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
周一点头,然后他听到扬嵉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告诉他,那颗星的名字。
“启明星。”
原来它有名字。
周一被那片光照得落下眼泪,喃喃自语般重复——
启,明,星。
太阳于此刻跃升,天光已然大亮,那颗星消失不见。
周一的手和扬嵉十指相扣,在吻里尝到了冰凉泪水的咸涩。他脸颊挂着泪滴,梨涡里蓄着无法隐藏的爱,他用平稳的语调说:
“谢谢扬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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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
第18章 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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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家不愿意搬的户主叫什么?”
“姓钟,叫钟辰。”
扬嵉思考了几秒,把电话挂了。
拆迁这事,好说好谈时,就是皆大欢喜。然而现实总是没办法让谁都满意的。要达到理想结果的过程大多曲折,劝拆方讲究先礼后兵,礼的场子行不通,就要到后一个了。
扬嵉被派来嘉川的目的,就是必要时刻行的那点“兵”。
钟辰今天打开门看见的不是之前穿着西服的锅盖头和冷脸的美女了,门外只有一个男人。寸头,戴了口罩,穿了件黑色的飞行夹克,很高,高得门几乎要框不住他。
“您是哪位?”钟辰微笑,语气很客气,如若不是扬嵉提前看过他视频里嚣张的样子,也许真要以为他是什么讲礼貌的人。
“谈谈你的房子。”
钟辰直觉没出错,这人就是来谈拆迁的,他把人请进门,给扬嵉倒了杯茶。
扬嵉瞥了眼茶几,开口问道:“上次泼阿杰也泡的是绿茶吗?”
阿杰?哦,钟辰想起来了,那个娘娘腔一样的锅盖头,他心里鄙夷,脸上却还绷着笑脸:“我这只有绿茶。”
扬嵉不在意地点点头,终于在沙发上坐下。
钟辰觉得房子因为男人高度的骤减都变得空旷起来,被压迫的感觉终于减轻了一点。“他们应该和你讲过了,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搬的。”
周围的人几乎都签了合同了,只有他硬抗到最后。城中心,拆迁,商业区,这几个词他都懂,钟辰知道这片是一定要拆的,他咬着不松口,逼着催拆的人加价,不到最高点他是绝对不会搬的。
“我这房子是老房子了,有感情了。再说,我在这住得好好的,四通八达,怎么就要逼我搬走呢?”钟辰假作不解地问扬嵉,脸上皱纹里都是精明算计。
“你这房子不住人吧?”扬嵉摘了口罩,把口罩拿在手里对折,“断电断水半个月了,钟先生都没发现吗?”他抬头和钟辰对视,手上又对折了一遍口罩。
钟辰神色一僵。这房子是死了的老头子留下来的,他大哥是个赌徒,早早被赶出家门,房子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他这了。他有自己的别墅,当然不会住在这里。
“不住又怎么样呢?”房子是他的,住不住的,又如何呢?
扬嵉笑笑,“那最好了,不然,我怕拆房子的时候,不慎把钟先生埋在里面。”
这一片的拆迁价基本在二百万到三百万之间。扬嵉看过资料,钟辰的房子八十八平,到手数也在这个区间里。但他死活不肯搬,借口是老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惺惺作态到让人想吐。阿杰说,钟辰的理想价格接近八位数,自己斥责钟辰过分后被泼了一脸的茶。
其实他们彼此清楚都知道,不是钟辰真的和房子感情深,是他和钱的感情更深。狮子大开口的人不是没有,扬嵉知道人心贪婪没有止境,却也少见这样贪得无厌的。和这类人多说无益,做的比说的要管用。
“你敢!”钟辰眼睛瞪着,一只手想去拿茶杯,但扬嵉的动作更快一点。
今天的茶还没完全凉下来,被烫到的时候钟辰大喊出声,鼻子上挂着茶叶,他跳起来就要对扬嵉动手。
扬嵉拽住他扇过来的手臂,掉转方向,拎着钟辰的手扇了他一巴掌。
钟辰右半边的脸和手都是麻的,他完全挣不脱扬嵉。
“我为什么不敢?”扬嵉又落下一句,接着,钟辰的左半边脸也肿起来。
“我还能把你绑在这里,让你天天喊救命,等着被水泥灌在地基里。”钟辰的家的位置在最外延,要建医院,所以还要往下面挖。
扬嵉把口罩塞进裤子口袋,“你是倒插门,你死了的话,钱就到你老婆手里了。”
“钟先生,你说,我和她三七分,是不是比你瞒着她独吞要划算?”
