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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对面是什么样的人，你妈我一看就知道，就凭我这眼力见儿，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女人不好相处。”苏丽芸洋洋得意的炫耀着自己，还不忘给许岁闻碗里多夹了几块肉：“多吃点，看你瘦的。”
许岁闻不懂她说的不好相处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对门那个男生挺帅的。
他应和着苏丽芸的话，扒了几口饭，把碗里的东西都吃掉，说了句：“我吃饱了，去给我爸送饭。”之后，就拿起桌上早已经装好饭菜的饭盒出了门。
许岁闻他爸叫许方明，前段时间搬货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腰，不能做重活，现在在楼下的超市里看店。
许岁闻把饭送到店里，许方明正吹着风扇，把手机摆在收银台里看电视。
超市门口堆着一堆刚进回来的货物箱子，许岁闻把东西搬到店后面的仓库里，打扫了店里的卫生，又整理了下货架上的东西。
弄完这些，许方明也吃完了饭。
许岁闻热出了汗，坐到风扇前面，和他爸一起吹着风扇聊天。
热意散去大半，他拎着饭盒回了家，把饭盒洗干净后就出门，和高中时的朋友约着闲逛玩乐,到了晚上才回家。
夜里，许岁闻正睡着，迷蒙间被一阵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吵醒了。
楼里附近两层住的人他几乎都认识，这个声音却是第一次听到，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对门新搬来的邻居发出来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尖锐急促，隔着几层水泥墙，许岁闻几乎能把她说的那些难听字眼全部听清楚。
现在城高还没开学，楼上楼下的邻居不怕影响家里孩子学习，听到这声音都只当看热闹，没人会管。
大半栋楼里都飘荡着女人叫骂的声音，没听到有人回应，她却骂的更起劲儿了。持续叫骂了好久，楼道里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有人被推搡着撞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对门又重重的关上了。
许岁闻听到外面有人走路的脚步声，那声音一下一下的踩踏在地面，听着像是往楼下走去了。
楼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许岁闻有些失眠，被这么一吵，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妈苏丽芸看人的眼光真挺准的。
许岁闻不喜热，睡觉前把房间门和窗户都开着，为了保持通风，他连窗帘都没拉。
他睁眼躺了没一会儿，窗外的声控灯亮了，有光透过窗口照进来，在黑黢黢的天花板上照出了斑驳的光影。
他盯着那光影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口往下望去，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坐在下面的长椅上，是对门那个挺帅的男生。
深夜的小区里空无一人，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晕，把那人的影子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他就那么坐着，像是入定了，一动不动。
许岁闻不知怎的来了兴致，把书桌前的椅子搬到窗口，坐在窗户旁边，用手撑着脸，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下面长椅上的人。
声控路灯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经历了几轮明灭，最后终于没再亮起来。
下面没了光亮，那人孤零零的坐着。
他突然觉得那人挺可怜的。
过了很久，许岁闻看到长椅上的人移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角度，把腿搭在长椅一侧，蜷缩着身体躺下了。
他趴在窗口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过了后半夜，下面蜷缩在长椅上的人都没再动，他有了困意，就这么趴在窗口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岁闻是被苏丽芸拍醒的，苏丽芸看着坐在窗口睡的正香的儿子，惊疑着说：“怎么睡这儿了，嫌热也不能趴窗户上睡啊，这能舒服吗？”
许岁闻枕着胳膊靠窗睡了几个小时，手臂上留下几道长长的压痕。
他刚醒来，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苏丽芸这么一说，就感觉手腕一麻，那股酸爽让他直抽凉气，他保持原本的姿势忍着，等麻劲儿过了，才应和着苏丽芸的话，对着楼下看了一眼。
