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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往南飞(近代现代)——徕九

时间:2024-03-13 07:59:57  作者:徕九
  王家宝正手忙脚乱地挂蚊帐,瘸着一条腿的样子可怜又滑稽。
  “爸!”王森见状忙把他爸扶下来,“怎么回事?大半夜的。”
  王家宝眼神闪躲,撩起白背心的下摆抹了把脸,支支吾吾道,“睡得好好的杆子断了,想重新挂好又搞了大半天,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王森最怕的就是听到他爸自怨自艾,二话不说竖好杆子,踮着脚把蚊帐挂好,王家宝佝偻着背坐回床坎上,看看蚊帐又看看儿子,脸色怪异满腹心事。
  “爸,有事?”
  王家宝揣了一肚子话,想一股脑儿抖落出去,可话到了嘴边,只说了个“我”字,便再也没法说下去。
  王森以为他又是想说些自己是累赘的伤心话,便坐在他爸边上宽慰了几句,“爸,一个蚊帐罢了,别想太多,这不是我又给你支棱好了啊。”
  “我今天回来晚了,嗯……对账对的晚,我明天早回家,爸你就放心睡吧,有我在呢。”
  王家宝听了这些话,心里越发难受起来,王森懂事得让人不踏实。
  一双粗糙的扎着纱布的手轻轻盖在王森宽大的手背上,王森转头看去,只见王家宝泪眼婆娑,嘴角颤抖。
  “爸……”
  “儿子,我们走吧。”王家宝能想到的只有逃避,离开鹤城,离开北方,离开金源。
  王森一时弄不明白他爸到底是何意,蹙起眉心反问,“走?去哪儿?”
  “爸想换个地方生活,再不待在这儿了。”
  王家宝怕了,先前跟金源的嘴硬全是装的,见到王森的这一刻,他还是会怕尘封往事终有败漏的时候。
  他怕王森知道,他想趁早带儿子远走。
  可王森不想走,鹤城有他所有的牵挂。
  “爸,可晚了,别胡思乱想。”王森无奈地说道,“再说金老板肯定不让我走……”
  “金老板金老板!每次都是那个金老板!”王家宝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顿时吓得王森一跳,“儿子!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他比你亲爹还重要吗?走吧……别再给他卖命了!”
  这些抱怨老生常谈了,王森只是讶异他爸今晚的情绪似乎格外激动,可能是蚊帐坏了的缘故,让王家宝更放大了自身的无能。
  “早点睡吧,爸。”王森站起身来扯开话题,边打哈欠边往外走,“我也困了,睡一觉什么都好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儿子!”
  “爸,我去休息了。”
  王森替他关灯带上房门,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很晚了,明天约好了去找小鹤,得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可是他立在房门口迟迟未动,外屋地上的两个红色热水瓶格外打眼,王森陷入了沉思。
  “顾如其。”
  夜色下的人顿住了脚步。
  这里离工地宿舍还有四五个街道,金老板离开后,顾如其没再久留。他转过身,一个精瘦高挑的人形从树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顾如其的讶异逐渐转为后怕,明明入了七月,脊背上仍泛起阵阵寒意。
  打火机虚晃出火苗,阿洋点燃唇边的烟,火星映在瞳仁里成了夜里唯一光亮的点。阿洋站在那儿朝顾如其抬了抬下巴,和他在酒吧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点不装腔作势,甚至随和松弛了不少。
  阿洋光叼着烟嘴,也不吸进去,顾如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敢轻举妄动。
  “哎,我问你,金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你不是小鹤。”他淡定地看着顾如其,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不拆穿之前,你会一直都是。”
 
 
第16章 补丁
  “森哥,你还记得妈妈吗?”
  潮热粘腻的房间里,喘息声断断续续,小鹤的指尖陷在王森结实的肩膀肉里,每一个激烈的顶弄都让他加重指关节的力道,而王森此刻所有的感官神经都集中在了下半身,早就顾不得肩膀上那一星半点的痛楚。
  喘息的间隙,小鹤的手指下划到王森的大臂,血脉偾张的肌肉硬的让他难以一手握住,温热的指尖触摸到发着汗的伤疤,小鹤突然问起了王森早已去世的妈。
  “妈妈?”起伏的动作停顿片刻,王森狐疑地看着身下的人儿,“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不太记得了……”
  小鹤的眸子里闪着欲望的水光,是难以抑制的冲动逼得他夸下海口,如今越是和王森纠缠,越觉得报应不爽,而他空口许诺了以后,不过都是蒙骗王森的谎言。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从不指望爱欲能填平,王森读不懂他眼底的悲伤从何而来,只以为小鹤不齿这段不伦的关系。
  王森俯身,尺寸可观的性器一插到底,他闭上眼低头深吻,正大光明撬开小鹤的齿关,灵活地捕捉到对方的舌尖,一遍遍地吮吸交换唾液,又意犹未尽地放过在窒息边缘的小鹤。
  “森哥……”小鹤的双颊浮现出情动的潮红,他被王森撞的气息不稳,喊他的名字都像勾连着丝儿,低沉又性感。
  “嗯?”
