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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星河(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1-02 10:23:57  作者:九尾叶
  “老头子非要为难我,没辙。”梁迁满不在乎地耸肩,让段星河赶紧回家,顺便问了一下张紫慧的表现。
  果不其然,张紫慧的膝盖过了几小时突然就不疼了,手脚灵活又矫健,跟段星河一起完成了下午的打扫工作。
  梁迁问:“她没给你脸色看吧?”
  段星河不置可否,只说:“过几天就好了。”
  律所的员工已经走光了,六七百平的办公区只剩他们两个人。窗外的夕阳大半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点暖黄的光线漫过窗台,懒洋洋地洒在梁迁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边。
  “那我走了?”段星河看了眼手表,神色踟蹰,“所里只有你一个了。”
  “没事,我待会锁门。”梁迁取笑段星河:“赶紧回家吧,天黑以后你的水晶鞋就要掉了。”
  他认真观察过,段星河还真就跟灰姑娘似的,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就开溜,执着地卡着天黑之前的时间点。
  段星河脸红了,那点淡淡的颜色在霞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绮丽,让他一下子从冰冷的神仙变成了七情六欲的凡人。梁迁早已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却在这个瞬间复苏了他对着段星河的背影吹口哨的心情。
  段星河不习惯他炙热的注视,主动转开话题:“你大概要加班到几点?”
  梁迁重重地拍了拍卷宗,示意他看自己的工作量,“估计十一点吧。”
  “这么晚。”
  “怎么,你要陪我啊?”梁迁托着下巴,微微歪着脑袋,像电影里的大明星那样,似笑非笑地望向段星河。
  段星河的眼神又开始闪烁,想了一会,说:“我给你送夜宵吧。”
  “真的?”梁迁大喜过望,疲惫一扫而空。
  段星河点头,问梁迁想吃什么,一副胸有成竹、什么菜都能做的从容模样。
  梁迁不愿让他太费心思,迟疑着拿不定主意,段星河见状,笑了笑说:“那我自作主张了。”
  “嗯,”梁迁叮嘱道,“骑车小心。”
  段星河离开后,兴邦律所变得愈加静谧幽暗,梁迁对着建设工程合同发起了呆,直到手里的铅笔“砰”地掉在地上,才如梦初醒,重新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晚上十点,法律意见书的草稿完成了。梁迁站起来活动颈椎,拿着杯子到茶水间接了一杯纯净水。为了等段星河的夜宵,他一直没吃晚饭,沉浸在工作中也不觉得饿,直到这会才感到饥肠辘辘。
  他准备发消息问问段星河,打开微信后搜索姓名,跳出来的聊天界面里只有孤零零的几条记录。
  最近一条消息已经是五年前,梁迁问段星河,你是明天下午三点五十到上海吧,我去高铁站接你。可能是对方迟迟不回复,当晚他又问了一句,你不会不来了吧?
  往上翻,聊天记录很快就到顶了。这也不奇怪,因为梁迁一直没有段星河的联系方式,还是大三时去北京比赛,几个老同学聚会才加的微信。
  那次聚餐总共八个人,热热闹闹地凑了一桌,本来没叫段星河的,但梁迁再三拜托一个关系不错的男生,让他给段星河发个消息。
  在北京读书的五班同学有个微信群,段星河也在里头,费了一番功夫,那个同学总算把梁迁来北京比赛,大家伙出来聚一聚的消息传达到位。
  “他不会来的啦,人家学霸忙得很。”老同学们信誓旦旦,语气笃定,但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段星河竟然赴约了。
  他穿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胸前印着老虎幼崽的图案,头发比以前长了些,眼神和气质还跟高中时一样,矜持而克制。梁迁记得很清楚,段星河走进包间,抬起头,第一个看向的人就是自己。
  段星河平常很少跟老同学们来往,这次主动参加聚会,大家既措手不及,也感到惊喜有趣,纷纷出言调侃。段星河微笑以对,偶尔轻声辩解“我不是学霸”,很无奈的样子。
  居中联络的男生笑嘻嘻地推搡着段星河,说:“来来来,坐梁迁旁边,今晚就是他非要把你叫出来的,打扰你学习了,让梁迁罚酒三杯。”
  段星河在梁迁右手边的空位坐下,梁迁歪过头想跟他寒暄,恰在这时段星河也凑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根,夹杂着一句绵绵的问候:“嗨。”
  梁迁感到耳朵一阵酥麻,笑着说:“嗨,好久不见。”
  那个晚上过得相当愉快,段星河依旧寡言少语,但是干什么都配合,而且全程挂着和煦笑容。在老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聊天的时候,梁迁主动拿出手机,加了段星河的微信。
  “在B大怎么样,还是第一名?”
