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又变得有些清冷。
他眨眨眼,说:“裴焕生,不然我咬你吧。”
“哈?”
“我给你打上印记,可以吗?”
“别——”
没等裴焕生反应过来,祝升死死地抱着他,禁锢他的双手,在他的耳朵处用力咬着,像狼一样。
裴焕生这才意识到,祝升本质一直是狼,他不是温顺乖巧的狗,一直都是他在假装。
他吃痛皱起眉头,想要挣脱禁锢。
但最终祝升松了力,没有真的咬掉。
他有些颓废地坐回去,说:“还是算了吧。”
因为他好像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在裴焕生身体上留下这样的印记。
他的身体是残缺的,是有疤痕的,但是他舍不得裴焕生有。
他爱他,的确希望他能比自己更好。
裴焕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疯,好像有什么东西早就悄然生变,他好像真的养了一只厉害得不得了的狗。
“祝升,打上烙印的东西,会一直纠缠,藕断丝连的。就跟认了主一样,是要负责的。”裴焕生缓缓道,想要跟他解释这些,“所以我们之间,不能这样。”
“我知道……”祝升点了点头,“下次不会了。”
# 番外
第34章 番外·九月初二
(时间线是同年九月初二,此时已经是正文结局之后。若觉得会影响阅读体验,可等到正文完结再阅读)
九月初二的时候,是祝升生辰,今年二十岁加冠。
在这之前,他们筹备祝升的生辰。一群人围在一起,主要是为了试菜。祝升不理解,既然菜都做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提前试菜,当场吃了就好。
对于这一点,金喜深有体会,说他姐姐金迎结婚,试菜就试了百多道,一边喝水一边尝味,最后他差点吃吐了。
“可那是因为要宴请大家,我们也需要吗?”祝升不理解,他觉得这么多菜,可以就着吃了,当成是过生辰了。
裴焕生摇摇头:“不用,只是来点仪式感,那天你吃到的就全是你喜欢的菜。”
他只是希望,那天一切都是完美的。
“你在夜桥这么多年,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二十岁寓意着成年,是弱冠之年。像金喜加冠那年,宴请四方,摆桌没有十席也有八席,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虽然认识的朋友少,请现在这几个人吃顿饭也够了,但这是你二十岁的生辰,总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随便一点。”
祝升点了点头,认命般继续试菜:“……感觉把我这二十年都没吃过的,全都吃了一遍。”
金喜在一旁细细推算时间,这才发觉三年前九月在凉州姑臧城的时候,祝升才满十七岁。
“天呐——今年祝升才二十岁,那你们第一次见面,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裴焕生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在凉州的时候,你才十七?你那个时候那么小……怎么敢答应我‘贪财好色’的要求的?”
金喜一脸嫌弃地看着裴焕生,嘟囔道:“那你也没放过十九岁的他。而且该反省的人是你,当初怎么敢对一个十七岁的人提出那种要求。”
裴焕生没搭理他,而是将祝升拉过去,认真地同他说:“你年纪小,要是有人这样对你说,你得拒绝,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金喜:“最会骗他的是你,最应该防着的也是你。”
祝升听了后便笑了:“我已经被你骗了,还要如何呢?现在应该没人骗得了我了,除了你。”
裴焕生也跟着笑了:“还好我当初骗了你。”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我生辰那日,你可以为我再做一次南瓜饼吗?还有甜酒冲蛋。”祝升提出要求。
金喜问:“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做了这些?”
“在洞庭的时候。”裴焕生回答,又对祝升说,“当然可以。你还想吃什么吗?还想吃我做的饭吗?”