  “森哥,我这儿也有疤,和你的一样是烫伤。”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小鹤举起左臂凑到王森眼前,那轮绛红色的落日在王森眼里变得硕大而有冲击力,他明白先前觉得古怪的原因从何而来——红色的颜料覆盖了一片凹凸的疤痕,因为不平整的皮肤,所以红色染料会变得不均匀。
  小鹤的额发间渗出细密的汗,王森还在有规律的律动,小鹤着了魔似地伏在王森耳边,轻声告诉他。
  “森哥,我记得,好疼好疼啊。”
  吐字间,气息撩过王森敏感的后颈,更给这份床事添了把火,他眼红耳热加快速度,一边抽插一边胡乱地揉着对方白瓷般的肌肤,王森拦腰抱起小鹤让他直接坐在了腿上,剧烈的运动颠簸的床,放浪的喘息热切的吻,小鹤被颠着送上高潮,乳白色的精液射在王森古铜色的腹肌上,直让王森守不住精关,同样抖擞了几下交代在小鹤深处。
  结束后沉默半晌,王森揽过他的手臂,指着那片红色问他,“是这儿疼吗?”
  “嗯。”
  “怎么来的?”
  小鹤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波澜不惊地回答,“我妈烫的。”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定很心疼吧?”
  小鹤没有说话,心疼?真是个笑话。
  正午的光无遮无挡地闯入房间,王森握着小鹤的手臂替他挡了一半的光,于是纹身分化出鲜明的明暗对比,一半是白昼里发烫的赤红,一半是阴影处黯淡的殷红。王森略带痛惜地抚摸着,饱满的色彩早已掩盖住大半的狰狞,只留下坑坑洼洼的触感诉说撕裂的过往。
  “这个纹身和小鹤有关吗?”王森攥着骨骼突出的腕子,试探地问道,“顾金鹤真是你的哥哥?”
  小鹤摇摇头眼神迷茫,顾金鹤绝对不是他的哥哥。
  王森则在一旁对着他的手臂喃喃自语,“要我说还是金老板能量大,我找了这么久没找到人,结果他花了没几天,就把你的小鹤给挖出来了!”
  闻言,小鹤的瞳仁仿佛重新找到了聚焦点,转头反问他,“是金老板找到的吗?”
  “是啊,他对我的事儿都挺上心的。”王森的嘴角洋溢出欣慰的笑,毫无心计地告诉他,“我以前替他卖过命。”
  两人在旅馆里腻了一下午,临近太阳落山王森才匆匆起身赶去海潮,小鹤在他走后又睡了一觉,梦里全是仙鹤身影。
  晚上十多点,小鹤意外发现顾金鹤不知何时坐在台下。他依旧四仰八叉靠在酒馆的软垫座椅上,吞云吐雾喝着名贵洋酒,摆着架子让一个又瘦又干瘪的黄毛小子替他倒酒。顾金鹤的眼神犀利,不怕被人发现似的直勾勾盯着小鹤看,小鹤边唱歌边瞥了他几眼,直觉他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从王森只言片语的描述里,明摆着“顾金鹤”是假冒的,小鹤隐约发觉此人和幕后的金老板脱不了干系,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确信王森是他要找的那只“鹤”。
  鹤城到底藏了多少腌臜秘密,只手遮天的黑老大宁可扯出个不相干人,也要让王森蒙在鼓里。小鹤思考了很久,连唱歌都有些心不在焉,而顾金鹤的出现更像是黑色篷布上的一小块新补丁——错针丑陋、显眼滑稽、欲盖弥彰……
  他的作用是什么?
  小鹤如今还留在鹤城的原因,是想揭开这块补丁,看看被黑篷布蒙尘多年的“小鹤”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不出所料,中场轮换期间顾金鹤来找他。
  对方的眉尾邪性地挑了挑,仗着体型优势把人逼到了后台的角落里,小鹤的后背紧贴在墙角,脑子权衡利弊后迅速摆出一个弱者姿态,谄媚地自下而上地看着顾金鹤。
  “还记得我吗?”顾金鹤边问心里边骂,这二椅子真是个妖精,就这么点功夫被人勾得下腹一阵燥热。
  小鹤立马点头,“记得的,老板……”
  “老板?呵……你敢耍老子?”顾金鹤神色一凛,伸手揽住小鹤的腰往自己身上带,“你他妈那天晚上就和王森眉来眼去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鹤心咚咚狂跳,是被贸然揭穿后的恐慌。他僵着身子任由顾金鹤揉着他的后腰,落在旁人眼里,暧昧且尴尬。
  小鹤又想起几年前在祁州的夜晚,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他想逃,更想像以前一样拿起酒瓶碎了顾金鹤的脑袋。
  拳头捏紧复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手起瓶落,然后呢?再一次连夜逃走吗?