  段星河哂笑:“人外有人。”
  他们两个都目视前方,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也不知在心虚什么,但是肩膀靠得很近。
  “你呢?在F大过得很好吧,听说你们院花追求你。”
  梁迁呛了一口啤酒,放下杯子,用余光悄悄打量段星河。段星河的皮肤非常光洁,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细腻温暖,尤其是那颗泪痣最为鲜活。
  “你怎么知道的?”他压低声音问。
  “听说的。”段星河顿了一下,端起酒杯和一只递到面前的杯子碰了碰,说了几句场面话,喝了一大口酒,赢得一阵喝彩。等众人的视线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开了,他才继续说:“那你有女朋友了?恭喜啊。”
  “有个屁,我不喜欢她,拒绝了。”梁迁感觉胸口憋闷,好像身处一个密闭不透气的环境里,热意和烦躁沿着四肢百骸、毛细血管逐渐蔓延。
  同学们聊起渔州中学前几届某个学长的风流韵事,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甚是欢腾。梁迁和段星河都不插话,只是捧场地微笑。
  趁他们谈得热火朝天,梁迁悄悄往段星河的方向挪了挪椅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段星河配合地向左歪过头。
  梁迁盯着段星河的耳朵,段星河的耳朵很小巧,耳垂圆润饱满,白白的,像椰果或者布丁,给人一种很软很弹的感觉。
  “其实我……”梁迁大概停顿了三秒钟,在那个短暂的间隙里,他的心脏激烈地撞击着胸腔,但是他的外表却很平静,甚至是游刃有余地笑着,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喜欢男生。”
  段星河的动作僵住了,两瓣轻轻抿住的嘴唇因为错愕而分开了一条缝隙,片刻后,他侧过身子,直直地、定定地望着梁迁,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嫌恶的神色,更准确的说,里头什么都没有,除了倒映的灯光和梁迁的影子。
  “你俩干嘛呢!”一个女同学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笑吟吟地调侃梁迁,“你别欺负我们段星河。”
  梁迁抱不平,高声嚷嚷:“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整个高中三年都是他在欺负我好不好!”
  大家都笑了,段星河也笑了。
  从这开始,一直到聚餐结束,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交谈。梁迁性格开朗,平易近人,又开得起玩笑,走到哪都受欢迎,自然成了话题中心。他嘴上跟老同学们聊八卦,聊体育,聊学业,眼神却时常开小差,不经意地拐到段星河那里去。饭局结束后,大家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各回各的学校,有人问段星河要不要一起拼车,他婉言谢绝了,说自己在附近有事要办。
  最后只剩梁迁和段星河两个,站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大街旁。北京的秋天很短,九月底,难得遇上一阵空气清爽的日子。中秋节才过去几天,头顶的月亮还是很圆,黄澄澄地挂在天上,像一个遥远的美梦。
  “上海好玩吗?”段星河冷不丁问。
  “好玩,跟北京不一样的韵味。”梁迁鼓动段星河来上海旅游,反正他这学期课也不多,等十一过了,游客少了,可以从容地在上海的老式弄堂里晃荡。
  段星河显得犹豫,似乎接下来要讲的话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抱怨出声:“一个人有什么可玩的。”
  梁迁的回答热情而冲动:“怎么是一个人,我陪你啊。”
  说完之后,他有些尴尬,以至于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向来独来独往的段星河居然会觉得一个人旅游无趣。
  “真的吗?”段星河执着求证的样子很可爱,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跟以前的高冷形象截然不同。
  “当然。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等你。”梁迁煞有介事地许下承诺,回到上海后的半个月里,每天都绞尽脑汁地思考带段星河去哪里玩。
  但他没想到,最后被放鸽子的人是自己。
  九月底的那个凉爽夜晚,梁迁和段星河嗅着芬芳的桂花香气,沿着人行道并肩而行,聊着彼此的学校,专业,就业前景等等学生时代永恒的话题。段星河还是内向,问一句答一句,多数时间都不太自在地沉默着,但是梁迁却觉得,他跟段星河之间亲近了许多。
  又或者,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都不远,所有的隔阂都是错觉和误解。
  溜达了将近一个小时,段星河跟梁迁告别,说宿舍门禁时间要到了。梁迁也要回酒店,于是两个人各自打车。
  段星河的出租先到,他坐进后排,摇下车窗,跟梁迁挥手说再见。
  梁迁顽皮地、鬼使神差地去和他击掌,指尖刚刚碰在一起,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出租车突然往前一冲,伴随着刺鼻尾气扬长而去。
  梁迁因为惯性向前跑了一步,哭笑不得地望着车屁股。他没有想到,此后五年,他再也没有见过段星河。
  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在昏暗的律所内产生了闷闷的回响,梁迁灌了一杯水,觉得更饿了。
  要不催一下吧,他刚拿起手机,律所门外的电梯突然“叮咚”响了起来。
  段星河急促的脚步将楼道的声控灯点亮了。他戴着头盔,拎着保温饭盒,锁骨上一层薄汗,脸色微微发红,来得很急。
  梁迁本来饿得要命,见到他突然就从容了,埋怨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包了点馄饨,我怕泡烂了不好吃。”段星河一脸歉疚,“等久了吧。”
  “还好,”梁迁口是心非。
  一回到办公室,梁迁就迫不及待地揭开了饭盒的盖子。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红油馄饨,个头小巧,皮薄肉厚,汤面上飘浮着绿色葱花,鲜香的味道随着热气在房间内蒸腾。
  “好香。”梁迁由衷地称赞。
  “都忘了问你口味,”段星河这时才觉得懊悔,“你吃不吃葱和香菜?”
