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宁知道这是酒,但这酒的故事季丞川没跟他提过,所以他只觉得这是季丞川想要他喝酒助兴。
试探地浅浅抿一口,入口的香甜惊炸舌尖,一点浅薄的干红酒液就已经像是灌溉水一样冲入口腔,滋养了每一株味蕾。余韵有些清涩,像是薄荷又似胡椒。
尝到甜头,徐之宁大胆地喝了一大口,酒液像是把他的灵魂从上到下深深洗涤了一遍。莓果李子的果味掺着幽幽的不知名花香,如同吃了十多年的粗粮的人舔到了一口焦糖,所有器官都开始为了这点糖分而躁动不安。
徐之宁像喝睡前牛奶一样喝到底,喝完还要递到季丞川面前请求续杯。他忘了自己酒量一般,要小口吞咽才能消受,不觉间,水汽已经蒙了一层眼睛。
季丞川和他挨着,感受到他逐渐变热变急的呼吸,又给他倒了点,这次不肯给多,只浅浅没着杯底。季丞川倒完,和他碰了个杯,酒液晃动,徐之宁忽然笑了一下。
他拿回杯子,开始觉得热,便把腿放下,抻直,发呆看了会儿自己的脚尖,然后举着杯子倒在了季丞川的腿上。
季丞川从上往下看着他,觉得他笑起来好看得杀人,心里甜腻得紧。
徐之宁倒下是为了去偷酒瓶,但是他太拙劣了,手伸出去就被抓包,一双手被人老老实实攥紧按在胸前,惹得他不满。
徐之宁的笑容垮下来,委屈地坐起来,把那点点酒液喝完了又伸过去要。
季丞川可不纵着他,喝一口在嘴里留点点酒液,拉着他的手吻过去,把那点醇香渡过去,再偷个香。
他嘴里都是酒香,又甜又香,徐之宁忍不住在里面收刮,柔软灵活的舌头又舔又卷,连后磨牙都要扫一遍。
尝完一回,徐之宁是又喘又晕,却还砸吧着嘴觉得不过瘾。
季丞川又跟他玩了几回,往后就不肯再由着他,举着杯子自己品,欣赏已经醉醺醺倒在他腿上的徐之宁。
徐之宁眼神失焦,神色不满,像猫一样忽然伸手袭击了一下季丞川的杯子。季丞川差点没拿稳在地上。
他气鼓鼓晕乎乎的,心想,为什么季丞川一直喝酒,都不来尝尝他吗。
他今天等了一整天,纠结拧巴了一下午,一天过得比打翻的颜料瓶还精彩,竟然要一直看着季丞川喝酒。
他肩上的带子松了,落到肘间,他想去拉,却昏了头,去扯了一直让他感到难受的腿环。
他听不见,“啪”的一声清脆,像是季丞川正人君子皮囊破口裂开的第一声。
白色的腿环勒着匀称长直的大腿,往上的风光更是晃眼。
遮了,但什么也没遮。
一杯酒喝完,季丞川抱着他跌到了床上,床榻因势弹了两下。
徐之宁的腿自觉地缠上去,呼吸变重。
季丞川刚把酒瓶搁床上了,他伸手捞到,沿着徐之宁的脖颈往下一点点倒,酒液沾不住光洁的皮肤,留了层香,就沁到床单里去了。
最后在徐之宁锁骨凹槽窝了点,季丞川就从这里开始品尝,一路追着酒香。
第一次锲入的时候,徐之宁全身因为喝了酒敏感得不像话,吸得紧,双腿也不自觉想收拢。季丞川火热的手掌强行摁开他的腿,不给他反抗。
季丞川不觉得自己醉了,因为醉了的人不会像他这样精神。他今天格外喜欢徐之宁的后背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枚兔子尾巴,小小圆圆的,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摇一摇。不过季丞川并不想承认这个喜好。
徐之宁醉意返上来,有点困,但是季丞川今天做的时间又格外长,而且一遍一遍不知疲倦,把他磨得累得很,想睡觉,又一次次被高|潮刺激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酒后劲有点大,季丞川过了很久才感到醺然。这时徐之宁已经累睡了,脸上泪痕明显,季丞川抱着他温柔地亲了亲。
里面还是很软,进去也很轻松,季丞川决定做最后的一回。
他已经有点昏了,忘了自己有没有漏了哪一步,这样的马虎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过他还是坚持给徐之宁清理干净还换了衣服,才昏昏沉沉抱着他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睡过去。
第二天不知道几点,季丞川睁开眼睛,就看到徐之宁扶着腰坐在床上失神。
他想拉徐之宁回来睡回笼觉,但是徐之宁忍着疼痛和不适感跑去拿到听译机,飞快打下一行字。
“我们昨天做了几次?”
