥了我一眼,而后折下一段树枝,以此代剑指着我,“起来,我以回霜剑诀攻你,你若练得好,明天就可以休息,若连十招都躲不过,那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我被他威胁得眼前一黑,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磨磨蹭蹭地向他挪了几步:“你非要扣点什么的话,换一件行不行?我的小葫芦跟我感情特别深,真的,它离开我一时一刻我都受不了。”
“就是要扣你不舍得的,你才会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狠的心啊。
他明知道这小葫芦是我养了足足十年,才从小种子养到如今拇指大的一点,我真怕被他拿去后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这不是我不信任他,实在是我对自己的本事太有自知之明,步法和剑诀搭配成套这么困难的事,我师尊也手把手教我十年了,可我不还是被绊倒在门槛前。
也不知道我是以进为退剑走偏锋,还是脸皮太厚自作多情,反正冲动之下,我脱口就问他:“衍最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所以才故意找借口昧下我的东西啊?”
说完这句话后我心口突然砰砰乱跳,被迟到的羞耻感吵得耳朵疼了,我赶紧双手环胸抬头挺背,不许我的气势弱下来。
“胡说八道什么,过来,继续。”
衍最两指捏着我的小葫芦,那动作就跟捏着我的后颈皮似的,纤细的树枝在我肘部轻飘飘那么一划,我不知怎么就规规矩矩地站直了:“哦,来了。”
他对我的训练总是很严厉,不管我是跌了滚了,还是被他用树枝抽得抱头乱窜,他都只会冷冷淡淡地看我,叫我起来继续。
其实我摔着摔着也习惯了,左不过是身上看起来脏了点,在他冰魂雪魄的衬托下稍微丢人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坏就坏在闻山羽突然冒出来了。
而且是踩着回霜步,驭着回霜剑诀飞驰而来,那凌空的身姿如龙蹁跹,把衍家最有名的这套剑诀耍得比许多衍家自己人都好。
而这般模样的他冲我露出满面关怀,还夸我小儿学步的动作做得好时,我除了发火,就是发更大的火。
“原来你飞那么快就是为了赶着来笑话我啊,”我输剑不输嘴,阴阳怪气地呛回去,“你一个外门弟子,眼光那么低可不行啊,衍家的好剑法多得是,你全部学一遍再来给我表演也不迟。”
闻山羽眨了一下眼睛:“你要看我表演吗?为什么只看衍家的剑法,别家的也好看啊,你不喜欢吗?”
我竟还是低估他了,他都敢当着衍家少主的面说别人家剑法好,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衍最对这番话倒是没什么反应的模样,我有些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想告状告不出来,只能憋出一声很粗壮的“哼”。
单看闻山羽这张纯真无害的脸,谁能相信他在被衍最带回来的第二天,就敢把同门师兄打得血肉模糊,还把那奄奄一息的人丢到我面前,用别人的痛苦夸耀自己?
我当时吓得差点跳起来,急慌慌丢出一个治愈术就赶着去找人帮忙,可等我带着人回来,闻山羽和伤者却消失不见,地上也没留下一滴血,而我茫然无措地愣在那里,还被怀疑是少爷脾气发作故意耍人玩。
新仇叠着旧恨,我从衍最手中抢下树枝,想也不想就抽在闻山羽身上:“走啊,别站在这里碍事!”
衍最眉头一皱,张口就训斥我:“乐集央,不许欺压同门。”
我道:“我没欺压他,都是他应得的!”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我苦于拿不出证据来,气得又抽了闻山羽一下。
哪知闻山羽还装上瘾了,把我这个打他的人护在身后,倒对着衍最冷声冷气地说:“央央没欺负我,他说我应得的那就是我应得的,不要你多管闲事。”
我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天降一笔黑账盖在我脸上,他这短短几句话就将我塑造成了恃强凌弱一手遮天颠倒黑白的大恶人,这让衍最以后还怎么看我?
闻山羽啊闻山羽,他可真是个毒计百出的臭男人!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我毫不犹豫地把这臭男人推开,“快给我滚,别耽误我练习!”