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几个年纪偏长的大爷大妈，昨天晚上躺在那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许岁闻从椅子上起身，倒在旁边的床上继续睡。
天光大亮的时候，他才正式醒来。
家里没人，爸妈都去了楼下的店里，他简单洗漱了下，在厨房里拿了个包子，边走边吃着下了楼。
今天天气不错，许岁闻刚好没事，提议说要留下看店。
听他这么说，苏丽芸拉着小区里相熟的几个邻里去逛街了，许方明也乐呵着跟几个叔辈的人去了不知道哪里。
两人走后，许岁闻拿出准备好的招聘广告贴在了超市门口。
许方明腰不好，医生叮嘱以后不能受累，也不能搬重物。他在家的时候还能搬点东西、整理整理仓库的货物，等过段时间他开学回学校了，这些事就都落到了苏丽芸身上，他总不能让他妈天天累着搬货运货。
店里总得有个出力气的，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招个员工。
许岁闻自己写了个简单的招聘广告，广告上写了硕大的“招聘”两个字，下面的内容是：工作简单、时间自由，再往下附着能够给出的薪资。
贴好广告，他在店门口转悠了两圈，又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广告没问题之后，才回了收银台坐着。
小区里住的大都是城高学生家长，孩子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家又住在一个小区，互相都认识，有什么消息都传播的都很快。昨天晚上的动静一大早就在小区里传开了，众人都知道许岁闻家对门住了个新搬来的女人，大半夜叫骂着把儿子赶出了家门。
许岁闻坐在店里，有好几个路过的人来问他家对门住的是什么人，他只笑着说还没见过。
许岁闻早上只吃了一个包子，不怎么耐饿，他在店里坐了三四个小时，刚到下午就觉得胃里一阵空乏。
他从货架上拿了桶泡面，烧水泡好，又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坐在收银台里，边吸溜泡面，边喝可乐，一副老神在在的自在模样。
就在他埋头吃泡面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问：“哥，您这儿还招人吗？”
许岁闻没想到广告刚贴出去就有人来问，他咽下泡面，心里想着这声音挺好听的，抬头就看到了住他家对门那个挺帅的男生。
昨天隔着一层门帘，看到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帅，现在近距离看着，他觉得这人更帅了。
许岁闻盯着人，看了几秒才说：“招，招呢。”
男生脸上带着些许期盼，出声问：“我只有中午和晚上有时间，可以在您这儿打工吗？”
期盼的神色落在那张清冷的脸上，看起来拘谨有礼貌，并不符合许岁闻对他的第一印象。
“可以,”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完后，许岁闻又笑着问：“你还在上学吧？”
听到许岁闻说的可以，男生面上的期盼变成了浅淡的喜意，他点了下头，回答说：“开学就升高三了。”
许岁闻注意到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短袖，没问他为什么要找工作，细想了一下，开口说：“这儿工作时间自由，每天空出一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弄完。只是你在上高三，正是冲刺阶段，每天花费这么多时间打工，学习能跟的上吗？”
男生有些懵，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磕绊了一下说：“我，能跟的上，不会耽误学习的。”
许岁闻点了下头：“能行的话，你明天过来试试吧。”
“好，谢谢哥。”男生表情愉悦，真诚的感谢。
许岁闻被这声“哥”叫的心花怒放，见人走出了门，才在后面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停下脚，回头对他说：“我叫陈牧。”
第4章 有点事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许岁闻把招到人的事跟爸妈说了。
得知招到的员工是住在对门的学生，苏丽芸和许方明都不赞同，两人觉得留个高中生在店里打工会耽误人学习，让许岁闻把人回绝了。
许岁闻苦着脸，在饭桌上一脸为难，说了好些恭维的话，苏丽芸和许方明听高兴了，也就没再说要回绝的话，勉强同意了下来。
这夜，整栋楼都很安静，没什么大的声响，楼下的长椅上也没人躺着，许岁闻玩儿着手机熬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许岁闻醒来没吃早饭就出了门。
昨天陈牧走的时候没说今天几点过来，他想着现在还没开学，陈牧说不定会早来会儿，所以起了个大早，着急忙慌的就来了店里。
许方明在看店，见儿子一大早就醒了，坐在店里没挪位置的打算，他乐得自在，悠闲的哼着小曲走了。
许岁闻趴在收银台上打盹，他晚上睡的晚，一般都是睡到中午前才醒，今天起的太早，坐着止不住的犯迷糊。
早上进店买东西的人不多，偶尔来的也都是熟面孔，店装了监控，大家都比较自觉，要买东西时会招呼他一声，许岁闻迷糊着看人结了帐，就继续趴收银台上犯困。
这么半睡半醒的挨到十点多，送货的大车停在门口，搬下来十几个箱子，许岁闻核验了送来的东西，睡意也散去了大半。