乍一下被问到这个问题,季丞川一愣,回想了一下,但脑海里只有那些旖旎的场景,次数根本模糊不清。
季丞川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徐之宁余光瞥向地上那屈指可数的被随手丢弃的乳胶垃圾,心里没啥底气地自己回想盘算。
季丞川都不明白他今天早上怎么这么有精神,带着些撒娇的意思,拉着他的手要他跟自己一起继续睡。
徐之宁自己眼皮也打架呢,左右算不明白,就先顺着季丞川躺下了。
被季丞川的体温包裹,困意很快席卷全身,徐之宁迷迷糊糊地想。
先这样吧,反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作者有话说:
画了徐之宁这两章的Q版着装示意图,想进一步搞懂他穿了啥的可以去围观哈哈哈哈(vb:野狗拔牙)
第18章
【.】
最近季丞川在想徐之宁跟他以前遇到过的男男女女有什么不同,最先想到的就是徐之宁的眼睛。处于无声世界的徐之宁习惯和人相处时一直看着对方,平静地等待对方的观点,瞳孔像一面清晰的茶色玻璃,缀着一点反光的亮。
眼睛也能表达他很多情绪,徐之宁的眼睛一转过来,季丞川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那如连绵小雨一般的眼神情有独钟地黏在他身上,好似他一句话就能云歇雨止。
说起来,徐之宁就是这样一个让他省心的情人,不任性,不逾界,不耍性子。
明明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季丞川却莫名有些烦躁,他好像不满足于徐之宁现在对他的态度,却又不知道要逼他做到什么地步。
徐之宁有他的朋友,他的生活,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地隐藏起关系,自己理应尊重这双方选择的结果。
季丞川不知道这段关系走到什么时候会自然结束,但是他好像对徐之宁越来越上瘾了。
跨年夜,季丞川带着徐之宁又去海滨公园看烟花,等人群开始异口同声地倒数,他才惊觉自己一直在看徐之宁。那些夺目的烟火在他眼里已然是黯然失色,唯有徐之宁脸上变化的流光才是世间一等。
在倒计时最后一秒,那茶色的眼瞳放弃最震撼的花火。徐之宁瞳底燃着未尽的火星,早有预谋的举起挂在脖颈上的长围巾,一把搂入两人的脑袋。在温暖柔滑的布料里,徐之宁抓住零点的钟声,轻轻地、有些羞怯地踮脚亲在他的唇上。
没有人看向这里,但是所有人都在沸腾欢呼,季丞川有一瞬恍然,以为牵着徐之宁的手在接受万人的道贺。
最后的花火散去,茶色的眼瞳不再倒映光亮。用于照明的射灯大亮,徐之宁主动松开他的手,以重新整理围巾的动作掩饰过去。
当天夜里,季丞川翻出了他那些难以启齿的小道具,挑了一样把他的手拷在了床头,想惩罚他。惩罚他松开自己的手吗?季丞川对这个想法有些芥蒂,他是个很绅士的人,会尊重情人的想法。
那就惩罚他的格外配合,惩罚他的又紧又软,惩罚他摧人心肝的呜咽。
徐之宁很会察觉人的情绪,他感到最近季丞川为他感到苦恼。他不知道怎么做能排解季丞川的苦闷,按他所期待的主动一点不行,更小心地保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行,在床上尝试那些迎合他的大胆动作也不行。
他悲观地想,大概是季丞川已经对他感到了腻味,甚至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是麻烦的存在。
徐之宁不敢问,他怕自己开了口就真的结束了,所以恬不知耻地在他身边继续窃着这些美梦一样的日子。
新年伊始,因为期末的事情徐之宁又忙碌了起来,季丞川也是一样。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少,相互传送消息的次数也减少,徐之宁把自己全身心浸在忙碌里,但心里很清楚,也许自己该趁这个时候体面地离开了。
监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徐之宁骤然闲了下来,今年阅卷轮不到他,他把工作收一下尾,就能开始享受他的假期。
说是让他享受假期,但一瞬他茫然了起来,他忽然忘记了没遇见季丞川以前自己都是怎样度过那些漫长的假日的。不能看到他的脸,不能牵到他的手,连那难熬但令人雀跃的等待时间也没有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磋磨掉那些时间的呢?