他踉跄一步,仿佛没想到我会这样对他似的,深黑的眼眸中明晃晃地挂着委屈,衍最要拉开他他还不肯走,气得我又吼了他一句:“都叫你滚了!你、你以后再乱说话我还会打你的!”
“乐集央!”
衍最冷眼看着我,忽然将手中的小葫芦朝闻山羽一递:“抱歉了师弟,央央太任性了,这是他给你的赔礼。”
“衍最你干什么?”我不可置信地道,“你明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我不许你给他!”
“既已经给出去了,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衍最的回答令我心火更炽,“你若还想碰这些玩意儿,除非你的剑术能和闻师弟比肩,否则一切免谈。你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我见一次没收一次。”
第33章
“多少人憧憬这修仙之道,却赌上性命都不能一窥究竟,而你这样懒散轻浮,又拿什么去攀登顶峰?”
衍最转过身去,我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只记住他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今天的晚饭不许你吃了。”
“凭什么!!”
我冲着他的背影气鼓鼓地喊话,可他走得太快,半点余地也不留,我只好盯住还站在一旁的闻山羽:“快把我的小葫芦还给我。”
那么小一点,碧绿通透的小葫芦,却被他用两只手捂在了掌心,或许他看出了这大小也算个宝贝,所以舍不得还给我:“央央,你很喜欢这个东西吗?它叫什么?”
“灵水葫芦,”我直接把手摊开举到他眼皮子底下,“你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养好它啊?所以快点还我,书上说灵水葫芦养好了是会开花的,你可别耽误它了。”
“葫芦也会开花吗?”他惊讶地把小葫芦举起来,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央央你懂的好多啊,我就没见过了,也想象不出来。”
“能,虽然自古以来很少有人做得到,但我觉得我可以。”
看他那表情跟个小孩似的,我犹豫片刻,还是稍稍放软了语气:“你要是别再干那么讨人厌的事,等我的小葫芦开花后我可以给你看一眼。”
只是话刚说完,我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过衍最现在要扣押它,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它开花了……”
闻山羽刚伸出一点的手马上缩了回去,语气僵硬地道:“我还给你,然后你再拿去送给衍最?”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皱,喉结清晰地往下压了压:“那我就不给你了,你……”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见他抿着嘴唇,好像很认真地思考之后,然后拿出了他自认为最有分量的比喻:“就算你生气到哭了我都不会还给你的。”
“你脑子坏了是吧!胡说八道什么!”
我才不会在他面前生气到哭!
我气得立刻把掉地的树枝再捡起来,抓着他狠抽:“不许御剑,不许跑!本少主今天不打得你说不出话本少主就不姓乐!”
今晚我果然没吃饭,因为被衍最和闻山羽给气饱了,我不仅不吃饭,连觉都没睡,就嗑着辟谷丹坐在我的炼丹室里不停地鼓捣。
除了完成我自己的修炼,还忙着炼制了许多灵丹灵药,预备给即将要去秘境试炼的衍家子徒。
我向来觉得衍家的人太过清高,个个把衍最挂在嘴边当榜样,整日袖中空空,好像觉得用丹药辅助修炼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但衍最的天赋又有几个人能赶上呢?
此番十年一度的秘境试炼,是连我都知道的危机四伏,他们身上预备的丹药,或许就是关键时能保命的东西。
反正我是不必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也用不着准备什么,干脆一炼就炼了三天三夜,然后把丹药交给衍夫人。
身为衍家少主,衍最必然是要亲自压队护法的,这倒给了我许多轻松的时间,可以出去散散心看看景,顺便在镜洲寻觅些没尝过的好味道。
然而衍最却不肯放过我,没等衍夫人替我转交丹药,他就找上门来,不容抗拒地将我拖入了试炼名单。
“这怎么也要我去?”