钟辰被两巴掌打得发蒙,摔倒在沙发边。扬嵉话语结束,他整个人抖得不像话:“你这样,是,是犯法的。”
扬嵉蹲下身很疑惑地问:
“杀人犯法吗?”
钟辰疯狂地点头,以为能让扬嵉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是扬嵉只是拍了拍他的脸,淡淡回答:
“钟先生,我去年才出来。”
大门关上的时候,钟辰还陷在刚刚的恐慌里出不来,连钟霖同他道别的声音都没听到。
“二叔,我东西拿好了,先走了。”
钟霖拎着塑料袋飞快地跑下楼梯,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他想追的人,那人倚在铜门边,像是早已预料他会追下来,甚至悠闲地点了支烟。
钟霖气喘吁吁地走到他跟前,克制着不发抖,强装镇定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对钟辰的情况了如指掌?为什么知道自己欠债?为什么来打扰周一的生活?
扬嵉直起身,却没回答钟霖的问题。
“偷听的人,耳朵是要割掉的,你哪个耳朵值钱点?”
钟霖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进了一步。
“抱歉,我不是故意。”
“扬先生,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作为……周一的朋友,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和周一在一起。”
钟霖知道他说完这句话扬嵉一定会发火,但他一定要说。
他是混在风月场所的人,他很明白扬嵉看周一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钟霖就能看出来,周一和他之间远不止是简单的雇佣与被雇佣。晦暗黏腻的气氛,早已超越普通朋友关系的姿势,周一反常的一切,都让钟霖的警铃狂响。
周一太单纯,而扬嵉太复杂,复杂到钟霖明明已经见过如此多男人,都还是无法解析扬嵉,哪怕是他的一部分。钟霖不知道周一是如何被诱哄着跌入陷阱的,却直觉周一一定被欺骗,如果不和扬嵉分开,那就绝不会有好结果。毕竟,周一是最容易对别人心软的那类人。
扬嵉笑出声来,他踩灭了手里的烟,一脚踹上钟霖的膝盖。
“你知道吗?”
“如果不是周一太在乎你,眼睛哭得快要瞎掉,你会比你二叔死得更早。”
扬嵉剥了颗早上周一塞进夹克里的薄荷糖,向后撤了一些。
“你不是23岁吗?周一怎么说你比他小一岁?”
周一活在钟霖说自己18岁的谎言里,时时刻刻系着钟霖,自己的翅膀都烂得发霉了还要伸开挡在钟霖头顶。
钟霖死咬着嘴唇,膝盖的痛在被扬嵉戳开谎言的那瞬间消失。
是,他不诚实,他也同样欺骗周一。但他只是想要从周一那里得到一点点的关心,从未在父母那里得到过的,周一愿意给,他为什么不能短暂地拥有一点?
钟霖愤恨抬头,“周一知道你坐过牢吗?”
扬嵉沉默了一会儿,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转身离开。
钟霖看着黑色身影踩着水塘走远,最后消失。
钟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扬嵉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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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早早的!
第19章 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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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删除完短信的时候扬嵉刚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袖,脖子上搭了条白色毛巾。周一把手机放到一边,抱着抱枕等着扬嵉坐到自己身边。
外面在下雨,天很暗,周一突然对摆弄他手指的扬嵉说:“我忘记拍照了。”
“拍什么?”
“星星。”
“那再去看一次。”
“外面下雨了,扬嵉。”
没有办法出门,星星也不会出来看他的。
扬嵉放开了周一的手,看向他眼睛,他声音和刚才一样轻。
“一一。”
周一听到扬嵉叫他,主动抱上扬嵉的手臂,脸贴在棉质布料,眼睛看向电视机里的影子,似乎是很累一般,闭上了双眼。
扬嵉把他抱进卧室,像往常一样调高空调,搂住周一。
他们在床边放了一盏小灯,是一颗橙子,周一睡觉前会拍拍橙子的头,点亮它,再钻进有扬嵉的被窝,缩回他最喜欢的位置,在扬嵉怀里睡到天亮。
“今天不拍橙子了吗?”
周一拱在扬嵉颈窝,摇了摇头。扬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明天拍吗?”