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他拿着手机开了局游戏消磨时间。
直到过了十二点，陈牧都没来。
许岁闻往门外看了好几回，觉得陈牧也许是反悔，不想来了，他有些失望，无趣的又开了一局游戏。
游戏玩儿的正上头时，门口进来一个人，许岁闻飞快的扫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白T黑裤，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低下头继续玩游戏，手指操作了几下，突然停住了，又抬头看了一眼。
门口进来的人已经站到了他眼前，额头上冒着细汗，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事，来晚了会儿。”
陈牧身上冒着热意，呼吸急促，一看就是着急赶来的，许岁闻温和一笑，把对着自己吹的风扇转了个方向对向陈牧，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没事，你先坐会儿吧。”
陈牧看到许岁闻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没说话，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一句话的功夫，手机里就传来队友愤怒的声音：“许岁闻，你他妈的在干嘛，莫名其妙被杀了，团灭了。”
见陈牧坐下，许岁闻才把视线移回到手机上，不咸不淡的说：“稍安勿躁，等下杀回来不就行了。”
“说的容易，你看看还有等下的机会吗？”队友沈听很气愤，刚才是关键团战，许岁闻突然不动了，导致团战失败，对面直接打到高地，“跟你打了一上午，我输了一上午，眼看好不容易要赢一把，你还这么搞，你是真狗啊。”
沈听话刚说完，游戏界面上就出现了失败两个大字，许岁闻也很无奈：“行了行了，不就输把游戏吗，别这么激动，我还有事，先下了。”
许岁闻退出游戏的时候，对面咬牙切齿说了句：“许岁闻，再跟你玩游戏我就是狗。”
陈牧在椅子上坐的端正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底的地面。
风扇吹动的声音嗡嗡作响，轻缓的凉风吹来，把他身上的热意吹散了些。
他刚去之前打工的餐馆结了工资，那家餐馆是他在搬家之前找的兼职，跟这里离的有点远，他赶回来的时候误了一班公交，晚到了会儿，好在这个叫许岁闻的年轻老板并不在意。
“陈牧。”
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叫许岁闻的年轻老板放下手机，叫了声他的名字。陈牧抬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哥，我要做些什么？”
看到陈牧的动作，许岁闻笑着，也跟着起身，走出收银台外，站到了陈牧身前，在心里估计了下他和陈牧的身高比，得出一个差不多持平的结论。
“这儿的工作很简单，”许岁闻指向门口堆着的箱子：“那些是送到的货，你每天把那些箱子搬到后面的库房里，顺便看看货架上有什么短缺的，从库房里找到东西补上，大概就这些，没别的事。”
陈牧点头，说了一个“好，”字，就径自走向门口，搬起堆在上面的两个箱子往库房的方向走。
门口堆的箱子上面放的大都是零食、膨化食品，整箱东西没多重，重一些的成箱饮料压在下面。
许岁闻看着轻松搬动箱子的陈牧，出声喊住了人：“哎。”
陈牧停下了脚，疑惑的看向他。
许岁闻笑的随意：“别这么拘束，我很好说话的。”
陈牧脸上出现了意外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会，还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许岁闻已经移开了视线，他便没再说话，抱着箱子搬去了库房。
许岁闻坐回了收银台，百无聊赖的看着陈牧来来回回搬货的身影。
现在天气热，饮料卖的多，进回来的货也多，所以门口那些箱子里有一大半是成箱的饮料。
陈牧的动作很轻松，成箱的水一次搬两箱也不见停滞，他的身形瘦削，力气倒是不小。
许岁闻看了没一会儿，苏丽芸送来了午饭。
陈牧还在整理货架上的东西，那认真勤恳的模样让苏丽芸很是满意，她心里的芥蒂也少了许多。
陈牧把货架上的东西整理补充完之后，走到许岁闻身前说：“哥，我都弄好了。”
许岁闻点头刚回应了声：“嗯”。苏丽芸就在旁边满面笑容的开了口：“这孩子真不错，是在城高上学吧？”
陈牧没见过苏丽芸，不知道问他话的人是谁，许岁闻出声提醒说：“这是我妈，老板娘。”
这句话让陈牧明白了许岁闻不是老板，而是老板的儿子，他对苏丽芸问好回答：“阿姨好，我是在城高上学，开学升高三。”
苏丽芸和善的笑着，昨天晚上许岁闻已经把陈牧升高三的事跟她说了，还一个劲儿的劝她留下陈牧，但这孩子要上高三了，她总是不放心的，试探着问：“高三可是很关键的一年，得好好学习，你在这儿打工会耽误学习吧？”
陈牧不善与人沟通，生硬的回答说：“不会的，不耽误。”
这简短拘谨的回答让苏丽芸觉得陈牧实诚踏实，她对陈牧很有好感，笑着说：“我家岁闻也是城高的，大你两届，你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别不好意思。”说话间，苏丽芸看了眼许岁闻，示意他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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