祝升摇摇头:“不用。”
虽然祝升话是这么说,但在祝升生辰的前一晚,裴焕生还是主动下厨,先是蒸好了南瓜饼,接着将祝升那日试菜点的十道菜,他让聚鲜阁的厨子亲自上门来教他做。
裴焕生学得很快,再加上大厨指点把控火候,厨子尝味后点头称妙。
忙活完这些已经逼近中午。金喜早就来了吊脚楼,带着翘果儿一起,翘果儿是个黏人精,被她黏上基本上难以脱身。
翘果儿拉着祝升聊东聊西,已经将祝升小时候的事情知道的差不多了,问出来祝升那些个哥哥姐姐叫什么名字,也知道他和裴焕生原来在洞庭的时候过了段逍遥快活的日子。
“哎哟——这可是真幸福。”她特会捧哏,将祝升哄得晕乎乎的。
祝升第一次发现,翘果儿这人真有把人捧上天的本事。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叫会来事儿。
翘果儿忙活大白天,就是为了拖住祝升别去找裴焕生。金喜对祝升说,今天出了事,裴焕生和时夜先去处理了。于是时夜到现在也还没出现。
一直呆在厨房里陪着裴焕生忙上忙下的时夜,就差没叫苦连天了。
他们其他人已经入席了,只差裴焕生和时夜。等时夜端着菜出来,祝升便意识到什么了。
他笑着问时夜:“谁做的?不是在忙生意上的事情吗?”
老板的爱人问这,相当于嫂子问你话,时夜只好苦笑着道:“嗯……是裴焕生给你的惊喜。你先假装不知道?”
可惜的是祝升演技不好,也没打算演,他大摇大摆进了厨房,就看见裴焕生还在布菜摆盘。
“这么忙呀——裴大忙人。”祝升抱臂靠在门边,笑着看他。
裴焕生被人发现了也不尴尬,而是将人叫来:“南瓜饼蒸好了,来尝尝味。”
“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做这些?”祝升走过去,捏起一块南瓜饼,吃了口便点头,“挺好吃的。”
“我觉得你想吃我我做的饭了,所以就做了。”裴焕生说,“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
“确实很惊喜。”祝升主动在他嘴角亲了口,“很开心,很爱你。”
自从说过“爱你”这种词之后,祝升就再也没避讳过,说出来特别顺嘴,每天都要说很多遍“爱你”。以至于有段时间裴焕生怀疑祝升说顺嘴成习惯了,“爱”就变得不重要了。
可每次看见祝升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祝升端起桌上的碗:“我帮你。”
“让今天过生辰的人做事啊——裴焕生,真有你的。”金喜一边喊一边起身,也走进厨房帮忙。
“一家人咯,还分这些。”裴焕生笑道,“这不金公子也来帮我的忙吗。”
翘果儿拿走两个碗,对他说:“那还真是,太有面了,金公子在自己家都不端碗的吧。”
正准备动筷子吃饭的时候,翘果儿抬眼就看见窗户外面似乎有人:“嗯……外面好像有人?”
祝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不当杀手后,已经逐渐对周围的事物放松了警惕,今日突然有人造访,他不得不重新拾起。
他下意识要去拿剑,裴焕生却阻止了他。
“这是金州,金家的地盘,金家小公子还在这里,谁敢乱来?”
被说得像“免死金牌”似的金喜:?
裴焕生走过去,祝升紧随其后,其余人就这么跟在后面,等他们把窗户打开,看见盼的那一瞬间,双方陷入了沉默。
盼眨眨眼,看见这么多人,有些尴尬地龇牙笑了笑,显得有些滑稽:“嗯……好久不见。”很明显她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
这是祝升离开夜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祝升,今天是你的生辰,祝你生辰快乐。大家都很想你。话带到了。这是礼物。”她将一个盒子送上,“众筹买的,是个金坠子。礼物也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裴焕生见状直接拉住了她。
他们将盼请进来,盼翻窗进来的时候,裴焕生做介绍:“这是夜桥……现在是第四席,盼。”
金喜看她翻窗这么熟练,不禁想到还有个不喜欢走正门的祝升:“你们夜桥的人,都不喜欢走门啊?”
