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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星河(近代现代)——九尾叶

时间:2021-01-02 10:23:57  作者:九尾叶
  段星河容易骗,看梁迁说得那么认真,已经信了一半,犹豫道:“可你不是做房地产案件的吗?”
  “我十项全能,跨个界不行啊?”梁迁的嗓音懒洋洋、轻悠悠的,像羽毛似的扫在段星河身上。
  段星河这下知道他是在逗人玩了,嘴唇抿了几下,最终无奈地笑了,说了声“我去给聂律师的当事人倒水”就走了。
  过了几分钟,段星河捧着一个托盘敲开了聂菡办公室的房门,片刻后,又和一个穿浅蓝色长裙的女人一同离开了。
  梁迁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是聂菡以前代理过的客户,想必是对聂律师印象不错,这次自己的姐妹也要离婚,就两边做个人情,介绍彼此认识。虽然是姐妹,有些婚姻生活的细节却也不方便倾听,因此就跟段星河一起回避了。
  “刘女士,我带您到前台的沙发那边坐一会。”段星河领着女人从梁迁的办公室门口走过。梁迁听到女人问他,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闻。梁迁敲了几行字,拿起案例汇编翻了几页,手腕上的表盘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怔了一会,蓦地站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包速溶咖啡。
  兴邦律所有好几台饮水机,前台左手边就有一个,梁迁端着杯子来冲泡咖啡时,刘女士正在跟段星河讨论“文化墙”上挂的一张民国时期的结婚证书。
  刘女士对这张破旧的结婚证很感兴趣,问段星河是从哪里弄来的。段星河歉疚地表示自己不清楚,于是梁迁趁机插话,说是所里一位律师祖传下来的,很有纪念意义。
  “是嘛!”刘女士抬起头,光亮秀气的一张脸,眉毛弯弯的,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段星河介绍道:“这是梁律师,我们所的合伙人。”
  “哟!这么年轻就是合伙人了,真厉害。”刘女士赞许的视线落在梁迁身上,有意与他攀谈,指着墙上另一份旧文件问,“这个是什么?”
  那是一份清朝末年分家析产的契约,从G省博物馆里影印的,是相当珍贵的法制史资料。梁迁简单地讲解了两句,慢慢移动到段星河身边,看见被几张草稿纸掩盖住的司考辅导书。
  “民法?”他小声问。
  “嗯。”段星河站在大理石桌面后边,右手小拇指若有若无地勾着黑色水笔,故作从容:“随便看看。”
  “梁律师主要做哪方面的案子?”刘女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梁迁回过头,礼貌地一笑:“房地产。”
  “是嘛!”对方很感兴趣,立刻就开始咨询她叔叔的表哥的朋友最近卷入的纠纷,梁迁心中不耐烦,又不能流露,随意应付了几句,这时段星河问,“你下午不是要出庭吗?”
  “是啊,要做准备去了。”梁迁趁机脱身,走出五六米,回头看了段星河一眼,只见他悄悄翻开了桌子上的辅导书。
  中午十二点,兴邦律所逐渐喧闹起来,同事们互相招呼着,成群结队去吃午饭。
  “梁律师,丁律师,走了,吃饭。”聂菡敲了敲左右两边办公室的门。
  梁迁、聂菡、丁普宁三个,都是兴邦年轻一辈的优秀律师,平时关系不错,大家都在所里的时候,经常做个饭搭子。
  丁普宁三十出头,浓眉方脸,比梁迁还高几厘米,外貌看着颇具威严,其实私下里性格宽厚,很好相处。他主要从事刑辩,尤其专攻于毒品类案件,在渔州一带小有名气。
  “今天去哪吃?”聂菡日常苦恼于这个问题。
  “我都行,”丁普宁看向梁迁,“梁律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律所门外,一群同事正在那里等电梯,段星河也在,跟几个行政人员待在一起,虽然缩在角落,依旧鹤立鸡群。
  梁迁想了想,说:“食堂吧。”
  本栋写字楼的四层就是一家私人食堂,叫做艾火餐厅,去年开起来的,和楼上许多公司都有长期合作,兴邦律所以“提供法律咨询服务”为条件,为员工争取到了相当实惠的价格,平时律师助理、行政人员等经常在那里用餐。
  正是饭点,食堂里熙熙攘攘,不同公司的员工混杂在一起,非常热闹。聂菡没带饭卡,梁迁大手一挥帮她买了最贵的套餐,三荤两素加个鸡腿,被聂菡念叨了半天“你这是在害我长胖”。
  艾火餐厅的布置跟大学食堂差不多,四个人一桌,丁普宁率先打好饭占了座,远远地冲他们招手。
  梁迁放下餐盘,不动声色地寻找段星河的身影,刚才在盛汤的窗口前他们还遇见了,但是周围人太多,没机会说话。
  “三位律师今天怎么想起到食堂吃饭了?”兴邦律所的“大内总管”钟露带着两个行政人员占据了隔壁桌,笑嘻嘻地调侃他们。
  聂菡回答:“因为梁律师突然想吃食堂的炸鸡腿。”
  梁迁笑了笑,他已经看到了段星河,段星河端着不锈钢餐盘,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朝钟露他们这一桌走来。
  钟露笑着招呼道,“小段,来坐这!”