  “吃,我不挑食。”梁迁夹了一个馄饨放进嘴里,很快露出惊喜的表情,对段星河竖起大拇指。
  不是溜须拍马,段星河煮的馄饨确实美味,不输给外面的饭店。梁迁一口气吃了半碗,才暂时停下筷子,说了句清楚的话:“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厉害。”
  段星河微微一笑,说:“去年在一个小餐馆里打过工,偷师学了点。”
  梁迁动作一顿,再去夹馄饨时,突然就觉得两根筷子之间有千斤重,坠着他,让他几乎抬不起手腕。过了一会,他放弃了,轻轻将碗筷摆好,转过头问段星河:“很辛苦吧,这几年。”
  段星河一愣,言简意赅地说:“还好。”
  他的脸上没有怨恨和痛苦,平静得像一块海边的岩石,虽然被滔天巨浪磨平了棱角,但是浪潮退去后,他还在那里,不曾移动分毫。
  梁迁鼻子一酸,不想把气氛搞得悲情,假装随意地问:都干过什么?”
  “外卖员、服务生、摆地摊,很多,还在工地上搬过砖。”段星河察觉梁迁的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手上,条件反射地缩了缩手指。
  沙发不算宽阔,两个男人并肩坐着,窗外是璀璨迷离的夜色,背后是灯火阑珊的律所,只有头顶一盏暖光洒下来,营造出一种亲昵而深情的假象。
  梁迁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了什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忘了,那时候我们不熟。”
  其实现在也不熟。
  “快吃吧,待会凉了。”段星河站起来,踱步到梁迁的办公桌旁,指着那叠厚厚的材料问,我能看看吗?
  梁迁点点头,端起饭盒继续享用他珍贵的夜宵。段星河笔直地站着,翻了几页文件,突然说:“补充协议一中,甲方和绿鑫公司的项目经理签了字,虽然没有加盖公司公章,但是后续双方有过几次函件来往,这应该可以认定为意思表示一致,这部分工程量应该得到承认才对吧。”
  梁迁吃了一惊:“你还懂法律?”
  段星河有些心虚地将判决书放回桌面,两只手背到身后,小声说:“不算懂,学了一点。”
  梁迁囫囵咽下最后一个馄饨,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问他:“自学的?”
  “前年我参加成人自考,考上沧大了,修了金融跟法律,今年毕业了。”段星河垂下眼帘,过了几秒,又看向窗外闪烁的灯牌。
  金融和法律,跟梁迁的学科背景一模一样。
  “物理呢?”
  “落下太多了,而且,我们国家也不缺科研人才。”段星河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三两步走到茶几前收拾饭盒,对梁迁说他要回家了。
  梁迁本以为他能多留一会,没想到还是这么行色匆匆。他有点失望,觉得段星河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律所加班也没意思,索性把法律意见书的草稿拷到U盘里,跟他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写字楼里空旷又寂静,电梯流畅地一滑到底,到了一楼,梁迁先迈出去,然后等着段星河跟上来,笑着说:“今天谢谢你的夜宵。”
  段星河摇头示意不用客气。
  梁迁突然来了兴致,问他还会做什么菜。
  “很多都会,”段星河轻声回答,“你喜欢吃什么?”
  梁迁心头一暖,受宠若惊地问:“我还有机会吃到啊?”
  “你不嫌弃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晚风拂面,一股暧昧的气息悄悄滋长起来,梁迁在心中默念,我求之不得。
  段星河骑上电动车,煞有介事地带上头盔,头发被压扁了,松紧带卡着下巴,让他看起来特别可爱,梁迁微笑着打量他,直到段星河假咳起来,他才问:“段星河,你还想去上海吗?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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