  鹤城是终点了。
  “老板……你说什么呢……”小鹤忍着不适轻轻推拒着,声音压得又低又绵长,“今天不在海潮,想听歌我等会多唱几首,你喜欢哪个我唱哪个,你说呢?”
  顾金鹤鄙夷地笑了一声,指尖捏起小鹤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儿,原来找我的人不是王森,是你啊……”
  “听说,你也叫小鹤?”
  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味道,小鹤听完他的话,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千万种后果在他的眼前快速掠过,每一种都令他胆寒。
  “老板,我就是个唱歌的。”
  “这么怕啊……我当然知道你是唱歌的。”顾金鹤突然松开了他的下巴,凑到他的耳边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找的是谁。你记住我就是小鹤,别耽误我拿钱办事。”
  小鹤瞪大了双眼,不解地看向他。
  “里面的事儿太脏我懒得再掺和,等剩下的两万到手了,随你们怎么演下去。”顾金鹤的话像一把刀直接插在小鹤的太阳穴里,震得他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对方急于脱身的样子实在令人意外。
  只听说过补丁太旧扯了重新缝,哪听过新补丁嫌弃篷布太脏还撂挑子的?小鹤满腹狐疑,但还是选择点了头。
  “知道了老板。”
  顾金鹤这才放了手,变回之前调戏的嘴脸,“王森看上你了吧?”
  小鹤推开他的越界的身体,“顾老板,我还得回台上唱歌呢,刚才别人都看着呢,不会耽误你拿钱吗?”
  “哟,现在知道拿捏我了?”顾金鹤嗤笑着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嘘……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能乱说啊。”
  再上台,没看到顾金鹤,小鹤扑腾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但他耳边仍一直回响起顾金鹤的话。
  酒馆的大门开了又合,穿堂风拂过凌乱发梢,有人进来就会有人出去,有人趟了一裤管泥,真的能一干二净的离开吗?
 
 
第17章 皆苦
  鹤城的夏天姗姗而来,王森不再整日穿着长袖衬衫,而是换上宽松的白色背心外面套短袖花衬衫。
  王森不喜欢夏天,因为手臂内侧的伤疤大且丑。但今年的夏天没往年那般讨厌了,他发现小鹤和他一样也有伤疤,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牵强的寻找彼此的共同点。
  王森想去纹身,他想要一轮红日下两只交颈的鹤,一只是他,一只是小鹤。
  可还未等到他去纹的那天,坊间便开始流传出谣言——森哥是同性恋,喜欢酒馆里唱歌的男歌手。
  小鹤起初并未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直到今天晚上正唱着歌,有一喝醉的哥们朝他身上泼了酒,高喊着骂他:“二椅子、死变态、趁早滚……”小鹤擦干脸上绵延下来的酒渍,再抬头时,才发现周遭皆是看好戏的人,他们眼里的蔑视和讽刺深深刺激着神经,小鹤当场摔了话筒,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多年的逃亡,让小鹤早已学会漠然,他回到旅馆没有任何留恋地收拾起行囊,可门外还是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事发后,酒馆里的黄毛跑到海潮找王森,通报小鹤出事了。王森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些事儿舞到明面上,之前一直以为是些爱搬弄是非的人在挑拨他和金老板的关系。
  他忘了在这小小的北方县城,任何隐秘的带有些颜色的小道消息,总能以常人不可估量的速度在人群中迅速传播开来,他们或许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森哥”,但中伤谣言中的另一个主角——小鹤,简直易如反掌。他们或是调戏或是践踏,一次次试探出人性的底线,然后开始期待对方某一刻的崩溃,从而满足自己猎奇的私欲。
  旅馆的房门很薄,薄到小鹤能听到王森手指蜷缩回掌心的声音。
  又是一个月光澄澈的夜,可惜今夜不够圆满,残月如刀,悬于颈上。
  他不想继续了,如果王森就是“小鹤”,多年的执念早已不是原谅或放下可以轻易了结。好像王森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答案。原本两种不同的人生因为一个女人在1986年的时空下陡然交错,于是属于“小鹤”的人生从此嫁接在“余晖”的身上——我活成了你,我代替了你,我杀死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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