闻言,感觉像是被内涵的祝升挑了一下眉,说:“我现在走门。”
盼的加入并没有让气氛过于尴尬,好在有金喜活跃气氛。
大家一起吃了个午饭。饭后一人喝了碗甜酒冲蛋,最后一群人躺在竹床或者是摇椅上,瘫了一片。
在这时,盼打算离开了。
裴焕生和祝升说要送她,三个人走到门口,这才说起夜桥的近况。
“大家都挺好的,也有人想你。”盼说,“后三席的位置有人要补上了,最小的那位好像才十四岁,比你当初坐到七席位置上的时候,还要小一岁。”
祝升听了,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挺好的。”
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如今再听到夜桥的消息,有种和自己有关,又似乎无关的感觉。他很熟悉夜桥,但已经不会再回去了,七席上最后都是谁,也与他无关了。
“你要是……想大家了,也可以回去看看。”
“好。”
“……生辰快乐,祝升。”盼最后说道,“你要永远快乐。”她是这么说着,却是看向裴焕生,“要让他永远快乐。”
裴焕生轻轻地点点头,表示他会的。
盼离开后,裴焕生抱着有些失神的祝升,问:“怎么了,感觉不是很开心。”
“有点小小的惆怅吧。”祝升勉强笑了一下,“大家都还在想我。”
“你要是想回去看看,我就陪着你回去看看。”
祝升摇摇头:“再说吧。”
“大家都想你,爱着你,祝升,我也爱你。”
“我知道。”
裴焕生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放在祝升的手里:“生辰礼物。”
是一块精致的白玉,形状是个圈,吊了根编织好的红色绳子,可以很好地挂在腰间。
“很喜欢。”祝升轻声说,将白玉挂在腰带上,从腰间向下坠着,贴着衣物。
“很漂亮。”裴焕生称赞道。
当晚祝升就知道有些礼物是不能随便收的,比如说这吊玉环,他整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还要剩下个衣带挂着这串玉在身上。白玉贴着他的腿...
一阵冰凉,没有将热意驱散走,反而像是将所有夏日残留的热气全部招来了。
直到后半夜,这块白玉环彻底被捂热,才得消停。
第35章 春桥
祝升也不知道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又能持续多久,何时会厌倦?他就像个贪图享乐的二世祖,他用时间精力去讨裴焕生欢喜,以此让自己欢喜。
因此金州的信寄来的时候,他有些如梦初醒般恍惚。信上说金喜已经如裴焕生所要求那样将生意谈拢了,桃树目前长势喜人,不用担心,最后祝他生辰快乐,盼他早日平安回来。
他离开金州再远、再久,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时间迫近五月,祝升和春桥的约定也要到了,他也要回去的。
他们在洞庭呆的这几日,栀子花也枯萎发黄了,时间很短,是一朵离开枝干的花凋零的时间。
裴焕生将枯萎的栀子花埋在土壤里,最后残留的一缕栀子花香也消散殆尽。
穿着水色裙子的少女突然造访,她腰间挂着长鞭,还有几个小瓶子,像是一串葫芦。她步履轻快,几乎是一蹦一跳走过来的,像只兔子。她甚至都没有自报家门,就要往裴焕生身上贴。祝升皱着眉头将裴焕生拉开,拦在他们之间。
“唉哟——焕生哥哥。”她娇嗔一声,不满地看着祝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挑眉道,“‘护食鬼’。”
祝升:护食鬼?
她抱臂道:“裴焕生,他跟狗一样,你这样养着,将来容易被反噬哦。”
她说话带着刺,明显在说祝升是狗,护着裴焕生就跟护着主人似的。
“……不要开他玩笑了,好吗?”裴焕生宠溺一下,拉着祝升的手和她走近些,“他是祝升,对人有些礼貌,可以吗?”
她最烦他这一套,看上去问她可以吗好吗行吗,实际上答案做法全部摆明面上了。最主要的是裴焕生只对她来这一套,完全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循循善诱。
“好——可以——”她撇撇嘴,“你好,我是李萱儿。”
祝升记得,她是裴焕生的妹妹,是李江回和殷红袖的女儿,是白鸽的主人。
他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算是搭理她了。
李萱儿讨了个没趣,但她不恼,而是冲裴焕生笑道:“我已经见过李何欢了,他变了很多。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那个你说的瞎子受伤在一旁,什么忙也帮不上——他真是个废物。”
“是吗……他是妙法宗来的。”
“哦,那妙法宗也不怎么样嘛。”她笑容加深,自我认可地点点头,“不过李何欢好像失忆了,他说他叫谢风雪。我跟他说,如果你想找回记忆,可以来飘渺谷。我想到时候,等他恢复记忆了,我们再去找倚南庄的算这笔账。”她皱起眉头,哭丧道,“把我哥哥害得好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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