假期开始,他没等来季丞川的联系,先被不速之客打扰。
对方带着一位手语翻译,礼貌地把他请进不和季丞川一起就没法踏足的高档酒店。
在宽敞但封闭的包厢,他看到了真正想和他对话的人。
对方梳着精致的盘发,神色不怒自威,仪态端庄地坐在投影里,像是一副宫廷肖像画。徐之宁一眼就觉得她和季丞川有点像,不是面容的相似,而是气质和举止。
投影上的人开口,徐之宁听不见,还是被她的气势吓得不自觉缩了缩。
她说的话由站在投影旁的手语翻译尽数传达。
她很少问,只是说,哪怕好心抛个问题给徐之宁喘气,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徐之宁打手语给翻译,翻译尽责地想要反馈,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徐之宁的“声音”再一次从世上消失,紧张、不安、恐惧从头灌到脚后跟,压迫感攫住他的呼吸,但是大腿被深深钉在椅子上。他再一次羞愧地感受到,像季丞川、盛皖南、夏婉怡那样身份的人,对他是有多温柔。
这场堪比审讯的“对话”结束,徐之宁走在回家的楼梯上,双脚如同灌铅。一场对话,却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徐之宁第一次打手语,是冷静地在问“季丞川知道您来见我吗”,对方没有给他回答,但很快徐之宁就知道,他确实不需要这个回答。
根据对方说的内容,季丞川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徐之宁那一张纸能概括完的一生,被她审视咀嚼一遍,又轻飘飘吐出来。
季丞川只知道他是福利院长大的,不知道他在福利院里那些可笑的经历,不知道他有个疯疯癫癫不知所踪的母亲,也不知道他还有个重刑犯父亲。
他和季丞川的差距第一次被量化地摆在他的面前,曾经抽象的云泥之别一下现实了起来。季丞川的家世、背景、学历、成就,和他就像相互排斥的两极。
徐之宁的掌心已经被指甲摁出血,他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果然没有错。
季丞川的姑姑确实是很好的人。
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最为季丞川着想。
她点醒了自己卑劣的贪心,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侮辱他,但最让人感到羞愧难堪的就是,季子琼字字属实。
就算自己真的站到了季丞川的身边,又能被谁承认呢?他只会成为季丞川的污点、痛苦和软肋,把他推向众叛亲离的艰难险途。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剥夺他本能轻松拥有的光环吗?
他没办法给季丞川最光明无阻的道路,但是季子琼可以。
年初八,季丞川启程去阿美利卡,这之前的一个月,是季子琼所能容许给他,也是他所能容许给自己,最后的长夜。
第19章
【.】
清晨的响铃总是让人不悦,徐之宁迷迷蒙蒙地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寻找枕头下震动的来源。徐之宁打着哈欠爬起来,浑身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接通了夏婉怡的视频通话。
“新年快乐!”听不见夏婉怡的声音,但是可以看见夏婉怡十分激动地在电话那头比着手语。
徐之宁笑了,回了个“新年快乐”的手语。
夏婉怡的手语已经进步很多,基本的对话已经没问题,遇到一些不会表达的她就请外援“盛皖南”帮忙。大清早的,徐之宁的手机屏幕上可以说是很“聒噪”。
徐之宁的新年礼物已经送给他们了,他们的回礼还没来得及交到徐之宁手里。本来应该是一个惊喜,但夏婉怡兴高采烈地全部展示给徐之宁看了,都是一些吃的用的,还有一条夏婉怡自己织的红色围巾。
“下次见面送给你。”夏婉怡斩钉截铁地比划。
盛皖南帮她补充:“年后见。”
徐之宁温柔但恳切地回复:“年后见。”
徐之宁把手机放下,视线重新对焦到正对面站着的人身上。
季丞川穿着和他情侣款的格子睡衣,端着一杯温牛奶已经等了他有一会儿了。徐之宁没接牛奶,半跪在床上欺身向前亲他,但因为没刷牙,只是亲昵地和他唇瓣贴了一下。
温热的搪瓷杯捧在手心里,徐之宁看着季丞川笑,无意识扣了扣手指。
早上好,我们又少一天。
季丞川给他理了理头发,便从椅子上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洗漱。徐之宁坐在床上慢慢地喝牛奶,边喝边想今天要做些什么。
从假期开始,两人就整日整日地窝在一起,哪怕是季丞川年夜里给家里人打远程视频通话,也是徐之宁睡在他旁边。这样的日子别人过了要发霉,但徐之宁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拼了命地在珍惜。
季丞川洗漱出来,徐之宁也正好把一杯牛奶喝完。
他还没想好今天要干什么,却看见季丞川着装完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徐之宁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捏住他的袖子。
徐之宁的眼睛很坦荡,询问直接溢出来,盯着问他这是准备去哪。
季丞川伸手够到桌子上的听译机,给他耐心地解释:“有急事提早两天离开。”
徐之宁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因为今天已经是初六了。徐之宁捏着他的袖子没有松开,千言万语在指尖涌动,却都噎在了半路。
在十几秒的呼吸里,汹涌浓烈的色彩把徐之宁淹没,明明卧室是他亲自挑选的淡色系,此刻却每个色块都格外刺眼。
听译机上的黑与白交错,最寻常的宋体像是带着徐之宁开口时的鼻息,是掩住所有浓烈看起来最体面的询问。
“很急吗?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徐之宁很不会索求,哪怕心愿极盛,也要习惯性地礼貌问询,生怕给别人带来困扰。
季丞川多想把他亲个遍,宠溺地应允他,鼓励他再多向自己索要些什么。但他提早走确实是有要事,阿美利卡那边股权结构有变动,他必须出席这次的董事会;另外是他看了姑姑给他安排的行程,好几个会面可以推掉,还有一些推不掉的,也可以调整时间,争取穿插在忙碌的日程中完成这些逢场作戏的“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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