  段星河离餐桌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张紫慧突然杀了出来,端着一碗云吞面,指着钟露旁边的椅子问:“小钟,这里没人吧?”
  “呃,”钟露有点尴尬,一时也分不清张紫慧这么做是有心还是无意,讪笑了几声。
  段星河脚步一顿,明显不愿让上司为难,视线环视着食堂,寻找仅剩的空位。
  梁迁喊他:“段星河,来这里。”
  段星河端着饭菜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梁迁对面坐下,依次跟三人打了招呼。
  梁迁说:“聂菡,你不是要请段星河吃饭吗?也没个表示。”
  “那必须吃大餐啊,怎么能吃食堂呢。”聂菡将单独盛着鸡腿的塑料碗推给段星河,笑出了两个小酒窝,“来,梁律师请我的鸡腿,我先借花献佛一下,等你有空请你吃桂仙楼。”
  段星河摸不清状况,梁迁便把背后的原委简单解释了一遍。听完后,段星河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明明是聂律师业务能力突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梁迁揶揄道:“你傻啊,这个铁公鸡从来一毛不拔,赶紧抓住机会敲她一顿,吃饭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丁普宁补刀:“见者有份。”
  聂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抽了一张纸巾捏成团,作势要砸梁迁:“到底谁是铁公鸡!”
  说说笑笑间,食堂逐渐冷清下来。丁普宁下午要去看守所会见,草草吃完就走了,聂菡想喝隔壁商场的水果茶,也离开了,最后只剩下段星河跟梁迁,还在蜗行牛步。
  段星河吃饭很斯文,斯文得甚至有些一板一眼,嘴唇小幅度地蠕动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梁迁说:“你以后跟着聂菡做案子吧,这么讨女孩喜欢。”
  段星河不以为然:“聂律师明明更喜欢你吧。”
  梁迁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五味杂陈。“我和她只是战友情而已,况且,我喜欢男人,你不是知道吗?”
  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段星河不自在地笑了,沉吟片刻,又问:“那,你交男朋友了吗?”
  他的声音很微弱,“男朋友”三个字也讲得生涩,但是整体的神态是镇定的,梁迁猜不透段星河的心思,经常如此,他已经习惯了,索性把自己当作一朵落花,随便被流水冲到哪里去。
  “曾经想过,后来没成。”
  这就是他的答案。
 
 
第11章 
  吃完午饭,他们一起回律所。电梯里宽敞清净,别无旁人,梁迁坏笑着盯住段星河,“光说我了,你呢,交女朋友没有?”
  段星河轻轻摇头:“我妈妈住的疗养院花费高,没时间考虑那些。”
  梁迁说了句抱歉:“上周末你去沧市看她,她情况怎么样?”
  “挺不错的,认得我们,也没有躁狂摔东西。”
  一个正常人,突然患上精神疾病,其中肯定有什么因由,但是段星河不肯多言,梁迁自然也不会去打听,只能点头安慰,“那就好。”
  “欢迎光临!”刚踏进律所,智能语音系统就发出热情的招呼。
  正是午休时间,许多律师都趴在工位上睡觉,段星河的声音因此压得很低,显得神秘而忐忑,他对梁迁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梁迁当然不会拒绝。
  但是段星河又犹豫了,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嘴唇,这让梁迁更加好奇他要说的话,温和地鼓励,“你问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生的?高中的时候,明明那么多女生喜欢你。”
  对这个问题,梁迁始料未及,思索了一会,缓缓说道:“讲不清楚,其实也不一定是喜欢男生。”
  他自认是个缺点挺多的人,幸好从小修炼了一种稀罕的本领,那就是“不纠结”,想不清楚的事,一律交给岁月,相信总有一天会醍醐灌顶。即使真的倒了霉,糊涂一辈子,但每天无忧无虑的,也未尝不幸福。
  跟段星河重逢之前,梁迁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生活大体上一帆风顺,但是再见段星河之后,糊涂的时刻越来越少,清醒的时刻却越来越多。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清醒,就像五年前在北京跟老同学小聚,他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突然就坦白了“喜欢男生”这件事。
  没打过草稿,那句话像是从石头蹦出来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诧异。但是说完之后,梁迁不觉得懊悔、丢脸或屈辱,反而松了口气,仿佛水往下流一般自然。
  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段星河表情严肃,似乎对梁迁连这种事也搞不清楚感到疑惑,又或者,已经认定了他关于性取向的坦白是在开玩笑,埋怨他戏耍自己取乐。
  “其实是我做了个梦,你懂吧,就是那种梦。”
  梁迁挑了挑眉,仍旧嬉笑着,阳光落在他嘴唇上,绽开一片莹润的光泽。
  段星河迟疑片刻,没有附和这个带颜色的话题,走到前台专属的椅子前,挺温和地说:“你也去休息吧。”
  梁迁问:“你要不要到我办公室睡一会?”