我拉下脸来,衍夫人拉着我的手笑了笑,对衍最道:“这种小事你自己去就好了,让央央在家陪我说说话。”
“母亲您看仔细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衍最面无表情地解下自己的佩剑,然后将其递给我,“而且这次我不仅要他去,还要他和我一起做安守人。”
“我不要,我没做过这种事,”我退后两步躲在衍夫人身后,连他的剑也不肯接,“这么多弟子要照看,你放心把他们交给我,我还不放心带呢。”
“做什么都有第一次,而且越是有压力的时候,人的进步也就越快,这是好事,”衍最沉声道,“你连这么小的事都不肯做,难道是希望你的位置将来被你师兄夺走吗?”
这句话刺痛了我的耳朵,我很不高兴地道:“什么叫被我师兄夺走?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他确实比我更适合做碧洲的主人,以后他管事我炼丹,我们二人互相扶持各行其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怕也只有你会把这当成一桩喜事。”
衍最不再与我争论,而是转头看向衍夫人:“母亲,我想这回您应该会与我达成共识吧。”
“你说得对,”在我讶异的注视下,衍夫人敛起温和的眼波,难得严肃地盯着我,“央央,你不许有这样的想法,不可以将你师尊留给你的东西拱手让人,碧洲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可是……”我讷讷难言,心中依旧满满的不情愿。
但衍夫人对我那么好,又是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重,我不可能像呛衍最那样去呛她,更不能违抗她的意思。
到底还是接过那把冰冷的佩剑,拖沓着脚步跟着衍最去了。
而我被硬塞进试炼名单的消息传出去后,闻山羽就又打人了。
他靠着一双拳头抢走了别人的名额,本该受到惩处,衍夫人却仿佛要拿他来敲打我似的,不但免了他的受罚,还道了句弱肉强食,正当如此。
看来我这块弱肉是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34章
衍最的那柄定霄剑又冷又沉,拿在手里便直往下坠,还老跟我自己的剑鞘磕磕碰碰的,我不解地看他:“我有我的扶霜啊,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剑给我?”
他眉眼微沉,仿佛在思索什么,只随口道:“你的剑有用吗,对敌时舞起风来,约莫你自己都看不清它在哪吧。”
我既然敢佩它,自然就不会对它糟糕的实用性引以为耻:“那又怎么了,我的扶霜就是从来不用的!”
“所以叫你拿我的,”他淡淡道,“此次历练我需得看护数十人的安危,若有顾及不上你的时候,好歹定霄能为你增添几分保障。”
他这话说得并不殷切,我却觉得心中一暖,回想起多次见到他擦拭养护定霄,知道这是他选定的证道之剑,不由得将它握紧了几分。
但还没等我露出个笑容,衍最便又道:“倘若你能从小好好修炼,在正道上走稳了,就不用被人当个累赘般这也叮嘱那也提防。”
我脚步一滞,而他依然踏着他固定的频率,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我前面,似有深意地道:“像这般步步落后,事事受我安排,难道你心里觉得好受吗?”
当然不好受。
因为我以为他在照顾我,却原来他只是瞧不起我。
看着他越走越远,心底刚冒头的暖意被狠狠压回去,闷成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疼,我咬牙忍着,说话的声音都不像是我的了:“天天说修炼修炼修炼的,你心里……难道就只装得下修炼吗?”
“这天下之大,可供人挑选的道路自有千千万万条,既然我擅长炼丹也喜欢炼丹,为什么你就非要一味地打压呢?”
不等他回答什么,我又冷声道:“也别说什么你是为了我好,你先前说的那些种种,你以为我师尊没想过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吗?”
积压多时的怨怼一个劲儿往上涌,握剑的手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发麻:“我师尊就比你想的通透多了,他有能力二者兼顾,自然是什么都能做好,但是他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很多事情做不来,所以才培养了更擅此道的师兄。我们做彼此的左膀右臂,反而比一个人勉力支绌要强多了。”
“反正……”我深吸口气,继续说下去,“反正天下五洲也不是非要让修为最高的人来当洲主的,我们碧洲人人默许的事,你一个外人倒管得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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