“拍的。”
扬嵉摸了摸他脑袋,因为感受到脖颈处的潮湿,不再问下去。
周一睡觉很熟,从不起夜。扬嵉半夜起来打开了他手机,不出意外地发现了钟霖的消息框在第一位。一堆垃圾短信里,小霖的备注很显眼,周一的聪明只支撑到他删掉短信,却不知道最近的联系人会出现在消息栏顶端。
扬嵉算了算,他上一次见钟霖是两周前,半个月而已。扬嵉删掉了信息框,把手机放回了茶几。扬嵉嗤笑一声,想,如果他是钟霖,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最起码,他会等到钱还完了再来插手别人的事。
扬嵉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向简单,他很知道如何用最锋利的刀切进最痛的点,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原本因为周一的眼泪放弃做的,又因为周一今晚的眼泪重新捡起来了。
扬嵉走到周一床边,蹲下身拍亮了橙子灯。
扬嵉自觉已经给了周一很多耐心,他无法容忍偏离他设定好的轨道的周一,只是一天也不行。
—
周一坐在警局的长椅上,等着扬嵉推开玻璃门来接自己。
扬嵉的越野很顺畅地开进了派出所的大门,周一看到他撑的伞是黑色的,没有撑他们买水果送的那把伞。等扬嵉和警员沟通完,周一很乖地躲进黑伞下,紧紧贴在扬嵉身边。
沉默是扬嵉的常态,周一从车窗的倒影里企图观察扬嵉的表情,但是雾气太大,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拿手指在玻璃窗上画画。
快到家前,周一终于出声,他问扬嵉:“扬嵉,你的扬是哪个扬,嵉是哪个嵉呢?”
扬嵉看了眼倒车镜,扯起嘴角。
“回家了告诉你。”
周一垂下头,很失望地道:“哦。”
“我的周是周一的周,一是一二三的一。”他说着,拿手指在窗上划了一横,“是这么写的。”周一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写完以后他把痕迹抹掉,很安静地靠在一边。
扬嵉跟前一周一样,下午带周一去了车行,他在二楼,看着周一在一楼跟着小杰围着不同的车转。只不过是转身打个电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扬嵉发现一楼没有周一的时候心跳几乎要暂停,但没过多久就接到警局的电话,警局的人告诉他说周一走丢了。
“走丢了?”
周一被掐得难受,涨红着脸费劲地点头,扬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用力地仿佛要捏碎他喉咙。扬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又问了一遍。
周一还是点头。
扬嵉也跟着点头,“好。”
他松开手,摸着周一那颗不怎么明显的喉结,极深地吸了口气。
“是真的走丢了,还是想跑。”
周一盯着扬嵉的脸,凑上去亲了下扬嵉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告诉扬嵉:
“我走丢了。但记得你的电话。”
“警察问我记不记得家里人的电话,我报了你的。”周一的眼睛很红,说完以后眼眶边滑过泪滴。
扬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一不可能真的是走丢了,他对这一块的熟悉是闭眼走回家都不会出错的程度。但他如果真的想跑,不会留在警局很期待地等着他来。
对,期待。扬嵉终于明白在警局看到周一眼睛的诡异感从何而来,周一并不害怕他的出现,反而他出现以后才感到轻松。怒火褪去以后,扬嵉才逐渐理清异常的地方。
“为什么去警局?”
“我走丢啦,扬嵉。”
周一还是坚持他的说辞,但是他坐起来,又抱着扬嵉的脖子坐到他身上,浑身都在颤抖,除了重复走丢了,什么也说不出。
扬嵉能分清周一的假意讨好和真心依赖,即便他仍然未从看不见周一的三个小时的情绪里出来,他的手却条件反射地摸上周一的背。
外套还有点潮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淋上雨的。
扬嵉皱了皱眉,脱掉了周一的外套。周一冷得发抖,垂着眼睛等待扬嵉继续抱他。扬嵉瞥到了亮着的橙子灯,他们忘记关掉它了,它亮了一天一夜。
扬嵉盯着那盏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脱掉了周一的所有衣服。
“自己脱裤子。”
扬嵉没有开空调,等着周一脱光了,才慢慢地搂住他。
周一的头发是乱的,他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发尾是湿的,全部黏在一起,看上去很狼狈。他是真的很冷,不停地吸鼻子,皮肤冻得发红。
扬嵉的前戏做得很潦草,进入时周一感受到久违的疼痛,他哑着嗓子喊疼,后面夹得很紧,扬嵉被迫停下来,力道很轻地拍了拍周一臀瓣。
后入是周一最讨厌的姿势,被拉着双手插入的时间里他的视线中只有深色的被单,他看不到扬嵉,得不到吻,也没有拥抱。被快感裹挟,神志都不清,能做的只有牵手和吟叫。
“深……求求你!太深……”扬嵉放开手的瞬间,周一哭喊着求他出去一点。扬嵉顶得太深,深得他想吐,他扒着枕头,往前躲了一些,又被掐着腰带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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