  段星河摇头,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被隐藏起来的辅导书上。
  梁迁忍不住感慨:“你还真是用功,跟高中时候一模一样。”
  段星河也不藏着掖着了,弯腰把司考教材搬到桌子上,低声说:“因为我不像你啊。”
  梁迁以为他拿自己开涮,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板着脸生气:“我怎么了。”
  “你聪明。”
  段星河嗓音清亮,语调没有起伏,梁迁却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耳朵一阵发热。
  “原来你以前对我印象那么好?”
  段星河以一个浅淡的微笑作为回答。
  整个下午,梁迁耳边总是回响起段星河的夸赞,一开始觉得高兴,非常高兴,仿佛是报复性地发泄当初“万年老二”的憋屈,到了后来,惊喜和感动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遗憾。
  对无法倒流的旧时光的遗憾,对曾经失之交臂的一段友情的遗憾。
  如果他们在高中时期成为朋友,梁迁就能及时知晓段星河遭遇的家庭变故并给予经济帮助,段星河就不会辍学打工,吃尽千般苦头,他依旧会是那一轮干净皎洁的“雪山顶上的月亮”。
  渔州的夏天潮湿闷热,八年前和八年后并无区别,高考成绩发布的第三天,也是这样一个多云燥热的天气,渔州中学组织了一场返校活动,让同学们交流填报志愿的相关事项。
  当时五班几乎全员到齐,课桌往四面拉开,排成长方形,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由班主任老曾发表演讲。桌子上摆着瓜子糖果辣条,大家都很随意,边聊天边吃零食。
  段星河跟梁迁的成绩依旧是年级第一和第二,按照往年的分数线,梁迁应该能进Q大或B大,只是专业比较冷门。十七八岁的男孩,对于未来没有太清晰的规划,他纠结了一阵,前去征询父母的主意,姚南冬反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梁迁说我喜欢打篮球,可以报体育大学吗?结果被亲妈修理了一顿。最后梁宴杰大手一挥拿定了主意,去F大吧,既然不愿意学法律就学金融,反正要有点赚钱的本事。上海地方也好,你伯父在那里,有亲戚照应着我们放心。
  梁迁不置可否,把高考志愿填报手册从梁宴杰手中抢回来,老神在在地说,我考虑考虑,参考一下其他同学的志愿。
  那年班主任曾梁利还是个风度翩翩的文艺男青年,在联欢会上发表了一番感人肺腑、情真意切的寄语,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惹得不少同学掉了眼泪。
  连粗枝大叶的温卫哲也受不了那种悲切的调调,操着大嗓门活跃气氛:“曾老师你别这样,我们功成名就了还会回来看你的。”
  曾梁利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拍拍手,示意大家振作起来,目光四下转了一圈,锁定了角落的男生:“段星河,Q大和B大是不是都给你打电话了,想好去哪了没有?”
  全班同学都看向段星河,梁迁也一样,段星河沐浴着众人的目光,犹豫了片刻,说自己还没想好,也不一定去北京。
  “不去北京去哪?全国最好的学校就在北京。”曾梁利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笑着抱怨了几句,又点名其他成绩好的学生,“梁迁、谭忆香、孙语容、柳仁,你们呢?”
  梁迁正在剥盐水花生,刚抬起头,温卫哲就搂着他的肩膀抢答:“F大老师,梁迁要去F大!金融系!”
  梁迁被他晃得甩掉了花生米,气得扼住温卫哲的脖子,狠狠锤了他几拳。
  “F大不错啊,上海是金融中心,机会和平台都是最好的。”曾梁利满意地点点头,挨个去询问同学们的意向学校。
  五班是渔州中学的重点班,所有同学都过了一本线,除了学习委员孙语容略微发挥失常之外,基本上都考出了正常水平。参考各高校去年的分数线和招生计划,大家对自己能上什么学校基本上都有判断。五六个还拿不准志愿填报的同学,被曾梁利请到办公室去商量,其余人则聚在教室里开趴体,由文娱委员顾岚玉作主持人,强行邀请同学们表演节目,欢声笑语不绝,后来还被隔壁班的班长敲窗户,抱怨他们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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